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事 吴盐走进自己的住处,发现玛丽已经把满地乱扔的啤酒罐、食品袋收拾起来, 小松木桌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也叠整齐放好,立柜门嵌着的镜面擦拭得光洁如 新,亮得都能照出玛丽心中的爱意了。 她看到他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帮吴盐把军服脱下。然后她从后面轻轻 抱住他,把脸靠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 “我说姑娘。你今天可变了个人。可不像个医生。”吴盐挣脱了她的拥抱,回 过头来看她。 “让我再靠靠。好吗。”玛丽请求道。 吴盐瞪了她一眼,只顾在蒙着牛皮的摇椅上坐下来,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 “靠。老子现在是穷光蛋。没钱包你了。” 玛丽一下满脸通红,她呐呐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吴盐的 腿上,径直抓住他手来摸自己的腹部。 吴盐最熟悉这种举动,它是玛丽医生惯用的表达方式。摸吧摸吧。反正别做过 火就成。老子又不想娶她。 他在她腹部狠狠搓了几把,又把手朝上面伸去。玛丽乐得直呻吟,双手紧紧握 着吴盐的手,全身象一块橡皮糖粘在他身上。 吴盐心不在焉的摸着,耳边听到墙上挂钟滴滴答答的走动,想起未来是那么不 可捉摸,又深深的吐了口烟圈。 玛丽觉察到他情绪失常,便问:“怎么?计划遇到麻烦了吗?” “计划?什么计划?” 玛丽微微一笑,转过头用鼻尖轻轻碰碰他的鼻尖,说:“你可瞒不了我。月亮 上的男人。你有野心。”她见吴盐露出诧异的神情,补充道:“我明白你的心。我 喜欢有野心的男人。我爱你。” “得了吧。别提爱这个字。我不会娶一个姑娘的。”吴盐躲在烟雾里说。 玛丽心一酸,全身都僵硬起来,随后她又笑着说:“我又不想嫁给你这穷小子。” 但她的心一直在叫,不管你怎样,不管你是穷是福,是英雄是强盗,只要你娶我, 我只要你娶我。 吴盐撇了撇嘴,只顾抽他的烟。 玛丽又说:“怎么样。男子汉。有什么烦心事要说吗。” “姑娘。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在想这个贾六两是个什么样的人。” “呵,就为这事啊。” 玛丽爬了起来,招呼卫兵去厨房弄点吃的来,又从桌子抽屉里摸出一罐啤酒, 打开后递给吴盐。 “最了解他的其实还是我们那个苏苏。不过我也略知一二。”玛丽说,“这人 每次到诊所就医,从来不对姑娘们动手动脚,就喜欢找她们聊天。而且他还把兵营 的食品带到诊所,邀请医生们吃。这号人在酒吧常见,他们总喜欢花钱打探消息, 给过往的客人献殷勤什么的。照我看,他多半是干这个的…” 玛丽伸出脑袋做出东张西望的姿势,说:“特工!” 吴盐被她逗得直笑,特工,亏她想得出来。“嗯。特工。那然后呢?”他问。 “呵呵。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特工就是鬼头鬼脑,很阴险的家伙。不过他 们本事都不小。你可要小心点。” 吴盐点点头,假如真象玛丽所说,那可得注意点,不要为了控制贾六两把自己 给搭了进去。但是贾六两这人怎么看也不象特工啊,要知道情报处的那些家伙身上 有股阴气,一眼就能认出来。 吴盐呷了口啤酒,还只顾往下想。玛丽转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起来。脑袋一会昏 昏沉沉,一会又清醒兴奋,看来这姑娘的按摩技术能算一流。 经过一番折腾,吴盐的心总算定了下来。其实他刚才是太疲惫了,心神上容易 受挫。等到卫兵把那盘没加胡椒的小牛排端来,吴盐一下泛起整个世界清晰明朗, 所有的事情都牢牢掌控在手的感觉。他终于朝玛丽笑了笑,邀请她一起享受鲜美的 食物。 黑旗舰队突袭队高歌猛进,将港口镇炮台至小石镇兵营沿线牢牢掌控在手。此 时一八一二城防军的主力人马积聚在城里,城外就只剩下小石镇兵营里的一个步兵 营以及三十七个炮兵一团的四十七个残余。 黑旗舰队司令官夏尔将军派人送来命令——迅速攻占小石镇兵营,并扫清沿线 武装,后备部队立刻登陆朝一八一二城进攻。突袭队指挥官楚空庭气得直骂娘,自 己这边损失了接近九千人,最后只分到一个扫荡的差事,而最大的功劳却要落到后 备部队的手里。 他命令部下沿途布下陷阱,让后面跟来想摘桃子的家伙没法顺顺当当通过这条 羊肠小道,这样小石镇兵营里所有的物资就由自己把持,好歹能从物质上补充损失。 突袭队的水手们在指挥官命令下达后,卖足了力气大干起来。他们把羊肠小道 抓在手里扭来扭去,间隔一定距离就用铁丝捆扎起来,最后让它变成一节一节的香 肠小道。他们又把小道上的陷坑挖深,里面埋上蒺藜、铁刺什么的,再把藤蔓铺上。 他们还在要道口移植大批树木,伪装成此路不通的架势。最后,他们找到了一处山 泉,将泉水引流到道路上,让这里变成泥沼。 楚空庭很满意部下的创造力,这些人才花三个小时就把这里搞得水泼不进针刺 不透。他吩咐大家略事休息,等会一鼓作气直捣小石镇兵营。 突袭队的水手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抽烟说笑话,却没发现危险在朝他们逼近。 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离港口镇六公里,离小石镇也是六公里。穿过区域西面的 小松林有座小山,山泉本来是沿山豁流到一处秘密地点,但现在被水手们引流改道, 弄得那个地方一下断了水。 那里的头领发现水断流,便下令立刻寻找原因。那些人悄无声息的走出隐蔽所, 到小山上巡视一番,发现水道被人为改向。再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东面一公里的小 松林边空地上挤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是敌人。 头领下令行动。 突袭队水手们的末日降临了。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