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国之行(上) 雅典娜诞生后不久,我因为A*E 事件正在西伯利亚修行(详情见第三章)。一 天,我收到教皇的命令,让我前往老师――天平宫圣斗士童虎的修行地――中国庐 山吾老峰,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虽然对于教皇含糊不清的指令心存疑惑,但能够到 向往已久的神秘之国――中国(还是公费的),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二话 没说我就出发了。 中国,武术的发源地。五千年的文明史,也是战斗史。每每权利的更替,武力 在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成为国家机器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尽管如此,智慧 善良的中国人还是将武力与传统的道家、佛家思想相融合,形成了一门独特的艺术 ――武术。 可以说中国人是将世上各种武功分类汇总、形成流派的创始者,包括我们圣斗 士的很多招术,也大多是从中国武术中演化而来的。也许中国人天性缺少赌狠好胜 的攻击性,而更崇尚于追求平和自然、超凡脱俗的境界,所以才将这种本来用于杀 人的招术变成了可供欣赏的、强身健体的“功夫”。 然而这种境界是很多习武者所不能达到的,特别是在利益的趋动下,武术在流 传出中国后,逐渐失去了其原有的意境,多了几分戾气,少了几份宽容,变成纯粹 的“杀招”了。作为研究圣域武学的学者,我在遗憾之余,也一直把到中国探寻武 术之源作为毕生最大的愿望。 来到庐山脚下,我不禁被庐山的美景所吸引。和广漠庄严的圣域不同,这里深 山叠翠、飞云流瀑,山间雾霭茫茫,湿润的空气夹杂着花香迎面扑来,让人心旷神 怡。而我更喜欢的是这里深远幽静的氛围,真正是修行的好地方,至少比我呆的西 伯利亚好多了。 我正在四处观望,就听到身后有人说:“很美的景致,不是吗?” 我回头一望,是穆!他怎么会来庐山?糟糕的是让他看到我也在这里――出发 前教皇一再指示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我来吾老峰的事。 我正在想怎么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穆似乎看透我心事似的笑着说:“你不 用担心,是教皇让我来的,他让我和你一起去吾老峰找老师。除了教皇、老师、你、 我之外,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的。” 被穆说中心事多少让我有些不快。虽然穆在十二黄金圣斗士中不是最耀眼的 (至少当时是那样的),但我总觉得那是他故意在低调处理。在他和蔼可亲、温柔 安详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另一个真实的穆――一个有着淡然表情却心机重重的人物。 米罗曾经说圣域有“三大闷葫芦”――沙加、我、还有穆。的确,我们三个人 在表面上都属于安静一类的人,但并非完全一样的“静”。沙加的世界充满太多的 生死无常、无色无相,他已经达到了完全彻底的“静”。而我,主要是受修行武功 套路的克制,而变得个性沉稳、沉默多思,但我总感到内心有团热情的火在燃烧, 教皇也曾形象地评价我是“冰川下的火山”。 但穆就不同了,他的霸气不如撒加,但论冷静冷酷绝不在撒加之下;他的胸怀 不如沙加,但论对事物的领悟力与洞察力和沙加也有一比。我虽号称“圣域第一讲 师”,但穆的知识广博也是从所周知的。更有甚者,他懂医术(和米罗有一比), 懂厨艺(修罗……),懂种植(阿布……),懂养殖(牛哥……),还有修理圣衣 的绝技(无人可比了)……即使他从不戴面具,但他常常面带笑容,用温文而雅的 表情精确地遮住真实的情感,比戴上面具的教皇还要让人难以琢磨。仔细想来,穆 还真是个可怕的人物――技术全面且城府极深,这样的人恐怕是教皇的最好人选吧! 刚好他又是教皇的嫡传弟子,人们早就把穆看作是下一任教皇的侯选人之一了,难 怪小撒要对他耿耿于怀! 说归说,我和穆的关系还算不错的,也许是我们性格中都有静的一面,另外我 也欣赏穆的为人,他是那种不欺侮他人,也不会让他人欺侮的人。虽然教皇是他的 老师,他从不会仗势欺人,甚至更加地收敛与约束自己,不让外人落下口实。虽然 他的心机很深,但从没见他害过谁,相反,他总是尽力去帮助他人,赢得了圣域上 下一片赞扬(小撒除外),人们都尊称他为“穆先生”。 于是我对穆说:“那太好了,这下可有伴了,只是不知道教皇这么隐秘地让我 们去找老师,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穆的微笑凝滞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呵呵,教皇也没告诉你吗?