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战风云 失魂沟上,一夜间搭起一个丈余高,三丈见方的擂台。离擂台五十米开外,双 方复各自搭起一座看台,看台至多能容十数人,供有资格的头面人物观战。百米外 的前锋营刀明甲亮、全副武装地战士各压阵脚。稍远的高处则是不当值的士卒,亦 戎装荷器列队观看。 看台前,双方皆架起五面大鼓,数十名袒着半边胳膊的鼓手持锤蓄势,等着为 己方的战将擂鼓助威。这会是另一种形式的较量,鼓手一个个精壮雄猛、威风凛凛。 北岛的鼓率先缓缓地响起,年轻气盛的竹下仁英,脚步应着鼓点从看台走出, 一步步向擂台行来。至擂台下,拧身而上。鼓声在他拧身跃起的一瞬大炽,北边的 军营中亦应之爆发出一片整齐的欢呼。 擂台上没有仲裁,一切循照前两回擂台的惯例,双方各遣一人,擂台上百无禁 忌,尽可不择手段,战死者为输,被击、迫下擂台者算输。 云恨天鼓励地拍一拍身旁萧亭会的肩膀。萧亭会深吸一气,戴上头套,挺身亦 下了看台。宋惊雁微一颔首,早已憋足劲的鼓手立时抡起鼓槌,同样依足萧亭会的 步伐,刹那间,五鼓齐鸣,声音全无半分参差。 云恨天:“虎三郎、洪天策他们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文清远说:“虎三郎在钓鱼,晚些当会过来;洪天策整晚在寨子里快活, 现在还没起来。他们下面那帮子人不等他们是不会来的。” 云恨天忽说:“宋先生,你知道么,虎三郎就是那个号称国士无双的关纯虎。” 宋惊雁缓缓回过头来:“怕是讹传吧?关纯虎恰好在虎三郎出世际销声匿迹, 大家想当然尔,若真是虎三郎,朝庭能一声不发,早将他抄家灭门了。” 云恨天冷笑:“我已探听清楚,不会有错。你看洪天策明面上跟他不是一路, 却对他俯首帖耳,他的‘天策军’就是关纯虎在幕后支持他练出来的,除了关纯虎, 谁能压下他一头?” 宋惊雁一脸沉思:“他真会是关纯虎?” 云恨天:“宋先生,你可品出什么滋味?” 宋惊雁眉头微蹙:“帮主的意思是……?” 云恨天:“虎三郎这几个人的案子,都声势吓人,生怕我们不知道似地。你看, 那些案子会否根本是骗人的把戏,他们是朝庭派来对付我们的?烧我的穿云、恨天 显是早有预谋,阔老刀哪里能和倭贼勾结上,暗里投靠地多半是关纯虎他们。云天 二舰被烧,最大的得利者就是朝庭,我们跟倭贼两败俱伤,朝庭坐收渔翁之力,略 派些兵来即可荡平失魂。” 宋惊雁看一眼亦在沉思的文清远,说:“关纯虎是京官。我们份属宁波府管辖, 对官府而言,我们虽罪大恶极,却多在海上,很少骚扰地方,便是武田亦有分寸, 只荼毒边民,从不攻城掠府,在地方官府看来,不失寸土,即是蕞尔小匪,决不会 如实上报,影响政绩。多是得过且过,光想着不在自己任上出大事就行,以后任上 出事算接任的倒霉,不报都是有的,报亦只小小一笔带过,到京城就是微不足道的 小案子,理都不会有人去理。朝庭心烦的事多得很,我们说白了不过求条生路,我 料京城里知道我们的都不多。舞纷纭三把火、虎三郎闯大内救出她全身而退,都令 朝庭大失其威,这样对付我们显是得不偿失。” 云恨天慢慢品来,似觉有些道理,却仍将信将疑:“他是朝庭兵法大家,来岛 这久,怎不见他帮你练兵。我不是信不过宋先生本领,可他是出兵放马打出来的, 经验上总可以补阙。” 宋惊雁:“一来他不便插手我们帮务,且我亦不希望他参赞练兵,两个人练出 来的兵必是两种味道。‘天策军’就透着洪天策的性子,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我 们现下兵势大弱于扶桑军,不可能似天策军般纵横捭阖,只宜以稳守反击为旨。” 