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面对面 海云仙抓着鼠标的右手猛烈地抖了一下,竟然把鼠标带离了桌子,挂在半空大 辐度地摆着,火红的电光显得特别刺眼。 “奶奶,怎么啦?”青子虽然同样看不情屏幕上的动静,可那声刺耳的枪声明 显不象春节里的炮仗那样喜庆,而是悲壮地在青子心中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他 感觉出来了,他,青子,也感觉出来了,是李奶奶,李奶奶出事了!他问奶奶时, 手也开始发抖。 海云仙转过身,探过他那青筋暴起的修长的手,按住了青子已经磨练得粗大厚 实的现在正在发抖的手,稳了稳神说:“孩子。定住!定住,不能乱了阵脚!” 青子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摆了摆脑袋,狠狠地吐了口气,对奶奶说:“放心, 奶奶,青子稳得住。” “那好,叫老石开始吧,是时候了!我来跟小雨打个招呼。”说着转回身子把 鼠标放回桌上,再按下麦克风叫道:“小雨,别慌,祖婆久经沙场,这是‘扮猪吃 虎’,是伪装迷惑敌人的,你只管干你的,不要乱了阵脚!” 小雨眼睁睁地看着奶奶倒下去的,怎么能不慌?可他是刘金花与海云仙训练出 来的,自然不会随便乱了阵脚,他只是把手重重地按在本森的背上,瞪着眼睛一动 不动,似乎被定格在那,象个雕塑似的。幸好他隐了身,要不然只怕早就遭了人家 毒手。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了几乎看不见的热气球边,离孟卜清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海云仙的话,小雨听得一清二楚,本森听得一清二楚,大梁他们也听得一清二 楚,老扁当然也听到了。老扁在洞口下,正不知是进是退,听何奶奶这么一说,他 知道奶奶已经来了,孟卜清他们应该也到了,他对沙沙说:“等等,我们先等等, 我奶奶来了,在上面!” 在他看来,奶奶也应该象海云仙说的那样,是在伪装,在等待反击的机会,他 没听到枪声,另外,他心中的奶奶是打不倒的,就象本森说的那样,是不死的战神! 职业的本能使唐中旺与陈大梁明显意识到李老太太出事了,出大事了!他们对 视一眼,一齐说:“走,上去!” 海云仙从嘈杂的声响中听出陈大梁与唐中旺的声音,马上阻止:“大梁子,中 旺,别去,守在那儿,守着,那是孟狗官的必经之路,在这里拿住他,他就没得跑! 守住!” 无心大师与丁卯在山牌上看着下边的动静,听着耳机里的对话,自然都明白了 几分!饶是无心大师自负是个出道的高人,也忍不住低呼道:“我的老娘啊,您老 人家不会就这么去了吧?” 倒是丁卯冷静,轻轻地拍了拍无心大师的肩膀说:“师父,你放心,李老太太 不会就这样走的,我看她是先蹲下去才倒下的,一定是在……”他顿了顿,指着扎 马忽说,“师父,可是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是我爸,我爸呀!” 无心在师听他说的有理,也定了几分,可他再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下面哪一个 长得象丁卯的人物,毕竟他已经七十多了,别说他,就算是个视力好的青年,在这 朦胧的山野间,也难看清几百米开外的人的形象。 “你小子眼力这么好?这么远你也能看得清?” 丁卯说:“不是远,是太暗,不然你也看得清的,我常常晚上行动的,当然看 得……”,他突然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值得炫耀,马上打住,“可那 个人真的象我爸,走路都象。” “是吗?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无心大师问。 丁卯一拍石头说:“当然啦,那是我爸呀,我能不记得?太象了,那人,太象 我爸了!” 再说顾童军,在这声枪响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用脚一勾,挑起一拔沙土踢 向对方,脚未落地,直接向前跨出,扑向对手,这宁可方虽没有童军这么经验丰富, 武艺高超,但毕竟也是个特警,自然反应也快,枪响的同时,他就明白不能再开第 二枪了,因为那李老太太明显被人当了挡箭牌,可这本能反应害苦了他,他再也来 不及开第二枪了,顾童军用脚挑起的那一拔沙土扑面而来,势不可挡,他连手也来 不及抬一抬,就已经眼前一热一黑,紧接着,就有人用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他的脖 子,另一只手一摆,重重地抽在他转过来的后脑上,从此以后结束了他的淘宝生涯, 见他的列祖列宗去了。 顾童军收拾了宁可方,转身再回头看刘金花,却见老太太蹲下身子慢慢倒了下 去,这时他不知道是过去扶的好还是不扶的好,此时的叶保国早已摆平了其他的对 手,只见他自以为潇洒地拍了拍手上根本没有的尘土,邀功般地回到孟卜清的身边。 孟卜清拍了一把他那宝贝儿子说:“儿子,挺住,没事了,没事了。”然后冲顾童 军吼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大哥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叫你看着老母 狼,没想到你反而听信了她的花言巧语,背信弃义与大哥我做起对来了!” 童军两手一软无力地垂了下去,低着头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大哥,对不 起,大哥,是我糊涂……” 扎马忽从怀中抽出一支笛子般的小管,优雅地朝呆在一边的喽啰们划了个弧: “来吧,小的们,快来拜见我们的头。” 刚才还有怨言的这批守着毛狗洞的喽啰,这一刻就象是着了道一般齐步向前, 跪拜在孟卜清的面前。 “是我爸,那就是我爸!”丁卯冲无心大师低声叫着,“那簧管我也认得,我 爸可以是它来招呼我家的鸡鸭!” “得了吧,你家什么时候养过鸡鸭?”无心大师嘴里虽是这么说,心里已经知 道了三分,他那老娘收下丁卯原来不是因为这小子机灵,而是因为他爸在孟卜清那 边。 丁卯听无心大师这么说,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我家的,是别人家 的,我爸给那些鸡鸭吃过东西后,就会跟他跑的,我看到过的,他就用这个簧管引 那些鸡鸭的!”他的口气又坚决了起来,“那就是我爸,就是我爸,师父我该怎么 办?” “孩子,别去!你爸被坏人利用了,要小心,小心他为了你被坏人害了,你别 急,师父会帮你的!” 