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卡妙就这样和小光还有金鱼一起同行了,慢慢的也了解了一些。 小光是楼兰的平民,性格开朗,就是很容易被一点点小事感动到哭,最希望能 拥有魔法力,最羡慕的就是楼兰的祭司大人,可惜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可以做 魔法师的潜质;而金鱼原来是翰林院的,为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心地很善良, 她倒是有魔法,不过是比较烂的魔法师,有一堆时灵时不灵的小魔法,而真正有攻 击力的魔法一个不会,所以她最佩服的人就是原来她的顶头上司,翰林院的院长颜 轩,楼兰最强的黑魔法师。 卡妙也不知道她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听她们说,是要去参军。楼兰沦陷后,原 来的总指挥官谷雨清明意外的并未丧生,反而迅速的在各地组建起义军,打起了游 击战。为什么和这两个人在一起不回舰队呢? 多少次在路上看见了德尔的部队,可是他只是和他们一起藏了起来,而没现身。 基本上他没想过以后怎么办的问题,也许是眷恋每晚火光中的温暖而拒绝去思考吧。 跟她们在一起,生活是单纯的,是开心的,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以至于很多时候, 他都忘了,自己是德尔人,而她们是楼兰人。第一次让他从这种迷糊的状态下意识 到问题的是一次和金鱼的谈话。 那是一个晚上,和平常一样,他们找了露营的地方,生起火,随意聊了几句后, 小光就先睡了。 本来是安静的,可是金鱼的话有些沉重的打破了气氛。 “今天……又看见一个村子的人被杀了……” 卡妙没有接话,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清醒的感觉到自己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再怎 么觉得像,他也不是她们中的一员。 “他们简直不是人!”金鱼恨恨的说。 卡妙有些不自在,他知道金鱼不是在骂他,但是他听在耳里就跟自己挨骂也没 什么区别。 “他们……也有苦衷吧。”卡妙缓缓开口,“德尔是一个自然资源极度匮乏的 星球,根本无法生存,所以只好向外发展。” “那就要出来强占人家的地方吗?” “不然就活不下去。”卡妙简单的回答。 “为了生存就要杀这么多人?杀了那些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人就是为了生存?” 奇幻金鱼的语气尖刻起来。 卡妙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为了生存而杀人……可是,杀过的人,真的都 是为了生存吗?也许,很多时候,没有想过那么多,杀了就是杀了……弱肉强食, 而已。等卡妙从自己的思绪里抬起头时,发现金鱼正以一种冷冷的眼光注视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发觉了吗……卡妙模模糊糊的想,真是可惜啊,迎上那双仿佛带着薄冰的眸 子,静静的道:“卡妙,德尔第一舰队司令官。” 一瞬间,他听到了冰碎的声音。 从第二天起,金鱼就变得很沉默。 她没有杀卡妙,下不了手,这些天在一起,已经有了感情,她甚至看出来,小 光喜欢上了卡妙,而且她也觉得,卡妙是好人。这仅仅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 在于卡妙是敌人的元帅,她希望卡妙能使现在德尔这种盲目的杀戮行为停下来,不 想每天都看见有人死亡,她希望和平早日来临,哪怕这种和平是建立在对敌人的期 望之上。卡妙的心理也很复杂,应该来说,身份既然已经揭开,他该有个态度才是, 可是他没有,任由情况继续暧昧不清下去,三个人,就这样,继续前进。 如果说这样子的生活对卡妙来说也叫做幸福的话,那么就应验了一句话:幸福 总是短暂的。 短短五天的幸福。 “不要过来!” 小光惊恐的大叫。 金鱼和卡妙去找吃的去了,剩下她一个人守着火堆,没想到突然来了一群德尔 士兵。等到小光发现时已经被他们包围了,那些人没有开枪,只是慢慢的缩紧包围 圈,一边发出不堪入耳的笑声。 小光很害怕,看见那些人那样不怀好意的笑,她再没有经验也知道他们想做什 么——她撒腿就跑,却被捉住了,眼看那些人凑了过来,一只只肮脏的手伸了过来, 她拼命挣扎,“救命啊——” “哧……” 她的衣服被撕去了一块…… “小光!”金鱼回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数十个德尔士兵围住了小光,小光身 上的衣服已是七零八落,那些德尔人仿佛看戏一样,看着小光无谓的反抗——金鱼 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这时她听见了一声枪响,然后看见小光倒了下去,朝着她身后的方向,一脸的 不敢置信;她看见德尔的士兵停下手,也向枪响的地方看过来,然后都跪下,“卡 妙元帅——” 枪声是从她后面传来的。 