洪天策亦曾协助宋惊雁处理一些练兵中的细节问题,宋惊雁为免麻烦,没告诉彼时 不大理帮务的云恨天,现在更不便说。 云恨天显然亦不愿虎三郎别有用心,眉头略略舒展,向擂台望去:“你们看亭 会和竹下仁英谁的赢面大些?” 宋惊雁、文清远亦望向擂台。萧亭会与仁英已开始试探性攻守,彼进我退,小 心翼翼,场面略显沉闷。 宋惊雁一时难以判断谁优谁劣,正不知如何回答,闪目忽见文行竖与虎三郎从 两个不同的方向走来。看上去两人皆慢悠悠信步而行,转眼却已抵达看台前。宋惊 雁由他们不经意的行走中,发现虎三郎数度变化速度,不想与文行竖撞上,文行竖 却随变而变,恰好与之在看台下打了一个照面。两人同时一煞身形。文行竖面无表 情,虎三郎已莞尔而笑:“文先生,久违了。请。” 文行竖当仁不让地迈步,率先登上看台。虎三郎亦步亦趋地登上看台时,早给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云恨天起身接住,亲热的寒喧着拉到身旁并肩坐下。 似约好了一般,这里刚坐定,洪天策、玉临意、秋节晚、舞纷纭、花大少、陈 子龙接踵而至,失魂帮的看台上顿时热闹起来,你推我让略似聚义厅排定座次,先 还严肃,给花大少乱嚷两声,竟活泛起来,不再让来让去,各找谈得来的一块胡乱 坐下。 擂台上此际乍显峥嵘,双方于试探中渐渐摸清些对方的路数,招式放开,攻守 渐趋激烈。仁英年轻气盛,率先发动强大的攻势,萧亭会稳守间不忘抽空还以颜色。 整体上仁英占据七成以上的攻势,萧亭会场面上略显吃亏。 看台上连文清远在内都是行家,明白决战已渐入佳境,再不肯错过,瞪大眼睛, 关注战局的细微变化。 竹下剑派的剑艺精髓为持衡,一方面因材施教,任武士展其所长;一方面因陋 制宜,竭力弥补其所短。因此,竹下剑派辉煌的百十年来先后十几名顶尖人物成就 皆各不相同,虽不离以气为先导的宗旨,却各擅其长。 仁英嗜杀好勇,剑法迅捷凶猛,步步杀伐,招招致命,无所不用其极。起初还 心存戒意,十余招过去,见萧亭会稳扎稳打,剑术走着轻灵路线,剑意弥漫,却失 之凌厉,渐渐放下心来,剑势展开。 萧亭会虽感压力剧增,亦看出仁英弱点:其攻势汹涌无铸,却粗枝大叶,于大 开大阖间不可避免地破绽百出,这些破绽他复以速度巧妙地予以弥合。断接处每每 在你以为有机可乘,欲乘虚而入时,已被速度遮掩过去。萧亭会若一味反攻,非但 造不成多少威胁,还将白白消耗战力。萧亭会知道自己剑术的优劣,不快不重亦缺 乏大气,所恃者唯刁钻简捷,以伺机为旨,机会来了,一击毙命;机会不来,只能 苦撑等待。即如此刻,仁英气势正盛,破绽皆不可夺,自己唯有先苦守方寸,慢慢 拖延,待其久攻不下,锐气耗竭,再一击而定。 自然其间关键在于,萧亭会守不守得住。在仁英强大的攻势下,萧亭会起初还 遵着虎三郎的嘱咐,适度反击,遏制住仁英的攻势,不让他打疯起来。然百招一过, 萧亭会渐渐力不从心,再不能阻止仁英利剑攀入极盛之境。他于对方的强大攻击中, 再不能有效地反击,唯凭籍久经阵战积累出的经验在擂台上游走趋避,犹不得不牺 牲不太重要的部位,受他一剑,以换取转圜的空间。 仁英毕竟打疯了。萧亭会险象环生! 舞纷纭终是女孩家心性,每到紧要关头即忍不住失声尖叫,别人定力十足都好, 花大少却总给她吓得魂飞魄散。在她第四声尖叫后,花大少再打熬不住,向秋节晚 :“小秋,麻烦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她的嘴巴堵住,老子受不了来!” 