我也不是很 清楚啊?” 不是很清楚?那就是清楚一点了?我心想,不过我也没追问,因为穆是那种不 弄清楚就不发言的人,反正找到老师自然就知道了! 我们很快找到老师隐居的地方,老师本人似乎去教他的徒弟去了,一个叫春丽 的女孩给我们端上绿茶。那女孩有双明亮的大眼睛和一副可人的笑脸――和穆的微 笑不同――是那种纯真灿烂的笑容,这让我的心情放松不少。我喝着茶就想起了一 件有趣的事情,我端起茶杯问穆:“在圣域网上,有人拿咱们十二黄金圣斗士编了 个典故,你知道吗?” “什么典故啊?最近这种东西还挺多的。”穆微笑着问。 “就是关于绿茶的?” “哦,是那个哦,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很形象不是么?” 春丽在一边忍不住问:“是什么样的典故呢?” 我笑着说:“有人用十二种饮料来形容我们黄金圣斗士――他们说沙加象杯绿 茶,代表远离喧嚣的安宁;阿布象红酒――妖艳撩人;米罗象可乐――热情奔放, 迪斯马斯克象啤酒――泡沫丰富,螃蟹嘛……” 春丽呵呵笑个不停:“真的好形象哦,不知卡妙老师和穆先生象什么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没编我的,米罗硬说他是可乐的话,我就是雪碧 了――晶晶亮,透心凉嘛!至于穆嘛――”我望了望穆说:“穆就象杯矿泉水―― 清新脱俗。” “那老师呢?有没有形容他的?” “有啊!”穆接过春丽的问话“二锅头呀!” “……”春丽没会过意来。 “二锅头,原产中国嘛,况且老师就象二锅头一样,淳厚绵长,后劲十足啊!” 穆赞扬道。 “呵呵,二锅头呀,还真是象呢!”老师抚着胡子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 一个男孩,可能是他的弟子吧! 我和穆忙站起身来向老师行礼,对于这个上次圣战的幸存者,年纪一把把的老 师,我们都是十分尊敬的,一如尊敬我们的教皇。 “你们来了,好啊,在这里休息一天吧,明天史昂也就来了,到时侯再说正事 吧!” “什么?教皇大人要亲自来?”我和穆对望一下,他似乎也很意外,教皇亲临 可不是件小事! 老师点点头,却没往下说,然后对身边的孩子说:“紫龙,这两个是圣斗士中 的顶级人物――十二黄金圣斗士其中之一的白羊座的穆和水瓶座的卡妙,今后你要 以他们为榜样,好好练功啊!” 男孩眼中露出崇拜的目光,他使劲地点头说:“能见到二位真是太幸运了!我 一定会努力成为最强的圣斗士的!”说完就在老师的示意下,出去帮我们安排住宿 去了。 我问道:“老师,他是您的弟子吗?为什么您要亲自教他呢?”在圣域拜师学 艺有着严格的等级要求,要做黄金圣斗士的徒弟一般要达到白银圣斗士的水平,特 别是以老师地位之尊,一般是不会直接教青铜圣斗士以下的弟子的。就算是冰河, 我也不是直接教他,而是由水晶战士教他。 “呵呵,这里不是圣域啊,所以不用遵守那么复杂的规定吧。另外,我也是想 培养一种新生的力量啊!” 新生的力量?我正想再问,穆插话问道:“啊,老师,我一进门就看见正厅中 央供的那幅画了,那画上画的老者是谁呀?” “呵呵,那个呀,那个是龙拳的始祖――一代宗师洪七公!” “龙拳?就是老师使的庐山百龙霸吗?是洪七公创造的吗?”一说到武学招术, 我的兴致又来了。 “洪七公是中国宋朝人,当时有四大高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洪七公以 他独创的降龙十八掌和行侠仗义的品行成为当时武林的泰山北斗。后来人们从中演 化出了各派龙拳招术。我的庐山百龙霸也是从其中的一招‘亢龙有悔’演变而来的。” 我惊讶,从一招中竟然能演化成如此威力巨大的百龙霸,若是把其它的十四招 收集齐了,岂不是能创立一套绝世武功? 老师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呵呵笑着说:“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什么事情 都有限度的,习武最忌贪多求全,中国武学博大精深,我们倾尽一生之力,也只能 略识门庭罢了!能把一招练成‘绝招’,就很不错了!” 听了老师的话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心中却十分愧疚, 我的确是太贪心了!这时穆说道:“卡妙,老师忙了半天,肯定也累了,我们也走 了一天,也该早点休息了。” 我在心中叹息――穆总是这么识眼色,就象平时在圣域时,如果我们中间发生 了争执,穆总是会在最适当的时侯、用温柔的笑容、平静的语调、合情合理的话题、 把大家的注意力分开,使争吵最后不了了之。就象今天的谈话,一切均在穆的引导 下变换,又在穆的不经意提醒下结束,显得那么不露痕迹。