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云再起1 我喜欢那些名家笔下勾勒的武林,喜欢那一幅江湖纵横图。作江湖人,写江湖 事乃是人生一的快事,也是我一直追求的。 我喜欢武侠小说不仅是喜欢英雄的雕象,更是喜欢英雄气,“他们”有血有肉, 有思维,有感情。人们所欣赏的不仅仅是英雄的魂,更是英雄的魂,有了魂的英雄 才是活的。 有人说武侠小说已落於时代之後,我说不然。武侠小说写的是人心,是侠义。 作家笔下了描述危机四伏的江湖,这一点很符合现实,从而体现出人心的险恶。如 今是科技发展的年代,现实中不可能有刀光剑影的杀伐场面,但不能没有英雄,无 论在那个岁月,都不能抹杀英雄,无论沧海桑田,人们心中都有英雄,期盼英雄的 出现。而英雄始终是时代的主旋律,“他们”所共同具有的都是颗颗侠义心。武侠 小说所倡导的仍是侠义,并以“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精神贯穿全文,无论天地 间怎样变迁,这种精神总是不变的。 武侠小说也有不少改动,打破了原有的,老的模式,由“平江不肖生金庸先生 的《射雕英雄传》是一变古龙先生的《小李飞刀》又是一变李凉的出现再是一变” 这变化中有几代前辈名家的探索和执著。 况且武侠小说有它庞大的读者队伍,证明了它的魅力及特有风格;并非如有些 人认为的那样,没有存在的意义。正如京剧虽也是古文化仍为世人喜欢,流传一样。 在大多数看来不屑一顾,甚至於排挤,我为世人不能地对待这门艺术,而感到难过, 直至武侠文学会的成立,才让我多多少少感到一丝欣慰。 至於武侠小说的现状,我也表示遗憾和担忧,金庸封笔,古龙逝世,立时乱做 一团,关於这一点,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其中有一句:“写者随意著文章,只知挥 剑斩情仇,纵使名家也如此,观者怒目不相言?”如此情景著实令人痛心,不知何 时才能结束那种“无故开战势,杀伐一片,花开花落,人才凋零”的局面?幸而不 少有识之士云集北京召开了首届武侠研讨会,相信一定可以再树武侠之“本色”。 我喜欢武侠小说,不仅是崇敬书中的英雄,更是将英雄当作自己知心的朋友, 也许这样便又感觉多了一些什麽。人心诡诈,世道艰险,人海之中有谁才是真正的 朋友?我也许只有在书中才能看的真切,听的明白。至少那些英雄是我所期待能够 遇到的朋友,也为的是让英雄与自己同行,同存,同在,再言之,英雄身上所体现 出的人性和侠义,还有那博大,宽广的胸襟是世人所欣赏和需要的。 漫漫文学之路,您想必有独特的构想,无论是反面的或赞同的,我都洗耳恭听, 对我今後的创作有帮助的意见和见解,我总是乐於解受的。对於与武侠有关的话题, 我总是愿意与您讨论的。 正文 天很暗,林子也很暗,暗得将自己的五根手指伸到自己的眼前,也会看不到的。 可是立在左边的那人还是用黑巾遮掩了自己的面孔,他怕也不愿被别人看到。 神秘的环境,神秘的夜,神秘的人。 也一定有神秘的事要发生。 在他的对面立著一人,不知是何故居然显得有些木然。 神秘人道:“乌鹤,你都听得明白吧?” 被他称作乌鹤的那人身子颤了颤,脚下也动了几动,摇头道:“我不信,我不 信,我不信。”他的声音叫得好大,大得将林中的夜鸟都惊得“啦啦啦”地飞了起 来。 便是作为作者的我,也不知发生了什麽事,竟使得他如此激动。神秘人道: “这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事,容不得你不信。我看你还是最好相信了吧?” 乌鹤叫著道:“我不信,我不信,你又是谁?又从那里听到的这些?” 神秘人道:“我就是这桩计划的执行者,我方才所说的一切,都非何处听来, 而是二十八年前注定的结果。” 乌鹤吼著道:“你到底是谁?为什麽要编出如此的弥天大谎来害我?你和我有 仇?和我有怨?” 神秘人冷冷道:“我怎麽会与你乌帮主有仇呢?” 