何奶奶海云仙自然听到了丁卯的话,她也没想到,老姐姐收留丁卯是因为那个 扎马忽,老姐姐一年前就盯上这个瘦丁卯了,她说这个人将来会有用处,没想到会 有这么大的用处,海云仙心里有数了,她知道该怎么做,虽然老姐姐中了枪,倒在 地上还不知是死是活,而周围全是敌人的人。 “扁子,守在那儿,先把蜘蛛放出来,放到洞口,然后站到崖壁边,如果有人 下来,不要乱动,听话,不要乱动!” 指挥完老扁后,何奶奶又对无心大师说:“兴仁,准备好,等会听到声响就打 开镜子,按你的方法,没月光就亮起灯,有月光就借月光!带好小丁卯,不要乱动!” 接着,她又对石飞他们说:“石飞,把剑和盾交给陈叔叔,让他们在那守着, 你上去,爬在那崖边上,断他们的后路!记得,等他们过去了再下手,别人你都了 解,就那个瘦高个,你要小心!” 这边孟卜清正满意地招呼小喽啰们起来,去听顾童军竖起耳朵说:“大哥,你 听,这是什么声响?” 什么声响?扇子牌侧边猛然间铺天盖地冲出很多很多黑山羊,气势汹汹地向这 边扑过来,离孟卜清他们这片大坎已经不到半里地了。 孟卜清大吃一惊,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顾冲扎马忽嚷嚷:“快,快,你, 快,想办法,挡住,挡住!” 说话间,叶保国与顾童军已一左一右护卫在孟卜清身边,孟承志又吓得缩在他 老爸的身后,心慌失所不知所措,倒是陈来犬,已从刚才刘金花中弹倒地的心慌中 回过神来,冷笑着说:“哈哈,狗官,恶棍,现在看你们还往哪儿跑?” 他这话让孟卜清一下子反应过来,恼怒地指着陈来犬边退边骂,“你这老狗, 原来是你们,你们……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陈来犬依然冷笑首说,“哼,收拾我?你连退路都没了怎么收拾我?” 他刚说完,就被押他的人狠狠打了一拳:“妈的,绑着呢还敢叫?看打不死你!” 孟卜清回头一看,却见身后隐形的热气球竟然早已显了形,渐渐燃烧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呸了一口,咬牙骂了一句:“狗日的!”再回头,只见扎马忽挥舞着簧 管,而那些黑山羊却已经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悬崖边,岩石上,到处都是, 在火光的照映下黑压压的一大片! 小雨和本森商量了好了一个去抢陈大爷,一个去救李老太太。两人乘他们退向 热气球的慌乱中快速靠近。偏偏就在这时,猛然间,山牌上一道强劲的兰光洒向这 边,两人再也隐身不住,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对方的面前! “头,我知道了,是何家冲!何家冲与他们是一伙的。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 了!”扎马忽摇晃着手中的簧管叫道。 顾童军与叶保国早已扑向了小雨与本森…… 孟卜清摆了摆下巴,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子一点感觉都 没有呢?” 他知道现在只能下毛狗洞了,可他不能就这么下毛狗洞,他向扎马忽吼道: “明白了就快呀,召集人马过来,快平了他们!”一边开始拉着他的儿子往毛狗洞 口边蹭,一边还在自语:“不对呀,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这老母狼原来在这里还 有个窝,我怎么就没感觉出来呢?我怎么就一直没感觉出来呢? 且说顾童军,上身向前,斜斜地,与地面差不多45度夹角,两脚不停地在地上 点着,象离弦的箭一样射向小雨;小雨的身子也是斜斜的,与地面差不多也是45度 夹角,只是上身向后,两脚也不停在地面上点着,象个鬼魅,在原地忽左忽右地晃 动着。转眼间顾童军就扑了上来,只见他略略调整了一下方向,便准确无误地压向 了小雨,他的双手向前,十指微张,如钢钩一般扣向小雨交叉护在胸前的双腕。就 在两双手交汇的一瞬,小雨一翻双腕,手掌挑开那对“钢钩”,腿一弯,双手一托, 早把顾童军托起,从身上滑了过去。童军在滑过去的时候本能地提了提双膝,怎奈 这路数本是李老太太教他爷爷顾念祖的,哪里能起什么作用?——竟被小雨的桥肘 挤着,也不用力,只借他提膝的力气,便让他滑过去时头下脚上栽在地上!好在他 身轻如燕,双手在地上一点就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小雨被他冲倒在地,竟借他的 冲劲一个后翻,双脚穿梭般轮翻向他蹬了过来。慌忙之中他用手一格,挡开了一脚, 小雨的另一只脚早已狠狠地蹬在他的肩膀上,他随手一捞,捞住小雨的脚后退一步, 身子一拧,把小雨扯在了半空,手一松,小雨便被扔了出去…… 再说本森,迎着叶保国就往前冲,堪堪靠近时,却猛地一闪身子,滑向叶保国 的身后。叶保国何等身手!他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只是手一捞,便捞着了本森后 背,拽着衣服就往回扯,一下子就把本森提了起来。本森顺势一个后翻,双手拽住 叶保国提他的那只手臂,双脚朝上穿梭般轮翻蹬向叶保国的大脑袋,这一招跟小雨 蹬顾童军的脚法很象,只是姿势不同。叶保国不是顾童军,他那体魄,就象个装甲 车!他对本森的脚看也不看,任他连蹬几脚,嘴里还咕嘟着:“蹬这么快,能有多 大份量?——看老子的!”一手提着本森往上拉,一手握着老拳,对着本森就砸… …,这一拳少说也有千斤之力,要真是砸在本森的身上,只怕也该让他见美利坚的 老祖宗去了。偏偏这时小雨被顾童军扔了过来,小雨在半空中见本森就要吃亏,把 团起的身子一展,双手微张,十指如钢钩般探向叶保国的老拳。叶保国虽已经注意 到有人被童军扔了过来,可他心高气傲,根本没想到这一着,举起的老拳还没往回 发力,就被小雨扯住,牵引到了一边,这下可给了本森机会,他刚才见连蹬几脚在 对方脑袋上都没事,知道了这人排打功夫很过硬,以快打慢没用,只能硬碰硬了; 叶保国的老拳没有落下,上拉的势子可没有收,本森借着他提自己的劲道,身子一 展,双拳如铁杵般直捣叶保国的面门!还真是巧了,这对拳头偏偏就捣在被老扁撞 击的位置,这可是叶保国的“气门”,这叶保国,一手被小雨拽着,一手提着本森, 被这一捣,身子一转,如铁塔般砸在地上…… 小雨滚身起来时,顾童军已经扑了过来,把还没挣脱叶保国那只大手的本森按 倒在地,本森的左脚被右脚扣着,右脚被童军抓着,趴在地上早已动弹不得,看起 来十分狼狈!