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中途岛海战(1942.6.3-6)
6 个月前,南云忠一曾为袭击珍珠港向东开进,如今,他再次东渡太平洋。这
次是从日本内海出发的,启程日期选在5 月27日——日本海军节,以纪念东乡在对
马海峡取得的胜利,图个吉运。这次的任务是对中途岛进行袭击,主要目的是引出
美国的航母编队加以歼灭,以完成6 个月前未竟的任务。
虽然南云的机动编队少了2 艘最新的航母,但在这次紧急出动时,却几乎没有
一点影响水兵和飞行员们的斗志。因为他们已经打了一系列的胜仗,他们没有为最
近的珊瑚海海战感到消沉,原因是他们认为自己击沉了2 艘美军的航母。更重要的
原因是这次不是南云编队单独出击,他们的背后是整个的日本联合舰队。除了运输
舰船、油船和其他辅助船,日本在海上有11艘战列舰、8 艘航母、23艘巡洋舰和65
艘驱逐舰。而尼米兹除了一些陆基飞机外,只有3 艘航母、8 艘巡洋舰和14艘驱逐
舰尼米兹还有6 艘陈旧的、航速很慢的战列舰停泊在圣弗兰西斯科,然而在一场航
母为主体的海战中它们的作用是弊大于利。“萨拉托加”号虽然已经维修完毕,但
已来不及集结参加海战。“黄峰”号在向马耳他运送飞机后,正在返回太平洋的途
中。来抵挡日本的庞大舰队。
这样一种悬殊的兵力对比肯定了日本将取得控制太平洋的胜利。如果山本集中
使用他的兵力,取得胜利将是确定无疑的。相反,山本希望取得一个日德兰式的大
围剿,极其荒唐地分散了兵力。第2 航母机动编队包括1 艘重型新航母重型新航母
是2.4 万吨的“隼鹰”号,珊瑚海海战后服役。和1 艘轻型航母,它是最先北进的
编队。它们于6 月3 日袭击了阿留申群岛的荷兰港,其目的是为了迷惑美国人和可
能吸引他们的一部分编队北上。第2 航母机动编队袭击之后,两支登陆队占领了阿
留申群岛最西端的阿图岛和基斯卡岛。
在山本部署的核心位置的是有4 艘航母的南云编队,现在称为“第1 航母机动
编队”,它将在6 月4 日袭击中途岛。从西南北上的“中途岛登陆编队”在1 艘轻
型航母、2 艘战列舰、10艘巡洋舰和许多驱逐舰的护航下,准备将5000人送上中途
岛。在此之前,南云的舰载机及其舰炮早已把这个环形珊瑚岛炸瘫了。
南云编队的背后几百海里处就是所谓的“主力舰队”,这是一支威力强大的战
列舰群,由一艘轻型航母提供空中掩护。这些战列舰是山本胜利设想的中坚力量。
南云的袭击可能引诱出美国的航母,将警戒阵位定在珍珠港以西的日本潜艇既可以
攻击美国的航母编队又可以报告它们的到来。当美国的航母以及护航舰队进入攻击
范围后,南云的航母将率先进攻,而后由战列舰冲上去收拾它们。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亲自在战列舰群中督战,坐镇于6.4 万吨的超级
战列舰“大和”号。这样,他就同大本营及情报中心都失去了通信联络,而且由于
他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因此在海战打响前他与分散的舰队也无法联系。显然,他
不能一直坚持在海上,参加他认为是一场决定性的海战。这是一个尼米兹绝不会犯
的错误。
山本作战计划的缺点是把胜利寄托于突然袭击上,而美国人早就知道了这场即
将发生的海战。如前所述,由于时间紧迫,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大将使用JN25
密码用无线电向广为散布的舰队下达他的指示。珍珠港战斗情报单位及其电台截获
并破译这些电报,然后将其送往太平洋舰队司令部,这样,尼米兹对山本的作战计
划知道得要比某些日舰的舰长还要多。电报的详尽程度甚至使得尼米兹的某些军官
