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基姆在它后面追了几步,然后又停下了。他全身颤栗,呼吸急促,心脏怦怦 跳个不停,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特维克斯也累得精疲力竭了。小精灵在他的 手掌中缩成一团,如果不是基姆用另一只手把它护住,它就会从他的手掌上摔下 去了。基姆轻轻地把它放回到它住惯了的上衣兜里。 然后基姆才感到了平静。 怪兽已经走了,基姆抬起头,看见木栅栏上的缺口,怪兽可能就是从那里跑 出去的。火焰的燃烧声和马的嘶鸣声还可以听见。 除此之外就是可怕的寂静。 基姆抬眼望去,马上明白了这不自然的寂静的缘由。 凯和基姆被骑兵们围在了中间。他们敬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像他们现 在还不敢踏入怪兽站过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凝视着基姆,脸上交织着敬佩、惊叹 和不相信的表情。 “现在怎么办?” 基姆没有再说下去。这声音穿过每个人凝视的目光。突然,几百个人同声欢 呼起来,就好像有人一声令下似的。基姆被他们簇拥着,然后抬了起来。“呼啦、 呼啦”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把基姆抛到空中,接住,再抛上去,直到基 姆感觉头眩晕为止。 几秒钟以后,基姆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将怪兽赶跑了。在大多数年轻的士兵看来,是他一个人把怪兽赶走的。他 们不可能看见蜷缩在他手掌中的特维克斯。他们一定是以为,他仅凭意志的力量 赶走了怪兽。 即便基姆想讲清原委,一下子也不可能。年轻的骑兵们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 绪。成千双手举过头,欢呼着向基姆伸来,和他握手拥抱。至少花费了五分钟之 久基姆才费力地拨开人群,挤到了凯的身边。 这位年轻的骑兵坐在地上,满脸阴沉地盯着基姆。他脸色苍白,衣服也被撕 破了,脸上还流着血。 “你受伤了吗?”基姆担心地问。 凯没有理会基姆的问话。“现在你是真正的英雄了,怎么样?”他满怀敌意 地问道,“你引以为荣吗?” 基姆把他突然的敌对情绪归结为他身体的状况。他伸出手来,又重复了一遍, “你没事吧?” 凯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自己支撑着站了起来。当他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 时,愤怒地用双眼扫视了一下四周。 “看上去好像是你救了我。”凯对基姆说,“但是请不要异想天开,我的英 雄。也许游戏才刚刚开始,还没有人能够战胜斯库尔。” 基姆困惑地盯着他,凯是怎么称呼这个怪兽的,“斯库尔?”他自言自语道。 他突然间恍然大悟。一切似乎都变得简单了。他现在知道他的那种恐惧感从 哪儿来的了,他曾经碰到过这样的怪兽。 以前他从没有亲眼见过,但感觉到过它带来的恐惧气氛。在森林的洞里,他 躲避凯的地方。当时那种陌生而又充满敌意的感觉几乎触及他的灵魂。 “它是从哪里来的?”基姆追问道。 “没有人知道。”凯回答,“它有时候会出现,并且几乎总是在很少有人出 没的地带。他毁坏房屋、街道甚至是整个城市,摧毁桥梁和堡垒。它做完这些事 情后就神秘地消失,如同它出现时一样。” 基姆打了个寒噤。他没有怀疑凯所说的话。凯所说的符合他的感觉。“那你 们为什么不阻止它呢?”他问道。 “你没听我说吗?”凯反问道,“或者你头上没有长眼睛吗?没有人战胜过 斯库尔!它太神秘了,人类制造的工具不可能伤害到它。” 基姆也没有用人造的武器向它进攻,准确地说,他根本没有用武器进攻,或 者进一步说他压根儿就没有进攻。而是…… 他在军营的地位从这天夜里起很快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他一直是被作为客人 一样对待的话,那么,如今这些年轻的士兵们看到他更多地是崇拜和服从。只要 基姆有任何的需要,凯的随从们甚至争着为他效力。 凯和基姆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凯不怀好意地问道:“作为一个英雄,感 觉如何呢?” 这回凯的敌意使基姆非常生气,基姆自以为聪敏地回答,“太好了,看样子 你的武士们也都心甘情愿!也许我应该试一下,看看他们更愿意听从谁的命令, 是你——凯,还是传说中童话月球的拯救者、黑骑兵战役的英雄——基姆。” 他的话刚一出口自己就很后悔,因为他看见凯猛然转过了头,眼中一下子充 满了仇恨,“如果我是你,我是不会尝试这种愚蠢至极的事的。”凯愤怒地说道, “我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以防万一。相信我。” 他没有等基姆回答,便扬鞭催马跑到部队的最前面去了。 基姆的上衣口袋里有个东西在不停地动,特维克斯从他的上衣口袋中探出头, “这家伙有毛病!”它骂道,“如果他再威胁你,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基姆笑了,“你是不是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啊? ” “你怎么能这么说?”特维克斯感到很委屈,“至少我打败了斯库尔吧。” “啊,说实话,那是因为它讨厌你,才被你吓跑的。”基姆笑着回答。 “啊——什么?”特维克斯快气得发疯了。 基姆笑得更厉害了。“好了,忘了这件事吧。可以这么说,它不喜欢你的金 粉。” “没错。它们憎恨魔法。”它一本正经地说,“在它们那里,没有魔法。” 基姆突然警觉起来,“咦?你怎么也知道关于斯库尔的事情?”他问。 “每个人都知道斯库尔。”特维克斯嘲笑地说, “除了你。” “是吗?”基姆忍住不问,尽管他内心非常好奇。他知道最好让特维克斯自 己把话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