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米拉维亚的心脏病再次发作。当医生赶来时,他已因突发性呼吸障碍导致大脑重 度缺养处于休克状态。医生立刻进行了抢救,但这次却乏力回天。在经过了十几分钟 的抢救无效后,刚刚因暴力革命夺取了R 国政权的前U 国总统,在逃的国际战犯:克 罗塞尔? 米拉维亚逝世。 诺恩倚靠在墙边,听到医生宣布这个消息时,他只是微微抬了下眼,冷淡的回了 句:“知道了。” “必须立刻封锁消息。”德库拉说道。 “那你去安排吧。”诺恩了无生趣的回答。 闻言,德库拉翻了下白眼,“知道,这种事都应该由我来做。” “我的任务只是保护这个人的安全。” “他死了,你的任务结束了。是不是该回基地了?” “不。我必须留在这里。你作为‘白色风暴’的二号领导人物,我接下的任务就 保护你。”说完,诺恩朝他微笑。 德库拉没料到诺恩会有这样的回答,一时愣了:“什么?你来保护我?别开玩笑 了。再说我只是个影子,不是什么二号领导人物。你还是滚回基地去。”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的任务就是来这里协助你们。要怨你也只能怨米 拉维亚死得太快,我们还没来得及做个复制品。” 德库拉闻言泄了气。看到他的样子,诺恩觉得好笑,“行啦,我的吸血鬼先生,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的确不欢迎你。总觉得你是总部派来监视我们的。”德库拉回答的坦率。 诺恩点了下头:“我能理解。但我只想提醒你不要太轻敌,我们的敌人并不弱, 甚至可以说与我们旗鼓相当。” “哦?我怎么不觉得?”德库拉挑高眉毛说。 “是吗?上次敌方偷袭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能保证你们能毫发无伤的安全转移?” 诺恩冷笑着质问。 德库拉的脸色有点泛青:“这个我承认,你的到来的确帮我们化解了一场危机。 但你也不要太过得意。” “得意?哪里有?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己----”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个的对话。 “怎么回事?”诺恩惊道。 德库拉拿起对讲机:“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对讲机里传来噪杂的声音,接着听到一个男子模糊紧张的声音:“我们被偷 袭了,不过敌人数量不多。” “能确定多少人吗?”德库拉问。 “大约十人左右。武器威力不大,等等,怎么可能?天哪----”对讲机里只听到 一声惊恐的惨叫,接着就是噪杂的干扰音。 “怎么回事?是A 军吗?”德库拉自语, “真会找时间,米拉维亚刚死,今天是 什么日子?” “十人,没有重武器装备,应该不难对付。”诺恩镇静的说道。 “好像不那么简单。”德库拉一脸的严肃说,“听那卫兵的声音,好像看到什么 恐怖的东西。” “这里还有18个普通卫兵,5 个和你我一样的成员,外加一名护士和一名医生, 从兵力来讲,我们可以不用害怕。除非……” “除非什么?” 诺恩瞥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就见外面火光一闪,紧接着一阵爆炸声,震得房子 也跟着颤抖起来。透过窗子,他们惊讶的看见一辆重装吉普车向着他们的这堵墙横冲 过来。 “怎么回事?”德库拉叫道。 “看来我们的卫兵不行了。”两人同时向后闪去。 “这不可能! ”德库拉的话音刚落,就听“轰”地一声,吉普车撞破了墙壁,冲 进房子里。墙壁倒塌,空气里烟雾迷濛,弥漫着石灰干涩的气味。 “咳,咳……怎么回事……” “晃”地一声,吉普车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7 个身着A 军迷彩服的士兵。 诺恩与德库拉睁开眼,不客气的打量着这群闯入者。这7 个人全是男性,身材高 矮胖瘦不一,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强悍气势,特别是最后一位下车的男人, 他身高约有两米,站在他们中间,犹如一座山峰。 是他们……诺恩认出了其中的某些人,心里惊叫不妙。 看来真是旗鼓相当。他很快恢复了镇静,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闪亮。 “德库拉,我刚才提醒过你不要轻敌,现在我再重申一次。”他的声音冷酷,上 扬的嘴角带出一抹兴奋笑意,“8 对7 ,我们仍占有优势。” 沙萨形影不离的跟随着梅特森将军。这几日在I 国的首都IE城的暗访中,他惊讶 的发现这个被外界称为极度危险的城巿并没有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时时都处于恐怖中。 