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手与狼 大梁驾车沿着西王子大街悠然地向西开着,刚到九宫山下时,前面有一辆十四 座金杯面包车猛倒车向他倒撞过来,大梁心里一紧,叫了声“不好”,马上丢油门 踩刹车,同时向左打方向,就在他的车堪堪避开面包车倒撞而斜停在路中央的时候, 却发现后面一辆黑色红旗已硬生生地顶住了他的车门!大梁心里想:要命的又来了! 马上奔向右边副架座车门,可是晚了,右边的车边早被前面那辆金杯堵着,堪堪只 能打开一条缝!他一翻身正想滚到后座,却被人推了一把,又跌了回来,两把长刀 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红旗车无声地后滑一米,一加油门,跟在金杯面包车后面走了。驾驶座上坐进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理着小平头的年轻人,他戴着一副大墨镜,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对 大梁说:“陈队长,新年好呀!” 大梁知道没退路了,老老实实地放在双手,盯着对方的暗红底子带斜条纹的领 带说:“是呀,很好!你的领带很不错呀,不过该松一松了!” 那“墨镜”抬起大手在领上扣了一下,发动熄了火的汽车,挂上当,一踩油门, 这辆北京吉普带着大梁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 “无法联系陈队,手机打不通了!”马不常连续呼叫很多次没有回应后,再打 大梁的手机,发现手机“暂时联系不上”时,他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正弥漫在他们 周围。 王顺生不停的来回看着,呼吸声比他的脚步声还响,突然,他停在马不常的面 前说:“马副,陈队开的是那辆北京吉普!” 不常把手机往上衣口袋里一塞,拍着顺生的肩膀说:“对,北京吉普!小子, 看来我把你要过来没错!”他冲左侧的一个小伙子说:“余斌,通知小常,确定位 置,安排跟踪!小李,快,开车!” 三人一路狂奔冲进刑侦大队,跳下车,直奔微机室。 这边金生正在找汪局长呢,一听说大梁联系不上了,立刻感到不妙。他一把抓 起小个子刘成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说:“小子,叫你跟着陈队你不跟!要是他有个 三长两短,老子作了你!” 刘成委曲地说:“陈队他不让,我有什么办法?” 金生手一松,刘成落在地上,差点跌倒。金生手一挥:“程成,大虎,跟我来!” 他们上了车,直奔刑侦大队。 白小勇几个人正在休息室和衣做着黄粱美梦,电话一响,几个人同时跳了起来, 都伸手去接,当他们的手碰到一起时,都停了下来,小勇不安地看着大家说:“我 怎么感觉到不对劲呀?” 大家都不说话,小勇发现大家眼里都充满着不安。他慢慢地拿起电话,放到了 耳边,突然身子一挺:“什么?陈队他…,不可能呀,今天怎么会……” 大家都挺直了身子,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白小勇。小勇闭上了眼睛:“哦天 哪,我就说嘛,电话一响大家都跳了起来,我就感到没什么好事!” 挂了电话,他手一摆:“睡不成了,快,归队!” 警车滑出市公安局,向刑侦大队开去。 白小勇他们刚刚拐入振中路时,就听到了金生的呼叫:“小勇,小勇,你在哪 儿?” “我们正在M-18!” 金生在指挥中心,屏幕上很清晰地显示着一个白色的亮点所在的位置是M-19, 那个亮点就是那辆黑色的北京吉普,它就停在白小勇说的M-18的前边不远处! “快,M-19,车在哪儿!”金生大声叫着。 白小勇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他也跟着大叫一声:“明白!”然后方向一打,拐 进了白岚山路。 就在老僧巷路口,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大梁刚刚开过的车,那辆黑色吉普,可是 当他们跳下车奔过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大梁的身影! 大家都看着小勇,眼神里都写着不安。小勇向四周望了望,这个地方他太熟悉 了:四周全是没人住的马上就要拆除的旧房子,七零八落的小巷纵横穿插,不熟路 的人走进来就象钻进了密林,根本就找不着方向出来。就是这个地方,最近十来天, 他白小勇几乎天天来,——魏院士的文件被抢,就在老僧巷口的人民路上;那个抢 了白荟的装有铁蜘蛛的包的小偷,也是在前面不远处抓到的;就在现在这个位置, 他与金生几个人还抓到了那个穿着隐身衣的秦风;而送陈队回木州的出租车司机, 也是从这附近找到的……,现在陈队刚刚驾驶过的这辆车,就停在这儿,却不见了 他的人影!——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小勇的心头升起,他想到了”疯子”武风,也想 到了”大凡”张超凡,那块硬盘找到之前,他们的两个生死与共的战友牺牲了, “疯子”被割了咽喉,一刀致命,大清早被清洁工发现倒在西片超市的河边;而 “大凡”却是被乱刀砍死在九宫山上,血溅出了很远,那个惨状现在还老在他眼前 呈现!”