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才初露微芒,几片淡远的浮云,蓊郁的林木,鸟鸣清亮,空谷回应,愈显得 深邃清静,还有那从山腰一突崖之上垂挂下来的细细的流瀑,使之充满了钟灵秀逸 之气,结庐在这山脚谷边,竟是一份超凡脱俗的雅致! 远层山峰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近处的岭峦姿态万千,一条峡谷横卧在两山之 间,其后则是无数座的远峰了。从流瀑稍稍往高处去,是一片青翠的树林,往树林 深处仔细一瞧,啊,竟有一栋孤伶伶的木屋。 那是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木屋,它的建造者或许根本没有想到把它建作 睡觉之外的用途,连民生大计也只在屋外随便搭了个煮饭的棚子解决,它甚至看来 也没有被修鄯过,有好几处都坍塌了,破破烂烂一如野外的破庙。 沙夜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他把昨天砍下的柴一捆捆扎好,堆到板车上。柴禾经 过一整夜的放置已干燥了不少,因此他才得已不怎么费力地把这车堆得比他还高的 推下山去。 从小屋出来,沿着长长的山道,要花上大半天的功夫才能走到最近的镇上,而 且山道迂回曲折,甚少有人迹,这儿,真算得上深山群岭之内,僻静幽寂之至了。 看来不过是个十三,四岁小孩的沙夜,怎会在这荒山僻野中居住? 板车在狭窄的土路上熟练地行进,一路“嘎吱、嘎吱”地响,出了林子,在绕 过几座山头,行至一座平岗,不远处,小小的镇子已然在眼前了。 乌植镇,一个极其普通的小镇子,因地处偏僻,交通不畅,很少有商人不辞辛 苦到此经商,因而经济并不发达,只靠了那十数个附属村庄足够自给自足而已。 当太阳升上高空的时候,沙夜也正好推着板车走进镇子。 经过石砌的城楼子,便是一条坡度很大的青石板街道,横街上差不多都是住家, 而有些房屋便倚着山麓的起伏形势鳞次节比建成。建筑古雅,倒有些古朴风味。 “沙小哥,今天也来送柴禾呀!” “是沙家的小兄弟嘛,早啊。” 镇上的人们热情地跟沙夜打着招呼,沙夜一一微笑着点头回应。看来他和这镇 上的人相处得挺好呢。 “小夜你可来了,唉,老骨头一把,不禁等喽!” 沙夜抬头一看,是一位瘦小但精神矍铄的老者,他脸带笑容道:“辛大爷,您 早啊,今天气色也蛮好嘛,腰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多亏了你哩。”辛大爷乐呵呵地看着眼前讨喜的孩子,心 里着实喜欢得紧,既勤劳又乖巧懂事,还会看病,要是他能有这么个孙子就好了, 这么好的孩子,打着灯笼也难找哇! “哪的话啊,小夜也不过略懂皮毛,几个野药方子哪上得了台面,真要生了病, 还是找大夫看比较好。” 辛大爷摇摇头,捋了捋斑白的胡须道:“镇里的大夫可治不好我这腰疼哩,你 这般聪明,连徐大夫都给比下去了,隔壁的王老太还吵着腿脚疼,要你给她治治哩。” “这不成问题,得了空我就去。不过我可不敢抢了镇里大夫们的饭碗哪!”沙 夜笑得调皮。“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送柴火呢,辛大爷,再见!” 板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又响起来,走到一家名为“升记客栈”的酒馆停下。 这是一家十分老旧的酒馆,以竹竿为主要材料的门窗、梁脊,甚至桌椅,都全泛了 黄黑,土墙斑剥,连瓦顶都塌裂了好几处,在屋里抬头就能望见几道天光。 “刘掌柜!我送柴来了!”沙夜停好板车,冲里面喊道。一个长相福态的中年 人走了出来,看来就是“升记客栈”的刘掌柜了,看到他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这 家明显惨淡经营的酒店到底是怎么把他养胖的。 刘掌柜叫来一个小二,让他帮忙把柴搬到后院。然后笑呵呵地对沙夜说:“明 儿还要劳烦沙小哥哩,最近添了几处灶炉,正需柴火得紧哩!” “那有啥的,明儿肯定送来。”顿了一下,沙夜有点羞赫地说,“我爹……他 昨晚没有回来,是不是……是不是……” 刘掌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爹昨天在我这儿喝了一天的酒,到晚上就 走了。不过他把所有的酒钱都付了。” 难怪家里的钱都不见了,都变成那家伙肚里的黄尿了!沙夜恨恨地想,这会儿, 说不定醉躺在哪儿的阴沟里了! 沙夜摇摇头,决定不再想那个合该天打雷劈的家伙,对,他还要给好几家送柴 呢!再不快点出发可要耽搁了。“刘掌柜,再见!”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