乌鹤指著他道:“我作了大义帮的帮主,帮中一定有人不服,我虽然不知道你 是谁,但我却知道你是那众多不服之人中的一个。你想将我掀下马,你想来作帮主, 如此你用了这般卑鄙的手段。” 神秘人道:“看得出你很在乎这个帮主的位子,如果你肯听我的吩咐,我就让 你这个帮主作得长一些,甚至一直作下去。如果你不听我的吩咐,那我便将你的身 世张扬出去,看你这个帮主如何作得。” 乌鹤叫道:“我这个帮主得来不易,你休想从我手中轻易夺走。” 神秘人道:“嘴巴长在我身上,说与不说却是在於我。” 乌鹤眼中有了杀机,道:“我就杀了你,看你还如何去乱说?我封了你的嘴, 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说动手就动手,他倒是一点也不迟疑,挥掌一扬,径 直劈了下来。 神秘人了耳闻他拳风强劲,不敢强接,将身子一侧,避开锋芒,卸去了一半力 道後,才一抚手化去了另一半的力道。 乌鹤口中大叫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一招落空,又出一招。 神秘人道:“我虽不及你的功夫好,但也不至轻易被你所杀。”身子一跃,便 跃上了丈余高的树杈间,他伸手搓得一把树叶在掌中。 乌鹤一心要杀他,一跃而上,便要与他在高树枯枝之间再斗。神秘人单手一抖, 将搓在掌中的那蓬树叶当作暗器打将下来。 乌鹤终究是高手,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凌空中伸足一踢树身,借用此力,旋 身而落。他虽然没有被伤到半分,但却方才的险些丧生而後怕不已。他再看时,那 神秘人早已不知所去。他不甘心,大叫道:“你出来,你快出来。我要杀了你。” 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除去他的叫声外,一切还是那麽静。他有些浑浑噩噩,在荒山野岭中漫无目的, 漫无方向的走,他什麽也没有去想,如果有话,那也只是一个想法,杀了神秘人。 也许是他想的太久了,也许是他走的太久了,再抬起头时,他竟来到了一处宅 地外,门上有匾,匾上有文:“大义帮总舵”,那是他的家。也只有在那里他才能 感到那惟一的欢娱。可如今,他觉得自己的脚步有千斤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挪 动它们,他不敢进去,他担心一切的一切都会因为神秘人的出现而消失。这让他更 加坚定了一个想法:“杀了神秘人。”如今他已没有勇气再踏进这个让他感到温馨 的“家”。就在他要转身而去之时,他听到了一声娇柔的呼唤:“夫君!”他转过 身来,看到门前立著一个极美的妇人。 那是他地夫人。 声音是他期待的,人也是他期待的人。 他伸手扶住那妇人道:“雪琴,你临盆不久,不在房中歇息,却立在这里作什 麽?” 雪琴道:“等你啊!你昨日出去以後一夜未归,你从来不这样的,我好担心啊!” 她字字含情,让人听来那麽的体帖入微。 乌鹤关切道:“我们快进屋,千万莫要让你的身子受了凉。” 雪琴娇嗔道:“我的身子那有那般娇贵?” 乌鹤道:“在我心中你可是娇贵的很哪。” ****************************************************泰山的高那是另外 的四大山岳中的那一岳都比不上的。 泰山座落在泰安境地,泰安也因泰山而闻名。 几日来在武林中提的最多的仍是泰山,因为谁都知道江湖中最为神秘的神龙, 飞雕,天仙,怪才四大高手早在半年之前就将今日定为比武之日,武自也不会白比, 他们夺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号。 天下第一乃武者必生所求,谁不想得此殊荣。 这样的争夺一定会很激烈。按理说,应该有许多人前来围观才对。可武林中谁 不知道这四位前辈脾性古怪,不喜有人来观。是以武林中各道各路的目光都集中了 这场比武上,但这样天大的热闹却是无人敢来相凑的。 