萧亭会正险险地自擂台边缘竭尽全力地绕回台中,差一点给击下台去,左肩因 此又中仁英一剑,不算很轻。秋节晚忧心忡忡:“这个仁英象有用不完的精力,他 的剑速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虎三郎暗自叹息。五年来,萧亭会的剑术几乎在原地踏步。是耽于俗务,还是 他早已失去了进取之心?此际,萧亭会唯一仗之与仁英周旋的是经验与意志。意志 一旦崩溃,他将不堪一击;而他早不是当年刺杀张年胜时意志虽死不夺的萧亭会, 他能否挺住?何况,眼下要想取胜,意志外,还需运气。运气能不能帮助萧亭会支 撑到仁英被拖垮呢?仁英当然不会有用不完的精力,进攻比防守需耗费更多精力, 这样久攻不果,仁英总会精疲力竭。 虎三郎起身,离开看台。擂台上的人各自竭尽全力,胜负已无从预料。他不想 再用这种让他累得要命的方式等待结局。 他信步向东边的丛林行去。前夜他曾在这片林中追逐百丈雄心芥,而方才,他 似乎看见萧湘泪的身影于林间一闪而没。 他没有看错,萧湘泪正倚在一株大树上,背对着擂台,双手合什,闭目默默地 祈祷。虎三郎来在她身后,她竟浑然不觉。虎三郎轻咳一声:“怎不上看台去?” 萧湘泪受惊地一颤,回过头掠一眼虎三郎,又向擂台望一眼正苦苦支撑的萧亭 会,不忍地复将目光转回虎三郎身上,充满希望地:“虎大哥,我大哥他……他是 不是,不太好?” 虎三郎侧目向擂台看看:“竹下仁英的速度已提到极限。他不可能再快了。” 战局际此已到关键时刻,仁英的攻击进入疯魔状态。这样的状态最耗精力不可 能持续太久,物极必反,只需再支持片刻,仁英的力量与速度将迅速下滑,形势逆 转萧亭会将终于等来反击的时刻。自然,这片刻时间萧亭会能否支撑助还不可逆料。 萧湘泪再看一眼擂台上岌岌可危的萧亭会,再撑不住,一头扑入虎三郎怀中, 泪水纷乱流下:“虎大哥,你不能让大哥死,他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片刻的不知所措,虎三郎很快镇定住,轻轻抱住她,安抚地拍一拍她的背心: “会好的。” 萧亭会已遍体鳞伤,浑身浴血,一股豪气却于胸间激起,渐渐荡漾开来。他要 拿下这一战,它已不再关乎个人的荣辱,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对萧湘泪的责任, 对朋友的责任和道义责任!几年来,他已心灰意冷,早不惯于承担责任,当初,他 一度欲把这责任推给虎三郎,虎三郎委婉地点醒他当尽一己之责,他最初没有完全 领会;擂台上,数度陷于绝境,好几回他险些忍不住跳下擂台,却终被一线模糊的 意识阻止,竭尽全力地咬牙挺住。那模糊不清的意识随危机的加剧却于他脑海中一 点点清晰起来,那是萧湘泪关切的眼神——她不希望他战死亦一定不愿见到她一直 崇拜着的大哥会临阵脱逃——还有虎三郎平淡下隐现的一丝责备。 一股由精神催发的潜力陡起,刹那间萧亭会豪情万丈,舌绽春雷,暴吼一声, 避开仁英势在必得的一击,疲弱已久的剑势蓦然剧炽,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入仁英续 进一击前的一个小小的停顿。仁英本拟以速度弥补两招间的缺口,奈何他已力竭, 剩余的精力再不足维持他想要的连贯,剑势因速度的不够而变形。萧亭会在他来不 及由攻转守的一瞬,以雷霆万钧之势突破他的关防,任他闪躲得再快,仍一剑刺穿 了他的左肩。 萧亭会再也没给仁英半点机会,狂风暴雨的攻击席卷而至,将仁英的防御撕成 碎片,一剑一剑略不留情地刺中仁英。