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借尸还魂 夏四月辛巳廿三,诛董卓,夷三族。司徒王允录尚书事,总朝政。吕布为奋威 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封温侯,共秉朝政。传令关中董卓故将解兵。诸将相谓: “蔡伯喈但以董公亲厚,尚从坐,今既不赦我曹而欲使解兵,今日解兵,明日当复 为鱼肉矣!”皆拥兵自保。 次日清晨,蔡邕灵柩出长安东归故土,送者惟弟子钟繇、路粹等及骑都尉张辽 夫妇与郭牧原,不过二十人。邕弟蔡谷率蔡氏在京族人、僮仆二十余人扶柩步行, 女眷乘车其侧,羊射挽缰前行。延延行到七十里外的霸桥。林氏夫人乃下车,杯酒 黄沙,答谢宾客。 “她?真的是她……” “这快就康复了?” 霸桥柳绿,远处有二人拂枝相看,却是道士打扮的杨春和袁平,一个口里在说 林早,另一个则是在说羊射。 那日臧霸委托袁平入山寻访杨春,命杨春务必去城中化解皇甫嵩身上巨毒。袁 平后于一处山洞中救出杨春,同返围营。杨春乃集合群下,传臧霸令,就地解散震 坤堂,愿从者去费县臧家庄待命。胡轸新得帝宠,又有杨彪坐镇中军,断然拒绝东 行之议。震坤堂众人异口同声东途险恶恐难安抵,宁愿留下为胡轸驱使。 如今独孤朝已死,醒樵子失踪,一心堂和震坤堂为尊者当为寇奴,可江湖传言 寇奴已与独孤家决裂,而且寇奴也从未主持、参与过任何震坤堂事宜,在堂中威则 有之,望则未必。水往低处流,人望高处走,毕竟中郎将领东郡太守胡轸比骑都尉 臧霸权重得多,何况还有杨彪这座大靠山。观乎态势,杨春明白在他离开的这两个 时辰里,震坤堂已被杨彪收编,关键还在于少帝赦免了他们。碍着多年交情,杨春 含愠离去却也未把胡轸怎地。 杨春离开围营见过袁平,不胜其忿,袁平只是冷笑那些人鼠目寸光,二人边说 边回长安。正走着,忽见数名好手纵马疾行,转入一片松树林。二人大异,遂跟过 去一探究竟。林间激斗声声,木叶飞血,羊射披发浴血力斗群凶。 原是臧霸走后,杨彪忽生大不安,遂亲赴围营收服胡轸。正巧胡轸完全理解醒 樵子的临行遗令,“出山者擒,入山者拿,皆不审不拷”,一心要生擒活捉羊射, 已命手下将羊射围困在这片刚布置完机关的松树林中。杨彪大喜,待激走杨春之后, 便遣人过去灭口。刚买下的凶器一下子便派上了用场。 杨春自是认得羊射是林早的外甥,奇怪他怎会到此,也不管那许多,便出手将 激斗众人全伙迷倒。羊射伤势极重,仅言“左中郎将府”便陷入昏迷。袁平拗不住 杨春坚持,又忌惮其出神入化的毒功,便运功镇定羊射内伤。趁夜泅渠水进京,直 去蔡邕府。那天夜里,林早惊鸿一瞥,杨春直坠梦中,把眼再看却寻也不见,人早 入了内堂。 袁平提议暂不走,少帝和董卓究竟鹿死谁手,待尘埃落定再走不迟。杨春心里 有事,便和袁平分手,独自去见皇甫嵩。约好联络方式之后,袁平便潜去密巢,察 阅袁隗留下的秘档。至于羊射醒来,会不会将少帝杀董企图告诉蔡邕,而蔡邕又会 不会去警告董卓,这谁也不知道。反正次日街上,童谣声声,“千里草,何青青, 十日卜,犹不生。”(千里草为董,十日卜为卓)袁平告诉杨春,蔡邕和这歌谣脱 不了干系。 可真相如何,又有谁知道呢?至少杨春不在乎。此刻看着林早,他感觉周围的 一切似乎流转起来,虽然阳光下的河川地那么的陌生,但天空湛蓝依旧,如少年时 一样明蓝。高山青,涧水流,怎叫人心中不汩动出美好的希望?唉,伊人已非昨日 容颜,川芷汀兰亦无往昔芬芳。人到中年,老了,都憔悴了。 杨春那渗透着温情的悲伤的神态尽入袁平眼底。 “老叟听说过这位夫人,她的琴技可不输伯喈。当年蔡伯喈流放五原,二人不 期而会,共乐奏大风山下,伯喈更为之罢琴三月。” “哦?”杨春放开指间的柳条,俯视急急的霸水。早儿心里只有瑶琴,什么不 期而会,她便是去寻蔡邕比试的。琴,才是她的情人灵修。刚生起的一丁点儿希望 刹那间流远。……可怜我和狂雷还为她反目成仇……即便她年少情迷,终究还是将 菲儿托付给了我,而不是狂雷。……原来她并没有真的离开南县。