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极端分子
希姆莱最初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1933年流亡到美国的历史学家乔治-哈尔加
滕回忆他的同学海因里希-希姆莱说:“你能想像出的最温柔的小羊羔。”他们在
慕尼黑威廉中等文科学校的老师夸奖希姆莱是“天资很高的学生,他极其勤奋,有
强烈的虚荣心,在课堂上很活跃,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小海因里希在班上有很多
朋友,他绝对不是一个内向的怪人。读者从他早年的日记里会惊讶地发现,这位定
期去教堂的人甚至极富同情心。在圣诞假期里他为一位盲人大学教师朗读,他送给
一位贫穷的老太太点心和面包,对他1914年在兰茨胡特火车站观看到的对法国战俘
的残酷虐待感到难过,为维也纳的孤儿组织了一次慈善活动。和父母的关系深情款
款。父亲格布哈德-希姆莱是位具有民族意识、思想保守、重视社会地位的高级中
学教师。早在生下他的三个孩子格布哈德、海因里希和恩斯特之前,作为巴伐利亚
王子海因里希的教育者他就取得了社会声誉。他的第二个孩子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为
王室工作过的这一荣誉。有些以心理学为指南的传记作者认为菲利乌斯-海因里希
深受典型的严父之苦,但材料里没有一点迹象说明这一点。相反——这位后来的党
卫军头目的校长式风格,尤其是他对日耳曼的史前和早期历史的偏爱恰恰表明了父
亲对儿子的强烈影响,这位父亲是一位狂热的业余考古学家。这一切肯定不能说明
早期的“邪恶根源”。海因里希-希姆莱的童年生活有保障,就算不是很幸福,也
是很正常。在少年时代也找不到后来成为整个党卫军巨大动力的凶残的反犹太主义
的证据。父亲格布哈德忠于国王,信奉基督教,具有民族意识,思想保守——但不
是反犹太主义者。
只有在一个方面海因里希-希姆莱年轻时遇到过真正的麻烦。“海因里希多病,
旷课160 次……”父亲在有关他儿子的公立学校生活的记录里写道。他个子比同学
们矮,病怏怏的,近视眼,不喜欢体育。乔治-哈尔加滕报告说,由某位哈根默勒
先生上的体育课对希姆莱来说是名副其实的折磨。哈尔加滕谈道,有一回,当着聚
集在一起的全班同学的面,希姆莱在单杠上盘旋时失败了,头朝下挂在单杠上,哈
根默勒听任他吊在那里晃荡。后来这位体育老师走近单杠,从他的鼻子上摘下眼镜,
将他来回推了那么长时间,直到他的膝盖弯曲部位青一块紫一块的。对于一名和大
多数同学一样立志想做个军官的少年来说,这种污辱一定是一种特别的痛楚。在他
的一生中,体力都是自卑情结的一个源泉。多年的艰苦锻炼也不能让这个不喜欢体
育、身材矮胖的人锻炼成一位大力士。相反,他的党卫军成员必须能适应最大的体
力要求。没完没了的紧急行军,冒险的勇气测试和不断强调要求“无条件地坚强”,
这些可能是对哈根默勒先生的那些体育课的遥远回应。
第一次世界大战才改变了年轻的海因里希-希姆莱的正常生活——和他这一代
的许多人一样,战争爆发时他14岁。受国王的高级中学里的“祖国”教育和父母饭
桌上的影响,他最渴望的就是自己最终能成为一名军人——最好是参加海军,可惜
他们不接收戴眼镜的应征者。他和他的朋友法尔克-齐普勒玩战争游戏一玩数小时。
他在日记里写道,“当我穿着国王的制服时,我向往战斗。”但直到1918年1 月,
战争快接近尾声时,“军人海因里希”——他在给父母的一封信中骄傲地用拉丁语
签名道——才住进了军营。他在那里一直待到停火——连见都没见过前线。但这位
候补军官不认为这是个人的幸运,反而觉得是可耻的失败。1918年圣诞节他未能如
愿回到兰茨胡特的父母身边。如今在身体的缺陷之外又增加了一个缺陷,不属于
“前线勇士”。事实证明,在将来的围绕在一次大战的二等兵希特勒周围的男人组
织中这是一个疼痛的刺,直到掌权后他才摆脱了它。在1936年5 月22日致希特勒青
年团的讲话中第一次出现了他的生平的美化版本。在这次谈“种族思想”的讲话中
希姆莱说道:“我们作为军人,作为前线勇士。”后来又说,“我们,参加过战争
的我们。”愿望战胜了事实——后来甚至变成了白纸黑字。1943年的《大德意志议
会手册》(Handbuch fuer den Grossdeutschen Reichstag)听话地编造了希姆莱
的简历,声称这位“帝国领袖”17 岁时随巴伐利亚第11步兵团参加过“世界大战
的战斗”:这是当时已是德国第二号人物的弥天大谎之一。直到以武装党卫军头目
的身份和1944年~1945年以莱茵河上游和魏克瑟尔河畔的两支陆军部队指挥官的身
份,希姆莱才真正地进行过战争——不过从没有去过前线。与他的老板和大师希特
勒不同的是,他从未亲身体验过工业化残杀的恐怖。他的英勇战斗的浪漫幻想至死
都未受到残酷现实的影响。
1918年的失败使这位教师之子的前途一片暗淡。暂时不需要新的军官。他失去
了上层社会的出身带给他的社会保障。中学毕业后,他令父亲颇感意外地决定去做
农场主。1919年秋天希姆莱注册了慕尼黑大学学习农业科学。这段时间他开始走上
邪道。短短几年内由一个教师家庭的模范学生变成了一名政治极端分子。他的日记
泄露了这一变化的原因。这一方面反映了一个前途无望的年轻人在寻找方向和失去
所谓的灿烂前程时的绝望和困境。如1919年1 月4 日他记道:“晚上我们去了后面
的房间。我极其严肃,心情压抑。我相信,艰难的时代来到了。”另一方面这些记
录也说明了这位大学生越来越受到种族主义文学的影响。
一份他迂腐地在上面记下了每本读物书名的阅读书单充分说明了盲目信仰萌生
的精神基础。在他的床头柜上突然摆上了反犹太主义的作品。希姆莱这样评论休斯
顿-斯特瓦特·张伯伦的反犹畅销书《人种和民族》(Rasse und Nation):“一
个真理,我坚信:它是客观的,不是充满仇恨的反犹太主义的。因此它的影响就更
大。这个可怕的犹太教。”他细读像《反热血的罪孽》(Die Suende wider das Blut)、
《犹太人问题手册》(Das Handbuch der Judenfrage )或《错误的上帝》(Der
falsche Gott)这些小册子——全都是当时在巴伐利亚首都传播的“种族”沼泽的
令人作呕的产物。按今天的标准来衡量,几乎所有“种族”运动的秘密社团及其书
面产物都符合刑事法典的多种行为——但在魏玛共和国,有可能挖空民主的基础的
阴谋诡计不受处罚。在几年之内,在“种族”运动的标志下,希姆莱形成了后果严
重的新世界观。现在他认为犹太人、布尔什维克、共济会成员还有基督教会要为德
意志民族所谓的“失败”负责,这和同一时期另一位目前还不出名的名叫希特勒的
二等兵认为的替罪羊是同样的。这是同样的仇恨模式——不是建立于理智,而是建
立于非理智雾峦的鬼火。但引诱者和执行者还不相识。
——转自泉石小说书库——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