疯子”和“大凡”都是在突然联系不上后出事的,难道陈队也会……?可 现在东西找到了,人犯抓着了,应该说案子也就破了,难道陈队的失踪另有原故? 他再一次看了看那辆车:“陈队会在哪儿呢?” 大梁现在正被带到一间空着的房子里,这房子门外,也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除了两张旧办公桌与几把旧椅子外,什么也没有。 刚才在车上,当两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时,他装做很老实地放下了双手,右手 到腰间时,他发现枪被下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的老实了起来,同时心里一阵紧张, 本能地咬紧了牙关,看了一眼开车的“墨镜”。这个系着暗红色领带的家伙笑眯眯 地对他说: “陈队长,紧张什么?哦,找你的枪是吧?你用不上了!” 背后一人拿开了刀,把大梁的枪顶着他的脑袋说:“在这儿呢,它‘造反’了!” 大梁并不是紧张他的枪,而是担心身上揣着的那张光盘。光盘可是“疯子”留 下的被解开了的文件,这东西落到眼前这些人手中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得想办法! “兄弟,我可以打个电话吗?”大梁想到了老扁,他想让老扁想办法把那些删 了的文件找回来交给金生。 那“墨镜”用指尖摸了摸上嘴唇:“嗯,让我想想!”他又在耳朵上摸了一下 说,“好吧,我先跟他说!” 后座上右边下了大梁枪的那个,把大梁的耳机放在自己的耳朵上,麦克风却拿 在手上,他拍了拍大梁的肩膀说:“嘿,小子,你不会是想用这个‘打电话’吧? 那些‘条子’一直在呼叫你呢!” “不,我用这个。”大梁掏出手机,交给了“墨镜”,跟他说了老扁的电话。 “墨镜”拨了过去,那边老扁正在跟奶奶他们聊得起劲呢,他一见是大梁打过来的, 抓起电话就叫:“喂,我说大梁呀,在看吗?都看到什么了吗?”——他以为大梁 在看那些视频呢。 “墨镜”一听不象是警察,他按了免提键,把手机交给了大梁:“接吧!” 大梁接过电话故作平淡地说:“老扁呀,我正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喝酒,你跟我 家里说一声吧!刚才那东西找不到,我看不成了。你想办法再找找,找到交给我家 里吧!” “墨镜”正关注着他呢,见大梁只说了这几句就挂了电话,马上问道:“就这 几句?” “就这几句!”大梁说着,把手机放了回去,他的手摸到了那张光盘,立刻张 开五指,猛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光盘被折成了两半。 还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就在这一瞬间,后面这人感觉到了大梁细微的异 常举动,他手往下压,嘴中叫道: “别动,别找死!” 一道血印出现在大梁的脖子上。 大梁举起了双手,他不再动了,因为他现在放心了。 车在从振中路经白岚山路拐进了老僧巷,前面有一辆车等在那里,大梁知道他 们会怎么做:换车,一定会换车——他们不可能开着自己的这辆车到他们要到的地 方!大梁暗暗准备着,在换车时钻进那横七竖八的小巷。可是他太低估了开车的这 “墨镜”,他没想到被这“墨镜”扣住了手腕,立刻感到浑身叫不起劲来,被对方 象牵一个小孩一样牵过驾驶座,牵进了另一辆车,然后被蒙上了眼睛,带到了能清 晰听到火车声的地方,听起来是进了一个大院。下车后向南走了十几步——他知道 是向南,因为冬春交季时正午似有似无的太阳告诉了他——上了五级阶台,向前走 了十步,进了电梯。凭感觉,应该上到十五到十八层,出来后向右走了十步,进了 一间屋子,进门后再向右走,又进了一间房子。他记住了,在进入这间空房子之前 记住了这一切! 门被关上了,没人跟他说什么,包括一直牵着他的那“墨镜”。现在没人扣着 他的手腕,也没什么东西蒙着他的眼睛。他冷静地打量着这间大约二十平米的房子 :水泥地,没有地砖也没有地板,白白的墙,顶上也是白白的,除了刷过涂料,别 的什么也没有,四开的铝合金窗子内侧被装上了粗粗的钢筋栅栏,这在十几层的高 楼上很少见。外面看不清楚,因为玻璃是磨砂的。门是木头的,普普通通的木头门, 米黄色的漆,没什么与众不同的。但大梁知道,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外面一 定有人把守。他再次打量了一下整个房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怎么可能?会在 哪儿见到过呢?除非在梦中!”他苦苦的想着,想着,他想起来了,那张光盘,” 疯子”给他的那张光盘里除了一张图片之外,还有一个视频,那个视频里的保安, 他觉得就是被关在这里的。他的心头一震,低下头认真一看,地上果然隐隐约约看 到一些血痕…… 老扁已经知道大梁出事了,因为大梁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了他“正和几个朋友一 起去喝酒”,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只要大梁这样说,那一定是落到什么人手里没 法脱身了。