可菲儿一天天长 大,她却没来看望过一次,她真狠心…… “蔡邕是何年月娶的这位夫人?” “伯喈和这女子琴心相印,其亡命湖海十二载,来来回回差不多有六年光景都 住在泰山。皇天不负有心人,中平元年蔡伯喈终于感动这女子,共缔姻缘。” “原来……”杨春不无嫉妒的感叹道,“大儒也不过如此。” “诶,这女子吸引伯喈的是她的琴道,更何况食色性也。” “平叟,……这段隐情,你从何得知?” “呵呵,看来你还不知显思乃我侄孙。” “袁谭?你不是杜平原……你是袁阀中人?” “老叟是谁,宣高知道。你可以去问他。老叟问你,显思的媳妇林氏可是这女 子和叔孙雷的私生女?” 杨春浑身一震,惊道:“……你怎知狂雷本名?” 袁平双袖一背,道:“等闲人家的女子可不能做我袁家正室,其家世背景当然 要调查清楚。林氏的娘,是泰山南县林家嫁不出去的闺女,人称琴妃;林氏的爹, 是刺客盟大名鼎鼎的狂雷长孙无忌,便是叔孙无忌的独子叔孙雷!” “菲儿确是叔孙雷的女儿……”杨春心神一凛,“但泰山大营早就不存在了, 菲儿不过是山野姑娘,对你袁阀又有何价值?”目透寒光,“莫非狂雷毒害先帝, 乃受袁绍胁迫?” “惠存说哪去了。”袁平双目一缩,随即心底一宽,想来独孤野并未了解全部 真相,又或没对杨春说明,遂笑问道:“醒樵子有这么说过么?宣高有这么说过么? 不错,本初一心要孝灵帝死,也确曾使人扮张仲景献过五石散,至于狂雷受何人指 使在抹布上下毒,老叟实是不知,但可以断言:这绝非我袁阀所为。” 杨春一怔,疑惑的摇摇头:“狂雷为何要加害先帝,野佬和寇佬心底都很清楚。 你诓我也没用。”杨春精通毒术,知道狂雷给孝灵帝下的是寒毒,若非五石散助纣 为虐阴阳冲突搅乱腑脏,有神医卞吉在侧,孝灵帝断不会轻易死掉。如果袁绍只是 见机而进五石散,那这寒毒会是谁给狂雷的呢? “呵呵,醒樵子和宣高做任何事都还不是为了独孤朝。”袁平紧补一语。 “明胜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二位大佬指使狂雷这么做的?”杨春连 问道。 “试问天下强权智勇,谁不想坐龙庭?独孤朝也不会例外。” “休要诽谤明胜公!”杨春拧紧双眉,大声喝道。 “这算什么谤言?其实臧霸的野心也不小!权势金钱美色这些常人梦寐以求的 东西,他全不在乎,甚至连儿子都可以不要,你说他在乎什么?哈哈哈……人无小 欲近求,必有大谋远图。”袁平收起笑容,锋利的道:“忧怀天下者,所图必天下。 难道杨春你没看出来!除了独孤家的人,有谁可以令到叔孙雷宁肯自杀,也不吐露 元酋。你想一想,本初有必要拿自己的儿媳去要挟叔孙雷么?既便他想,显思也不 会答应啊。” “这……”杨春记得狂雷临死前血书一个“早”字,分明说的是林早,“袁绍 用以要挟狂雷的不是菲儿而是琴妃。平叟,我说的对是不对?” “琴妃不是活生生的在那边话别么。”袁平笑指霸桥,“琴妃与狂雷故事,想 必独孤家比我袁阀知晓得更清楚吧。” 杨春记得醒樵子起先并不知林早和狂雷的这段孽缘,可也难保不是伪装不晓。 袁平回视狐疑不决的杨春,道:“林氏菲儿入门入得仓促,正赶上周阳(袁逢) 辞世,只是显思喜欢,便娶了进门,谈什么利用不利用?后来是因为林氏产男,而 显思坚持要立她为正室,关乎宗谱事大,时袁阀阀主次阳(袁隗)才不得不着人暗 中调查。老实说,若不是藩宫提及林氏是叔孙雷的女儿,次阳还真不知从何查起。 再说了,泰山大营虽遭宗资破败,但菁华犹存,叔孙首徒昌豯至今仍雄踞泰山。非 如此,林氏肚皮再争气,也顶多配做显思的偏房。” 杨春顾不得理会袁平话里的不屑,他一阵心跳,藩宫?寇奴的结拜大哥!记得 董卓曾对赵谦说过:“曹操要做兖州牧,臧洪要做青州牧,臧霸要当徐州王,他三 人事前都串通好了的,根本就不在乎长安这边事态如何严重。他娘的,三个大奸臣!” 杨春忽如其来透心凉:狂雷入京不久便给剑尊废去武功,荐入御膳为刀工。王越用 什么方式处置狂雷不好,为何偏偏让他入了御膳房?狂雷他给孝灵帝下的是慢性毒 药,要想瞒过汤官丞班知味,每次下药都必须极微,没几年积累,就算加上五石散, 也要不了孝灵帝的性命。