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基姆独自一人,他没有把他的计划告诉帕克和蜘蛛。他悄悄地收拾好行李, 披着一件斗篷,从人来人往的院子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来,幸运的是他的失 踪没有被人发现。 他像个小偷一样悄悄穿过城市,不敢走大街,而是通过后院,穿过小巷,并 且不断让特维克斯去探一下是否有人跟踪,他也没有向特维克斯透露他的计划, 只是把它带在身边。把它留在家里无疑是等于将它置于死地。 他渐渐靠近城门,脚步慢了下来,他很害怕,不知道将会出现什么,更糟糕 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决定正确与否。 假如像特米施托克勒斯和戈尔克所担心的那样,凯还是攻入宫殿怎么办呢? 他立刻驱走了这些想法,对坐在他肩头的特维克斯说:“出发!我在这儿等 你。” “你肯定他们不会为难我吗?”特维克斯有些担心,“他们憎恨一切与魔法 有关的东西。而我又是魔法生物。” 他如果想骗过特维克斯其实很容易。小精灵无条件地相信他。但他还是不忍 心这样做。“不。”基姆如实地回答,“我不敢肯定,但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告诉他,让他不要带随从,自己一个人来。” “你肯定他不会伤害你吗?”特维克斯问。 “我不能肯定。”基姆回答。 “那也就是说我们两个都在冒险,是吗?”特维克斯耸耸肩,纵身跃起,朝 城墙方向飞去,基姆看着它在空中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消失。然后他又躲 到城门旁边阴暗处的一条壕沟里,等着。 大约过了半小时,他又听到了声音。 但并不是他期待的声音,远处传来一连串的马蹄声。基姆生气地皱起眉头, 这金属敲地的声音还很远,但这分明是有好多匹马,最少也有十几匹的马蹄声。 但是作为条件,基姆希望凯一个人来啊。 他小心地从壕沟中露出头,吃惊地发现,城门外依然空无一人。 而这声音是来自相反的方向。 基姆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用眼角的余光向后一瞥,再次躲进拱门的阴 影中。他屏住呼吸,看见在黑暗中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兵正飞速奔来。而为首 的正是戈尔克。 当他看到戈尔克直接朝他隐藏的地方走来时,基姆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 “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一名骑兵喊道,“凯的部队就在城墙的外面!如 果他们发现我们,就会认为我们要出城进攻他们!” 戈尔克阴沉着脸看着前面。“或许我们应该这么做。”他叫嚷着,“也许他 们不会想到我们会这么做。” “我们必须回去了。”他的一个随从提醒他说,“太阳下山了,宫殿的门马 上就要关了。” “但是他或许就在附近!”戈尔克很肯定,“我几乎能感觉到他就在这儿了! 这个愚蠢的孩子,他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 “也许其他骑兵已经找到他了。”一名骑兵说,“他不可能跑出去的,其他 所有的城门都关闭了。” 戈尔克迟疑了一会儿,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最终还是点点头,掉转了马头。 基姆从他的藏身处能清楚地看到,他很不情愿地撤退了。他知道,戈尔克从 不轻易放弃。 “好吧。”戈尔克命令道,“回宫殿去。” 前面空无一人,看来他们真的撤退了。 基姆长出了一口气,他的手和膝盖仍然在抖着。这事看上去甚至有点可笑, 他所躲避的恰恰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最信任的人。 他又听到了马蹄声。这次是从他盼望的方向传来的,基姆转过身看到了他期 盼的情景,凯果然一个人来了。 凯骑马进了敞开的城门,手中握着缰绳,身后还跟着一匹同样华贵的马。他 依然穿着草原骑兵的白色衣服,胸前佩戴一块白色的盾牌,上面有两个墨绿色的 三角形,是两座山峰,这是两座山魔法师的标志。他腰上挂着宝剑,背上绑着一 个大弩,他看起来像一个威猛的武士。 凯慢慢地走近,眼睛掠过每一个墙角、门边和小道。显然他担心有埋伏。 基姆慢慢把魔弓从肩上解下来,把箭搭到弓弦上,指向了凯的心脏,箭头在 轻轻地抖动。慢慢地基姆又把弓放下,箭头戳在地上。 “你的确是一个人来的。”凯首先发话了,他勒住了马,指着基姆手中的魔 弓。“这是什么意思?” “特维克斯在哪儿?”基姆问道。 “那个小精灵?在我们的营房里。我再问你一遍,你这是什么意思?” “仅仅是个防身武器。”基姆回答,“你知道这武器是什么吗?” “一把魔弓吧。”凯平静地回答,“它和你相配。”“那你也知道这上面的 箭随时可以射中你。”基姆威胁他说,“即使你先杀了我。” “我没打算伤害你。”凯费力地将目光从魔弓上移开,又移到基姆的脸上, “你想和我谈谈,现在你说吧。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我还要准备进攻呢!” “我就想和你谈这件事。”基姆说,“你不要进攻戈里温的宫殿了。” “不进攻?”凯不耐烦地说道,“谁能阻止我?” “你的命令。”基姆回答,“凯,我提个建议。我毫不反抗地和你一起走, 陪你一起去见你的主人。条件是你必须撤军,不再进攻宫殿。” “我想你没有资格提出条件。”凯冷冷地回答,“谁能阻止我现在说放弃, 而过后仍然对我的军队发令进攻呢?” “你自己。”基姆回答,他试了试紧握着的魔弓,“还有这个。如果你敢欺 骗我,我就杀了你,即便我们同归于尽。” 凯仔细打量了基姆一番。“你不开玩笑?”他最后问道。 “千真万确。”基姆证实道,“我没有什么可顾及的。” 又过了几秒钟,凯盯着他。他当然知道基姆是要和他谈判的,否则他也不会 一个人来并再带一匹马。但他没有想到基姆已经下定决心。 他又仔细想了想。“你是个固执的谈判对手。”他说。 凯指了一下自己身旁的另一匹马,“上来吧。” “也就是说,你答应我的条件了?” “可以这么说吧。”凯说,还没有与基姆的目光相对,他就扭过头去。“好, 假如你坚持你的愚蠢的决定的话。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进攻宫殿和你的朋友们。 现在不,以后也不,因为那是不必要的。“ “为什么?” “他们已经死了。”凯轻蔑地说,“那个愚蠢的老巫师和他的朋友们已经属 于过去了,他们还不知道。” 他的话尤其是他的语气给了基姆重重一击。但是基姆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 地上了马。凯仔细地看着他,掉转自己的马头,朝城门奔去,基姆跟着他。 当他们出了城门基姆才看见,原来凯的诚信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好。城门两侧 的墙边有十多把梯子靠在墙上,至少有十几名手握弓箭和弩的全副武装的骑兵站 在旁边。毫无疑问他们躲在城墙后盯着他,如果他真的射死了凯,那他恐怕都活 不到看一下自己的箭是否射中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