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太保与德国中央保安局 警察作为一种维护社会秩序和国家治安的武装力量,是国家暴力强制机器的重 要组成部分。德国在实行联邦制的魏玛共和国时期,警察控制在各邦政府手中,有 关警察的组织、任务、职权范围概由各邦自行掌握。中央内政部只进行一般性的监 督,并没有形成全国统一的警察力量。负责打击“谋反事件”的政治警察,同样置 于各邦警察局的管辖之下。 1933年纳粹党执政之后,戈林于2 月2 日以普鲁士邦内政部长身份接管邦警察 局,开始组建特种政治警察。同年4 月,他为了组织一支强有力的监控与镇压警力, 把政治警察、谍报警察和刑事警察中的政治特别部门,合并成一个新的组织秘密国 家警察(Geheime Staatspolizei,缩写Gestapo, 中文音译“盖世太保”),作为独立部门直接隶属于邦内政部。希姆莱1933年3 月 先后出任慕尼黑警察局代理局长和巴伐利亚邦内政部政治司司长,他立即在邦内政 部设立巴伐利亚政治警察办公室,把邦政治警察和其他警察机关的政治部门,从普 通警察机构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机构。 在把全国的警察合并成一支统一力量的过程中,戈林、希姆莱和全国内政部长 威廉·弗里克发生激烈的争权斗争。希姆莱作为党卫队全国领袖,一直希望全盘控 制全国的监控与镇压机” 构,其中包括统一的警察力量。弗里克从巩固单一制中央集权国家出发,要求 把各邦警察主管权收归中央政府内政部掌管。 希姆莱和弗里克的设想遭到戈林的反对。戈林于1933年11月30日以普鲁士邦总 理身份颁布法令,规定盖世太保的控制权由邦总理(戈林)直接掌管,从而保持了 邦警察的独立地位。于是,弗里克同希姆莱联合,利用自己担任全国内政部长的权 力,从1933年10月到1934年2 月,先后任命希姆莱担任除普鲁士以外的各邦政治警 察头目,从而在事实上统一了各邦的警力。1934年2 月19日,弗里克向各邦发布一 项决定,由他统一掌握“德国各邦警察的直接指挥权”。戈林针锋相对,重申自己 已接管普鲁士邦警察的最高领导权。 就在这一段时间内,希特勒、戈林和希姆莱等同罗姆为首的冲锋队之间的矛盾 日趋尖锐。戈林不得不同希姆莱及弗里克妥协,于1934年4 月达成协议,同意由中 央内政部指挥全国警察力量,希姆莱担任普鲁士邦盖世太保督察员,海德里希任普 鲁士邦秘密警察处处长,实权落到希姆莱的党卫队系统手中。希姆莱和海德里希立 即在秘密警察处内设立一个邦政治警察司令中央办公室,负责具体协调德国各邦警 察工作和秘密警察计划:至此,全国的政治警察(在普鲁士邦是盖世太保)已完成 统一,为全国盖世太保的产生奠定基础,1936年6 月17日,希姆莱就任德国警察总 监。他立即改组全国警察指挥系统,把全国的警察分为穿便服的保安警察(Sic herheitspolizei,缩写Sipo)和穿制服的治安警察(Ord n- ungs.polizei,缩写Orpo,又译风纪警察)。 保安警察总 处由海德里希任处长,管辖全国的政治警察(在普鲁士邦为盖世太保)和刑事警察。 治安警察总处由党卫队副总指挥库特·达吕格任处长,管辖全部穿制服的警察,其 中包括行政警察、巡警、水上警察、海岸警察、消防队、防空队及其技术辅助人员。 同年10月1 日,全国各邦的政治警察全部改名为秘密国家警察,由党卫队旗队长海 因里希.缪勒统一领导,受保安警察总处下辖的秘密警察处管辖。至此,盖世太保 在形式上也完成统一。全国共有57个盖世太保地方局,其中21个为国家警察分局, 36个为国家警察所。1937年起,负责控制德国边境交通、逮捕非法越境者的边防警 察,也归盖世太保统辖。1944年夏,边境海关成为盖世太保的组成部分。 盖世太保的主要任务是在党卫队保安处的配合下,镇压一切反对纳粹政权的人 和活动。