而弘农毒谷那些年一直都在研制克制蒯镜奇蛇寒之毒的毒 素,这……这几年里,暗中保护菲儿的季氏三鹰也并未提到任何异样之事,多是说 菲儿和袁谭夫妻恩爱,云云。看来狂雷下毒真是独孤家的主意。 魏伯阳指使班知味、卞吉暗中配合袁绍行动这事,除了当事人,也只有臧霸才 隐约知道。 杨春撤下毒功,稍默,又道:“我也不掖着藏着,想来平叟也知道昌豯和狂雷 势同水火,否则狂雷和我也不会脱离泰山大营。不管怎样,你袁家都不能亏待菲儿, 否则我杨春让你袁阀鸡犬不留!” “天下用毒高手,以蒯镜奇唐鲁和你杨春三人为最。老叟自然明白。”袁平淡 淡一笑,鱼儿要咬钩了。 臧霸答应助袁平杀董报其家仇,并坦言告知一切潜谋以便相互配合,交换条件 便是袁平彻底归隐山林,不再插手政治。对此,袁平作出了承诺,因为他觉得袁族 罹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袁绍袁术兄弟不负责任的轻率的离开雒阳。但董卓之死非臧 霸大功,况且如今他远离长安,手伸不到这边来,终归是要走,还不如随手把董卓 之死给袁绍袁术的建业大计带来的伤害给予弥合,出于这个目的,袁平挑上了杨春。 此刻京中,少帝及一场大清洗后幸存的臣工们仍然沉浸在各自巨大的成功里, 少有冷静如荀攸者上书请求外放。王允甚至都把臧霸给忘了,一心扑在和幢幢逼来 的杨彪拼智较力上面。有谁还会留心霸桥边上这个司徒府的老花匠杜平原?等到得 知袁术的北军主力撤离嵩山、阳城山一带,转去压迫陈留汝南的朱俊联军,腾出西 行通道给李傕郭汜,并消减其后顾之忧,王允才恍悟此乃何人主张,因为以袁术集 团的智力而论,袁术玩不出这么阴狠的套路,而且决断得这般迅速。 袁平稍做寻思又道,“想当年,公孙举、劳丙、叔孙无忌三弟兄泰山琅琊共起 事,纵横青兖徐三州八年之久,州郡不能制,那是何等的威风。后公孙举战死,劳 丙遁隐,惟独叔孙无忌为(兖州刺史)第五种招安,起泰山大营,佐泰山都尉侯章, 安靖海岱。可廷熹三年春,叔孙无忌突杀侯章,复叛,随后便没了无音讯,你可知 其下落?” “这……”杨春摇摇头,充满期待的看着袁平。永兴二年(154 )太山琅琊公 孙举等反,寇青兗徐三州。永寿二年(156 )中郎将段熲破斩之。廷熹三年(160 ) 劳丙复叛,叔孙无忌攻杀都尉侯章。十二月中郎将宗资讨破之。那年杨春和狂雷才 双五出头,只知一日叔孙无忌不辞而别,从此无归,而知道内情的昌豯,叔孙无忌 的徒弟,宁可反目也不肯相告,故始终都不知情。 “叔孙无忌是被王越杀死的。” “什么?”杨春身子大震。 “哼哼,兖州刺史第五种曾弹劾过朝中权势第一的中常侍单超,并收其侄济阴 太守单匡。廷熹三年正月车骑将军单超重疾,犹自深恨第五种,不忘以事陷狱,徙 朔方。朔方太守董援乃超外孙,受令摩刃以待。种故吏孙斌得闻其谋,遂将侠客星 夜追种。叔孙无忌闻讯亦欲往,为侯章阻,怒杀之。比至太原,孙斌已手刃监行恶 吏,却遭剌客袭击,随行侠武俱丧。叔孙无忌方晓单超还收买了刺客盟,大怒。当 晚九天雷对灵音剑激斗累夜。第五种和孙斌得以脱走,一日一夜行四百余里。在闾、 甄氏匿藏数年。后徐州从事臧旻上书讼之,方得赦出,安卒于家。”⑴ “真是剑尊?”空气干燥无比,令杨春吐字艰难。 “昌豯武功犹叔孙无忌十分之一,便可称雄泰山。试问天下能打败叔孙无忌的 高手能有几个?刺客盟头子王越当然算一个了。或许是最后王越明白到重金请他出 手护送第五种的人便是单超,其目的是让第五种在朔方受尽折磨再死;又许是豪杰 互重惺惺相惜,叔孙无忌临死前反而将叔孙雷托付给了王越。王越遂上泰山大营, 迫使昌豯内讧逼走叔孙雷。你和叔孙雷自幼交好,便一起在兖州流浪。直到有一天 ……” “直到有一天,”杨春接下去说道,“我俩被剑尊从恶仆棍下救出,还收为弟 子。”道袍宽袖里他的双手抖得厉害,“五年以后,狂雷十六岁,便独当一面,在 南崖起建溪流镇,一时盟中风头无贰,传为神话。