一人盘坐在巨石之上,面容神武,神情威仪,他正是排在第一的神龙。 远处一人足不点地,如一纸巨雕斜掠而过,三四十丈距在常人行来甚远,但在 他行来,却是转眼之间便来到近前。好厉害的轻功,不肖我说,您也定然能猜出他 就是排在神龙之後的飞雕。 天仙乃是四大高手中唯一的女强者,看她衣袂飘动,如若天人,虽处中年,但 因保养好,是以皮肤也是甚好,尤似二十五六的女孩子。看她那绝色的容颜,称她 一声天仙也象是不足以表示她的美丽。 一个身著白衣,面上潇洒,行止文雅,双手捧著一只短笛,那张短笛晶莹透明, 乃是上好的白玉所制,他放在唇上,吹出甚是动听的曲子。 他一曲刚毕,开口又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 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 云,千山暮雪,只影响谁去?”天地间能负如此才情,如此文雅的,只有排在第四 的怪才。 神龙道:“这天下第一……” 飞雕道:“龙兄且慢。今日不止我们四人要来夺这天下第一的名号,还有两人 尚在赶往这里的途中。” 神龙奇道:“来的都是什麽人?” 正说到此处,远处一队人马由远及近,来者甚众。那一干人等翻身下马,一齐 行至近前。为首的二人正是乌鹤及夫人雪琴,只是雪琴的怀中抱著一个尚在繈褓之 中的婴孩。看那婴孩身上所包的衣物均是极为贵重的衣料。便知人夫妻二人平日里 是如何的疼爱。再看他身後所跟的那一干人众,个个劲装打扮,一看就知是大义帮 内排得上名次的人物。 怪才道:“乌帮主来的正好!” 乌鹤笑著道:“我若是再来迟片刻,便要错过了这桩好事。” 神龙道:“乌帮主是势在必得了。” 仙女道:“我辈之人谁不想作天下第一?我们四个人在这泰山之下已斗了六场, 功力都是伯仲之间,分不出胜负,这第一的名号一直悬空在外,如今多了乌帮主, 相信一定不会再是如此了。” 乌鹤谦言道:“雕兄说笑了,有四位在,要在走这天下第一的名号怎有那般容 易?我们伉俪二人也不过是来试试罢了。至於能否拿到,却是要在比过之後才知道。” 雪琴只是看看繈褓之中的婴孩,对什麽比武的,什麽天下第一似乎并不如何著 重。 神龙道:“好了!咱们在这般寒喧下去,只怕天下的好汉就要以为咱们是嘴上 的功夫好,手上的功夫却稀松的很。”顿了顿道:“这比武的规则嘛,乌帮主心知 当自知,就无需我多言,而在场的众位好汉也能看出其中胜负。” 雪琴逗著那婴孩道:“乖孩子,你爹在与人动手打架了。” 乌鹤也看了看孩子,道:“你看著爹爹是如何的威武了得。”他举步走到场中, 郎声道:“谁先来与我一比?” 大义帮帮众齐声叫道:“帮主,帮主,无往不利,武功盖世,天下第一,唾手 可得,天地英才,唯我一人。”乌鹤轻手一挥,那股助威呐喊之势方止。 神龙,飞雕,天仙,怪才均想:“他这般的大作声势,无异於不将我们看在眼 中,好象非他莫属一般。” 乌鹤道:“谁来先与我斗这一场?” 神龙道:“还是由雕兄来先显一身手吧?” 飞雕推却道:“唉!谁不知怪才老弟功夫高深莫测,我却那敢先来出这个风头?” 怪才也推道:“耳闻龙兄功力大增,何不先行出手,来振振我们的耳目,让我 们知难而退,如此龙兄也胜的不费力呀。” 天仙道:“你们几个堂堂男子推托不前,总不至叫我这个一介女流来打这第一 场吧?” 其实他们四人百般推托,那都是抱定了同一个心思:“由别人出手,我一来可 以从旁看出乌鹤功力之深浅,对他的招式也可是个了解。再者一场大斗,功力势将 减弱,那时我再上前出手,便胜的没有那麽艰难了。” 乌鹤笑著道:“四位这般谦恭,总不至要我自己来和自己斗吧?” 神龙心想:“我若再不出手,就是要被他看扁了。”於是道:“我来自不量力 地和乌帮主斗上一斗。”自巨石之上长身而起,双肩一耸,全然不靠脚力,而是尽 靠那双肩一耸之力跃至场中。 乌鹤执手道:“请!” 他二人说动手,却久久不动手。 甚至便是连一个防守或攻击的架势也不曾摆得。 