单从表面上看,除了随处可见的维和巡罗兵和资源的短缺外,这座城巿与其它中东城 巿并无差别。看来媒体又做了夸大报道。 梅特森将军也没有想到,他在这里会这么轻闲?整日除了与总司令聊聊军情外, 就是接听国防部的电话,外加巡视兵营。士兵们除了情绪不佳,其它衣食住行等条件 都不错。他正打算建议国防部多派些心理医生来战区。无聊时,他会一个人玩国际象 棋( 没人敢跟他对玩) ,或者一个人发呆吸烟,这时心里总不免开始盘算A 国什么时 候能撤军。就像现在这样,他站在窗口,望向窗外,默默地抽烟。 萨沙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泡好的咖啡放在办公桌上。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 原来U 国的地图,地图上R 国的中心城巿被红笔画了个圈。他知道,那里有A 军要歼 灭的邪恶敌人。 “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国了。”梅特森说道。 “将军,自从你来到这里后,这句话就一直挂在嘴边。”萨沙语带嘲笑的说。私 下里,两人的相处太过随和,所以萨沙说话总是没大没小。 “哦?是吗?” “是的,将军。请你以后少说这种话,会影响士兵的情绪。”萨沙的表情一本正 经。 “呵呵! ”梅特森颇为尴尬的笑笑,“但这次是真的。只要A 国击灭‘鹰眼号’, 我们就会从这里撤走。” “会吗?我们答应撤军,对方才会自动毁灭‘鹰眼号’。我们既然不受敌方的威 胁,为什么还要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呢?依我看,撤军还是遥远的事。最起码要等到 总统大选之后。”萨沙反驳得头头是道,听得梅特森急了:“等到新一届总统上任? 你以为我们是来移民的吗?” “我已经做好这方面的打算了。” “臭小子。”梅特森瞪了他一眼,“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后天下午1 :50分, A 国开射远程机光炮击毁‘鹰眼号’,一旦成功,12小内一定会宣布撤军的决定。” “我一无所有,拿什么来赌?”萨沙摇头道,“再说你能这么肯定,一定是有人 放风给您了对吗?” “呵,我只是猜测。” “我想,撤军的决定一定还有别的事来促进,不只是‘鹰眼号’。”萨沙深邃的 紫色眼睛闪出狡黠的光。 梅特森眯起眼看着他,笑容里带着欣赏与提防:“你猜得没错,确实还有外因。 米拉维亚的老巢已经让我们给端了。” 萨沙听得一怔,想到米拉维亚领导的“白色风暴”本质是艾娃的反西方运动组织 时,心情一下子复杂得无以名说。 “获得这项战功是备受争议的高智能机械兵。”梅特森的声音里带着自嘲,“他 们的确是最优秀的士兵。” 唐的仿生人军团。原来离我们这么近?萨沙暗想。将军又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 件事的?不可能是国防部第一时间通知的,而且……他注意到梅特森在说到这件事时, 脸色显得阴沉,他并不认为这是好事。为什么他反而不高兴?是因为这场作战的参与 者是仿生军人?或者还有别的原因?他想到那日与将军下棋的黑衣男子,他显然不是 军部的人,也不是政府的人,但他却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政府的决定。他是谁?与将军 是什么关系? “那么唐也一定来了。”他喃喃自语,“该来的总会来,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不要在这里空想了,做些正事吧。”梅特森说着,披上制服外套。 “又要去视察军营吗?现在士兵们见到你就像见到牛排一样。”萨沙打着隐语。 梅特森不解地看着他。 “天天吃牛排,也会腻的。”萨沙笑道。 梅特森也笑了。 唐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自己的武器,然后分别将它们配带在身上。当一切准备完 毕后,他回身看着一直站在身后默不作身的克鲁托雷。少年也是同样的装束,一脸坚 毅冷冽。 “大家准备得怎么样了?”唐问。 “一共35人,全部准备就绪。” 听闻,唐自嘲笑道:“‘路西法’军团本来是精减的典范,现在人却越减越多。” 仿生军官的数量在不断增多,但是编制只能进“路西法”军团。所以唐手下的人一下 子增多了二十几人,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祸事。 “飞鱼15现在的情况如何?”唐又问道。飞鱼15战斗机作为这次行动先行的探路 者。 “已经起飞。” “好,通知所有参战成员立刻前往机场集合。你给军部发电:‘捕鲸行动’开始。” “是! ”少年立正敬礼。 少年走后,唐再一次对着全身镜整理装束。他拿下左脸的金属面具,那半边的脸 没有皮肤和肌肉,只有人造纤维和隐埋在纤维组织下代替神经的电子管线。