小雨正想去救本森,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因为,这时叶蛮子也晕晕地 坐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们这边开始了第二轮拼杀,那些看守毛狗洞的小喽罗们也没闲着,扎马忽自 己虽缩在一边,却早指挥他们冲上了扇子牌,他们的目标是扇子牌那道兰光。 此时的何家冲也正面临着危险,在扎马忽发出的远程指令下,彭湖寨那边已有 上百山民打扮的精壮汉子在快速向那边逼近。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山民,附近的山民 大多在何家冲为青子干活,虽然春节都回家了,可山里人住得分散,一下子集结这 么多人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半夜里,他们竟然全都穿戴如此整齐,而且每个人右臂 上都系着一根黄丝带,在夜色中非常容易辨认!这伙明显不是真正山民的汉子,却 似乎对山路十分熟悉,悄无声息地直奔何家冲生态园的办公楼。在他们的眼里,何 家冲生态园里好多地方都亮着灯,但那只是加工场、养殖场和仓库,只有办公楼才 是其心脏部位。 爬上扇子牌的那些小喽罗们被一件他们死也想不明白的事弄傻了:明明看到那 兰光就在眼前,可他们怎么努力往前赶,那兰光依然离他们还是有那么一段距离! 似乎这看起来只有五六米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一般,用弓箭射也射不着,那些箭也 不知道没落到了什么地方,一点声息也没传回来。 “拖住他们,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何奶奶对无心大师说。 无心大师答应着:“知道,何姨,我出家人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丁卯却在一旁吵着要下去见他爸:“师父,我们下去吧,这里我们不用管他们 了,他们死不了!可我爸他,你说他落到了坏人的手中,被坏人利用了,那要是坏 人利用完了他,一定会弄死他的——坏人都这样!师父,我们下去吧!” “再等等,孩子,再等等!等一下师父跟你去救你爸;这些人我们得引导他们, 如果我们不在,他们就不会兜圈子,而一直往前,会落到山崖下摔死的,阿弥陀佛!” 丁卯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无心大师在岩石边苦等,心里只是想着他老爸这些年 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见他,见了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或者,根本就被坏人迷 了心性,已经不认得他了…… 申文革在毛狗洞边知道叶蛮子与孟卜清已经来了,早已等不住了,乘着石飞离 开,也跟着往外跑。大梁与唐中旺知道他的来路,也不拦他,让他冲了上去。申文 革可没穿隐身衣,当然,就算穿了隐身衣,这时也用不上了,因为那问镜反射出的 光芒把一切隐藏的东西都照得清清楚楚!他上来时,那些喽罗们已经上了扇子牌, 申文革四处一看,确定那边起火的热气球边就是孟卜清他们,于是直奔过去。真是 冤家路窄,偏偏孟卜清带着他的宝贝儿子正往这边蹭过来。孟卜清眼睛盯着那边正 在拼杀的叶保国与顾童军,没有注意身后,他的儿子孟承志惊慌失所地四处张望, 比他老爸先发现逼近的申文革,马上大叫起来:“爸呀,爸,有人,有人,那个人 他…,我认得……” 他这一叫,提醒了申文革:对了,这小子我刚见过的,是孟狗官的狗儿子!他 一定神,眼睛都能喷出血来了——自己躲了多年也找了多年的血海仇家孟卜清就在 这傻小子的身边!申文革从腰间一摸,先摸到九节鞭,抽出来一抡,加大步子便扑 了过去。 孟卜清回头时见十多米之外冲过来一个人,定眼一看,竟然认得,是他多年前 的走狗,申文革!他知道现在无法对他发号施令了,因为自己整得对方家破人亡! 现在自己身边一个帮手也没有,别无选择,只好亲自应战了。要应战也得先把儿子 支开,要不然可没有胜算。他把大衣一脱,往儿子身上一裹,叫了声:“承志,抓 紧衣服,缩成一团,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要放开!”说着猛推一把他这傻儿子,孟 承志便象一块圆石头滚下了斜斜的山坡…… 还没等孟卜清拉开架式,申文革的钢鞭就抡了过来。孟卜清头一低,鞭梢“呼” 地一声从他的领子边上扫了过去。他头也不抬,扬起大手,向前一送,可怜申文革, 一时心急,没得防备,鞭子过后,膝还未起,胸前就吃了孟卜清一掌,前冲之势被 硬生生地阻住,顿了顿,一屁股坐在地上。孟卜清被他一冲,也立足不稳,后退了 两步方才定住身形,他可顾不上申文革,回去去望了望他的儿子,眼睁睁地看着那 团黑球落入了毛狗洞口中,他的心便放松了些,缓了缓说:“现在我可以放开手了!” 一蹲身子,扎了个矮马步,一探手抓住了申文革射过来的一支管箭,丢在一边,然 后象螃蟹一般向申文革逼过来。 石飞在上边见申文革似乎跟什么人交上了手,估计是孟卜清,便向下面一招手 : “来来,这狗官被缠上了,叔叔,快上来,抓住他!” 大梁与唐中旺望着落入井底的那团黑影发呆呢,担心砸着了老扁与沙沙。听石 飞这一喊,马上就往上冲,谁知道何奶奶却在耳边喊道: “不要管那狗官,快去救小雨!” 小雨已经被叶保国反剪双手按在地上,本森也好不到哪里去,押李老太太的两 人正架着他的双手,早已动弹不得。这时的扎马忽挤到了顾童军的前面,对着不远 处的山羊不停地挥动着那根簧管,看那架式倒象个袖珍的音乐家在指挥乐队,可惜 的是,那边的山羊一点动静都没有,象是满山的雕塑。陈大爷这时什么话也不说, 只是凝神盯着地上的刘金花,他没法确认这位老战友是真的牺牲了呢还是在迷惑敌 人。 石飞象个袋鼠一样一跳一跳地冲了过来,大梁与唐中旺没看清他脚上装了什么 机关,反正跳得很远,也很快。顾童军还没反应过来侧面跳过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就伸手把扎马忽按倒在地,自己也跟着蹲了下来,躲过了石飞致命的一击。在他看 来,这个“什么东西”应该不是来救人的,因为他手上已经没有押什么人。可他却 不知道,这是老太太们指点的方法,叫做声东击西,押人的那些人一定也都会认为 敌人不是来救人的,都会分心于这边,自然就会放松防范手中的俘虏。果然大梁他 们再悄悄地跟上来时,他们没有即时发现,在石飞与顾童军一来一往的拼杀中,大 梁与唐中旺也同样杀向顾童军,唐中旺乘顾童军滑向自己藏身的石头边时,一个虎 扑,直奔他的双腿,童军立足不稳,侧身便倒。陈大梁冲了上去,不等顾童军反应, 就把他按倒在地。