认为,这些情报可能是假的,是精心策划用来迷惑美国人的。
因为没有更可靠的情报渠道,尼米兹决定将其计划基于这些电报是真的假设上。
在珊瑚海海战的前夕,他曾率领他的一些参谋人员飞往中途岛,对两个岛的环礁、
沙滩和东端进行了详细的视察。此后,他向中途岛调运了各种他认为是抵抗大规模
登陆坚守该岛所需要的各种战备物资。
尼米兹清楚地知道山本的全局部署中最薄弱的致命点是南云编队,它缺少足够
的空中掩护,而且远离其他的编队,难以得到快速支援。尼米兹只有3 艘航母去攻
击南云的4 艘航母,但是他有1 艘永不沉没的航母,这就是中途岛。他将海军最好
的飞机和最优秀的飞行员都配置在这3 艘航母上。他所统辖的陆军飞行员虽然没有
受过对舰作战的训练,但是,他也将所有最好的和他认为最好的飞机调往中途岛。
5 月26日早晨,哈尔西的“企业”- “大黄蜂”编队——16特混编队返回珍珠
港。哈尔西病倒了,连续6 个月来他一直作为航母战的先锋所造成的神经紧张导致
了严重的皮肤病。医生根据哈尔西难以忍受的情况要求他入院治疗。这样,在一个
月内,哈尔西第2 次错过了实现他渴望给日本航母以狠狠地回击的机会。航母编队
全面的战术指挥权如今落在了弗兰克·杰克·弗莱彻的肩上。根据哈尔西的举荐,
尼米兹任命哈尔西巡洋舰分队的指挥官——雷蒙德·A ·斯普鲁恩斯少将指挥16特
混编队。
27日下午,弗莱彻的17特混编队抵达瓦胡岛,“约克敦”号拖了一条长达10海
里的油迹。在这紧急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对它进行大修的。珍珠港的工人只用木头
支撑住破损的部位,被击穿的舰体只是勉强堵上了。
斯普鲁恩斯指挥的16特混编队在5 月28日离开珍珠港,前往中途岛海域。17特
混编队第2 天也接踵而去。那些用于报告美国航母行动的日本潜艇在两支美国航母
编队通过之后才到达了珍珠港以西指定的阵位。16与17特混编队于6 月2 日在海上
会合,在弗莱彻的统一指挥下,两支编队在中途岛的东北方进入阵位,这里是南云
编队的侧翼。根据莱顿少校的判断,南云编队会取道西北,穿过一片由信风与北极
寒流形成的终年云雾区接近中途岛的环形珊瑚礁。
6 月3 日,日军舰载机准确地按计划轰炸了荷兰港。美侦察机报告,在700 海
里处有一支庞大的敌舰群正在从西南方向接近中途岛。中途岛上的飞机在白天和夜
晚对来犯的敌舰队实施了攻击,但是,这既没迟滞敌舰队的前进也未给其造成任何
的严重损坏。弗莱彻正确地判断西南方向的舰队是日军的登陆编队,于是,将其编
队驶进到离中途岛200 海里的水域内,准备攻击将在翌日到来的南云编队。
6 月4 日拂晓,中途岛的西北海域在一片云雾的遮蔽下,南云编队起飞了108
架舰载机攻击环礁,还留下108 架作为预备使用。在云区边缘巡逻的美军“野牛”
式侦察机报告了日航母编队以及飞往中途岛的舰载机,在珍珠港坐镇的尼米兹对莱
顿少校说:“好了,你只有5 海里,5 方位和5 分钟了。”此处译文有误,根据E ·
B·波特撰写的尼米兹传记,应为“你(的预测) 只差了5 海里,5 方位和5 分钟”,
意为夸奖莱顿的分析预测准确无误。
在“约克敦”号回收侦察机时,弗莱彻命令斯普鲁恩斯的16特混编队前去攻击
日本航母。中途岛上的所有飞机全部升空,鱼雷机和轰炸机去攻击南云编队,战斗
机去拦截前来空袭的机群。美国的战斗机显然不如日军的“零”式战斗机灵活,很
快就被击落了一大半。日军的轰炸机炸着了岛上的机库,炸毁了岛上的建筑。但是
飞行机群的指挥官用无线电要求南云必须对中途岛进行第2 次空袭,因为他在撤出
战斗时发现机场的跑道还没有被破坏。
美军中途岛岸基鱼雷机和轰炸机正在向西北方向飞行,它们不仅没有战斗机掩
护,而且也失去了相互合作,它们分成5 个彼此孤立的攻击波对正在拼命机动的日