据纳粹当局1937年发表的一篇文章称:刑事警察的任务是对付那些因肉体 或道德的堕落而站在国民对立面者,盖世太保要处置的则是那些受德国人民政故的 委托而破坏德国统一和毁灭国家政权者。 纳粹刑事警察专员文德齐奥在一份内部 文件中指出了纳粹政敌的具体对象:“我们所说的国家敌人指共产主义、马克思主 义,犹太主义、政治化的教会、共济会、政治上的不满分子(发牢骚者)、民族主 义反对派、复旧、黑色阵线(布拉格的施特拉瑟)、经济破坏分子、惯犯、以及堕 胎者和同性恋者(从人口政治观点而言破坏人民和防御力量……有掩盖间谍分子的 危险)、重大谋反和叛国分子”。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他们 的矛头“直指德国人民的精神基础和种族基础”。 根据海德里希的说法,公开的敌人随着敌对组织被摧毁遭到沉重打击,但更大 的危险来自披上伪装的敌人,“这种敌人进行地下活动……其目标是破坏国家和党 的统一领导”。盖世太保作为“一种镇慑和恐怖的混合物”,不仅有责任制止正在 实施的犯罪活动,而且要把犯罪动机和计划消灭在萌芽状态,在对手还没有产生反 对思想、更不用说策划敌对行动之前就将其侦破。 盖世太保使用的手段主要有:侦察(包括电话窃听)、警告,劫持、谋杀(包 括伪装成不幸事故或伪装自杀)、“监护”和把对象送进集中营(利用“监护拘留 令”把政敌关进集中营是盖世太保 常用手法)。据德国官方记载,仅1935—1936年的一年间,就有7000名“马克 思主义者”关进集中营。纳粹当局规定,盖世太保 的行动不必经司法部门批准和复审,法院不得干涉,只要警察是在执行领袖的 意志,它的行动就是合法的。盖世太保的权力来自“新的世界观,不需要特别的法 律根据”。 1937年,司法部宣 布放弃对盖世太保虐待被审讯者和囚犯的行为进 行起诉的权力。同年12月,内政部长弗里克下令,将运用“预防性拘留”的权力授 予盖世太保。 司法部门对盖世太保已无任何约束,以至于发生这样的情况:法院 会对早已被盖世太保处决的人提起公诉.纳粹当局为了遮丑,不得不要求盖世太保 今后应将处决者名单通知法院,仅开列被处决者姓名而无须说明处决理由。 盖世太保与党卫队保安处同是纳粹德国的监控与镇压机构,它们之间的分工与 矛盾关系比较复杂。1934年希特勒曾对盖世太保的权限范围作了原则规定,他表示 :“我禁止党的各部、各总支和各联合分队对涉及到盖世太保的事务进行调查和审 问。所有政治和警务性质的事,除了继续按党章办外,还必须象往常那样立即通知 秘密国家警察的有关部门……我特别强调,党所了解的一切关于叛逆和叛国活动的 事件必须及时通知秘密警察。党的任务绝对不是在这方面主动地进行调查和研究。” 然而,党卫队保安处的职能很多是同盖世太保重复的。1936年6 月,党卫队保 安处处长海德里希兼任警察部门保安总处处长,推动了两个机构走向互相配合、渗 透和统一领导。同年秋,纳粹党各大区保安处领袖都被任命为保安警察督察员。 与此同时,两个机构之间仍经常发生争夺。海德里希于1937年?月1 日发布一 项职能划分指示,要求双方“既不开展竞争也不考虑谁领导谁,而要相互配合,避 免重复工作”。指示对双方的活动范围作了划分,分配给盖世太保的监控领域是; 马克思主义、叛国犯和流亡者;分配给党卫队保安处的监控领域是:科学,民族和 民族学、艺术、教育、党和国家、宪法和行政、国外、共济会和社团。另外,在一 些共同管辖的领域,如教会、教派、其他宗教和世界观团体、和平主义、犹太教、 右派运动、其他敌视国家的社团、经济、新闻等领域内,党卫队保安处负责“所有 带普遍性和原则性的问题”,盖世太保则抓“所有需要考虑由国家警察出面采取执 行措施的具体案件”。但党卫队保安处对此分工并不满意,其本部办公室提出一份 备忘录,认为盖世太保的任务是打击“敌视国家的现象”,保安处的任务是打击 “危害人民的现象”,“敌视国家是一种涉及法律的现象,凡一个人及其行为经查 明违犯了保卫国家的基本法律时,即构成敌视国家的现象”;相反,“危害人民的 现象的特点,在于往往根本无法看出它触犯刑法,但它对人民从而也对国家有时却 具有远比直接敌视国家的现象严重得多的危险”。 