我说为何不管多难的帖子都能轻 易拿下,应是剑尊在暗中援手,如今说起来,他是想尽快履行对叔孙寨主的承诺罢 了。即便狂雷和我犯下背盟大错,剑尊都能饶命不杀,想必也是出于对叔孙寨主的 承诺吧。罢了罢了,横竖都扯平了。” 手臂的颤抖平息下来,心里是无边的苦涩茫然。 我杨春还有无必要继续留在独孤家?臧霸也不是当年那个呼延海了,人心难测 啊……我四十好几的人了,还为谁奔波卖命? 柳枝分开。 林氏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垂下布帘。 次日,使者张种离京,走武关,抚慰山东诸侯。 杨春和袁平远远跟着蔡谷一行也到了华阴。却意外的遇见了新安铁门三王。王 风王保皆醒樵子半徒,曾为“华雄”帐下亲将,对臧霸仰慕已久。受命留守太师府, 故未去寒树寺,后闻同乡王勃提及臧霸那道无效的命令,二人即刻收拾行装,说动 王勃,集合同乡心腹十余人,向东追来。 袁平注意到大多数马匹皆背长腿短,其有力的马上还烙有并州军号,乃出语相 询,此马专用拖运辎重,奈何骑乘? 王风笑言,亏是李肃贪货,不然连马毛也没得一根。原来王风和王保一弓一步, 众手下无马可御,而长安内外实在买不到马,正好李肃在城外练兵,便从他手里高 价买下了这十余匹驽马将就。 闻听朝廷派李肃统兵征讨牛辅,袁平不禁摇头惊叹,李肃怎是牛辅敌手,王允 不是明白在压制皇甫嵩么。 丙戌廿八,李肃讨陕县牛辅失利,大挫士气,为吕布怒杀。 丁亥廿九,吕布留徐荣胡轸二部牵制弘农的段煨张济,自率精兵数千攻陕,于 阵前重创牛辅。牛辅大怯,坚守不出。 五月戊子初一,渑池镇守中郎将董越倾巢驰援而至,吕布即拔营撤至老函谷, 恃险候敌来攻。稍后,董越营中无故暴乱,不能制。于此同时,从风陵渡偷渡黄河 的张辽高顺二部袭破位于大河对岸(陕县西北)由贾诩镇守的的陌南离营,控制大 河,切断并州归路。辅军亦乱,亡卒十七。贾诩逃回陕县,极言劝说牛辅引兵东合 李傕郭汜。牛辅不置可否。贾诩知其不可救,拂袖离去,数百骑兵随之东行。 沿路不断有散兵游勇来附,都是些陕县亡卒和董越的残兵。走走停停,来到削 笼山下已是辛卯日,两千人众。东去不远的函谷关大开关门,关守早作鸟兽散,掠 下关内外村镇一片残垣催瓦,荒无人迹。正值午后日头烤燥,人困马疲,贾诩遂令 众下到涧水河边的林间少歇。他从书匣中随手取出一册,避开乱哄哄的士兵,到河 边寻地靠坐在柳树下,耳边却还不时响起激烈的争辩声,不禁皱起眉头,不过他也 懒得起身再寻静地了,何处都一样。 贾诩知道这样去见李傕并不合适,但他不得不去。孤身西返,势必被捕;留在 陕县,必没于阵;东投李傕,可李傕又能有多少作为?只要王允吕布锁住秦关,截 断大河,在没有粮食补给的情况下李傕郭汜的二万凉州兵还能支撑多久?遍野荒芜, 老子也没啥干粮了。去投奔大哥?咄,前次逆他的心思,放了曹操一马,如今我就 这样落魄过去,以他的肚量我还不是自寻死路?我贾文和又何必摇尾乞怜寄人篱下? 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摊开却是一怔。 “近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速不为 福乎!‘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力祸乎!’ 家富良马,其子好骑,堕而折其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遵不为福乎!‘居 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弦而战,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独以跛之故,父子 相保。故福之为祸,祸之为福,化不可极,深不可测也。“ 却是《淮南子》塞翁失马的故事。不由一叹:“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于 地,莫之知避。”