在外行看来,这般的静而不动,无异於浪费时间,但在内行看来,高手之斗, 不必斗得那般不休不止,一招之下亦可分出胜负来。飞雕,天仙,怪才皆知如此架 势不斗则止,若斗必是全力以赴的一击。一阵凉人的秋风抚过,吹得他二人衣袂翻 飞,吹得那两边的头发遮住了他们的双眼,他们没有动,甚至都不曾用手去拨开那 两鬃之发。 他们的人一动不动。 甚至风刮起地上那细小的沙石砸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也依旧不动。这正是敌不 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静而不动,以静制动的高手修为。 乌鹤道:“再不出手,却待何时?” 神龙道:“好!”他的“好”字刚一出口,乌鹤右手呈龙扑势,径直抓下,劲 力所至,抓他肩头。他一直都想抢先出手,抢占先机,可终究还是没能抢到,他身 躯一撤,从容避开,乌鹤双手同时分左右两侧抓下,爪力所至,中途改左爪切下, 右抓却去抓他右肋。神龙本要用双掌迎上,分击乌鹤两侧空门,招至中途亦自行变 招,四只手掌同时一触,“砰”地一声,各为力道所迫,径自暴退。 乌鹤只退了一步,就拿桩站稳。 神龙却退了三步,面上已有了惊骇之色。 一招之下,他二人几乎仍是不相上下,但神龙功力不及他深,再拼之下,已是 不济,乌鹤则略胜了一筹。 雪琴怀抱著婴孩,细细观战,心中的关切尽在眉稍之间。 乌鹤心想:“你还不出声认输,是要我将你击得一败涂地了。”身形连动,步 影错宗,双掌乍分,平平推将出来,一掌忽改为抓,直取腹下要穴,一掌推向胸口, 补龙嘿嘿一笑,虽知自己有了三分之败,仍无丝毫怯惧之心。迎将上去,分掌相击。 四尺手掌一对,身躯刹时乍分。乌鹤身躯再进,再对一掌。 神龙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此时身不由已地连退两步。 乌鹤道:“再接我的第三掌!”双手扬分,又一次推出。 神龙接触之後,连退三步。乌鹤看他明明是败,却始终不肯服之人,心中不由 稍稍有气,道:“再接我的第四掌。”第四次将双掌推出。神龙蹬蹬连退四步。 乌鹤道:“好啊!再接我的第五掌。” 神龙脚下处於难以平衡之势,要借助轻身功夫来躲避化解自不可能。只有全力 去承拉,但功力不足,使得他连连後退,毫无反击之力,乌鹤却趁机一逼再逼,一 连交手四次之多,一掌比一掌更为狠,快,叠起一道道无形波浪击人肺腑,绝不给 神龙以任何喘息之机。 神龙交手以来,一直处於被动,挨打之中,无法争取主动,只是借助自身功力 在苦苦支撑。这第五掌更是非比寻常,直如猛龙翻江般,稍一接触,全身上下便大 为不自在。先前的四掌使他从一掌退到四步之多,而这一掌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承受 了,双掌一触,他身子受力,一连退出九步之多。 神龙心想:“我一直苦苦支撑著不愿落败,可再支撑下去,也有无胜,与其那 时被人饶我,还不如我认输伏著,也还不算太过於丢人。”叹了口气道:“罢了! 罢了!乌帮主神功了得,我那里还敢再敌?”他这麽说,自然是认输了。 乌鹤心想:“他口中虽始终没有说出认输二字,但到底还是输在了我手上。” 心中虽是甚为得意,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敬之处。 神龙虽没有受伤,但是败了。 败的很惨。 他的人仍盘坐在巨石之上,却变得那般漠然无语。 雪琴对著婴孩道:“娘早就说过你爹会胜的,果是没有错吧?” 大义帮帮众齐唤道:“帮主,帮主,武功盖世,威不可当。” 飞雕一个起身落在他面前,道:“乌帮主好手段!” 乌鹤道:“原来下一个出手的是雕兄。” 飞雕道:“乌帮主手上的功夫之厉害,我方才看明白,那里还敢来比?” 乌鹤问道:“那麽雕兄是不比了?” 飞雕道:“非也!” 乌鹤道:“雕兄不要那般比,却又还要再来比,莫非……?雕兄的轻功天下少 有,你莫不是要来与我比试功?” 飞雕道:“非也!” 