石飞却只是远远的站着,似乎受了伤,身子有些摇晃。 扎马忽早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了。 叶保国见这三个人不来抢人,却只顾捉拿顾童军,大脑袋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看下边正与人撕打的孟卜清,再看看被按倒在地的顾童军,心里说这个长子(顾 童军)可是我的冤家,他要是死了,我就是头身边唯一的重要人物了。这个小瘦鬼 可得带着,他那邪门的路数可真了不得,连那些铺天盖地冲过了的山羊都能控制得 住,而且身边这几个身手了得的人也都是他的人,可得罪他不得。心里这样想着, 便丢了小雨,冲过来装做救顾童军的样子,只虚晃了一枪,抢了扎马忽就跑,边跑 还边向那几个人招手:“快,快跟我们的头下去!” 一行人押着陈来犬与本森就往下边的孟卜清靠过来。 深深的毛狗洞里,老扁已经放出了铁蜘蛛,那蜘蛛沿着一条黑黑的长道往前爬 了一会儿,便发现左侧似乎有光亮。司马一手按键盘一手握鼠标,四周看了看,确 认只有那边有光后,转了个方向,朝光亮奔去。到了那光亮处才发现,原来再往右 就是个大门,门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司马小心地让蜘蛛爬到了墙上,悄悄地向门 边移动,一边喊孙金明:“嗨,你,快,快叫老太太,蜘蛛有了大发现!” 小龙人这时死死地盯着屏幕看山头上的撕杀,他早已看呆了:这是白天在一起 吃饭说话的人吗?简直都是电影上的武打明星呀! 孙金明听司马叫他,马上冲过来一看,看见屏幕上那亮堂堂的大门里,似乎是 个大厅,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便问道:“这是哪里?前面的那个办公楼吗?”说着 手还指了指生态园的办公楼方向。 “不,是传说中的毛狗洞!下面,深深的洞下面!明白吗?快,快叫老太太!” 何奶奶与青子上来时,蜘蛛快要爬进大门了。老太太拍了拍司马的肩膀叫他别 动,然后对青子说:“让他们把那两个人带上来。” 带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宁可方押到这里的金生与吴夷子。吴夷子上来时一 眼就看到了司马,马上叫了起来:“司马,司马,原来是你呀,念在我们同事加朋 友一场,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我可什么也没有干。你们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只要给我留条小命!” 司马还没从山洞中的大门里回过神来,木木地抬起头,看着吴夷子说:“你也 来啦。哦。”好象吴夷子本来就在这里,只是刚上来一样。 “原来你们认识?”何奶奶问。 金生在一边说:“是的,老奶奶,他们是同事,是的,同事。请问老奶奶您是 …?” 何奶奶不知道怎么向他解说的好,便说:“你不用急于知道我是谁。”她似乎 是对大家说,“园子里来了很多人,把你们留在下面不安全。” “那…,”金生指了指下面,“那他们呢?”他指的是押他上来的那两个人。 “他们没事。”何奶奶没空理他,只对司马说,“回头看看,那电梯的位置在 哪,我想让扁子上来!” “是。”司马愣了愣,自语道,“呀,这下边还有电梯?”再不理吴夷子,只 顾操纵他的键盘与鼠标。 金生听得何奶奶提到扁子,马上想到是老扁,便问道:“老奶奶,您说扁子, 是不是老扁呀?” “是的,”何奶奶说,“刚才你在下边不是都招了吗?你怎么来这里的?明知 道这是什么地方,却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告诉你,我是扁子他奶奶的老姐妹!” “哇,原来如此!这就好,这就好,这下没事了。那李老太太呢?” 何奶奶再没理他,只是盯着司马的屏幕看。 “看不见。”司马说。 吴夷子马上叫了起来:“看到见的,你让我来,我会让它看得见的。” 司马点了点头,说:“是的,你应该看得见。” 青子看着奶奶说:“那,让他试试?” 何奶奶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吴夷子马上哈着腰挤到司马的身边:“司马哥,我 来吧,我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司马可从来没见过吴夷子对他这么客气过,但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马上站了 起来,让吴夷子坐了下去。 “小龙人,通知你扁子哥,叫他准备上来!”何奶奶眼睛依然盯着屏幕说。 小龙人应了一声,却说:“奶奶,不行呀,扁子哥说下边又落下去一个人,在 那隐形的网上,好象还是活的!” “叫他弄下去!”何奶奶说。 小龙人应了声:“好的!” 何奶奶反应过来后一抬头又说:“等等…,哦,好吧,掉下去的,应该没什么, 哦,对了,上面少了谁?孟家那个小杂种是吧?一定是他!让扁子把他一起带上来!” “哦,好的!” 到了吴夷子手上,蜘蛛的视线一下子明朗起来。在往回爬的墙上,石头与水泥 的结构看得一清二楚。 “前边,看,前边好象就是一道门,铁板门!”吴夷子说。 “电梯?”青子问奶奶。 “是的,电梯!”司马回应道。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一种感觉,感觉那就 是电梯,因为那门边有按纽! “快告诉他,告诉扁子!”奶奶冲小龙人叫道。 “不行奶奶,扁子哥说他上不去!” “有电梯!” “不是,是那网上,他上不去!” “叫他喊,把那人喊下来!”司马说,“反正外边也没人!” 小龙人正要笑话他,青子却说:“对呀,反正边上也没人,喊吧,让他下去。 然后,带下来!” “行,就这样,好了,你,”何奶奶对吴夷子说,“叫什么来着?” “吴夷子!”司马说。 “好吧,吴夷子,让蜘蛛进去,进那大门里面!” “好咧!”吴夷子兴奋地答应着。 却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阵嘈杂声,似乎有很多人已经包围了这幢小别墅,这 声音在这隔音效果非常好的小阁楼里虽然听不明显,可在青子与何奶奶耳朵里,却 是如此的清晰。 小雨趴在地上,活动了一下双手,眨了眨眼睛,突然,他看到了祖婆,斜斜地 倒在地上的祖婆!祖婆的脸朝向他这边,小雨发现,祖婆的眼睛是睁着的,而且, 小雨还发现,祖婆一手捂着胸堂,另一只手…,我的天,小雨一阵子兴奋,祖婆的 另一只手竟然在动,好象在叫自己过去! 小雨马上从背上收回双手,象蛇一样爬到祖婆的身边,还没开口,就听刘金花 轻声地说:“祖婆没事,只想休息一会儿,孩子,不要怕,放开手来,放开手来, 明白吗?” 