凶悍如仁英竟沦为一具丧失抵抗的标靶,并 不知在第几剑中失去了生命。 南边的欢呼声中,武田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拂袖而去。一众随从亦一言不发的 紧随其后。雄一待他离去,方命人去将仁英尸首抬回,闷头处理善后。竹下剑派一 个个垂头丧气,连龙川秀口亦一脸铁青。在新一代竹下派剑手中,仁英实力仅次于 龙川。竹下剑派在扶桑有着崇高的声誉,竹下仁英的造诣据传已直逼当年的竹下横, 武田安排他打头阵,有势在必得之意,甚至望他能连拔数阵,孰料他连一阵亦没拿 下。对方若是虎三郎、文行竖或洪天策三者之一,还勉强可以忍受,而那三人却皆 现身在看台之上。连前夜虎三郎单刀闯营在龙川面前斩杀百丈,扶桑军的士气已降 至冰点。连武田都开始怀疑自己太过乐观,汉人的力量远不是可以一鼓而灭的,至 少擂台上已阴云密布。 相映的是南边的锣鼓喧天,至少在面子上,他们已赢得了第一阵。 按擂台的规则,萧亭会有一天休息,然他眼下的状况边是休息十天半月亦难以 复原,他不可能再杀一阵。就事实而言,此一仗只能以持平论。 云恨天亲自下看台迎接萧亭会。扶桑使者快步赶来,他奉雄一之命前来,要求 萧亭会摘下头套,验明身份,以防明后日换人顶替。 萧亭会摘下头套,翻身向对面看台上的雄一挥一挥手。宋惊雁亦向雄一认真望 去。后者于乱中仍守住方寸,谨慎周到,显是务实办事的厉害角色,以前似乎有些 小看他了。 宋惊雁组织的庆功团不知由哪里冒出,一拥而上将萧亭会抬将起来,在欢呼鼓 乐声中饶着看台转圈。 第一阵胜利的效果仅次于最后一阵,而最后一阵即便胜利怕亦无暇庆祝了。 花大少看着萧亭会的威风,心里酸溜溜地大叫可惜,本来头一阵大有可能是他 出场,若不是伤势未愈,萧亭会此刻的光荣本该由他享受。他简直觉得是萧亭会偷 走了他的荣耀。 回到屋里,云怨唇已把午饭做好,迎上前来:“你们都眉飞色舞,光花大少垂 头丧气,不用问亦是萧亭会赢了。我买了酒呢,来庆贺一下。花大少,我还专门给 你买了醋。” 花大少:“你们喝酒,我喝醋?我不喝。” 云怨唇:“你爽性连饭亦不要吃了。饭是我弄的,吃我的饭你就需喝醋。” 花大少:“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老子不吃饭亦不喝醋。” 舞纷纭一拽他的袖子:“你真笨,饿了肚子又没谁承认你是大丈夫。” 花大少:“你的意思我应该吃她的饭?就给你点面子好了,不过先说好,顶多 只吃三大碗,多一口老子都不吃。” 虎三郎给众人添饭:“酒就不喝了。云恨天已下了禁酒令,虽说管不到我们, 我们亦宜响应。非常时期,大家应和衷共济,同渡难关。” 花大少闪过拦截的云怨唇,接过一碗饭来:“虎三郎,我们第二阵派谁出场? 你别说不知道。” 虎三郎:“不知道。” 花大少:“少来,你个没情没义的死大虫,我把你当亲人才问你!” 虎三郎在他身边坐下:“总需我知道吧?” 花大少:“玉临意问你肯定说出来。云怨唇,拿醋来,我要喝。” 玉临意:“我知道他不会说,所以不问。” 花大少:“云怨唇,不用拿了。我明白了,虎三郎你待会偷偷告诉我。我们当 中有坐探嘛。” 云怨唇:“以后不许再叫我名字。在招魂店叫老甲鱼你就这鬼声气!” 花大少:“谁叫你赖在我们家?” 舞纷纭踢花大少一脚:“要不要我告诉你第二阵谁上?” 花大少:“不要。你除非不知道,知道的话肯定是你。小舞,我刚才给你留面 子,不说;虎三郎不讲出来哪里是怕什么坐探,就怕你的大嘴巴,你知道的一转眼 满岛子都知道了。” 舞纷纭望向虎三郎:“是不是?” 