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华东某政治学院集体宿舍区。 临飞在寝室内的上铺侧身躺着。有人在轻轻地推他,临飞立即醒了过来,翻过 身。黑暗中他认出是海威。海威轻声地“嘘”了一下,一摆指头朝向洞开的门口便 转身走了出去。临飞躺在**稍有思虑,便从**坐了起来,抚掌在自己脸上重重地抹 了一遍,把睡眠的疲惫气息全部清去,他弹身从铺上面轻轻地跃到地板上。声音很 轻,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把挂在**的裤子和短衬衣拎下来很快套上来到门外,随手 轻轻将门闭好。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海威教授站在那看着他。临飞心里嘀咕他这么晚找自己会 有什么事?海威仍然只是用手指头做了个跟他走的手势,便迈步轻手轻脚地下楼去 了。临飞便也不吭一声地一路跟着,最后来到海威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海威一人,这多少有点让他觉得意外,他以为来了什么新任务。 他有点习惯于这种神秘的招人方式。自从进了特种部队到现在在学院里受更高级的 培训,他总在期待着哪天就突然有不期而至的任务找到他头上。他就是干这个的。 到底干什么,他并不知道,想干什么,这个他也不清楚。但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或 有点力所能及的任务,上级都会让他去的。他就是干这个的。天生的。军队培养他, 目的就是为了干这个。干得都是危险的,随时要夺去性命的活。临飞从不畏惧,因 为艺高人胆大,他一向认为自己应该比007 干得更好。何况007 那夸张的动作都是 导演给导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人能够做得到的,但临飞觉得有些事情他会做得比 007 更好。他已经拿007 的那些惊险的动作和情景试验了很多次,得出的结论是: 他能够做得比“邦德”更好!所以,临飞期待着这样的任务,这已经不是什么幻想 了。他记得他第一次执行任务,真正的不是演习的任务,便是到巴国营救记者的那 次,他就已经感受到自己天生就是这块料。那是他第一次崭露头角地小试牛刀,然 后初露锋芒地胜利地完成了任务,尽管去了一帮子人,而且也不是他领头,但他的 机智和勇敢还是得到了上级首长的重视和肯定,他们在他的名下狠狠地划了一个意 味深长的红杠。 深更半夜,海威找他肯定是有了什么任务,这是他进学院一年来头一次被海威 教授这么招出来,而且显得这么神秘。他感到自己全身都热血沸腾。一年来,虽然 他学了很多东西,可是这些东西让他觉得小儿科,似乎没有必要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他自己都感到自己跟那些学员有点不同,他好象是带茶来讨饭的,他只不过是把大 部分学过的东西带到学院里来再重新温习了一遍。那些他虽从来没学过,可是在他 的骨子里,他觉得这些技能和新的知识,他完全可以让教官在半年内将他速成,没 有必要再花费三年的时间来浪费他的才智和人力。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懂得不 能伤海威的心,何况这是制度森严的军官学院,不容他胡思乱想和并不被人看重的 骄傲。该学的东西他学得依然刻苦认真,不带丝毫的马虎。这让包括海威在内其他 教官都很放心,曾经就有一个老师私下对他说过:你有这样的学习精神,一年下来 这里就容不下你了。这句话让临飞记了很久。此时此刻,他就在想这句话。一年了, 真得是一年下来了,心中盼望已久的任务终于来临。他眼神中透着灼灼的火焰,他 看着海威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尔后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接着很安然 而无一丝忙乱迹象地坐在软椅上。 海威终于有时间抬起头来看着他。 临飞不吭一声,眼光只停留在桌面上,他不能直视着长官,因为那样非常的不 礼貌。 他静静地等待。 海威又用手指指着他对面桌边摆放得很整齐的两张软椅,轻声而无任何表情地 说:“坐。临飞同学。” 临飞拉出椅子坐下。海威说:“鉴于你的表现,你在这里的学习已经可以提前 结业了。”他翻开面前的文件夹,只是很随便翻了几页,他并没有看得很认真,显 然只是做个样子,这个动作不过是在配合他所说的话而已。 海威继续他的面无表情的言述:“刚接到上级的通知。你要转学。” 临飞脑顶“嗡”了一声,有点忍不住了。他直着眼睛看着海威。海威拉开办公 桌下的抽屉,从里面又拿出一个档案袋,揪住档案袋上的封口绳子动作娴熟且飞快 地转了几圈。打开档案袋封口,从里面抽出几张纸随手翻了翻,然后抽出一张放在 桌上,顺着光滑的桌面推给临飞。临飞伸手捏住,摊在桌上注目看着,才看了几秒, 他复抬头失口道:“什……什么?你们让我去参加高考?!” “纸上不是写得很明白了吗?”海威的口气显得有点冷血。 “为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搞错了!”临飞心里急了,但还沉得住 气。他很想知道原因。 海威把两手从桌上收到桌下,身子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有点晃。他露出一点笑 意:“怎么,让你真正地凭能力考一回大学,你还不乐意?怕考不上是吧?” “我都二十了,你们让我去考什么大学嘛?我在这学得都是什么?让我去干这 个,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通!”临飞脸色第一次显得不好看。 “现在是五月,下个月的十八号就是高考。这些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考 哪个学院我们也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你都不用去考虑。你的任务就是专心复习一下 功课,以后你的事情还很多。到时我自然会跟你联系的……我就不多说了。这个你 拿去,仔细看吧!看完后,收拾一下,明天就动身。有人送你去。哦,应该是今天 了……”海威有意识地偏头看过窗外的天色。天色灰蒙一片,已入晨曦。 临飞已完全是一副愕然的样子看着海威。他傻了,当兵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有 点傻。最后有点明白过来的临飞拿过海威递过来的几张纸,很仔细地看了一遍。末 了,他迟疑地对海威说:“老师,您是说,我这是去走个过场,好戏还在后头?” 海威这才露出一点微笑,他点点头说:“嗯,也可以这么说吧,那你是去还是 不去呢?” “去!我去!”临飞急忙接过话头。虽然他知道组织上决定了的事情,在没有 重大问题的情况下是不会作任何的改变的,军情的一切都不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