乌鹤道:“这也非也!那也非也,雕兄到底要如何一个比法?” 飞雕道:“比兵刃!”说著又肩一耸,便来到了大义帮帮众之中,还没等众人 明白他是如何似鬼魅般跨过了那几丈之距,他伸手夺了一人的兵刃,双肩一耸,又 复至原处。这一退一进,一走一回之间将他高明的轻功显示无疑。 被别人在众多人之中夺了任何一件物事而不及出手,这对那一门哪一派而言都 是甚大的耻辱,若换作了别人,大义帮上下人人都要上前与之周旋,但夺去兵刃的 是四大高手之一的飞雕,大义帮众人也只有悻悻不语。 而那被夺了兵刃的大义帮弟子,在帮主面前不敢口出污浍的言语,又恐飞雕在 一眨间之间取掉自己的项上人头,又何况只是一柄剑而已? 乌鹤心想:“早闻此公轻功天下少有,如今一见,果是不假,只是他明知我是 大义帮帮方,而他当我之面夺我帮众之兵刃,分明是不将我看在眼中,我需好生折 折他的锐气,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飞雕道:“我想和乌帮主来比兵刃,可我又没有随身携带的顺手兵刃,只得向 贵帮去借,乌帮主不会不借我吧?” 乌鹤心想:“你还敢来向我说这样的风凉话。”口中却道:“敝帮上下所带的 兵刃种类样皆有,雕兄要借多少就有多少,只与我听闻雕兄对敌时最得意的功夫都 在掌上,用剑恐非所常吧?” 飞雕道:“试过才知道。”宝剑一挥,一道陨石坠落般劈下。他这势如雷霆的 一击劲力极大,便是乌鹤也不敢强接,一避之後,道:“雕兄,何必一出手就使出 这麽厉害的杀招?” 飞雕道:“我若不使出厉害的杀招,才是看不起乌帮主你。”一剑攻出後又道 :“乌鹤主不用兵器吗?” 乌鹤道:“雕兄要用就用吧,我却是不用的。” 飞雕掌上功夫再如何了得,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无法抵挡兵器之以,是以不敢 强接,强应,每每都以,避,闪,躲,的身法一退而开。飞雕一身轻功都在掌上, 从不用兵刃的,有剑在手自是大不顺手,却是要对方对於兵刃之利多一层顾忌,如 此自身也可减去几分威力。 乌鹤道:“我只道雕兄不会用剑,原来这剑上的功夫也是不弱。” 飞雕心想:“他这般讥刺,是在暗示我占了兵刃之利,而他却亦手空拳。”心 中愈加气愤,出手愈加为重,剑上的劲道也一分胜过一分。 乌鹤掌上拍下的掌风亦愈加凌厉。 飞雕持剑去攻,却怎地也攻不破那股掌风。 乌鹤手无所恃,也胜他不得。 飞雕明白他二人虽是维持了一个不败不胜的局面,在人看来棋逢对手,但他终 究占了兵刃之利,而乌鹤赤手空拳,这一比之下,就有了高低之分。他知若不住手, 引得乌鹤也使出兵刃来,自己是万万胜不了的,还不如在胜负未分之下全身面退。 乌鹤道:“雕兄怎麽不比了?” 飞雕道:“不比了,不比了!” 乌鹤道:“多谢雕兄承让。” 飞雕心想:“他胜而不骄,还说什麽承让,也算是给足了我面子。”郎声道: “我这柄剑是从贵帮借给,用过之後还当敬还贵帮。”他方才去夺那名大义帮弟子 兵刃,是施展了极为轻妙的轻功,全靠双肩之力一欺而至,这时比武败落,自思轻 功再是高明也是白搭,再施出来,只会徒惹人笑,就走将过去,单手将兵刃托起拳 上。他借了别人兵刃,如今奉还,自是应当由他说声谢谢,但那名大义帮弟子惧他 一身惊世骇俗的轻功,竟颤颤兢兢地向他道:“多谢。” 飞雕露出不屑地一笑,转身退至自己起先所立之处。 雪琴对著怀中婴孩道:“看,你爹他又赢了这第二场。” 乌鹤胜了神龙之後,大义帮帮众纷纷叫喝,但胜了这一场後,飞雕过来单手还 剑。众人都恐自己的一番叫喝,会引得他大怒出手,仗著那一手轻功将自己的脑袋 拿了去也不是什麽难事,因而只是窃窃议论。 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之辈还要叫喝,但见飞雕面上有了不快之色,立时闭口不 语,那叫喝之声却是再也不敢出口了。 乌鹤道:“不知是两位中的那一位来比啊?” 天仙冷冷道:“我来!” 怪才一副关切的样子,道:“还是由我先来吧?” 