忽又恨声道,“……反守为攻,方有活路!” 贾诩从怀里掏出一方纸来。这是今晨起来时从袖中飞出来的,上书“文和吾侄, 李傕郭汜实无能之辈,可言语惑之。善加辅佐,促其兵至长安。围城缓攻,城门自 开。切记。”贾诩盯着落款处那翻花蝴蝶似的图鉴,问道:你何以肯定城门必开? 你要有此能耐,何求诸于我?借不能用者而用之,这一手高明啊,你这是要我把李 傕扶植成另一个董卓啊……贾诩把纸撕碎丢下河去,闭上眼睛,陷入深深的思索之 中。 忽闻大地雷响,百骑出函谷,奔啸而来。贾诩认得为首小将乃李傕之侄李利, 当下奔走大呼:“衡平!”贾诩和李傕联手河防多年,李利对这位结巴先生的谋略 深自服膺,忙下马,快步上前恭执侄礼:“小侄拜见贾先生。”“衡平勿要多礼。” 贾诩含笑问道:“矛神现在,何处?” “我叔已和郭将军移兵偃师,他二人日里夜里都在犹豫徘徊,不知当不当弛援 牛辅将军,也不知京城对咱这些凉军有无恩赦。这不,小侄便是过来打探虚实的。” 李利看了看贾诩,扫了扫聚拢上来的残兵败卒,“贾先生可是从陕县而来?” “当然。你道这函谷,为何无人,镇守?” “啊?董越将军去了陕县,先生却来了这里……难道牛辅败了?” “董越是去了陕县,不过前脚入营,后脚便,掉了脑袋。” “这是为何?还请先生明言。” “牛辅自负,武力绝伦,平素并不把吕布放在眼里。与之交马一战,却脆败如 酥裂。我估量牛辅,跟樊老七相比,也差得太多,敢情此前,都是太师在往自个女 婿,脸上贴金,倒是连仲才都给瞒过了。嘿嘿……牛辅顿被吓破了胆,常把持兵符, 置斧钺其旁,欲以金质自强。每次见人,都先命相者观气,再使筮者卜吉凶,然后 才予以接见。董越将军自渑池来援,牛辅亦使筮者卜之,得兑下离上。筮者称:” 火胜金,外谋内之卦。‘结果董越连牛辅一面,都没见到,就就丢了性命。“ 李利双拳重重的互击一下,恨声道:“军国大事,存亡之计,岂如同儿戏,相 筮之言怎可看真!”他也是有感而发,他的叔叔李傕同样是个迷信到底的角色。 “哈哈,稍后我经相筮二验,安然入帐,对牛辅剖析真伪。牛辅即斩筮者。他 既灵神,奈何卜不出我要杀他?假得紧啊,只可惜了董越,更挫伤了士气,兵败如 山倒,无可避免。” 李利有些好奇的问:“先生何以察辨筮者有伪?” “兑下离上,乃上火下泽,睽(乖违之意)。君子以同而异。不过,睽虽指对 立,其卦却无不言‘于异求同’。二人虽前有芥蒂,但董越和牛辅最终目的都无非 是保全凉军保住性命,二军已是存损与共。牛辅若循卦意,信任董越,目前虽有危 险,却能免去大灾。‘睽,小事吉。’何故,联兵势盛,而吕布兵少,故进可动摇 段煨张济觅机反攻;退可全军以撤,东联矛神和阿多二军,量朱俊张邈等人都不敢 轻举妄动;待入河南,便可入河东,取并州,更可扬言往附袁绍。天下之大,岂无 我凉骑驰骋存身之地?朝廷最担心什么,便是冀州袁绍。得我十万凉军襄助,袁绍 当义无返顾,直接造反。这将是少帝、王允等人,最害怕的结果。” 李利直是点头称是,随即省悟贾诩实是在为李傕指明出路,回头朝东瞟了一眼。 “董越来附,明白着是吉卦,却被辞为大凶,这筮者当然是有问题了。再说那 ‘火胜金,外谋内之卦。’金为乾,火为离,乾下离上,为‘火天大有’,吉,无 不利,便更是大吉之卦了。卦都解错了,还要加上‘外欲谋内’四字,简直一派胡 言,其心可诛!牛辅方才省悟过来,昔日董越屡次劝他,勿信相筮,无效,便鞭笞 警告过他,身边这几个筮者,料是这几个筮者衔恨报复。刑审一通,果如是。” “……牛辅将军既然都明白了,为何还不拔营东来呢?耗在陕县岂不危险?” “他?道理说白透了,可他……”贾诩摇摇头,“他一心想等来长安赦书。唉, 牛辅他就是看不透,他便是皇上和吕布大立威风的,砧上鱼肉,怎会有赦书给他? 依我看,不出五天,吕布便能大获全胜。我说衡平啊,这陕县,你是不必去了。” 李利大惊:“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咕咕两响,贾诩笑拍肚子,道:“别闹,这就来填饱你。