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更醒(二) 银光逐渐黯淡,即而消失。沙夜茫然地看着四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到他身上,掩过了肌肤发出的淡淡银光,暖暖地包围着他。 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思绪打开源头,尘封的回忆逐一回到脑中。 已经……二十年了吗? 沙夜惊讶不已地望向自己,真的好快啊,感觉真的好象只睡了一觉而已,甚至 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只是二十年而已,为什么这里的变化那么大?熟悉的山 谷地势表明这儿还是他以前待的那个地方,但为什么像被整个翻过来一样,裂成一 块一块的到处充满碎石好象刚闹过地震?而他为什么又会站在这里? 还有旁边那个一直瞪着他忽喜忽怒的陌生男人是谁? 沙夜奇怪地望着他,难道是继他之后勇跳山崖的倒霉鬼吗,不对,那种高度常 人早就死了,他也是亏了炎幻的帮助才得以生存下来,难道他又不甘寂寞地跑出去 救人?不管怎样,这男的没跌成一滩肉泥倒真是一大奇事。 说到炎幻,怎么一直没见着它? “你……停止你乱七八糟的想象好吗?我可没本事变成一滩肉泥,我对目前的 模样很满意,再说那根本不衬我,难看死了。”感应到沙夜心里的想法,男子哭笑 不得地说,他居然认不出他? 熟悉的声音……“你……你是谁?” “炎幻啦!”男子朝他翻白眼。 “胡说,你怎么会是那把臭屁的剑?你是人耶!”可是,他怎么知道银剑的名 字? 臭屁的剑?“我哪里臭屁了?你才是臭小鬼呢!”男子气得哇哇乱叫:“我是 天下第一神剑啦!” “……一样的性格,我姑且相信你好了。”沙夜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是什么意思喔!我要生气了!” “好,好,开个玩笑而已啦,不要生气呵!”沙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开 始的确是很惊讶于它的人形,但他们毕竟共存一体,血脉相连,那特有的波动他是 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认的,捉弄他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我不知道你还会幻化为人形,你怎么做到的?”沙夜好奇地戳了戳炎幻的脸 颊,是真的血肉之躯啊,还有温度呢。 “对我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炎幻得意地展示自己俊美的外表,华丽的装束 这可是他构想了好久的形象耶,“好看吧!” “臭屁。”沙夜白了他一眼,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惨!”这还 是当时那一套浅褐的粗布衣裳,只是长年浸在那不知名液体中,不但颜色已褪尽发 白,许多地方还被浸烂了,稍稍用力,便可扯下一大块来。 “哇!烂掉了。”两根手指捏着一大团碎布,沙夜忍不住咋舌,连衣服都泡得 烂成这样,那他的脸会不会涨得变形?……不过这似乎不用担心,摸摸脸,皮肤紧 绷绷的极富弹性,而且似乎比以往更细致光滑,更不用说发涨了。再打量一下双手, 也变得更加柔嫩细腻,带着透明的无机质感,以前掌心上的茧啊疤啊都不见踪影了。 也许是那种怪水的效果吧,沙夜暗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肌肤好象由里到外 隐隐透着微银的光芒。 “眼睛也好象带了点银色耶,幸好很淡,不注意的话应该看不出来……”跨坐 在光滑的石头上,脚下蜿蜒着一条清澈的山涧,沙夜仔细端详着自己,赤脚有时轻 轻地搅一下清波,映像顿时支离破碎,片刻后又重归完整。 也许不是错觉,他真的漂亮了许多,耀眼了许多,尽管脸并没有多大变异,但 真的让人感到确实与以往不同了,恍如脱胎换骨了一般。若他以前是埋在沙砾里的 珍珠,现在便是暗夜那一抹光华盈润的明月,他的气质特点全被突出立现,发出无 人可比拟的光芒。 “这样的话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沙夜喃喃地说,想到叽叽喳喳个性强悍 的小荷,时常粘着他的鬼精灵秦悠然,专找他麻烦的小混混……哦,还有说要嫁给 他的刁蛮霸道的地保女儿,胖掌柜……还有父亲……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二十年对他来说不过弹指一瞬,别人辗转历经的每一刻,他都再不经意间一步跨过 了。 只要想到这里,他总有一种与时空一断为二的不协调感。 “阿夜你好了没,洗个脸要那么长时间,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炎幻的大 嗓门从远处传来。 “行了!”沙夜匆匆往脸上泼了把水,撕了条布巾把长发束在脑后,站起来穿 上不怎么象样的布鞋。终于要出去了!他心里充满喜悦,期盼,还有一丝不明所以 的怯懦。 炎幻潇潇洒洒地负手而立,神韵万生。“准备好了么?” “准备什么?”沙夜问道,他还真有点不适应炎幻正经兮兮的模样,害他不自 觉地拘谨起来。 尽管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但对沙夜来说,炎幻总是充满了神秘,总是有他 不了解的地方。 俊美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控制我。”随着话音,身影直射而来,沙 夜吃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影已化作一道银芒融入他体内。 “你……你到哪里去了?”沙夜惊奇地问。 “把手张开。”对脑中突如其来地出现说话声沙夜已经见怪不怪了,闻言,他 把手朝上张开,洁白的掌心上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有强烈的气流在聚集。下一刻, 一把通体银白,纤细秀美,龙纹长柄的长剑在掌心处具现。 沙夜一把握住那剑柄,心里涌现一股莫名的冲动! 在强烈的气劲中,他隐隐感受到一股毁灭的欲望,不是发自他,而是发自剑! 为什么这样一把通天地之灵秀,蕴日月之精华的神剑,会有如此纯粹的破灭力 量? 好一把邪剑! “这并非邪,而是因为我本就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任何力量的极致都与‘恶 ’仅一线之隔,稍许的偏差便会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现在这股力量由你来把握, 阿夜,你就好好地引导我吧!” 什……什么?由他把握?引导什么?巨大的能量快要将他淹没了,沙夜根本无 法动弹。他要怎么做?一股气卡在喉咙口,他无法置信那把剑居然把一切抛给他, 他什么都不懂啊!至少给点提示好不好?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人家也是头一次嘛!”略带委屈的声音在脑中响 起,却令沙夜几乎要破口大骂。 “呃……其实你也不必刻意去想怎么做,顺其自然就好。” “真的可以?不会出差错吧?”若出了岔子,起结果可不是他一个人承担得起 的。 “放心好了,你不会有事的。” 放心?那他可就真的放心了!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