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2009年4 月25日凌晨,所有的施工作业全部完成。“破浪号”撤去传送软梯, 开到两百米以外的海面上。一架空中武士2000直升机在冰山上空往复盘旋,载着索 马里记者,用航拍记录这一历史时刻。 中午,氢燃料加注完毕。十几名记者涌到“破浪号”的甲板上,“长枪短炮” 一齐瞄向面前的那道冰墙。从这个位置望上去,5-G 号和一周前没什么两样,人类 在它上面忙活了一通,所改变的地方看似微不足道。 苏云霞坐在中央控制区的指挥室里。这是个长方形的舱室。在离地板一米半的 高度上,有一圈一米宽,绕着舱室整整一圈的电视墙。当它们不作特别用途时,就 会全视角地播放着冰山表面的实景。蓝天白云和洁白的冰面一应俱全,给人的感觉 就象是指挥室里开了一道环形的舷窗。此时,这道环形景观上出现一些“断裂”。 有的屏幕显示着推进器操作间的内部景象,有的屏幕显示着水下摄影镜头拍摄的画 面,有的则呈现出海洋资源卫星传过来的即时图景。在最后那幅卫星图片上,5-G 号冰山象是大海这页蓝纸上一个白色的小标点。 苏云霞站在指挥室中央,腰部能够触到操作台。她一个个地望着屏幕,听着各 处传回来的报告声。 “最后检查完毕。全部推进器和冰壁结构紧密,没有问题。”杨海文在六号推 进器那里作了最后的复查,向她报告道。 “氢燃料已经加注到峰值。”金载玄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海流情况正常。”这声音是张嘉祥在海面上的小艇中传回来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在那个刚刚结束思想封闭的年代里,曾经流传着一句话, 叫作“干的时候拼命地干,玩的时候拼命地玩。”这句话曾经作为代沟的标志,来 形容一种全新的价值观。 过了许多年,人们才发现,世界上还有数量少少的一批人,在他们那里,“工 作”和“玩”从来就没有分开。他们只有在工作时才充满激情。而他们的所谓休息, 往往只是用一种工作代替刚干厌了的另一种工作。这种人便被称为“工作狂”。每 个时代每个地方都有工作狂,但他们都是人群中的特例。苏云霞快到三十岁时,才 从一位人格心理学家那得知,自己原来属于这个不知应该如何评价的群体。 整个装配作业过程中,苏云霞不清楚自己总共睡了多长时间,只是肯定没有睡 过一个整觉。环境的寒冷,一杯接一杯的浓咖啡都可以使她保持兴奋,但最好的兴 奋剂仍然是工作本身带来的愉快。一桩桩一件件,工作中的千头万絮令她感到的竟 然不是烦恼,而是兴奋莫名。 这是她第一次组织建设一条船、一处厂房、一个大家庭。 终于,一切布置就续了,自从去年年底被任命为队长后,几个月的期待也到了 兑现的时候。 “现在开始启动倒记时,”苏云霞搬上指挥台上的一个手柄。一个机械的中性 的声音在指挥室,在冰山上的每一个舱室里回响着。 “10、9 、8 、……” 远处的“破浪号”上,扩音器也把这声音传到甲板上。只有四号氢燃料推进器 所处的位置在众人视力可及的范围内,其余五台推进器都远在数百米,甚至一公里 外。于是,一只只数码相机、一架架数码录像机都把镜头瞄向那个位置。其实,眼 前的海面上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望见连续不断的冰壁。那台推进器深埋在水面下二 十米处的冰穴里,冰穴的上方有一个六十米的竖井直通冰面,操作人员可以从那里 下去推进器操作间中。 “4 、3 、2 、1 ,联合启动!” 顿时,海面上翻涌起深色的浪花,浪花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了波涛,波涛再向 四外扩散开去,很快便涌到作业船边上。船上的记者大多是头一次看到冰山推进器 开动的情形。他们四面张望着,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对比物,好半天都觉得冰山仍然 纹丝不动。 “功率百分之三十……功率百分之四十……百分之六十……已经达到标准工作 负荷。”金载玄从一号推进器操作室那边发来报告。 一次轻微的震动从指挥室的地面下涌了上来。 “合力已经指向预定航线,冰山已经处在可控飘流状态下!”通讯组长马杰报 告着直升机提供的数据。 5 —G 号顺利启程了!从此它不再是一座冰山,而是一艘——船! 苏云霞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她转过头,问守在一边的后勤组长彭 义成。 “彭组长,邓医生那里有什么安眠药吗?” “唔……” “我想好好地睡一觉。” -------- 铁血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