1939年9 月27日,党卫队保安处和国家保安警察合并,组成德国中央保安局 (Reichssicherheitshauptamt,缩写RSHA),受 党卫队和政府内政部双重领导。由于领袖代表赫斯反对将一个党的机构同一个国家 机构合并成新的国家超级机构,它一直没有公开对外亮牌。两者在其中仍保留相对 独立的地位。 德国中央保安局下辖6 个处。第一处,行政和法律,第二处,世界观研究;第 三处,德国生活领域或国内保安;第四处,镇压反对者(即盖世太保);第五处, 打击犯罪活动(即刑事警察);第六处,国外情报或国外保安。其中的第一、四、 五处属国家机关,第二、三、六处属党的机关。1940年第一处分为两个新处,即人 事处(新的第一处)和组织行政法律处(新的第二处),原第二处改为第七处。在 地方一级,原德国本土内的党卫队保安处与国家保 安警察地方机关在形式上仍是分开的,但党卫队保安处领袖都兼任国家保安警 察督察员,因此实际上是“党国一体”。在占领区,两者被合并为统一的特务部队, 置于中央保安局及希姆莱任命的在占领区行政机构任职的党卫队和警察首脑的控制 之下。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后期,德国中央保安局的控制范围进一步扩大。1942年,原 来隶属陆军的秘密战地警察(负责陆军内部在占领区的安全事务及防范平民袭击军 事机关)编入保安警察.意味着被纳入该局的管辖之内。1944年2 月,武装部队谍 报局(军事谍报局)并入该局。同年夏,治安警察总处也划归该局领导。 党卫队保安处与盖世太保互相勾结,为维护纳粹统治构筑了严密的网络。它们 建立了周详的档案系统,为每一个可能的敌人设置案卷,记载他们从事过的政治和 职业活动,以及家庭,朋友、住宅、社会关系,社交活动、个人弱点及爱好的详情。 在国境以外的德国政治流亡者也难以幸免。通过纳粹情报组织对全世界每一份报纸 的摘译,盖世太保掌握着这些流亡者的活动细节。 党卫队保安处和盖世太保还通过纳粹党及其分支组织与附属协会的基层组织, 以及它们本身的志愿情报员,对整个社会实行监控。各种小头目会把自己管辖范围 内每个人的牢骚话、不满的脸部表情,以及收听“敌台”的动向,及时报告上司。 如1938年重月,党卫队保安处曾二到报告,说在“欢乐产生力量”组织所举办的赴 意大利旅游活动中,有人“唱国歌时态度吊儿郎当,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还有 人“违反外汇管制条例”。大学生中的志愿情报员会定期上交听课笔记,使党卫队保 安处和盖世太保 能掌握大部分大学教师的政治态度。连全国经济部长、军事经济全权总代表沙 赫特的电话,也遭到其女管家,盖世太保志愿情报人员的窃听。 在纳粹德国历次国会选举中,保安处倾巢出动,为所有可能投反对票的人准备 了用无色带打字机编号的特殊选票,严厉惩处投废票或反对票的人。纳粹德国各次 重大的内政外交事件,党卫队保安处和盖世太保都曾积极插手。他们摧毁了以奥托· 施特拉瑟为首的“黑色阵线”设在布拉格附近的广播电台。在1935年萨尔地区举行 归属问题的公民投票前,他们在该区搜捕敌手,散布谣言,制造恐怖气氛,以争取 更多的赞同票。在1938年希特勒意欲夺取军事指挥权前夕,它们制造了所谓的“勃 洛姆贝格一弗立契事件”,为希特勒提供借口。随着德国一步一步向外扩张,它们 既充当前锋,制造事端,为军队的进攻行动提供理由,又在占领区稳定“秩序”。 大战后期,随着国内不满情绪增多,反纳粹反战组织崛起,党卫队保安处和盖世太保 加紧侦查和镇压,先后破获“红色乐队”、“白玫瑰小组”等地下抵抗组织,强化 了恐怖气氛和血腥统治。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