本航母进行攻击。许多飞机被日军的“零”式飞机或防空炮火击落,却没有一颗炸
弹或鱼雷击中目标。
在这一连串的攻击行动中,南云先是接到中途岛上空的攻击机群指挥官要求实
施第2 次打击的建议,就命令待命的飞机撤下鱼雷改装瞬时炸弹。然后又大为震惊
地收到侦察机送来的一份报告,说一支显然是“敌对性”的舰队正在向东北开进。
于是,他又命令撤下瞬时炸弹改装穿甲炸弹和鱼雷以对付敌舰。
快到08:30 时,当中途岛的飞机就要结束最后一次毫无战果的攻击时,南云的
侦察机终于确认敌舰中有1 艘是航母。这个可怕的消息恰好在南云最坏的时刻传来。
此时,他的第一攻击波正从中途岛返航,备用的“零”式战斗已经升空去迎击从中
途岛起飞的美国飞机,以保护己方的舰艇,在空中的飞机油量大都接近危险限度了。
求胜心切的副指挥官力劝南云立即用待命的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攻击敌人的航
母。如果他下令这样行动,那么,前去攻击的日机就会失去战斗机的掩护,也可能
遭到象中途岛起飞的没有护航的美机一样的命运。更重要的是第一波攻击机尚在空
中,而且其中很多飞机的油料消耗殆尽急需降落,而让第二波攻击机起飞则需耗费
一定的时间,这样就会使第一波攻击机及其飞行员遭到严重的损失。另一方面,第
一波攻击机着舰后经过加油、装弹,再起飞可为他提供一支强大而有防护力的打击
力量。但是,这些行动需要大约2 小时,而在此期间美国人可能再次向他扑来,这
在航母作战中是极为不利的。
经过与空军作战参谋的研究,南云做出了致命性的决定。他回收了轰炸机和大
部分“零”式战斗机。当他的飞机着舰后,南云将东南航向改为东北航向,向敌航
母接近。然后,他向远在450 海里以外的战列舰上的山本汇报了自己的作战意图。
在这个新的航向上,南云编队遭到了分别来自美国航母的鱼雷机中队的连续攻击,
但没有一次攻击成功,并且击落了大多数的鱼雷机。“大黄蜂”号的鱼雷机中队的
8架飞机无一幸免。
美国胜利的希望似乎很渺茫了。在连续8 次对敌编队的进攻中,美国飞机只给
日舰造成了轻微的损失。10:00 ,南云的航母编队眼看就要完成对中途岛攻击的舰
载机的重新装弹和加油。美国的3 艘航母都起飞了飞机,但它们的鱼雷机正在不断
减少,另一方面,它们的俯冲轰炸机又都飞错了航向。16特混编队的轰炸机中队飞
往预定的南云编队的位置,一无所获,因为南云编队已经改变了航向。“大黄蜂”
号的轰炸机转向东南,指向中途岛,恰好来了个背道而驰。“企业”号的轰炸机飞
向西北但也未发现目标。
紧接着,美军的运气有了戏剧性的好转。“企业”号航母的机群指挥官跟踪了
一艘掉队的日本驱逐舰,并追寻着它的航向。比其他机群晚起飞的“约克敦”号的
轰炸机开始转向跟随自己的鱼雷机。“企业”号和“约克敦”号的轰炸机中队正在
从不同的方向接敌,并且同时飞临南云编队的上空。这两批轰炸机既没有被日本人
发现,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简直没有什么计划能安排得如此绝妙。
日本人没有发现飞临头顶的俯冲轰炸机,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和他们的“零”式
战斗机已经被低空飞行的美国鱼雷机的攻击吸引到海面上,那些鱼雷机刚刚被消灭
掉。南云终于下令反击,他的航母开始迎风行驶准备起飞飞机。满载弹药和油料的
飞机停放在飞行甲板上,其余的飞机正在机库装弹和加油。撤换下来的瞬时炸弹还
放在机库甲板上准备送回弹药库。此时正是南云编队最怕受到攻击的致命时刻。
再有5 分钟,日军的攻击力量就要踏上征途了。然而,就在这之前,“约克敦”
号和“企业”号的轰炸机从1.5 万英尺的空中俯冲而下,仅仅在几秒钟内就改变了