小雨盯着祖婆的眼睛,觉得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便使劲点了点头,说: “祖婆,我知道了,你别动,等我收拾了那狗官再来接你!”说着就打算起身,却 见祖婆还有话说的样子,便又伏下身来。 “记着,对那个瘦高个,多用他用过的招数,并且说出来,说出来,明白吗?” 小雨不明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一个蜈蚣横跳,在地上点了几步,突然停住, 心中想着祖婆说的“放开手来”,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包,倒出一把胶囊,犹豫了一 下,又掏出个水囊,把胶囊全放在嘴中,灌了一口水,全吃了下去,然后回头望了 一眼祖婆,大踏步向孟卜清走去。 再说申文革见孟卜清破了他的管箭,吃了一惊,立马去掏他的绝门暗器“飞蚂 蚁”。孟卜清可是知道他的路数的,螃蟹横行般早到了他的面前,脚一踏,早踏着 了申文革那只刚掏出”飞蚂蚁”的手,同时一拳,对着申文革的脑袋就砸。 申文革见不是路,忍着痛,一个翻滚,丢了“飞蚂蚁”,从孟卜清的脚下挣脱 出来,那只胳膊早已血肉模糊!孟卜清却已经跟了上来,申文革没有办法,只得连 向后滑步。可这是山头上,不是都市的街头,滑步可没那么顺当,只一个小石头, 就给他拌了个后滚翻。 叶保国正好赶了过来,抬起大脚就往下踏。在他叶保国的眼里,这样的小瘪三 一脚就能解决了,正好在头的面前再显显身手,让他没想到的是,脚下的人正是他 一直想会一会的申文革,这人也是以脚见长。叶保国这般大意,正好被申文革抢个 正着,后翻时觉察到背后有人,便双脚先后一伸,连环蹬出,个头不高的叶保国的 大脑袋上又中了一脚,这一脚还不轻,而且不幸的是,这一脚又蹬在老扁那次顶着 的位置! “三次了!”叶保国很恼火,三次都在同一个位置,偏偏这里正是他的气门, 他又一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申文革身子斜滚,滚到了一边,让开了孟卜清,眼睛却在找他的飞蚂蚁。 本森被两个人押着,推着走,按他的身手力气,应该在慌乱之中是很容易挣脱 的,没想到现在他还被押着,这时他已经明白了,押着他与陈老爷子的这四个人, 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还没有出手而已。这样一想,他心中便有些急,急着要提 醒自己的人,要提防这些人的突击。可他一直没有机会。 石飞与大梁丢下唐中旺单独按着顾童军,早已撒开步子飞奔着追赶叶保国他们。 叶保国坐到地上时,陈大梁正好赶上,飞起一脚,对着叶保国的后脑就踢,这一脚 借着助跑的气势,又快又猛,眼看着叶保国的大脑袋就要踢爆了,斜刺里竟然被人 横插了一脚,把大梁的腿踩了下去。大梁身子一失平衡,往前一栽,滚倒在孟卜清 的面前。 石飞看得清楚,截住陈叔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押着本森一个打手,他心中一 惊:天哪,看来这些人身手也不简单!——这看法与本森不约而同! 孟卜清可是认得陈大梁的,他冷笑着随脚一踏,便把大梁踩在地上。任他陈大 梁年轻力壮,竟然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再说顾童军,身上的压力一松,立刻一弓身子,那唐中旺哪里按他得住,早被 他如泥鳅般滑了出去,这小子也顾不上唐中旺,只管直奔向孟卜清。 申文革乘着这会儿扑到了他的“飞蚂蚁”边上,一把抓起那小布兜,正打算发 动进攻,却被一个突然飘过来的修长身形给掀翻在地。 这个修长的身形正是顾童军。 申文革见过顾童军,在他从水州赶到木州找孟卜清的时候,那次,正好孟卜清 与顾童军在一辆车里,要不是石飞,他申文革也许就放了暗箭。但从今天孟卜清的 超出他想象的身手以及石飞当时的提醒来看,当时没准伤不了对手,自己反而还暴 露了行踪,只怕早已反被他们害了!此时的申文革,也没有多想,眼睛死鱼一般盯 着顾童军,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他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 顾童军见申文革扑过来,身子一闪,脚上一绊,本想把申文革绊个跟头,申文 革到底还是申文革,感觉要扑空时,便注意到了脚下,踏地的脚一使劲,腰一挺, 身形一稳,回手就是个后鞭拳。这一拳来得突然,来得凶猛,饶是身手矫健的顾童 军也没能躲得过,在绊对方的脚被对手硬顶开之时,已经失去了平衡,硬生生地被 申文革这一鞭拳抽在左臂上,身子横横地倒了下去。 申文革回头看时,顾童军已经滚身跃起,没等他赶上去再次发起进攻,孟卜清 的大巴掌又送了上来,他没办法,只好撤步。 此时的陈大梁正好解放了,呲牙咧嘴痛苦地爬起来,却见他的爷爷陈来犬已经 没人押着了,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想向谁进攻,却一时找不到对象,因为这些人影 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早已分不清是敌是友了。大梁跑过去,把爷爷拉到了一边说 :“爷爷,你别!没你的事,你先躲一边去,让我们来!” “让你来?”陈大爷看着孙子直摇头,“我看你也得小心点,这些小子狠着呢!” 大梁回头看时,见石飞正被两个人缠住,石头跳来跳去,看来是在把这两人引 开,这两人,正是押着陈来犬的那两个打手。而另两个打手与叶保国,正在与小雨 打成一团,从场面上看,小雨好象还占了上风。大梁心里想,这老扁,他这宝贝儿 子的身手比自己儿子的身手好多了,他家的小旺,被奶奶矫惯的,对付一两个同龄 人都不一定有几成胜算,嗨!他叹了口气,再看申文革,正与本森、唐中旺围着孟 卜清撕打,三个人打一个,竟然没占半点便宜,这又让大梁感叹一番。 陈大爷抬手指了指,大梁一看,顾童军似乎从地上拿起了什么东西在看,陈来 犬对大梁说:“快,搞他,搞定他!” 大梁接过爷爷手中的石头,一扬手,石头便向顾童军飞了过去…… 无心大师与丁卯来到刘金花刚才倒下的地方时,却发现老太太不见了。 “人呢?”吴兴仁四处张望着问。 “不知道。”丁卯回答道,“刚才明明就是在这儿,师父,你看,这块石头, 这后面就是那个陈队长他们躲着冲出来偷袭的地方,就是这儿,没错的!” “地方是没错了,可是人呢?我的老娘她人在哪儿?”无心大师有些急了。 