虎三郎想一想说:“你知道大少就会知道,大少知道了满岛子就都知道了。” 小菊轩是武田的书房,颇为雅致。他不大在此会客,能进得轩中的只有他身边 最亲近的人。此际,与他同在轩中的只有征二郎、麻原忡和渊禽硕。 四个人神色皆是不善,略有不同的只是渊禽硕时而看向征二郎,眼中有不易察 觉的凶光闪烁。武田强压着震怒,从牙缝中几出一句话来:“一群废物!”虽没有 点名,却显然说的是竹下剑派。 征二郎低头不语,感觉到父亲的不满有一部分亦针对着他。他曾盲目地以为汉 人在擂台上将不堪一击,而虎三郎的勇悍与仁英的阵亡令他不得不收敛轻狂,认真 地面对眼下的形势。若在擂台上大败,对双方士气的消长,将最终决定这场战争的 胜败。汉人海盗已用行动证明他们不是不堪一击的官兵。 麻原忡一样觉得芒刺在背般不舒服,毕竟先于擂台战败汉人是他兄长的提议。 他却不能似征二郎般沉默,必须想出应对的策略:“大将军且息怒,萧亭会虽胜, 亦无再战之力。我相信即使后面的武士们纵不能击败对手,至少能如仁英般消耗得 对手再不能上场。如此,只需龙川秀口赢得最后一场,即可获胜。” 武田:“他眼睁睁看着虎三郎在他面前行凶,一点办法都没有,凭什么战胜虎 三郎?对了,渊禽,虎三郎究竟是不是那个关纯虎?” 渊禽简单的答:“是。” 麻原忡:“龙川与虎三郎交过手,略占上风。虽说虎三郎消耗在先,至少可见 龙川足以与之分庭抗礼。南边的汉人中,能与虎三郎有得一比的只有文行竖,他性 情古怪,身上没有血案,和这帮海盗不是一条心思,不会替他们出头露面。是以只 需除去虎三郎汉人将再找不出能与龙川颃颉者。擂台上我们便可稳稳拿下。” 武田:“依你所言,惟有龙川可与虎三郎一战,谁可以除掉他?” 麻原看一眼渊禽硕:“明刀明枪地杀他自是不易,可用别的方法。他每日清晨 必到一处港湾钓鱼,风雨无阻。我们可派遣最优秀的忍者埋伏于水中,等待时机, 伺他一有疏忽,即予以雷霆一击,纵杀他不死,重创之,让他上不得擂台便算成功。” 武田亦向渊禽硕望一眼,却不急于点他,继续向麻原忡:“你有把握文行竖不 会上擂,且舍他之外再无能与龙川一战之人?” 麻原想一想,点头:“洪天策发力或可与龙川一战,却几乎没有胜算,何况他 需先过依田和川口这两关。” 武田沉思半日。麻原的话虽然动听,他连经两回重挫不再敢轻易乐观。然想来 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而刺杀即便失手亦无伤大局,终于点头,向渊禽硕和蔼地 :“渊禽君,你可有把握?” 渊禽机械地颔首:“有。” 武田欣赏地一笑:“带清原小雅一起去。虎三郎不是等闲人物,切勿掉以轻心。 能除去他最好,一击不中,亦不用恋战,回来再想别的办法。” 征二郎不由向渊禽望去迷惑的一眼,老头子宠爱着名年轻的忍者是一贯的,但 关怀至这般程度似乎有些过分,这里面会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渊禽依然是那样点一点头,而后略一顿,似在等等看武田还有无下文,确定没 有后他才起身向外走去。 麻原向武田行一个礼:“我去与渊禽君商议一下细节的问题。”欠身离位,追 出去。 征二郎待他们离开,始问:“父亲,这个渊禽硕是什么来路,你这样相信他? 若第一次不能伤着虎三郎再想刺杀他就不容易了!” 武田看一眼爱子,沉默片刻,说:“他是最好的忍者,比腾泽喜还优秀得多, 再加上清原小雅,再亦找不到这样完美的组合。” ---------- 炎黄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