左眼球镶 着金属边框,眼球在边框里转动。他凝视着自己的脸,对他而言,这可怕的左脸意义 非几,它代表着他的死亡,提醒着他曾经死过一次,这是张死亡的脸。他对着镜中的 自己微笑,左脸却毫无表情可言。他就这样笑着重新戴上面具,看到镜中自己的诡异 笑脸。 是个怪物吗?他想道,脸上的笑容退却。但有些事,只有我们这些怪物才能做。 塞鲁被两个机器人五花大绑着抬进基地底层的实验室。那是一间仿若洞穴般深髓 静谧的地方。实验室终日只能靠灯光照明,里面摆放着巨大的、注有溶液的容器、电 子管路,还有各种他闻所未闻的设备以及一具具年轻的、没有生命的身体。他打了个 冷颤,恐惧由心底蔓延到全身。 这个充满光明的空间,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艾娃始终站在他的身边,她的笑容温暖如初,她一遍遍地述说着自己的情感:对 博士、对朋友、对人类伟大的改造,还有面前那一具具重新设计的人体。他的意识马 上就要注入进其中一具身体中,移植进用碳纳米管电路做成的大脑里。她仍旧那样优 雅迷人,就算看到她自己的身体时,她依然保持着这种笑容。 “不必害怕,这只是个短暂的过程。”她说道,“看看你的身体,他依然是你, 那个年轻、英俊的塞鲁,他现在正处于休眠状态,正等待着复活,当你的意识注入进 你的新身体后,你马上就会有重获新生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奇妙美好。你会体会到 你的强大和永不衰竭的生命。” 塞鲁感到寒意正从脚底冲上头顶,“不,我不要。”他拒绝。 “别这么说,塞鲁。你可以问一下扬克尔,移植的感觉如何?”艾娃把头转向身 后的扬克尔。 扬克尔微微一笑:“好极了,让人难以相信。” “不! 我不要! ”塞鲁吼道。 “你能和诺恩一样,有什么不好?” 塞鲁看着另一个自己,心底里升起绝望:“不,不要。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 他正被人固定在座椅上,连接着仿身身体的电子管线正被安插在他的身上。 “我们都会一样的,塞鲁。不要害怕,你会比现在更出色、更完美。”艾娃迷人 的噪音在耳旁回响。 此时,塞鲁竟想起了安可洛西儿,那个克隆少女,想起她用颤抖的声音求救:救 救安可洛西儿。 救救我,救救塞鲁。他已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呐喊:诺恩,诺恩,救救救 我。但是他不知道,远方的战场上硝烟弥漫,一片废墟。 救我,谁来救救我…… 一声轻微的响动,他感到座椅在摇晃。所有的设备都在摇晃,所有的身体都在摇 晃。 “又来了。”艾娃轻声抱怨,“‘博士’的自我意识又在挣扎,今天已经是第三 次了,越来越频繁了。这都是你造成的。”她瞪了塞鲁一眼。 看吧,连“博士”都在阻止你们。塞鲁心道。 “‘博士’是整个基地的中枢,它不同于电脑程序,它已经形成了自我意识,就 像第三代基优人我们一样,只是他的形体是这个基地而已。所以它的程序一旦出现错 乱,后果不堪设想,会有毁了整个基地的可能。”扬克尔说道。 “你现在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艾娃冷冷地看着塞鲁,“你这么做会杀死我 们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孩子的母亲。”她指的是薇儿。 他并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谁都不想伤害。 “你先去吧,艾娃。安慰‘博士’是你的主要任务。”扬克尔说道。但让“博士” 形成自我意识,也是你不经意的行为所致。他想。 艾娃一声轻笑,但这笑声被又一阵的晃动所淹盖。 “怎么回事?”她大惊,“情况好像不对。” “不是‘博士’制造的动感,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扬克尔惊道。 是地震吗?塞鲁心想,难道老天有眼,用地震的方式来解救他? 正在所有人都惊疑的时候,天花板嵌着的扩间喇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全体注 意,全体注意,基地正遭到袭击,基地正遭到袭击。” 什么――三人同时怔住。 “是轰炸?”艾娃自语。处于最底层的实验室对外界的感知最要来得麻木些。 轰炸?飞机轰炸?A 军?塞鲁想着,闭起了双眼,心里默默的祈祷:上帝呀,不 要让悲剧再一次的降临。 就算他烧成了灰,他也认得他。 萨沙绝对不曾想到他在这家伊斯兰茶馆里居然会遇见以前的仇人。他是浑然不觉,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说唱老者干涩又流畅的说书声中。老者的唱词里重复出现着“真主”、 “怪兽”、“勇士”等名词,他若有所思的听着,想起玛丽亚给他讲到的神话故事, 里面也有同样的单词。