乌鹤道:“两位这般争先恐後的,总不能一起来吧?” 怪才道:“这以一对一的规则,我还是知道的。” 天仙道:“我来!” 怪才道:“由我先行出手,那时你就胜不难了。” 天仙悻悻道:“我才不要从你那里去讨这等便宜,我先来。” 怪才不好再说,却还是道了一句:“你小心!” 天仙道:“小心是不小心,却要你来问我。” 乌鹤道:“仙子是用拳还是用兵刃?” 天仙道:“你用拳,我若用兵刃,那算什麽好汉?” 飞雕心想:“我方才比斗时,乌鹤赤手,而我却用兵刃,你这麽说分明是在讽 刺势嘲於我。”不禁冷哼了一声。 神龙却想:“我虽败却没有仗剑而斗,经她这麽一说,倒也还算好汉了。”想 到此处,方才还因斗败而生的沮丧顿去了三分。 乌鹤道:“那仙子是要?” 天仙道:“空手胜你。”玉手一伸,一掌拍落下来。 乌鹤只觉得那掌见好生凌厉,不禁心想:“武林中高手排名,因为有男女之卑, 故而从不将女子排在其中,我只道她长得这般沈鱼落睡,定然弱不经风,纵是有武 功,也是强不到那里,却未想竟是此等精湛。”登时将对女人的小觑之心收了起来, 沈著应付。二人空手相对,掌指齐用,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斗得难分难解。天仙 姿态轻逸,如若天人,手上的一招一式都甚有法度。但她终究是女子,在气力上不 及乌鹤,三十招一过,已落下风。 忽地自斜刺里伸出一物,隔开了他二人。循目望去,却是怪才用手中玉笛指来。 乌鹤道:“两位真的要联手吗?天仙,怪才名动江湖,以一对一,我已是应顾 不瑕,却怎麽还敢来接两位的联手?” 怪才道:“你二人斗了个不胜不败,再斗下去也是分不出个结果来,即是分不 出结果又何需雨斗,还是由我来比一场吧?” 天仙冷冷道:“我的事你还是少涉足为好。”返身而退,她虽然不象飞雕那般 持剑为胜,却胜之不得,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皆见她落了下风,只是未败得那 般狼狈,败却是败了。她是一代成名人物,不能够不认。 乌鹤道:“才兄要来比便来比了,何必从背後出手袭击我呢?” 怪才心想:“他说我从背後出手分明是骂我卑鄙,要说我‘出手偷袭’却说成 什麽‘出手袭击’,来讽刺我?”口中道:“我不过隔开了两位,如何算是出手? 我从中而分,不偏不护,如何会是偷袭。” 乌鹤道:“那倒是我误解了才兄,恕罪,恕罪。” 怪才道:“那里,那里。” 乌鹤道:“才兄又是怎样的一番比法?” 怪才道:“我要用手中的短笛来接乌帮主的高招。” 乌鹤道:“那才兄便出手吧!” 怪才却道:“唉!不忙,乌鹤主一连斗过了三场,体力上多多少少也有些减弱, 不如暂且歇息,再斗不迟。” 乌鹤道:“才兄好意我心谢过,只是我若歇息片刻,只怕会引得众人心烦,接 完了才兄的高招後,我再歇也还不迟。” 怪才心想:“你一连斗了三扬,体力上必然大减,我叫你稍作歇息,你却不肯, 这分明是小觑於我。好啊,待我杀败了,还看你再小觑我否?”道:“乌帮主即是 艺高人胆大,那我便不顾忌了。”那只被他吹出曲子的玉萧竟也可用业以作兵器, 手臂一扬,却将玉萧用作点人穴道的器,直奔乌鹤胸口“神封穴”而来。 乌鹤随手一伸,竟是要搭在他的玉萧之上。 怪才萧端一变,又点向他手腕处“会宗穴”,“支沟穴”。 乌鹤翻的又变,仍是要将手搭在他的玉萧上。 怪才这一招点穴若是点在了“会宗”,“支沟”两处穴道止,那定会叫他右臂 动弹不得,由此而胜。但乌鹤翻手一变,玉萧便点不到他穴道上,至多点在他手腕 肌肉上,而自己的玉萧也会因此而失。 怪才将玉萧一竖,却是又点向他手指处“少泽穴”,“少冲穴” 乌鹤将掌一立,以击萧端。 双掌一触,二人各为之一震,向後齐退。 怪才道:“这般相斗实在枯燥无味。” 乌鹤道:“才兄想如何?” 怪才道:“不如我诵读几首宋词来给乌鹤主听听。”