整个战局。它们投下的炸弹击中了“苍龙”号、“加贺”号和南云的旗舰“赤城”
号,3 艘航母都燃起了致命的大火并引起爆炸。
未受损伤的“飞龙”号航母起飞轰炸机和鱼雷机追踪着返航的美国轰炸机,攻
击了“约克敦”号,使之丧失了战斗能力。“约克敦”号舰长只好下令弃舰。弗莱
彻从“约克敦”号转移到一艘巡洋舰上,并把战术作战指挥权移交给斯普鲁恩斯将
军。黄昏时分,“企业”号的轰炸机发现了由水面舰艇护航的“飞龙”号,4 颗炸
弹在舰桥附近爆炸,“飞龙”号在轰炸机的攻击中起火爆炸。
远离战场而无法直接参加战斗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大将命令指挥登陆编队
的近藤中将派出4 艘重型巡洋舰前去轰击中途岛。山本决心让其余的战舰加速前进,
并将南云的水面舰艇归属他直接指挥。他要用这支一决雌雄的编队(4艘战列舰、9
艘巡洋舰、19艘驱逐舰) 寻找美国舰队进行一场夜间海战。斯普鲁恩斯将军料想到
这一着儿,就率舰东撤一直到子夜。时间在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近藤还是未能追
上美国舰队。山本意识到,他不大可能赢得这场夜间海战的胜利,相反倒可能成为
清晨空袭的牺牲品。6 月5 日01:15 ,他命令停止追击。
“这样的惨败,我们怎样向天皇认罪呢?”联合舰队参谋部的军官们饮泣说道。
“由我承担。”山本厉声说,“必须向天皇陛下认罪的是我。”
02:55 ,山本承认这局势已不可挽回,下令“取消中途岛作战”,并指挥联合
舰队的所有舰只加入正在西撤的主力舰队。
这时,正在接近中途岛的近藤的巡洋舰轰击大队也改变航向。正在西行的巡洋
舰发现了一艘在水面航行的美国潜艇。在规避一枚想象的鱼雷时,“最上”号和
“三隈”号两艘巡洋舰相撞,航速减慢。另外两艘未受损伤的巡洋舰舍弃它们,加
速离开了。
“飞龙”号燃烧了整整一夜,在上午09:00 沉没。到这时,“苍龙”号、“加
贺”号和“赤城”号都已经葬身海底了。联合舰队的其他舰只都转向西驶,到中途
岛的西北会合,并全面撤退。
斯普鲁恩斯带领着缺少了“约克敦”号航母的16和17特混编队在6 月5 日追了
一天也没有赶上正在后撤的日本舰队。斯普鲁恩斯在下午派出了58架俯冲轰炸机向
西北方向追击,但是只发现了一艘掉队的驱逐舰,但却没有击中。6 日,斯普鲁恩
斯的侦察机在西南方向发现了两艘受伤的重型巡洋舰正拖着油迹航行。在一连串的
攻击下,轰炸机击沉了“三隈”号,并使得“最上”号一年没能出海作战。日落时
分,斯普鲁恩斯看到驱逐舰的油料所剩无几,就下令东返。这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
时机,因为山本再次纠集了力量准备夜战。
日本终于打出了最后的一拳。6 月6 日,日本的一艘潜艇在中途岛的东北发现
了正在被拖带的“约克敦”号。这艘潜艇发射了一排鱼雷,结果击沉了旁边的一艘
驱逐舰,并使“约克敦”号于7 日早晨沉没。这一天,日军在美国的阿图岛和基斯
卡岛登陆。
中途岛的胜利得之不易,美国损失了1 艘航母和1 艘驱逐舰,147 架飞机、307
人,此外,中途岛的军事设施普遍遭到破坏,荷兰港也受了一些中等程度的损坏。
而日军则损失了4 艘航母和1 艘重型巡洋舰,322 架飞机和3500人,其中包括许多
不可弥补的一流飞行员。尽管日本的损失不如美国战时估算表明的那么严重,但是
日本的进攻势头结束了,盟军的进攻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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