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淘汰
这些医生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的手轻轻一挥就能决定站台上数千人的生死。
一些人喝酒鼓励自己或服用兴奋剂,这样当起法官来就容易了。不过,奥斯维辛医
生中最有名的那位显然有一颗清醒的头脑:根据报告,约瑟夫·孟格勒博士总是十
分平均地挑选。向右,向左,向右,向左……幸存的时代证人们报告说,当他的手
做着死亡判决时,他有时轻吹着小歌剧或华尔兹舞曲的口哨。
在“淘汰”之后党卫军医生们也用谎言污辱他们的职业称号。正常条件下会恢
复健康的病人被穿上白衣服,被凶手们“隔离开来”。尤其是霍乱感染者,他们通
常得到的不是药物而是一次“冲洗”。这是指致命地将酚注射进心脏。以犯人身份
在病区服务过的维也纳女医生埃拉博士有一次找到党卫军医生克莱因博士谈话,问
他如何能将他的屠杀行为和希波格拉底誓言17联系到一起的。克莱因回答道:“由
于我发过希波格拉底誓言,我从一个人的身体内割出盲肠,犹太人是世界体内化脓
的盲肠,因此必须将他们割掉。”这一蔑视人类的观点在有些医生的眼里不仅使屠
杀合法化了,而且使各种伪医学的试验合法化了。党卫军集中营医生约瑟夫·孟格
勒多是从站台上直接挑选他的受害者——尤其是双胞胎。伊茨哈克·特劳伯回忆说
:“我和我的孪生兄弟是随我母亲来到毒气室的,这时她突然说:‘孩子们,跑回
去,去他们寻找双胞胎的地方。’”他和他的兄弟齐拉一起来到了孟格勒博士的实
验站。这位死亡医生开玩笑地叫这些孩子们:“我的天竺鼠。”他想凭一种独特的
双胞胎理论被永远载进医学教科书。为了“研究”,他将化学物质注射进孩子们的
眼睛里,看褐色眼睛能不能长期变成蓝色。他又通过注射环已巴比妥和酚杀死另一
些孩子,取出他们的器官。今天,约瑟夫·孟格勒这个名字代表着奥斯维辛集中营
的蔑视人类的医学实验。但这位出身于金茨堡的人远远不是惟一的无保留地为凶手
服务的医生。
但在党卫军女成员当中,女医生和女护士们的行为也出名地肆无忌惮。拒绝给
病人和受伤者任何帮助,除非是为了保存劳动力。在首次拉文斯布吕克审判中起诉
人解释说,“常见到犯人们站着死去或集合时跌倒在地,因为他们不想进入病区。”
他们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黑尔塔·奥布豪森尔博士大概是最有名的纳粹集
中营女医生。她是纽伦堡医生审判中因反人类罪受起诉和判刑的惟一女性。她1935
年起担任德国少女联盟的“区负责人”,1937 年起为纳粹党员,1940年她主动申请
来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做党卫军女医生。在那里,她参与了使用狱中的波兰妇女做
试验的计划。在宣读判决书时法官引证道:“奥布豪森尔了解实验的内容和目的。
她帮助挑选试验人员,以医生的身份对她们进行检查,也为手术做其他的准备工作。
手术时她待在手术室里,担任助手。每次手术结束后,她故意怠慢病人,要让试验
人员身上的伤口极易感染,因此她服从地同格布哈德和费舍尔进行了合作。”
但也有党卫军妇女帮助犯人的。这些人很少,其中之一是玛丽亚·施特罗姆贝
格尔,她从1942年起在奥斯维辛集中营任党卫军管区护士。一位幸存下来的犯人报
告了她的工作:“有一天发生了一些令人吃惊的事情。已经是晚上了,我们没有回
营地,因为我们‘被调派了’。厨房里只有我们俩:我和护士玛丽亚。我在洗餐具。
突然我听到营地里传来一声脆响,而且离我们的厨房窗户不远。我知道这意味着什
么。当时犯人经常“触电”。同时我听到我身后传来一声低呼,玛丽亚护士站在窗
前。我转过身,看到这位护士脸色很苍白,无力地跌倒在一张椅子上,她快昏过去
了。我吓坏了,喊来护士玛格蕾特。几分钟后一切就都恢复了正常,但玛丽亚很快
就回家了。”这件意外事故之后玛丽亚·施特罗姆贝格尔对奥斯维辛集中营里致命
的事件进行了了解。于是她获悉了用毒气毒杀、在对面的火葬场里焚尸及其他的任
意屠杀和每天的折磨。从这一刻起她就开始帮助犯人们。她尽力帮助。她设法弄到
食物,购置药品,最后甚至联系上了狱里的抵抗组织,负责为他们传递消息。当有
关她帮助犯人的事传开后,她在战争快结束时被驻地医生爱德华·韦尔斯大夫送进
了吗啡瘾君子的戒除诊所。德国一投降,玛丽亚·施特罗姆贝格尔就被逮捕了,被
关进一座波兰监狱。在从狱中寄出的一封信里她给一位幸存的犯人写道:“目前我
身在一座拘留营里。您知道,在这里我是置身在纳粹、党卫军、盖世太保中间!而
我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不得不听他们抱怨人们现在对待他们的‘不公正’。此时我
的眼前就浮现出奥斯维辛的经历!我看到柴堆的火光,我闻到烧焦的肉的气味,我
看到回营地的小分队的痛苦表情,后面跟着死者,我感到那令人窒息的担心,在我
看到你们又恢复了健康之前,我每天早晨都在为你们担心,我会冲着这里的人大喊
大叫,盲目地冲他们发火。”由于前集中营犯人们的干预,玛丽亚·施特罗姆贝格
尔被从波兰的监狱中释放了。
可像她这样的人在党卫军的集中营世界里真是凤毛鳞角。一个为拯救生命而形
成的职业,在集中营里坠落成了杀人计划的执行者——经常一个手势就够了。那些
被医生的手势送去左边的死亡候选人马上被赶往毒气室。谁走不动了,就用卡车装
运。一切都必须迅速进行,杀手不想浪费时间。最后他们想安全运输他们的受害人
:卡车都挂着象征拯救的红十字。到了离毒气室不远的更衣室里,还在继续那致命
的伪装。他们骗那些蒙在鼓里的人们,要给他们淋浴和消毒,警告他们加紧:“动
作快点,饭菜和咖啡会冷的。”安慰一般都有效。如果还是出现明显的不安,那么
“捣乱者”会被悄悄地带到屋后,在那里被用一把小口径的步枪杀死。其他人对所
有这一切一无所知。他们听从党卫军成员的吩咐,服从地记住他们挂衣服的钩子的
号码,“以便消完毒后重新迅速找到一切。”
——转自泉石小说书库——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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