有时侯我在想,穆若是 当了教皇,肯定比现在的教皇的手腕更厉害! 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此次来中国有什么重要的使命,按理说我不该 如此心浮气躁的,但总有种预感在不断影响着我的心情。于是我起身推开房门,走 到了庭院中,这时我看见了穆。 穆站在那里,聚精会神地望着庭院对面断崖上飞落的瀑布,紫色的头发在夜色 中轻拂。感到我的走近,他转过身来看我,神情安静得如同这无边的夜色,淡淡的 紫眸让我感觉他象是朵在夜色下开放的紫色莲花。我问:“你在看什么?” “在看瀑布啊!” “有什么不对吗?” 穆看着我问道:“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我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心烦,睡不着。” 穆微笑望着我,没有说话。我有点不高兴地说:“穆,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虽然我不想强迫你说点什么,不过你老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穆拉我坐下,我们面对面坐在断崖前的草坪上,穆抬头望了望天空,忽然问我 :“卡妙,你哭过吗?” 哭吗?我没有回答,这不会是穆又在转移话题吧?穆望了一眼我,然后笑着说 :“我哭过哦,而且从小到大,就那么一次。” “我六岁的时侯,我所居住的村子瘟疫横行,所有的人都死了,只留下我,即 使在那种尸体环绕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掉过一滴泪。我知道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我 是一个普通人,最后也将会和那些尸体一样变得冷冰冰的,只不过早晚的问题罢了, 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轻轻一笑说:“你说这话有点象沙加。” “然而,命运总是不想让我太轻松。那时,我遇到了史昂,我的老师,他说我 是女神选中的黄金圣斗士,而今后我的命运也将同不久后即将来临的圣战联系在一 起。” 我不以为然地说:“穆,这样不很好吗?被神选中的战士,拥有保护世界的力 量,接受雅典娜女神的荣宠,为雅典娜女神而战,这是所有人的梦想啊!” 穆轻轻笑着说:“有那么伟大吗?为神而战――那不过是利益的需要吧!神创 造这世界,又毁灭这世界;神创造生命,却让生命最终走向死亡。我们这些所谓的 尊贵的圣斗士,也不过是神手中的一颗棋子,被押在了争夺人世间控制权的赌局上, 说到底也不过是神的一件杀戮的工具罢了!”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小心地对穆说:“穆,这话千万不要让别人听到了!这可 是大逆不道的话!” 穆表情平静,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说:“我讨厌战争,讨厌打打杀杀的生活。我 的梦想,一直是做一个普通的人,过着普通的生活,然后在最普通的原因下死去, 一如白开水般平淡的人生。但是我的老师把我带回了圣域,让我成为白羊宫的圣斗 士,以后将在权利与欲望的旋涡中沉沦。唉!我选择人生的权利就这么轻而易举被 剥夺了――在入宫的仪式上,我流下了平生第一次眼泪,不是害怕,而是为那注定 的命运而心存不甘啊!” “穆,我能体会你的心情,谁不想在阳光下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谁又想在每 天非人的训练下成为一件杀人的工具呢?但是世界上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 ――我们不做,也总会有人去做的。我们只是很巧被选中罢了!既然是不可逆转的 命运,为什么不快乐地去接受它呢?” 穆看着我很久,我也看着他,他的紫眸闪着星光,忽然他开心地笑着说:“卡 妙,你说的话才象沙加的语气呢!” 我也笑着说:“米罗说我们三个是闷葫芦,我看我们还真是互相有点象呢!” 那天晚上,我们在灿烂的星光下坐了一夜,我们聊了很多,我对穆的认识又有 了新的改变。然而命运是残酷的,我当时并不知道,那竟然是我和穆之间最后一次 长谈了。而我们的中国之行,是即将来临的圣战风暴的前奏,那之后,我再也没见 过穆,因为他到帕米尔高原修练去了,直到十二宫之战时才回来。那时我正在守卫 水瓶宫,我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便在残酷的战斗中永远地离开了这纷乱的人世间。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