丁卯努力拉长身子拍了拍师父的背说:“师父,不急,李老太太福大命大,一 定是发现大家都到下边打架去了,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我们还是先找找我爸吧, 他也不见了!” 无心大师当然理解丁卯此时的心态,他回过头,指头下边打头的人们说:“你 爸你不用担心,他不就在那里吗?” 丁卯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看,只见一个与他一样瘦小的身形正缩在一颗小松树 后面观战。丁卯一见到他,便不顾一切地大叫着冲了下去:“爸——,爸,我来了, 我是小卯哥。” “小卯哥”是丁卯的小名,如果那个扎马忽真的是他爸,那就算他不认得已经 长大了的儿子,也应该马上反应过来的。但丁卯这样冲下去,也太危险了,那下边 可正在发生着生死拼杀呀!无心大师急得直拍大腿,无可奈何地直摇头。 再说何青子,听得楼下声响不对头,看了一眼奶奶,何奶奶正好也抬头看他, 他见奶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便悄悄地闪到一边,到楼下去了。 外边的正是那些山民打扮的人,他们冲进生态园时,只见到办公楼那边灯火通 明,所以径直杀了进去,可是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别说人,连办公家具也没有,就 象刚建好的或是刚刚搬走的一般,除了灯与窗户,他们连打砸的东西都没有,只好 连打砸也免了,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生态园这么大,除了大棚还有小棚,除了牛 羊圈还有猪狗圈,除了咸菜加工厂还有熟食加工厂,太大太大了,他们只找有灯的 地方去,可是有灯的地方都没人,什么也没有,空空的。他们还不知道,有灯的地 方就有“眼睛”,他们的行动早就在何家人的监控之中——青子的娘在桥下水产区 的一个地下室里,带着一群年轻人,正盯着上百个屏幕呢! 小别墅里没有开灯,别墅楼上面那个小阁楼里虽然开着灯,可那个阁楼在外面 看不见。那群人围着这别墅七嘴八舌地吵了一通后,还是决定冲进去看看。 青子这下有些沉不住了,抄起手边的弓,搭上箭,正要抬起来,肩膀却被人轻 轻拍了拍,他大吃一惊:自己这般精明的人,竟然有人来到了身边却没发现!他一 回头,借着微光一看,竟然是他老爸! 青子的爸爸何建新按下了青子正要抬起的手臂,说:“青子,不要动,石叔把 李奶奶背下山了,快到了,等他到了再说!” 青子吃惊地一扬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丢下弓箭,问爸爸:“那这里怎么办?” 他指了指楼下。 “他们进园时我就让人把下面摆弄了一下,没事,还能拖一会儿。” 哪里还能拖一会儿?那群人已经上到二楼了,这二楼可是什么都有的,明显有 住着人的迹象。有个象是头的人喊道:“弟兄们都看见了,咱们总算找到老巢了, 哈哈,快给我搜,找到两条腿的,不要留活口,一个不留!” 马上就有人开始往三楼冲,青子抄过一个披风往老爸身上一披,同时自己身子 一缩,也缩进了披风。当几个人冲上三楼打开灯时,看到的,只是家具、家电,没 有人再能看得见他们父子俩了。 “妈的,怎么还是什么也没有?”有人叫道,“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快给 老子滚出来!”那人明明嘴上说“什么也没有”,还这样喊道。 另一个骂他:“妈的,笨啊你,没人你叫什么叫?” 隔壁有人发现了一架能够移动的梯子,大家一边推来推去,一边说:“这里怎 么会有个梯子呢?难道…?” “难道个鸟?这说明上面还有楼!快,上去看看!” “妈的,上个屁呀,那个面是水泥,连天花板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有楼!你看 看,你看看,上面还有什么?” “那这个梯子…?” “修灯泡啦,修电路啦,就是做这用的,我知道了!” “这上面又没有灯泡,修什么修?” “我知道了,是打算装修的,是吧,要不然怎么还没有天花板呢?一定是正打 算装修!” 大家正七嘴八舌呢,那个头模样的人也上来了,他看了看,转身到窗边对下面 的人喊道:“下面的,给我站远点看看,这房子是几层的?” 楼下马上就传来了声音:“三楼的,三楼,你那层就是三楼,上面好象没有了, 是平顶的好象!” “哦,那就对了,没了!”这头说道,“接着搜!” 这次小龙人可听清楚了下面的声响,他一下子惊慌了起来:“老…,老太太, 下面发生了什么呀?” 何奶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怕?那你下去看看吧?”转身一伸手按了一 下那个向上的三角按纽,大家猛地感到身子一沉,小阁楼便升了上去。 那铁蜘蛛爬进了大门后,进到一个大厅里,大厅里空无一人,连张桌子或是沙 发也没有,左边有个门,半掩着。吴夷子在何奶奶的指挥下,让蜘蛛再爬了过去, 从门缝里,他们就看见里面有很多人在忙活着,好象是个装配车间。吴夷子一拉镜 头,让大家都吓了一跳:这些人装配的竟然是冲锋枪! 吴夷子抬起头惊慌地望着何奶奶,何奶奶嘴角动了动:“再到里边去看看!” 蜘蛛从房顶上爬过去,穿过这个大大的车间,从其中的一个门进去,再穿过一 个长长的通道,再进入另一个横向的通道。吴夷子向左右看了看,两边都一样,看 不到尽头。他又望了望何奶奶,何奶奶说: “先往右看看吧。” 往右边爬了一段之后,他们发现一个个的小门,门都关着,门下面都有通风窗, 象洗手间的门一样。 “从通风窗进去看看。”何奶奶说。 “难说,不一定进得去!”吴夷子嘴上说着,还是让蜘蛛爬了下来。 真的进不去。缝隙太小。 “怎么办?”何奶奶问/ “有办法!”吴夷子让蜘蛛的两只前脚用力的扒拉着那窗叶,“好象是塑料的, 很薄!” 很快,蜘蛛就爬了进去,里面却是一张张两层的铁架子床,床上都睡着人,他 们的衣服都挂在床头,清一色的墨绿色,没看到有什么武器。有个人好象被蜘蛛撕 门上塑料叶的声音弄醒了,睁着朦胧的睡眼朝门这边张望着。 蜘蛛爬了出来。按何奶奶的指示往回走。左边的第一个门竟然是扇厚重的大铁 门。 “你怎么知道是厚重的大铁门?” 吴夷子让蜘蛛趴在铁门上,用前爪趴拉着门板说:”你听,这声音这么沉闷, 不厚怎么会这样?” “哪有什么声音”小龙人探过头来问。 吴夷子指着屏幕上的几道红色波浪形的线说:“这就是声音,明白吗?” 小龙人赞叹道:“天哪,这玩意太先进了,太先进了!” 何奶奶把他往一边一推说:”你别忘了你自己的事情,有情况马上告诉我!” 小龙人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连切换了几个镜头,似乎心有不甘。 