很显然,他不想让那张光盘也落到别人手中,所以“那东西找不到”, 一定是他自己毁了它。大梁让他“想办法再找找,找到交给我家里”,一定是想让 他想办法恢复电脑里被删的数据,然后交给他们“家里”——公安局! “扁子,怎么啦?”奶奶见老扁放下电话后不说话在那里发呆,感到有些不对 劲,“是不是大梁子出什么事了?” 老扁点了点头,依然不说话。无心大师也感觉到了什么,当大梁到他那里去的 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事不关已,没有过问而已。 刘金花对他说:“兴仁呀,有些事本想等会儿对你说的,看来事情有点急,只 好先行动了。我现在只告诉你,扁子有难,你既然遇上了,就帮我一起对付吧!” 她转向老扁说,“扁子,你应该明白,既然人家让他打电话,一定是想找这个接电 话的人。所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 老扁与无心大师都吃惊地看着老太太,刘金花早站了起来:“快,先上楼!” 老扁找了个袋子,装上那块移动硬盘和铁蜘蛛,就打算走。奶奶一把拉住了他 :“马夹呢?带着!” “哦,在卧室呢,我去拿!”老扁走出书房时,刘金花从茶几上提起了那个头 盔推着吴兴仁就往外奔。 “现在我们相对是安全的。”到了八楼,刘金花说。她放下头盔,坐到那把摇 椅上,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老扁与无心大师也坐了下来,无心大师有些心神不定,显然很紧张,老扁却很 平静。 “扁子,你通知你龙叔的那个小子,让他晚上住旅馆。再跟沙沙打个招呼,让 她不要在那里上班了,回去等着,那些人一定会有办法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小雨与 那个小鬼(丁卯)还在医院,本来我还想让他住两天,现在只好看情况了,先告诉 他们一下,也好有个准备。不过他们不怕出什么事!”——因为丁卯与小雨都能隐 身。 老扁也点上了一根烟,接着给无心大师点上火,然后问奶奶:“我们该怎么做? 我要不要先跟大梁单位通着话?” “暂时不要,因为那边有对方的人!”奶奶说。 老扁眉头皱了一下,他虽然也听大梁说过他们中有内奸,但又一次听奶奶说时 感觉却不一样——奶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我盯着孟卜清这狗官已经十年了!”奶奶说,“这狗官,可不是一般公安部 门人员能对付得了的!” 无心大师盯着手中的铜镜,轻轻地摇着头说:“这个人在土州当过公安局长, 没想到现在跟公安作起对来了!” “他现在可是木州市的市委副书记!”老扁对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奶奶说, 那个一把手只是他的一个傀儡!” 无心拿镜子的手动了一下,没有明显的反应,当刘金花说“这狗官一直在追杀 扁子”时,刚刚拿起的镜子一下子滑了下去,重重地磕在茶几上,响声很大。他抬 起头,吃惊地问他的老娘:“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金花没有告诉他,只是说:“你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我先安排一下下一 步的路数。”她问吴兴仁:“你会隐身,能正常脱逃吗?” 无心知道他娘的意思:“能,我能随时隐身!” 刘金花满意地点点头,望着依然放在沙发边上的红木茶几上的剑与盾说:“我 有那一对宝贝就行了。扁子呢,我这儿还有一件隐身衣,是小雨从那个狗官那里拿 回来的!” “隐身衣?”老扁与无心大师同时坐直了身子。 “是的,隐身衣!那个狗官手上有两万件。就是在华立大厦里捣鼓出来的高科 技(产品)。” “他到底想干什么?”无心大师不解地问,“两万件,一个人能用得了这么多 吗?” 刘金花淡淡地指着窗外说:“他连火箭弹都有,而且一直在试图装上核弹头, 你说他想干什么?” 汪中兴很满意地走出金谷大酒店,钻进左边临时停车场的黑色吉普车里。他觉 得与司马这一次对话很值得,不但可以让今天晚上的庆功宴成为这桩大案的终结符, 还给自己下一步计划铺了路。只是他没想到,水王星这么人小人物,竟然能干出这 么大的卖买来,不只是玩起了核电池,开发出了隐身衣,竟然连军事专家的“黑能” 也敢啃!想到这,汪中兴心里又有点不踏实起来:难道这背后另有主谋? 他发动汽车,却没有挂档。他在想,陈大梁盯了两年的核能走私,一定不只是 发现就那么个做核电池的。按司马的说法,做核电池的那个什么林海洋,能够在那 么小的体积里装上发电机,并能装上辐射防护罩,这人一定不可能是什么农民工, 他能搞到核能,这背后应该有一条非常的线!那么从这条线,会不会就能牵出水王 星背后藏在水底的那条大鱼呢?想到这,他掏出电话就拨大梁的手机,他想与陈大 梁好好聊聊。可是电话竟然是“暂时无法接通”。“这个陈大梁!怎么老是这样?” 他丢下手机,挂上档,一点油门,车子挤上了街心的车流中。 回到局里后,汪中兴还没下车,金生又一次打电话过来,他随手捡起来就接, 只听金生说:“汪局,你现在哪儿?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你汇报!” 汇报?重要事情?汪中兴淡淡一笑:还有什么比刚刚过去的这件事更重要的? “说吧。”