衡平,给两个 饽饽。”见贾诩苦着脸手指肚皮,李利转身大声吩咐手下,再回头道:“饽饽没有, 先生将就吃些肉干吧。” “好好。我这边有二千,另一十七人,粮食按两顿计,仅支八日,还能撑到会 合矛神。不过从这往西,散勇遍野都是,百姓一个没有。眼下吕布和张辽切断我军 退路,恃险固守,以逸待劳,这仗没法打,饿也得把咱们饿死。叫你叔也别往西了, 去河北。赶紧派人去邺城重贿许攸、郭图二贪,并使快马递函朱俊,告之我军北上 意图。相信,矛神还未过黄河,朱俊便会回复,说恩赦诏书,包在他身上。” “好!”一声喝采,远处一名枪骑跳下战马,大步过来。不正是上军八将之首 北地李傕。 “稚然?”贾诩忙扶正冠带,拱手一礼。 “文和,傕听你一言,更觉筮仪确有其真,不过是愚人乱解罢了。”李傕哈哈 一笑。 贾诩一乐,道:“军事,重乎察情。相筮,当然,也不可废,当是提升士气的 工具吧。” 李傕递给贾诩一袋肉干,道:“相信铁牛断不会东向。”说着睇个眼色给李利。 李利心领神会,即把手一招。百骑立动,将三人团团围住,其余人等一律挡在数十 步之外。李傕方才接着说道:“我深受太师重恩,誓要为他报仇,要我过河去投奔 袁绍这个大对头,万万不可。” “稚然的意思是?”贾诩顾不得仪态,边吃边问。 “阿多去陈留抢粮去了。哦,蔡大师灵柩行之河南为我军所留,我素敬仰大师, 听说大师又是为太师而死,便过去拜祭。蔡谷人够爽直,当场许了我军一月粮饷, 阿多这就跟去圉城抢粮了。” “抢?哦哦,不抢不行。”贾诩一乐。 “他还不是担心世人口水!虽然蔡谷对我信心不足。”李傕手指长安,道: “但老子就不相信,吕奉先那杆烂戟还能强过我的钢矛!” “取胜之道,在乎运筹。” 说了你还别不信,蔡谷不光给粮,等我走后他还遣来两个道士献策。不过这话 在李傕嗓门溜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变成了句粗口出来:“只要长安肯赦免我等无罪, 放我等过潼关,老子不夺长安老子是裤裙底臊践大的!” “既有此心,见不见牛辅,已全无必要。稚然,某有一计……” “示敌以弱,攻其不备。”李傕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呀?!”贾诩惊噫一声,李傕这话里有机谋啊,示敌以弱便意味着他决不会 援救牛辅。牛辅不死,何以示弱?乃缓言道:“我留与此,收聚亡卒。” “粮食问题,我来解决。” 贾诩点点头,迟疑着问道:“攻下长安,之后,稚然会不会,杀了皇上?”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没什么好说的!”李傕杀气腾腾。 函谷关上,几个西凉兵无聊的把着墙堞闲话,竟然是原震坤堂总坛掌事史畴, 和西、南分坛的镇守使杨春、葛随,及杂毛老道袁平。葛随受命前往圉城打探消息, 正好和袁平杨春遇上,更巧的是,他三人又意外的碰上了奉曹操之命进京上表途经 偃师就食的史畴。这四人各为其主,各有打算:葛随自然希望臧霸越富贵越好,最 好能当皇上,这样他就彻底安全了;而杨春则是要为琴妃报丧夫之仇,更是为了他 日林菲儿能坐上皇后宝座;史畴则因为曹仁曾坚定的告诉过他,不要给曹操留下一 丝一毫做忠臣的侥幸,更何况在襄阳时寇奴亲口答应会力助曹操,所以史畴纯粹是 为了清除曹操前进路上的障碍;袁平心思更简单,就是要给二袁搭好戏台,看一出 好戏。毋庸挑明,四人一同返西。渐斜的阳光照在地上,把他们的影子渐渐拉长。 “平叟,你猜他们在谈什么?”杨春问道。 “如果待会贾诩留下来不走,那琴妃的心愿就遂了一半了。” “是嘛……” “不要将信将疑的,相信老叟的话没错。你既然要达成琴妃心愿,就得相信老 叟的能耐。” “不错。要不是你一席话,只怕李傕郭汜还在偃师惶恐如丧家犬呢。”杨春点 点头。 “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袁平见杨春不解,哈哈一笑,道:“不是我有求 于稚然阿多,而是这两个稚愚不堪的人有求于我。