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肚子饿了,乞讨可是是个好办法。乞讨应该是个很容易的事,可是第一次乞讨, 那可真比登天还难。事在人为,我豁出去了。 前面来了一个老人,慈眉善目地。我一伸手拦住了他,老人嘴唇在发抖:“这 位大爷,找小老儿可有事。” 我想说:“给我点吃的吧,我饿坏了”,可这句话在心里默读了许多遍,就是 说不出口。 我不禁面红耳赤,踯躅了半天,只得找借口下台,要不然这丑就丢大了。我施 了个礼,说:“大爷,我来自长安,初来贵地,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长安来的呀!”老人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我听说长安城大的不得了,那 离我们这里可远了,听说顺着黄河就能到,俺唉,这辈子能到长安城走一趟,就是 死了也心甘呀。不瞒你说,我两这个山还没有出去过。” 我可没功夫和他罗嗦,我还要找东西填饱肚子呢。 我急忙说:“我还要赶路,恕不能奉陪。”说完急忙就走,老人在后头喊: “别急,赶路也不在这一时,我家离这里不远,到我家里喝一杯如何。” 喝一 杯,那可是求之不得。他怎么不早说。 我急忙转身,想追上他,嘴里喊着:“大爷留步。” 身后一人也没有,那老人已经不知道转到那条巷里了。 这小镇,镇不大,巷倒不少,每条巷都宽不盈步,却弯弯曲曲,置身其中,如 同迷宫。 一阵风吹来,香味扑鼻。是加了葱花的烙饼香味。麻油味,葱花味,混合起来, 简直是世间最好的的美味。我像是要随着这香味飘过去了。 旁边走过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子,捧着一张煎饼,边走边啃。煎饼好大, 香味真浓。 我张着嘴,喘着气就向那小孩奔过去,那架势,有点像狗看见了食。如果我身 后有尾巴,肯定会疯狂地摇起来。 那孩子看着我,很吃惊地样子,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吧,拔腿就跑。 这个小乞丐跑得并不快,可是我饿得手脚发软,竟追他不上,不过他也甩不开 我。我一路追下去,就追到了镇外,一个山谷里。他不跑了,再跑就没路了。 他瞪着我,却没有惧色。虽然他年纪小,可能做乞丐见识多了,所以遇事不慌 张。 “你追我干什么?” 我嘻嘻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感觉到了我的牙齿有寒光。我不敢想像我的 样子,人饿极了是不是都是这样样子:铁青的脸,闪着寒光的牙。 “坏笑,一定没安好心。” 我指了指他怀里揣着的烙饼,他连忙护住:“不给。” 我做了个要抢的手势,他说:“想抢,小爷可不是好欺负的。”说着就把煎饼 往身后藏。 我也不顾什么面子了,上前就去撕抢他手里的煎饼。他拼命地护着。那么大的 煎饼,哪能护得住。一块块地撕下就往嘴里塞,连气也不喘,大半个煎饼就到了我 的嘴里,差点把我噎死。 小乞丐明白过来了,这样护着是护不住的,他把剩下的煎饼也一下子全塞进了 嘴里,使劲地往下咽。 他和我一样,也噎得够呛。他瞪着眼睛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怪物。突然,他 嘿的一声笑了。我吃饱了,第一次感觉到吃饱的感觉真好。我心里有些愧疚,不好 意思地对他笑了一下。 我说,对不起,我饿坏了。 他却没有说话。乞丐没有必要感恩,也没有必要道歉。 已经是秋天,山里的天气更冷些。我看到他穿得很单薄,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因 为冷,他在瑟瑟发抖。 我解下了袍子,递给了他。这是件棉袍,紫色锦面,里面缀着貂皮。 这件袍子是我花了300 两银子请长安城里最好的裁缝缝制的,过去穿上这是身 份的象征,现在再穿它,对我是一种讽刺。可是,我比过去更需要它,因为它能御 寒。 我想把这送给眼前这个小乞丐,只是因为歉疚。小乞丐虽然惊奇,还是接过了。 这件大敞很温暖,孤苦无依的人非常需要他。它对一个忍受寒冷的人,是一个很大 的诱惑。他接受的很坦然,好像就这东西就应该是他的。 “唉,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是个哑巴。”他突然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我说:“我不是哑巴。”那正好证明了我是个傻瓜。可是我不说话,不就是默 认自己是哑巴。我张开嘴,“啊啊”两声,说不出话来。“嘿,果真是个哑巴。又 傻有哑的大傻瓜,本小—少爷不和你一般见识。”说完了,他拍着手,得意洋洋地 从我身边走过。他算是从我身上找足了面子。 天快黑了,我身上感到了一丝凉意。我知道,到了夜里,这山谷里一定上冷得 刺骨。我得找个地方睡觉。在背风的山脚下,我找到了一个窑洞,弯着腰进去后, 看到散落的木头和骨头,我知道,这是一个被雨水冲开的坟墓。这座墓里埋的人可 能已经没有后人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地凄惨。今天夜里,会有一个凄惨的活人 陪伴着一个凄惨的死人。 我用棺材板点起了一堆火,心想,老兄对不起了,借用一下你的棺材。同时沦 落人,有福同享,不要怪我对你不敬。 坟墓本不大,火点起来后,立即温暖万分。我向着火,昏昏欲睡。突然,我的 背上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一个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野鬼,扰我老人家的安宁。”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