他说着,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汪局,陈队失踪了!”金生声音听起来有点急。 “是吗?失踪?没这么严重吧?”汪局长心说这个陈大梁,他经常这样,有必 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但是他还是缩回了车里,关严了车门,“说吧,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我第一次打电话给您时就呼叫不到,后来打他手机也打不通!” 汪中兴心里也紧了起来:今天可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呀,更何况说好了只让他准 备晚上庆功宴的,明明告诉他要保持联系,怎么可能会联系不上呢?他问金生: “是不是‘电话无法接通’?” “是的局长!” 汪中兴眼睛眯成一条线,又猛地睁开,瞪得溜圆,一股凉气从脊梁一直升到头 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把不安压了下去,试图平静的问金生:“你们在哪儿?” “我们都在刑侦大队,局长!” “好,你们在那等我,我马上来。另外,晚上的庆功宴照常进行,让那个,哦, 那个谁,对,白小勇去办!” 挂了电话,他没有下车也没有发动车子,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盯着仪表发 呆,当年在部队时的一个场景渐渐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搏击场上,他与他的老对手拳来脚往地拼杀着,最后,他技高一筹,在一个上 勾打乱对方方寸后,跟着一个摆拳,把对手打得立足不稳,往斜侧里就要倒下,他 抓准时机,在对手还未倒地前又补上一个低鞭腿,把对方平平地放倒在台上。战友 们都欢呼了起来,在热烈的掌声中,他兴奋地挥动着拳套疯狂地跳了起来,然而就 他得意忘形的时候,还没落地的双腿就被重重的一记扫击扫离了重心,他的身体横 飘起来,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腮帮子上又重重地从他往下落的反方向被打了个迎击 的重拳,他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就轻飘飘地摆平在拳台上了,这个时候的他,只能 呆呆地看着对手,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对手对手!谁是对手!”汪中兴自言自语着,“现在谁才是真正的对手都不 知道,对方就出招了,这场比赛该怎么打?”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那桩案子虽然可以结了,真正的幕后人还没有露脸,这可 是个可怕的对手,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实力、到底想干什么!他会是谁呢? 几个熟悉的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杨玉峰,张扬,孟卜清。 杨玉峰,木州市市长,三十七八岁,年轻气盛,盛气凌人,办起事来风风火火。 水王星被抓时他好象是第一个知道,并且死盯着迎江分局要人,不用说,他就是水 王星的保护伞之一。那么会不会是他呢?汪局长摇了摇头:不象。因为杨玉峰这个 人他了解,一个刚上来的书呆子,一心想搞出点业绩来,有点锋芒毕露,城府浅。 如果他就是这幕后人,是不会这么快就露出水面来“捞”水王星!想到这,汪中兴 猛地觉得自己胯部后下方有根筋抽了一下,身子跟着一颤——他觉得,杨玉峰也是 被利用傀儡! 张扬,木州市市委书记,一个老革命,五十多岁,按大家的说法,是个快“过 期”的人,虽挂着市委书记的名,除了四处露脸外,似乎什么也不管,大大小小的 事儿,全都由副书记之一的孟卜清一把抓。 想到孟卜清,汪中兴的那根筋又抽了一下:这个孟卜清,也曾在公安部门干过, 而且也是公安局长,虽然是县级公安的,后来挂职了几年副县长,中间几年不知去 向,再后来就无缘无故地当上了木州市市委副书记。这个人身材高大却面目和善, 办事认真却从不出风头,看起来很好相处很好说话,似乎没人对他有什么不好的评 价,但陈大梁说,他就是水王星的靠山之一,如果他是那个幕后人,那这个对手太 可怕了——一声不吭的狗是最难对付的! 孟卜清,没准就是他!——嗯,还有那个杨玉峰,也不能不防着点,说不定他 那锋芒毕露的外表下隐藏的正是一颗城府极深狡猾致极的心,这样的人在犯罪分子 中可并不少见! 杨玉峰正窝在自己的家里生闷气呢,前两天刚刚让汪中兴这个公安局局长“呛” 了一顿,今天又有人上门找他,想让他帮忙把洋亚公司的老板“捞”出来,而这个 人又是被迎江分局带走的,又说什么是协助“上面”抓人的,他打了电话给省里的 熟人,人家说这事不会随便公开,所以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并且说,下面公安 局按道理不敢随便撒这样的谎。他想想也对,别说市局,就连分局的一个小小指导 员也敢这么说,那一定背后有点文章。可现在怎么办呢?