金鱼艰难的转身,仿佛每动一下都有千钧重,然后她看见了从阴影里慢慢走出 的那个人,手里拿着还在冒烟的枪。 那个人,是卡妙。 跪在小光身边,一枪正中心脏,不可能是误杀。 抱起小光的尸体,她抬起眼,对着卡妙,绝望的问:“为什么??” “这样对她比较好。”卡妙的神色很冷淡。 金鱼激愤的指着那些德尔士兵,“好?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该死的是他们!” 卡妙微微皱起眉,仿佛她问的很不可思议一样,回答的天经地义般理所当然,“他 们都是我的部下,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我怎能杀他们?!” 说完他叹了口气,“我得走了。” 既然被找到了,那么就是该回德尔的时候了。 没有留恋,只是稍稍有点遗憾,他早知道总是要回去的。 金鱼看着卡妙远去的身影,突然反常的狂笑起来,抱着小光的尸体,眼泪止不 住的在脸上肆虐——小光,我们好傻……………… 我更傻…… 他始终都是德尔的人啊,那是他们的人,我居然会希望…… 小光………… 穆醒来后就知道自己失去魔法力了,可能是因为消耗过度吧。 这样也好……他想,如果就是这样,而不用非得有人死亡的话。 从明知道有战争还要回来开始,他就知道肯定会为这个决定而付出代价,他并 不在意自己会怎样,哪怕因为参与这场战争而死亡——他只希望死的是自己就好, 不要连累到沙加——因为要回来的是他啊。 四年前和沙加一起离开普蓝,是因为他们想出去走走。 不过也主要是他,沙加对这些是无所谓的;就像这次回来一样,也是因为他。 沙加的心里,有什么是有所谓的呢? 穆自嘲的笑,他是一听说德尔要攻打普蓝就立刻想回去,沙加却觉得没有必要。 他想自己一个人回来就是了,但后来沙加还是和他一起回来了。他很感激,因为回 来,依那个预言的说法,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当然,他知道沙加最不在意的就是生 死,但是他还是在意的,不是自己的,而是沙加的。 “先生,”银星砂走了进来,轻声叫着,对这位紫发紫眸的敌人,她却有着说 不出的尊敬。 穆看见她,温和的一笑。 “先生在想什么?”银星砂很小心的问,不是怕穆会生气,而是怕自己唐突。 “一个朋友。” “很好的朋友吗?” “是啊,”穆的眼神飘飘忽忽的,“很好的朋友。” “那他现在一定很担心先生了。”银星砂很恭敬的说,先生的朋友,那也一定 是位了不起的人了。 “不会的,”穆的语气很肯定,“他不会担心的。” “为什么?”银星砂很意外,“他不是先生的好朋友吗?” 穆的眼神飘向窗外,语气是淡淡的,“对他来说,没什么事,需要担心吧。” 在沙加的眼里……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他是和沙加一起长大的,但是对沙加,他了解,却又不了解。 他是沙加的朋友,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就像颜轩,他知道沙加一直很注意那个 女孩,在她十五岁开始出任翰林院院长时就开始注意了,但在沙加的心里又是怎样 的呢?他本以为,那样的在意一个人,应该是喜欢吧,但是这次明知道普蓝有战事, 沙加却从未这样考虑过,甚至在他提到颜轩的时候,沙加只是淡淡的说,“经历战 争对她也不错。” 这些……是他明白却又不太明白的。 “那样的话,不是很无情吗?”银星砂忍不住这样问。 穆意外的看着她,温和的说,“不是无情。他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不在意那些?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不,都不是的。 他知道,沙加不是一般人眼里的无情。 沙加有情,但是很淡、很淡…… 他想,之所以经常被错认为无情,是因为沙加凡事不在意的表现吧。 其实沙加只是按他的方式,自然的对待一切。 不否认,不拒绝,也不强调,只是自自然然接受。 包括感情。 “只是……觉得没有需要特别对待的事吧。” 沉吟了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看到银星砂不解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并没有 解释清楚,沙加……肯定又被认为是无情了。 也罢,这本就不是言语说的清的。 穆再度将眼神投向窗外,思绪也像飘进来的风一样乱舞起来——战争……进行 的怎么样了呢…… 他不说话,银星砂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陪他坐着。 -------- 自在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