第三十八节 基姆终于从惊惧中回过神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尽管心中惊恐不 安,但为了帮戈尔克和特米施托克勒斯,他还是向前跑过来。 他还没有跑到一半,一阵突然而至的无法形容的狂风将他吹得向前扑倒。他 很快地伸直胳膊,让身体平平地倒在地上,以尽量减轻疼痛。透过指缝他向戈尔 克和特米施托克勒斯看去。 甚至巨人戈尔克也被这阵狂风扯住了脚。特米施托克勒斯和他无助地在院子 上空飘摇着。但狂风里裹挟着的暴怒主要倾泄到了怪兽身上。风暴转瞬间变得更 加猛烈,基姆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大怪兽狂怒地叫喊着,咆哮着。但飓风的呼 啸吞噬了一切声音。 不一会又形成了一股龙卷风,越来越快,越吹越猛地旋转着。突然间之字形 推进的飓风疾速接近了怪兽。 飓风将它掀倒在地,又将它卷起来飞速旋转,然后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压 回洞中。仅仅几秒钟过后,一切都烟消云散,龙卷风裹着怪兽钻入洞中,消失了, 而且最后还不忘弄塌了洞口。 当院中又恢复了平静时,基姆屏着气在地上又躺了几秒钟,而后才敢慢慢站 起来,快步跑向戈尔克和特米施托克勒斯。 戈尔克用手和膝盖支起身,脑袋有点儿昏昏沉沉,他的大部分头发和胡子都 被烧焦了,皮肤上也留下了几处被火烧过的印记。尽管如此,他做的第一件事是 去照顾特米施托克勒斯。 魔法师费力地直起身来,晕乎乎地摇摇头,但当戈尔克伸手拉他的时候,他 却做了个不需要帮忙的手势。 “你受伤了吗?”基姆担心地问道。 “我想……没有吧。”特米施托克勒斯轻声说,“嗯,我没事。”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戈尔克问。 “我也不知道。”特米施托克勒斯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连听都没 听过,太厉害了!我都绝望了,如果没有斯图尔姆的龙卷风,我们恐怕……” 说到这儿,他猛地抬起头叫道:“斯图尔姆!” 戈尔克和基姆也慌了神儿,开始四处寻找他。刚从怪兽的爪下逃生,而且看 见特米施托克勒斯安然无恙,他们松了口气,一时间竟忘了斯图尔姆。 这个小家伙正躺在院子的另一侧,他大概是摔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们 立刻跳起来赶到他身边。 斯图尔姆已经失去了知觉,而且呼吸十分微弱。特米施托克勒斯很快地给他 做了检查,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他没有受伤,我想他是太累了。”他回 头看了看原先洞口所在的地方,说:“我一直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把他背到他房间里去吧。”戈尔克主动提出。还没有等特米施托克勒斯 的回答,他就架起斯图尔姆的胳膊把他背回了屋子。基姆和特米施托克勒斯担忧 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没事?你肯定吗?”基姆问道。 “是的。”特米施托克勒斯回答说,“他只是劳累过度了,没别的。只要睡 上几个小时,好好休息一下再饱餐一顿就会好的。”他叹了口气说,“但是我还 是得检讨一下我自己,我犯了个大错误。” “你也不知道,巧克力会让这大怪物这么疯狂。”基姆说。他本想开个玩笑, 试着把气氛搞得轻松些,但特米施托克勒斯眼中痛苦的神情愈加明显。 “我刚才不想说。”他说,“因为戈尔克很担心我,但事实上,我的力量对 那怪物并不是全无用处。” “它把你的力量都吸进去了,是吧?”基姆猜测说。 “你也感觉到了,”特米施托克勒斯阴郁地说,“是的,每次我用来降伏它 的魔力都使它变得更强大。” “但是你事先不可能知道事情会这样啊!” “其实事情还要糟得多,基姆。”特米施托克勒斯接着说,“它不只是吸进 了我的力量,根本就是我的咒语把它引出来的!我真该预先感觉到它的存在,我 想,我甚至都感觉到了,但我却无能为力。” “既然这样,那你又能怎么做呢?”基姆问道。 魔法师不再作答,他只是悲伤地看了基姆一会儿,然后他转过身,耷拉着肩 膀慢慢地朝宫殿走去。 又是一夜不眠,天亮后,沃尔夫来了。 他平静地告诉基姆和戈尔克,他是来报信的,凯的部队昨晚得到了增援,比 他们强大二十倍,而城堡卫兵若是抵抗,则撑不过两个小时,要想保住城堡,唯 一的出路就是让基姆跟他走,两座山魔法师费尽心机要控制基姆,只有跟着他才 是安全的。而他还有个私人目的,就是要基姆加入他们,成为统率,他的部队已 经厌倦战争了。父亲不想与儿子在战场上相见,兄长也不想跟弟弟兵刃相向。需 要找人给他的战士鼓劲。而基姆——两次把世界从毁灭的边缘挽救回来的英雄正 是最佳人选。他再次请求基姆的加入。 基姆没有立即答复,这真是个不小的诱惑。想到自己将再次成为一支强大的 军队的统帅,开赴战场,救世界于水火之中而且稳操胜券,他不禁有些心动。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场争斗不是武力能够解决的。 他还是拒绝了沃尔夫。沃尔夫失望地走了。 “我现在就去把沃尔夫给我们带来的消息告诉特米施托克勒斯。”戈尔克走 了一步又转过头来说,“别动这个念头。” “别动什么念头?”基姆明知故问。 戈尔克做了个鬼脸:“我太了解你了,你打算偷偷出城去帮我们,但是你要 知道,这样的牺牲太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基姆问道。 “我了解凯和他的骑兵。”戈尔克回答,“我们再怎么努力也都无济于事。 相信我吧,他看见你竟敢迎战一定会大为光火,他们会将所有的人都杀掉, 然后将戈里温付之一炬的。“ “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基姆严肃地回答,“我们一起去找以前 的老朋友,然后到两座山的魔法师那里去。” “我们的老朋友?” “对呀!克尔希姆和兰加里希。”基姆回答说,“还有塔策乌姆。” “可惜克尔希姆已经死了。”戈尔克打断了他。 “死了?!” “它是老死的。”他悲痛地说,“就一只熊来说,它实在太老了,兰加里希 也一样,这一代人中已经没有人见过它了,也不知道它是否还活着,究竟在什么 地方。”他叹了口气,“世间的万物都在变化。基姆,你看看我,我也老了,不 管你信不信,作为一个巨人,我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了。但我必须呆在这儿,保护 特米施托克勒斯。” “你就这样放弃了?”基姆不知所措地问。 “我绝不放弃。”戈尔克回答,“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逃跑啊。我相信, 特米施托克勒斯一定会有办法的。” “如果他想不出办法,凯就会先发制人。”基姆恨恨地说道,“他没多少时 间了。” “不用担心他。”戈尔克回答,“凯的部队是比我们的多出许多,但是我也 会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过去也曾有许多人妄想占领戈里温,但都没有得逞。” 他没有再和戈尔克争辨,独自回到房间。 经过反复思考,他还是决定离开,他不可以把玻璃城堡卷入危险当中,尽管 城内上上下下的人都信心十足地备战,可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玻璃城堡和这些 善良的人们毁于战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问候过受伤的斯图尔姆后,他 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