人还在外面客厅等着,能 不能“捞”出来,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吧!他想到了孟卜清孟副书记,他突然觉得, 找他应该会有办法,这个不是一把手的“一把抓”,上上下下的关系网络极其复杂, 或许就有一条路是通的! 孟卜清依然在那间架有望远镜的书房里,电话响起来时他正在跟书桌对面穿黑 西装的顾童军说话。孟卜清一听是让他打听洋亚公司的老板的事情,马上说: “杨市长呀,这样的小事我看就不用你自己操心了,等会儿我让办公室的小文 去一下吧,应该没什么问题!” 杨玉峰没想到孟副书记对这事说得这么轻松,心情一下好了起来,可是不到十 分钟,就听市委的文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对不起呀杨市长,刚才那事我也没办法, 分局那边说与年前那桩案子有关,杨市长你是知道的,这事上面可是打了招呼让我 们不要过问更不要干涉的。” 于是杨玉峰的心情又糟糕了起来,不只如此,他心头还多了一层困惑:这个孟 副书记,他自己怎么不跟我说而让一个小小的秘书跟我说呢? 孟卜清现在正拿着童军递给他的那张破光盘看,光盘是从大梁身上搜出来的, 已经被折破了,再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书桌上还摆着大梁的手机、袖珍步话机、 手铐与手枪。孟卜清放下光盘问: “查过那个电话吗?他打给谁的?” “一个叫李玉扁的,华立集团的工程总监。我了解了一下,他住在王子花苑, 九年前就开始帮着唐华立打天下,很受唐华立重视,应该不会与这……” “多大年纪,长得怎么样?”没等童军说完,孟卜清就打断了他的话。 童军顿了顿,说:“三十六岁,身高约一米八三,从照片上看,是张方脸,眉 毛较长,向上扬,眉毛与眼睛很近,象个外国人;眼睛不大,鼻子倒不小,宽嘴, 方下巴。”童军还没说完,就发现孟书记的脸色变了,变得阴沉沉的,就象马上要 下雨或是打雷一般。 果然,他开口了,不过不是打雷也不是下雨,语气很平缓:“童军哪,你办事 一向让我满意,这个电话让他打得好呀,打得好!” 顾童军没有听懂孟卜清说什么:“大哥,怎么说?” “没怎么说。你与江琪是初中同学,那边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顾童军没再多问,挺直身子,打了个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是!” 叶保国进来的时候发现孟卜清很开心,五音不全的他竟然哼起了小曲。 “头,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呀,这么开心?”叶保国大大咧咧地把厚实的 身子挤到书桌边的椅子上,推了推金丝边的大眼镜说。 “老叶呀,军分区都来干什么了解清楚了吗?”孟卜清没有理采老叶的话。 “嗨,没什么,我以为是冲我们的事呢,原来是看望老干部。” “哪个老干部这么牛?” “西片干休所的那个老陈,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头,你放心吧,没什 么!”老叶放松地倚在椅子上,“头,我说你找我来,不会只问这事吧?” “嘿嘿,老叶呀老叶,你就这鸟样!”孟卜清笑着用手指点着老叶说,“告诉 你,老狐狸露尾巴了!” “在哪?”老叶一下子窜了起来,两手撑到书桌上头探向孟卜清,“我去切了 她!” 孟卜清抬手用四个指头向下划拉了两下:“坐下坐下,激动什么呀你?那个申 文革怎么去摆平呀?” 叶保国并没有坐下去:“头,你放心,一个小小的保安,我放了半个‘排子’ 去收拾他,还怕摆不平吗?” “六七个人?只怕摆不平。你不了解那个小子,可不是一般的狼!”孟卜清又 划拉了几下手指,“坐下坐下!” 老叶坐了下去,似乎有些不服气:“不会吧,头?半排子都摆不平?那是个什 么鸟蛋?不行我自己走一趟,活提了过来见你!” “不必了,带几个人去王子花苑吧,那叫李子昪的小狼崽子就在那儿,说不定 老母狼就在一窝里!没想到老子飞到了海角天涯,还是被这双狼眼盯着,难怪这些 年总有些事摆不顺!你去吧,不过小心点,别打不着狼反让狼叨了!” 老叶又一下子窜了起来:“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他转身就往外跑, “头,我走啦!” “等等,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吗?”孟卜清叫道:“你呀,总是这样,怎么能让 我放心呀!” 清清的玉洁湖边,古老的冰清路的尽头,玉仙子公寓的门卫室里,申文革呆呆 地盯着监控录像的显示屏,几十个小屏幕显示着玉仙公寓的不同角落,时不时有人 走动。但是他视而不见,有一种感觉在骚扰着他,让他静不下心神来。春节后的这 几天一直如此。“扁子?”他在回想着龙教授大年夜与方教授一起出门时带着那个 高个子说的话。“扁子会是谁?那身影有些眼熟,难道就是他——李子昪?十几年 了,当年听说他失踪了,难道还活着?那个暗算他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那个大脚老 太婆?如果那个老太婆有那么凶悍,那么这‘扁子’一定更加厉害,可是那次车祸 时,他怎么就被自己一脚踩晕了呢?”