他二人虽然有兵,却无大志良谋, 实无所作为之辈。如今靠山陡失,他二人却不图解厄,反而把几万兵马留困在河南。 一旦食尽,势必浩劫司豫兖三州。老叟这也是为了三州百姓着想……再说了,要没 有张邈的主动退让,李傕也不是太好鼓动。好,李傕他们过来了……” “贾诩真的没走!”葛随惊呼一声。 袁平侧身对杨春道:“好,咱们就各奔东西吧。”“你不和我一块走?”“你 们去和惠才叙旧,老叟去干嘛?就不去了。”“那平叟要去何处?”“去邺城看看 老叟那三个孙娃,怪想的。”袁平边说边观察杨春的反应,“要不要老叟给你女儿 带个口信?”“……您就告诉她,我还没死,也找到她娘亲了,过些日子会去看她 和外孙的。”杨春也是一语双关,“平叟会一直住在邺城?” “当然不是。宣高说过要照顾老叟一辈子的,可不能便宜他。泰山才是老叟的 终老之地。” “这……你就不怕寇奴知道咱们干的这些事?” “你会说,还是我会说?是蔡夫人告诉宣高,还是他们两个去告诉宣高?都不 会。那老叟还担什么心。何况,事态果如咱们预料发展,老叟想宣高还会偷着乐呢! 哈哈哈。” “史某有一句话想问问杜老伯,不知当问不当问?”史畴道。 “可是询问老叟和惠存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得到了臧霸的授意许可?当然……不 是。”袁平话锋陡厉,“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不要朝秦暮楚,也不要想着另起炉灶, 老老实实的做好他的东郡太守,对大伙儿都好!” 史畴双眉挑起,随即淡淡一笑:“我家主公如今是兖州牧,杜老伯你这消息可 来迟了些。” “是么?你家主公托言天步不康,便惘顾朝廷宪章,窃州擅制,此何等凶恶? 泰山崩于转踵而不觉,又有几日荣尚可言?可笑啊可笑。老叟听说皇上对曹操大为 不满,业已委派…新任兖州刺史,想必此刻他已和张种到了南阳。”史畴大吃一惊 :“这是真的?”“不用着急。孟德乃袁绍大将,老叟又和袁阀颇有渊源,故而老 叟早已把此事告诉了你那个同伴!相信曹操会提前防范的。” “史某孤身西来,哪有什么同伴?” “难道老叟在偃师撞上的那个王必不是你的同伴?” “王主簿?……奇怪。”史畴入坠五里雾中:王必不管好文书,去偃师做什么? 主公可与李傕他们没交情啊……肯定是去打探消息的,这也太难为王主簿了。 袁平冷笑一二,不再理会史畴,转对一直不语的葛随道:“你家主公不逼不行, 否则他宁可抱残守缺也不愿鼎新革故。你待长安事了,再过去庐城,……应该能赶 在他之前。如果李傕胜了,你就说李傕对蔡家礼敬有加,蔡谷投桃报李便许给他一 些粮草;如果李傕败了,你就不提蔡谷赠粮一事。不要等宣告察觉,你还要主动告 诉他为何耽搁这么久,就说蔡家二位夫人不和,大夫人秦氏为着儿子们的家财,不 允二夫人林氏守灵,非赶她走不可,于是你便暗地里护送林氏母女徙返南县。记住 了!” “随都记住了。” “他日,惠存见着宣高也不要说错了。”见杨春点头称是,袁平又回对葛随道 :“还有件事,你一定要告诉宣高,就是蔡伯喈的女儿蔡琰惊闻其父噩耗,疯病一 下子全好了。” “这个重要么?” “要想瞒过臧霸,非说这事不可!”说完,袁平嘿嘿数笑,双袖一背,“下面 的事就看你们王家四惠的了,老叟走咯。” “他也知道惠才?”葛随惊疑不定的目送袁平步下城楼,问道:“惠存,可是 你说的?”杨春摇摇头,忽自一笑:“可好,老哥不用再看到他了,惠意呀,你可 得留神点,万一被他算计上了,就只能沿着他给出的道咬牙硬走下去。”葛随凶光 毕露,道:“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别想了,他的武功不知高你那儿去了。” 史畴点点头,道:“这人不简单啊……”看来,大哥身边能影响他是否投奔主 公的人,就只有这杜平原了。就让他在邺城终老罢了…… “你们谁想杀他,就是和我杨春为敌!” 