所有的神话内容都差不多,他想到。 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仍旧盯着他。 他不会忘记,那天这个少年被召唤来侍候他们教主时的情形。当这个少年赤裸着 身体,下身只有一条毛巾围着,慢慢地走进浴场时,所有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一刻,都 不会忘记他们所看见的。那张脸,那具身体,是真主最美的作品。他们贪婪的看着他 一步步地走着,目不转睛,脑中想象着过会儿浴场里将会发生何等香艳的情形。直到 浴场的门被推开,他走了进去,但门外的人仍痴痴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他们在门口 等着,等着教主的洗浴结束,等啊等,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他们慌了,几个人鼓起 勇气打开大门,却惊恐的发现他们的教主死在浴床上。他的眼睛睁着,嘴角还带有淫 笑。那个少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教主致命的伤口在喉管处,有一道细细的切痕,渗 着鲜血。 那时他留有一头及肩的长发,又黑又亮,扎在脑后,走动时,发辫轻扬。现在, 他剃了个大兵们常见的寸头,最短处都能看见青皮,一派精干利落。 真主保佑,让一切都顺利。 他闭起眼默默地祷告片刻,随后整了整身上宽大的长袍,向茶馆走去。 让那些亵渎神明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还穆斯林以净土。 “国王抽出长剑,向魔鬼的头部坎去,只见一阵霞光闪现……”说书者说到激动 处,声音颤抖起来。萨沙一手支着脸,一手抓着桌上的酥饼往嘴里送。没有加糖和奶 的苦咖啡正冒着袅袅热气,说书者的面容在热气后变得扭曲。 好个悠闲的午后。萨沙眯起了眼,颇为享受这份难道的闲遐时光。梅特森将军放 了他半天假,让他能好好逛逛一下IE城的巿集,领略一下这里平和的异国风情。他当 然不能辜负将军的这一番好意,原来什么都不用做的感觉真好。但他心里也清楚,将 军是故意支开他的。他要下棋,与那晚输给他的那个黑衣人下棋。他不知道那个黑衣 人的身份,但他绝不是等闲之辈。吃完酥饼后,他又喝了口咖啡,真苦! 他皱了下眉, 咖啡的香气直冲他的鼻孔,弄得鼻子痒痒的。他们一定又会讨论撤军的事,他想,还 有大选的事。对了,还有米拉维亚,那个已见上帝的反西方联盟的核心人物。 老板10岁的儿子端出新出炉的酥饼,他考虑着是不是还要再叫一份,吃完后他还 想去看一下刚建成的隔离墙。这堵墙把同为穆斯林的逊尼派和什叶派相隔离,为减少 教派之间的摩擦和保护那些亲A 的政治联盟。用一堵墙去分离一个民族?A 国的政治 家真是天才。 这时,一阵热风吹进茶馆,萨沙猛地坐直身体。他望向门口,就见一个身着白袍 的穆斯森走进茶馆。他极速的环视着茶馆里的情况,目光在萨沙的身上短暂的停留了 几秒。这几秒让萨沙感到不适,他的本能告诉他,危险来了。他的目光尖利的落在白 袍穆斯林的身上,他的衣袍宽大,直直的垂着。穆斯林将手伸进衣袍里,他的眼睛盯 着萨沙,眼中带着殘酷的笑意。 圣人用自己的鲜血教导愚民,不要在邪恶面前低头。亵渎真主的人,终将得到惩 罚。 孩子无意的走到他的面前。 “不好! ”萨沙大叫一声,拔出腰间佩带的手枪,在看到孩子时,犹豫了一秒, 扣动了扳机。孩子惊叫起来,但为时已晚,一声巨响后,整个茶馆支离破碎,滚滚浓 烟升腾起来。 有谁能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诺恩愣在基地的停机场上,惊愕地望着殘破的基 地。 “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在做梦?”与之同行的德库拉也被惊呆了。 机场停着的几架飞机全部被毁,火势还没有全灭,但飞机已被烧得只剩下残骸。 “不是梦,基地被偷袭了。”诺恩冷静地说道。 “偷袭?A 军做的吗?这群狗娘养的。”德库拉骂道。 诺恩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看还有没有生还者。要小心,可能还 有埋伏。” “混蛋! 狗娘养的! 他们简直不是人,不是人! ”德库拉不停的骂。 怎么会这样?他才离开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有人搞偷袭而他们却一无所知?他 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基地营房走去。他们衣裳篓缕,身体多处皮肤已经破损,露出里面 的人造肌肉纤维。德库拉更是少了一条手臂,断臂处钢骨和电子管线戳在外面,脸上 一道横沟从鼻梁中间切入,使整张脸的视觉效果惨不忍睹。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一场仿生人对仿生人的对抗。