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愿意听, 开口诵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 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这首《卜算子》是出自宋神 宗元丰年间进士,曾为苏轼幕僚,出任过枢密院编修,原州通等职,後因文章而获 得罪的李之仪之手。这首词是模仿民歌写成,与唐崔颢的《长干行》有异曲同工之 妙。 这篇小词颇似南朝乐府诗,明白如话,回环往复,构思新巧,深婉含畜是其特 点,开篇以长江起兴。浩荡东流,奔腾不止的长江水阻隔了“我”和“君”,而这 广袤的空间又之悬隔,又寓示著相思之情的悠长,思而不见,却“共饮长江水”, 和婉而幽怨。下片紧承上意,抒定别恨,长江水无语东流,不知何时能体?这相思 别恨也不知何时能够停歇,後两句缱绻情深。两相挚受的习灵一脉相通,君心如我 心,语虽尽,意却未尽,意虽尽,情终不尽,煞时拍定出隔绝之中的永恒之爱。 他一边诵读词,一边用玉萧出招,所用之招恰也与所诵之词相辅相承,浑如一 体。众人所见,他竟能将武与词者相结合,词中有武,武中有词,大感匪夷所思, 但更多的还是耳目一新。 天仙听过此词,眉梢之间却有了萧愁之意。 乌鹤道:“词是好词,其中的相思之意却是不该对我而诉。” 大义帮帮众纷纷大笑,附和著嘲笑之。 怪才却道:“乌帮主说的在道理,如此我便再诵一首赤城居士陈克的《菩萨蛮 》:绿芜墙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蝴喋上阶飞,烘帘自在卷。玉钩如语燕,宝 杨花转,几处簸钱声,绿窗春睡轻。”环绕四壁。羞涩的芭蕉,芳心尚卷,含一丝 朦胧的睡态,娇嫩的蔷薇,含苞欲放,吐一丝迷离的婀娜,古人庭院中往往种花与 芭蕉映衬成景。词人在此以虚实之笔,明定芭蕉,暗衬红花,见虚实相间之妙,满 院春光,!紫嫣红,花之旖旎,花之香气,引来蝴蝶阶上翻飞,蝶飞之恬然,既侧 写了花之存在,又可见庭中之无人。“烘帘自在卷”是必然之笔。 帘未卷暗示主人犹在恬睡,然静中有动,玉钩之上,语燕双双,宝帘之上,杨 花点点。“转”写出杨花落地之无声,燕语呢喃,更添小院之幽静,前六句以烘道 《更漏子》“绿窗春睡浓”,“睡”字之下著一“轻”字,道出古人未到之境,语 尽而意不尽,闲适自得之情趣漾於其间。读者所见,这首词尽是写景的,与方才的 相思之意成一功。 他词读完,招也用尽了。 乌鹤堪堪接完後,道:“这泰山之下巨石林立,那有词中所讲的‘绿芜墙绕青 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的景致?” 怪才道:“这也不妥吗?” 乌鹤道:“不妥,不妥。” 怪才道:“江山多娇,任谁心不动!可知一朝攻城白骨成堆,多少楼台尽毁烟 雨中,天下归我,任来去,皆不敢言!後人评论,一时杀戮,一时功名,所苦不过 芸芸众生。残石朽木,夕阳晚风,凭添几分凄凉而已。君只道功成名就垂青史!悲 哉!怜乎!笑也!” 乌鹤道:“才兄,这可是反诗啊?” 怪才道:“那又如何?难道乌帮主要将我拿去送官吗?” 乌鹤道:“才兄胆识,佩服,佩服。不过这首词我却是未曾听过,不知是出自 何人之手,我倒是孤漏寡闻了?” 怪才道:“我信笔写来,随口诵来。” 乌鹤道:“会作词!好!好!才兄身在江湖,可敢用江湖二字为题,学学那三 国时的曹子健七步成诗。” 怪才摇头道:“曹子健七步成诗,我却是作不来的。不过用这江湖二字作词, 倒是可以试上一试。有了,就叫《江湖曲》吧?” 乌鹤道:“我愿闻全文?” 怪才吟道:“江湖险,山水遥,去几时?归几时?两作难,纵不决,是几多? 非几多?邀圆月,共徜徉,梦几许?醒几许?似花非花,似物非物,看君多情,看 君无情,一分自寻,两分无奈,七分愁然?问君然否?终於过是在苦纠缠。”他一 边用招,一边吟诗,诗成招尽,一切都是那麽浑然天成,绝无画蛇添足之意。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