他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近日来会有什么事发 生,可是又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门外走过来一个年轻人,站岗的保安行过礼后,那人就向他打听:“请问,你 们这儿有个叫申文革的吗?” “有,就在我们门卫室。”那保安冲里面喊道,“嗨,申文革,有人找你呢!” 申文革一听叫自己,马上警觉地向窗外望,那个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申文革 见对方只是一个人,虽然不认识,却也没放在心上,反而站起来迎向对方问道: “请问你是谁?找谁呀?” 对方似乎一眼就认出了他,用土州方言说:“文革,我找你,是你二叔叫我来 找你的。” “我二叔?我没有二叔呀,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申文革谨慎地说。 对方却低声说:“文革,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你怎么会没有二叔呢?他叫我 来告诉你,老家那个仙乡石桥的李家人知道你在水州,都找过来了,叫你避一避。” 申文革心中一惊,却装做没听懂对方的话:“说什么呢?你倒底是谁呀?” 对方笑了笑,说:“你不信我没关系,你二叔可担心着你的安全呢,一定要小 心!另外,你二叔说了,他那边你不用担心。我的话传到了,我走了!”然后转身 就走。 申文革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低声地叫道:“喂,兄弟,你别走!” 可是对方已经出门了,只是回头向他挥挥手。 望着对方的背影,申文革想:“来了,果然来了!” 下午换班后,他跑到楼上不动声色地收拾一下,向队长请了三天假,提着个小 包就离开了玉仙子公寓。 “老大,狼离群了!”螺丝桥街口的一家小店里,就着铁板烧喝啤酒的一个小 伙子冲着手机说。 “好的,行动!”他听到的是一声命令,立刻放下杯子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老板,买单!” 老扁按奶奶的吩咐,先穿上那件牛皮马甲,再穿上隐身衣,他照了照镜子,发 现自己在镜子里除了衣服有点怪怪的之外,没什么变化:“奶奶,不是说隐身衣吗, 怎么自己还能看得见自己?这衣服倒是挺合身的,只是脸上也被罩住了,有点不自 在。” 奶奶走到他的身边,拉了拉他面部的“布”,老扁觉得视野开阔了很多。奶奶 又将他的领口上唯一的纽扣拉了一下,抽出一条十公分长的线来,一放手,纽扣又 收了回去。 “再看看你自己。”奶奶说。 老扁再一看镜子里的自己,除了露出星星点点的脸部细小的点之外,什么也没 有了。凭他的感觉,如果不是靠得这么近,一定什么也看不出来。 “叔,拿镜子照一下吧,看看能不能照出来!”老扁跑到客厅说。 无心大师知道他说的镜子指的是那面铜镜,他拿起来展开就对着老扁说话的方 向照。奇怪的事发生了:沙发边上,老扁的身影在令人眩晕的光线照映下,浅浅地 泛着蓝光,从头到脚看得清清楚楚! “奇了怪了,这古老的玩意怎么能照出现代高科技产品?”老扁不解地说。 无心大师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没有言溢于表:“这也没什么吧,高科技也得顺 应物质的理性呀,难道古老的东西都是迷信而不顺应物理?” 刘金花走过来,接过无心大师手中的镜子说:“兴仁,你隐身我来照一照看。 你海姨的隐身反正是照得出的。”她说的吴兴仁的海姨是指海云仙,也就是青子的 奶奶。 转眼间,无心大师就在老扁的眼前消失了,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刘金花后退 几步,镜子方向一转,光晕撒向了无心大师刚才所在的位置,然而,他们看到的无 心大师,却显现在光晕之外,不是泛着蓝光,而是跟平常看到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老扁问。 刘金花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我这个跟海市蜃楼差不多,其实并不有隐身。不过这镜子一照,把影子与本 来的位置拉近了很多。这镜子看来还真有些门道!” 刘金花收了镜子,对他们俩说:“好了,坐下来。我们得着手下一步的事了。” 无心与老扁都坐到了原位。刘金花对老扁说:“我得去见见你陈爷爷,其实他 早就知道这孩子很危险,他跟我说过,让我照看着点。我得说一声,然后你去联系 大梁子的同事。记着,要避开那个叫‘顺子’的王顺生,他就跟在马不常身边。兴 仁呢,回土州,带上镜子去找你海姨,等那个小龙人来了后再走,带他们一起去。 最好能把做隐身衣的书呆子也带上。” 老扁在一边不解地问:“哪个书呆子?” “做蜘蛛的那个,现在被扣在金谷大酒店。我让小雨去想办法带他出来。扁子, 你通知那个小龙人,提前一个站下车。” 老扁闹不懂奶奶怎么知道那么多,但目前不好问太多,只好先打电话给小龙人, 再打电话给金生。 金生知道老扁与大梁的关系,他一听老扁说大梁出事时打过电话给他,马上要 来接老扁过去。老扁叫他等半个小时再说,因为还有些东西要带过去。金生心急如 焚,但也没办法,只好等着。 “现在干什么?”老扁问奶奶。 “等!”奶奶说着,象平常一样抽起了烟。 