老扁押着孟承志,与沙沙一起从电梯里出来,发现外面正好就是他们与大梁石 飞守候的地方,再回头看时,那电梯门却看不见了,只是一大块青石板。 “哦天哪,难怪何奶奶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呢!——关口啊!”老扁说。 沙沙不解地问:“何奶奶怎么知道?” 老扁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沙沙一笑:“那也是!我们上去吧!” 小龙人对上面的情况还是清楚的,他见老扁要出毛狗洞,忍不住按下麦克风叫 道:“扁子哥,不要上去,上面有危险!” 老扁摸了一下耳朵,呲了一下嘴,拉了拉沙沙,说:“要不,我们…,等一等?” 沙沙回头不解的看着老扁:“怎么啦?”——虽然她也听到了小龙人的叫声, 但还是忍不住问老扁。 “没怎么,等一下再上去吧!”老扁把那只没有耳机的耳朵向上斜了斜,努力 想听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 丁卯喊着“爸爸”冲下来时,无心大师可没打算下去。他知道,就算他下去了, 也不能帮到什么忙,再说了,丁卯是能隐身的,虽然在这“问镜”的照耀下,会隐 不起来,可是他们用的是挪位隐身法,那镜子离这么远,是很难让真人与幻影合成 一体的,两者最少也会相差一两米的距离,这应该能对丁卯有一定的保护。这一想, 他也不去找他的老娘了,径直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了。 老扁要上来时,小龙人已经看到石飞、本森、唐中旺与陈大爷全被按倒在地, 好象还被什么东西压着,四打手与叶保国、顾童军围着小雨疯狂撕杀着,他不知道 小雨为什么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还能左冲右突,指东打西。而陈大梁,这次好象没 一点老警的样子,竟然躲在一边,看着那个申文革与孟卜清死拼。 大梁在一边盯着申文革,他心里想着的是刚才在洞口边时,申文革看老扁时的 那邪恶的目光,他在想,等有机会时,先把这个申文革给干掉再说,要不然,这个 人藏在他们之间,对老扁一定是人定时炸弹。 孟卜清本来对申文革的路数了如指掌的,所以一开始对付他就得心应手,而申 文革,虽然跟孟卜清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他出手,对他的身手一无所知,到现在, 他已经摸清了孟卜清的身手,而且,他还发现,孟卜清的体力好象有些不济了,于 是加紧了攻势。孟卜清这时也明显感到吃力,开始有点后悔让其他人都去对付那个 打不垮的小男孩了。他拼着全力抵消着申文革的进攻,就在他更加力不从心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申文革的右手好象没什么力气,而且还在回避与他的拳脚相碰。对了, 他想起来了,那只手被他踩过,应该是这小子掏那毒粉的时候被他踩的,看来伤得 不清!他这一想,人马上就精神了起来,总是往申文革的右边闪,也总是往申文革 的右手边击打,这一来申文革可就吃力了,生怕受伤的右臂被他碰着,他不停地转 动着,躲闪着,局势一下子发生了变化。这边陈大梁看准了机会,猛地抛出一块石 头,这石头对着正转向这边的申文革的后背奔去,申文革转过来时,正好右臂被石 头击中,他身子一颤抖,早被孟卜清抓住战机一掌打翻在地,再一脚,狠狠地踏在 他的胸口上,踩得他连气也出不顺了。 扎马忽缩在小松树后面,拉着丁卯的手,盯着丁卯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丁卯知道这就是他的爸爸,而且他的爸爸也已经认出了他,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 是盯着爸爸的脸,这么多年的苦楚与委曲全都涌了上来,泪水“哗哗”地直往下流。 申文革用尽力量吸了口气,伸出双手,死死的掐住孟卜清的腿,这明显已经没 有什么杀伤力了。孟卜清抓住他带伤的右手,一拉一拧,硬生生地给拽了下来,也 不顾申文革如何痛苦地嚎叫,又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陈大梁简直都不敢看下去了,甚至开始后悔刚才抛出去的那一石头。然而,他 可不能不看孟卜清,因为。孟卜清这时已经丢下没了双臂的申文革,向他逼了过来。 申文革的嚎叫声把丁卯的目光引了过来,他看见孟卜清正身陈大梁逼来,马上 丢开老爸的手,站了起来。扎马忽看出了丁卯的意思,马上想拉他,可是来不及了, 丁卯已经冲了过去,冲到了陈大梁的前面,直扑向孟卜清。扎马忽惊得大叫了起来 :“儿子,小卯哥,不要去啊,不要!” 可是丁卯与孟卜清面对面了。扎马忽又冲孟卜清叫道:“头,不要啊,那是我 儿子!是我儿子!” 孟卜清理也不理,伸手就对丁卯一掌,然后接着往前逼,逼向陈大梁。然而, 他没想到的是,他那一掌搧空了,而扎马忽也清清楚楚地看见,孟卜清整个从自己 儿子的身子上走了过去,或者说自己儿子从孟卜清高大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好象两 人都是影子一般,而丁卯好象还躬下身子拉了一下什么。就在这时,孟卜清就被什 么东西绊到在地上,高大的身子象山一样砸在地上。 大梁见孟卜清倒了,知道是丁卯使的绊子,他可是知道丁卯有些邪门方法的。 抓住时机冲了过去,按住孟卜清就做了个小擒拿。 上边的叶保国顾童军见孟卜清这边有些不对,马上都丢下其他四人与小雨撕杀, 一齐来救孟卜清。本来顾童军比叶保国快,但他心里有结,步子便有意慢了。他在 想刚才那个小男孩为什么身法步法与自己一模一样,这让他想起了爷爷的话,爷爷 说这些功夫是救命恩人教的;他也想起了李老太太的话,看来,李老太太的话是真 的。如果李老太太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个大哥,不,这个孟卜清岂不就是自己的仇 人了?他现在的心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李老太太刚才还被自己推着挡了子弹, 在那山岗上,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他这样想着,人也慢慢地赶到了孟卜清的身边。 陈大梁哪里拿得住孟卜清,被他一个翻身,就把自己压在了地上。叶保国赶上 来时,孟卜清就把大梁丢给了他,而去抓那个他刚才一巴掌打空了现在又拿石头砸 自己的小瘦鬼。 扎马忽本来见儿子没受到伤害已经放下心了,现在见孟卜清又去抓他,心一下 提了起来,他是知道孟卜清的手段的。