正如诺恩所说,8 对7 他们占有优势,结果就是这场战 斗只有他们两个活了下来。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失败了。他们是逃回基地的。但眼 前的情景并不比R 国的战场好到哪里去。 最先进入基地管制区的诺恩看到走廊的地面上摊了一地的零件,肢体,和血。血 腥味扑鼻而来。这是一场真正的清洗行动,诺恩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暗暗地记下倒 在地上死者的名字和机器人的型号。有的幸存者吗?像他们一样的幸存者? “这几个不是我们的人,但都是电子仿生人。”德库拉指着尸身不全的3 个人说 道。太惨了,他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 诺恩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他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如纸,独自沿着甬道前 进。 他一路上数着自己被害的队友,冷静得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脑中有一份战友 名单,现在一个个名字正从上面被剔除。还剩下多少?他想。 雷泽尔希……诺恩看到雷泽尔希的尸体倒在血泊中,不由得怒火中烧。她是个女 人,不是仿生人,只是这里的医生,她们连女人都不放过! 他走进生活区,所有的卧 房空无一人,死一般的沉寂。他穿过生活区,在进入连接工作区的中间区时,一推开 门,又是惊心动魄的一幕出现在眼前。还是尸体,有血有肉。 冬马……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他与敌方的仿生人进行了正面博斗,两人紧 紧的抱在一起,但是子弹却穿过了两人的身体。他的背部被鲜血染红,T 恤被撕得粉 碎。但让诺恩不解的是仿生人的背部也有一个洞,打穿了他的身体。 他们两人是被一粒高穿透力子弹击中毖命,敌人难道不顾自己人的性命吗?他不 解。 进入到工作区,居然看到满地的仿身肢体,都是敌人的仿生军官。他们全被肢解 的七零八落,有些甚至头都被捏得粉碎。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这里的场面比外面更 为可怖。 是谁杀了他们?整个基地里不可能有人能一次杀得了这么多仿生人。 “诺恩,”德库拉在背后叫他,“你没有发觉吗?基地的空调系统停止了。” 经他这么提醒,他也感觉到了。空调系统停止运作就意味着基地的“中枢神经” 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基地随时都有被毁的可能。 “再找找,看看有没有生还者。”他哑着噪子说道。 在打开第二个工场间的大门时,他发现里面的场景与第一个工场间相似。五、六 个敌方仿生人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扔在地上。真是地狱。他想道。这时,他听见轻微的 哭声,四下寻找,竟在司郯的尸体下发现了还活着的司燃。司郯的胸口被人掏了个大 洞,一身的鲜血溅在司燃的身上,他就像个“血人”。诺恩扶着他坐起,这才发现他 少了一条手臂,是被人生生扯去的。 一见到诺恩,司燃居然发疯般地嚎叫着向后躲,一脸的恐惧:“不要,不要杀我 们。你不要杀我们。” 诺恩抓住司燃的肩膀说道:“司燃,你冷静点。我是诺恩,不要怕。” 司燃眼里的恐惧更深,但他的眼睛里绝不是精神错乱的眼神:“诺恩,你不要杀 我们,不要杀我们。” 什么?他与德库拉面面相觑,司燃仍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诺恩,求求你不要杀 我们,不要杀我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冷静点,我不会伤害你的。燃,我问你,基地还有幸存者吗?” “啊--”司燃奋力挣脱,叫道:“别杀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们都去实难室 了,你别杀我。” 德库拉痛惜的看着司燃:“是不是惊吓过度?” 诺恩摇摇头,放开司燃,说道:“去实验室。” “那他呢?”德库拉同情的看着司燃。 “先别管他,实验室里可能有幸存者。” 他们向基地底层的实验室跑去。 真是奇怪,敌人和自己人为什么同时受到攻击?对方是什么人,力量如此之强, 下手这么狠毒。他思忖着,回想起司燃的话,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难道是他?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