无心大师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他在想着怎样把小龙人与那个“书呆子”安 全带回土州。 “奶奶!”这时老扁想起了水州玉仙子公寓那个保安,“我看到了那个差点要 了我与小雨的命的人,申文革,他在水州当保安呢!” 奶奶警觉地望着老扁:“你没做什么吧?” “没。”老扁说,“不过我本打算作了他的,只是没找到机会。” 奶奶叹了口气说:“扁子呀,没必要为了个人恩怨打打杀杀的,社会不一样了。 饶了这人吧,他也够倒霉的。” 老扁不解地看着奶奶:“怎么啦?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狗官也在追杀他呢。这事呀,以后慢慢跟你说。我们就安心地在这儿等 客人吧。” 他们要等的“客人”已经到了。 一辆面包车驶进王子花苑,十几个人鱼贯而下,在粗手大脚的叶保国的带领下, 到了老扁的楼下。 “奶奶,来了。”老扁听到了进楼梯的脚步声,“有十四五个人。” “来了好!走,到门外看看。” 刘金花提起剑和盾,三个人全隐去了身影,来到了楼梯口,紧紧盯着下一层老 扁房子的门。 小龙人搞不懂老扁到底是什么意思,神神秘秘地,一会儿打电话过来说下车后 先找个旅馆住下,一会儿又说不要直接到木州而要提前一个站下车,不过他并没有 多问,在他看来,老扁一定有老扁的道理,不管是什么道理,按他说的去做就行。 他在想,那个铁蜘蛛的设计者或许就在他“提前一站下车”的地方等着他们。 他猜的没错,司马会在那一站等他们,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他还在金谷大酒店 呢。小雨悄悄地爬上十一楼,拐过走道,看见一个高个子正坐在阳台边东张西望, 走廓的尽头还有一个人象个经神病人一样不停地在一间客房的门口走来走去。小雨 正想着如何下手,正好有个服务生走了上来,他心中马上有了主意。等这女生走过 去后,他马上显了身影,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回一拖,那服务生毫无提防, 早被吓得丢了手中的拖把大声呼叫起来。小雨并不看她,眼睛只是瞄着走道尽头的 人。然而,那两人只是望了一眼这边,并没有做任何举动,反而是一些客房的门打 开了,有些客人正好奇地探头出来张望。小雨马上隐了身,闪进最近的一个开了门 的客房,径直来到窗边,打开窗门,爬了出去。 司马带着三分醉意躺在床上看电视,突然发现窗子无缘无故被打开了。他以为 是谁穿了隐身衣进来,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懒洋洋地坐了起来,问道:“谁呀?” 小雨没有回话,跳进室内,悄然来到床前。司马见没有回声,随手摘上衣领上 的一粒纽扣举起来,象用手电筒照东西一样向窗边照过去。你可别小看了他手中的 这个小小的纽扣,这可是一只袖珍“雷达”——红外热探测仪!这是他们开发隐身 衣的同时,推出的附属产品,通过红外线,能够让穿着隐身衣的人现形。小雨不知 道他拿的是什么,以为是奶奶所说的“照妖镜”之类的东西,所以侧身闪到一边, 悄悄地观察。司马照了几下没照出什么结果,把“纽扣”按回了原位,有点不知所 措。小雨见状马上站了起来,对司马说: “司马先生,别紧张,我是魏院士派过来的。” 司马猛地听到声音就在床边,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谁?你在哪儿?你 说什么呀?” 小雨显了身影说:“我在这儿,我是魏院士派过来的!” 司马见小雨突然出现在眼前,心中一惊,后退了一步,差点从床上掉下去,但 他听清了小雨说是魏院士派过来的,也就不再对小雨有太多的恐惧:“你是说,魏 院士?他让你来的?他在哪儿?” “他被坏人盯上了,你的门外也换了人,所以他让我来接你走。司马先生,快, 穿上衣服,跟我走!” 司马想了想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刚才你所领教的魏院士的科研成果!”小雨说,“你没看出来吗?魏院 士的隐身设备比你的强?” 司马认真地盯着小雨看也没看出小雨身上有什么隐身衣之类的“设备”,他感 叹地说:“是呀是呀,到底是院士,果然不是我们能比得上的!可是他是怎么做到 的?” “这个问题你见到他本人再问吧,快,穿上它,跟我走!”小雨丢给司马一个 小包说。 司马打开一看是他们自己的那种隐身衣,马上问道:“魏院士不是有更好的吗? 怎么还让我用这种?” “来不及了!”小雨说,“我们没带多余的!快穿上!” 司马“哦”了一声,穿上毛衣穿外套,再穿上鞋子,然后把隐身衣套上,还没 开启隐身功能他又问:“不对呀,你们是怎么搞到我们的隐身衣的?” 小雨拉了一下他领上的纽扣说:“来不及了,快走吧!” 两个人来到窗边,司马望着楼下蚂蚁一样的车流说:“哦天哪,这么高,我不 敢下,还是从门口出去吧!” 小雨当然也没办法带着一个大活人从这里出去,只好听他的,从门口出去。但 是门一打开,就发现那两个守门的堵在了门口。小雨慌忙关上门,对司马说:“这 样吧,我把他们引开,你先出去,你站到1105房门边,我马上就来!记着,靠左边, 不要动,我拉你时你就跟我走!” 司马又“哦”一声。 小雨显了身影,再次拉开门,同时一脚向外踹去。他以为一定会有人被踹翻, 然而他错了,门外不再有人,他踹空了,而且还因用力过猛,整个人都扑到了门外。