他急得又大叫了起来:“头,大哥,不要呀, 不要,那是我儿子呀,我的亲生儿子,唯一的……” 孟卜清可不听他的,只顾去追丁卯。 顾童军看在眼里放到心里了,他的步子干脆停了下来,象个外人一般,站在那 里看热闹。 顾童军与叶保国一离开,那四个可就挡不住了,现在的小雨象变了个人似的, 神勇非常,只凭拳脚早把那四人打得东倒西歪,他那高边腿象铜柱一般,扫在一人 的脸上,那个整个脸便陷了下去,身子斜了斜,倒了下去,永远站不起来了;再一 拳,犹如铁杵,捣在一人胸膛上,硬生生地竟然捅了进去,那人顿时坐到地上,见 他的老祖宗去了。 小雨定了定身形,见另两人有想逃的意思,他一个垫步,一个侧踏,把一人活 活踏倒在地,象是生在地上一样了,剩下一人见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正不知 如何是好时,被小雨回脚一蹬,蹬翻在地,砸得血肉模糊! 小雨知道那药起作用了,他得抓紧时间,要不然自己就撑不住了。他看也不看 那四个人,抬脚直奔孟卜清这边来。 扎马忽见孟卜清不听自己的叫唤,直想要他儿子的命,急得一挥那簧管,指挥 上面与小雨撕杀的那四人来救儿子,可是为时以晚,那些人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召唤 了。 顾童军感觉到后面有人过来,正要转身对付,可是小雨已经从他身边滑了过去, 更不顾他,直奔叶保国。叶保国见小雨过来,知道不好对付,丢了陈大梁,便来迎 战,小雨上前就是一脚,叶保国一闪,没闪过,这一脚踏在他的手臂上,那条钢铁 一般硬朗的手臂上被连衣服一起撕下一大块来,血淋淋的一片! 叶保国痛得大叫一声,依然不退,挥起另一只胳膊迎战。他这一叫让孟卜清回 过了头,他没想到这小孩这么狠,不光收拾了扎马忽的那四个顶尖高手,还把叶保 国给伤了。他也不顾丁卯,死死地盯着小雨,他要看这小孩到底狠在哪里。 “哇,扁子哥家的小雨真是神了,太神了,太太太太神了!”小龙人盯头屏幕 竟然鼓起掌来。 何奶奶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小龙人,问了句:“怎么回事?”当她知道山上 还能挡得住时,也没太在意,只顾让吴夷子看毛狗洞下面的情况。 那铁蜘蛛从铁门那里进不去,只好接着往前爬,爬着爬着,发现后面几个门都 是那样厚厚的铁门,吴夷子突然让蜘蛛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何奶奶,又看了看司 马,似乎有句要说。 “说!”何奶奶看出他的心思,给了个明确的指示。 吴夷子活动了一下脖子说:“司、司马哥,你是不是也对刚才我们看到的衣服 有些眼熟呀?” 司马轻轻地摆了一下脑袋:“衣服?什么衣服?”猛想到了刚才从那睡着人的 房子里看到的床头的衣服,“哦,是了,衣服,是的,衣服!那好象是我们开发的。 是我们开发的吗?” “要不,我再去看看?”吴夷子又问何奶奶。 何奶奶拧眉想了一下,问:“那衣服有什么不对吗?” “有,这种衣服主要是用于地下隧道,山洞之类的地方用的,保护着使人不易 受各种生物以及环境伤害,还有应急供养与照明系统,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生产,水 总(水王星)说上面不应生产,所以就没生产了。”吴夷子说着,突然又问司马: “不对呀,你那时还没到世纪星呀,怎么认得?” 司马不紧不慢地说:“做的时候我没到,可是后来水总给我看过几次,说是想 改良,后来不知道怎么又算了。” “这么说,水总自己也留了样品?”吴夷子问。 何奶奶却反问他:“什么叫‘也’留了?这么说还有别人也留了?是与你相关 的人?或者,就是你自己?” 吴夷子的目光马上扫向金生,他知道自己不能撒谎,只好老实地回答:“是…, 啊,是的,我,我也留了两套,嘿嘿,就两套!”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世纪星也是这孟狗官的一个棋子!”何奶奶说,“这 事先放一边。你再往前进!” 再往前不再有那么多门,渐渐地,他们发现不再是走道,而是一个空旷的没有 石墙的大“厅”,象是天然的,大大的一个洞,里面堆了很多黄土。而黄土的边缘, 还有人,竟然是开始腐烂的活人! “不要过去!”司马叫了一声,“看来是真的!” “真的?”吴夷子也停了停,“哦,没什么,这是蜘蛛,不是人,不怕的!” 何奶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深深叹了口气,说:“要不,过去看看?” 小龙人与孙金明也在朝这边望,很想知道到底发现了什么。何奶奶冲他们说: “你们看好你们自己的场面!” 司马却说:“不能,要是那辐射干扰了信号,蜘蛛也就出不来了!” “辐射?”小龙人跳了起来,“真的发现了他们有分离设备?”说着就想过来 看。 何奶奶瞪了他一眼:“看你急的!能不能做点正事?”马上命令吴夷子:“回 头!” 回头的路上,他们又发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门,这门虽然也是铁的,可表面上 还糊了些泥土,门很高,有三四米高,吴夷子让蜘蛛沿门边往下爬,也没有找到一 个合适的入口,到地面时,却注意到这个通道地上是铁轨,看来,这里不是人能自 由进出的。他按何奶奶的指示再爬上去,到了门的另一角顶端,终于找到一小排一 个个都是边长五十毫米的方形小孔,孔有些深,吴夷子估了一下,“大概一米深!” 他说。 “这么说,这墙就是一米厚了!”何奶奶说,“能进得去吗?” “难!哦不,是不能,根本不能,这么长,我进去了,爬不了!” “算了,出来,回大厅!我记得那里另外还有门的!” 吴夷子这下放松了些,他小心的问:“老奶奶,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呀?” 金生瞪起了眼睛:“不该问的不要问!” 他虽这么说,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想问一问呀,可是他也不能多问,他知道,能 说的,老太太一定会说,就象李老太太说的那样;不能说的,问也是白问。 何奶奶趁蜘蛛往外爬时,问小龙人:“扁子现在怎么样了?” “扁子哥?”小龙人切过画面,“他,他正与我那嫂子在一起呢!”——他把 沙沙称做嫂子了,因为他认为,老扁与沙沙的事到这份上,也该差不多了,毕竟扁 子哥与他不一样,人家很专一的。——“还有那个…,天哪,一个小伙子,被他抓 住了。可能是从上面掉下去的那个!”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