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两个大个子背紧帖着墙,象两只饿狼一样正等着他呢!小雨 双手在对面的墙上一撑,身子向阳台那边倒去,那两人扑上来时,他已经滚出了门 外阳台上。这两个反应很快,立刻跟了出来。就在这时,司马已悄悄地溜了出去, 朝着相反的方向沿着走廊来到1105房门边站住不动。这边小雨正与那两个打作一团, 他并不想伤人,只是翻来滚去地回避正面冲击,以防硬碰硬出现意外,无奈已经被 逼得有些施展不开了。他估计司马已经离开,马上回身向阳台外做了个跳跃的样子, 同时隐了身形,侧身闪到了一旁。那两人几乎是同时扑到护栏边,望着让人眩晕的 深深的楼下说: “不会吧,这么快?” 可是他们根本没看到人影! 其中一个马上跑回司马的客房,房内早已空无一人! 小雨悄悄跑到1105房门边,摸到司马的手,拉着他下到二楼,左右看看没人, 他轻声对司马说:“你到洗手间把隐身衣脱了,我们去见魏院士的导师。” 司马张了张嘴,含糊不清地问:“什么?魏院士的导师?” “是的。快点,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小雨说着,拉他进了洗手间。 叶保国上到了七楼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说:“妈的,两边都没帖春联,怎么 搞的?” 后面有三四个跟了上来,其余的全在楼梯上等着。其中一个指着老扁的房门说 :“老大,你看这边,门把手上很光亮,那边都有灰尘了。一定是这边!” 叶保国点点头说:“对,没错,小子你倒挺聪明的,到时候让你当刑侦队长好 了!”接着朝楼梯上的人手一挥,“前面的给我上来!” 五六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跑到了老扁他们的面前,转过身来与下面的人一齐面 对着老扁的房门,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老扁静静地看着他们,觉得他们的行动很眼熟,这使他想起九宫山上遇到的那 些打手。凭直觉,他觉得这些人是一伙的。这使他很吃惊:那些人不是被抓起来了 吗?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他们到底会有多少人?难道是黑社会或是传说中的恐怖 组织?要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好对付了!他向奶奶站的位置看了看——虽然什么也 看不见,但他知道奶奶就在身边——奶奶一定知道了这些人的底细,要不然不可能 这么心有成竹。可是现在怎么出去呢?他望着这些人,心里想:这要是硬冲,肯定 是冲不下去的,要不,从窗户出去?叶保国按门铃时老扁感觉奶奶在拉他的衣服, 他顺着这股拉力退到了八楼的室内,轻轻地关上门。奶奶放下剑与盾,显了身形。 老扁与无心也相继显了身形。 “现在怎么做?”老扁看着奶奶问。 “你都看见了,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吧?你打电话给那个金生,只跟他一个 人说,叫他在到达这里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具是行动地点。”刘金花转向无心, “你,去金谷大酒店,打的去。把司马接出来,沿华中路出城,在车窗上挂个小国 旗,我这里有,带着,要不然出不去。”她又转向老扁,“连沙沙一起接走。你跟 她打个招呼。我已叫小雨去把司马搞出来了。” 叶保国按了几次门铃,却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反应,他自言自语地说:“奶奶的, 莫非不在家?妈的,那不是白让老子跑一趟?”他有些不甘心,对身边的两个人说, “这样吧,你们俩留在这里等他,楼上楼下只管在楼梯里蹓跶。他回来说马上说, 我们就在外面。”说着一挥手,领着大家往楼下走。 十多个人从七楼走下去,动静竟然并不大,悄悄然已经来到了面包车边。但是 不幸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上车,就发现上百名荷枪实弹的武警象是从地底下冒出 来似的一下子包抄上来。——你说这武警怎么行动这么快?原来金生接到大梁的电 话时,这队被马不常调动到老僧巷的武警正好经过王子西苑,他们只是调一下车头, 不到两分钟,就到了老扁的楼下,这时叶保国他们还没到楼底呢!——叶保国发现 苗头不对,往车前一窜,借着车头的掩护,就地一滚,钻进了旁边的一个楼梯入口。 几名离得最近的武警冲上来时,只堵住了后面的跟随者。两名武警冲进楼梯就去追 赶,可是当他们进了楼梯后,再也没有见着他那厚实的身影,竟然让他跑了。 楼下的动静惊动了留在楼道里的两名打手,他们跑到八楼的楼梯口偷偷地朝楼 下望,见有这么多的手持冲锋枪的武警,他们明白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只好庆幸自 己被留在楼梯里了。但庆幸并等于幸运,就在他们庆幸的同时,早有两双大手向他 们伸了过来……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