三日后初七,牛辅夜遁,为胡奴害,献首长安。⑵次日吕布回师,留徐荣胡轸 二部守华阴。 丁酉日初十,大赦天下。次日李傕郭汜大军抵陕。 时弘农谣言大起,众口一词,“朝廷欲尽诛凉州人。”就连屯军弘农、华阴一 直按兵不动的张济和段煨,也在诛杀之列。各凉军皆恐。李傕乃遣使诣长安求赦。 月半,胡轸和特使杨整修去陕责斥李傕,转王允之言“一岁不可再赦”,命其 解兵候诏。 李傕群下将校大惧,欲各自解散,间行还乡。讨虏校尉贾诩独言:“诸君若弃 军单行,则一亭长能束(缚)君矣。不如相率而西,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事济, 奉国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合,走未后也。” 李傕然之:“京师不赦我,我当以死决之。若攻克长安,则得天下;不克,则 抄三辅妇女财物,西归乡里,尚可延命。”乃斩尽营中并州人及一应内间。与郭汜 贾诩及各将校结盟,亲率精兵数千,晨夜西行。得段煨增援,不日便攻过华山天险。 西京朝堂一片哗然,一时上下皆兵家,纷言“归兵勿击,其势如箭。”百姓惊 呼李傕是老虎扮猫不会输(捕回鼠),纷纷亡走扶风。 居功自矜,慢上傲下,短短二十几天工夫便大失官望的王允迫于上下压力,丁 未(廿)日拜征西将军皇甫嵩为车骑将军,遣胡轸﹑徐荣击李傕于百七十里外的新 丰。前,士孙瑞劝说王允:“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东,今若一旦解兵开关,必人 人自危。可以皇甫义真为将军,就领其众,因使留陕以安抚之。”王允却道:“不 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也。今若距险屯陕,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不可也。” 实不愿让皇甫嵩掌控兵权。此番王允虽拜皇甫嵩为车骑将军,却又犯兵家大忌,迈 过皇甫嵩直接指挥徐、胡二部迎敌正攻。 次日,胡轸阵前倒戈一击,徐荣战死沙场。郭汜段煨张绣联军是日亦过华阴。 李傕放慢军速,沿道收兵。庚戌日抵长安,其军比至十万。樊稠李蒙亦领兵来 附。遂围长安。城峻不可攻,守之八日。吕布军有叟兵⑶内反,于六月戊午朔,引 李傕入城,放兵虏掠。吕布与郭汜樊稠恶战城中,不胜,将数百骑,系董卓首级于 鞍下,出走,驻马青琐门外,招王允同去。王允诀别之:“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 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 忍也。努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太常种拂曰:“为国大臣,不能禁暴御 侮,使白刃向宫,去将安之!”遂战而死。李傕郭汜屯兵南宫掖门,杀太仆鲁馗、 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吏民死者万余人,狼藉满道。王允保 护少帝逃至长安东北的宣平门城楼上。李傕﹑郭汜﹑樊稠等自封为将军。围门楼。 王允从容而下。 次日,大赦天下。李傕杀司隶校尉黄琬,下王允狱。甲子初七,杀司徒王允, 灭其族。独其侄王晨缚弟王陵缒墙出城,脱归乡里。天子感恸,百姓丧气,莫敢收 允尸者,唯故吏平陵令赵戬弃官营丧。士孙瑞因王允自专讨董之功,故不外言其谋, 竟获免于难。 丁卯初十,李傕等葬董卓于郿,收其焚尸之灰,合敛一棺而葬。其日大风雨, 数葬不能,乃强合墓。忽起罡风,霆震卓墓,流水入藏,漂其棺木。⑷ 注⑴:《后汉书。第五伦列传》,初,为韂相,以种门下掾孙斌贤,善遇之。 及当徙斥,斌具闻超谋,乃谓其友人同县闾子直及高密甄子然曰:“盖盗憎其主, 从来旧矣。第五使君当投裔土,而单超外属为彼郡守。夫危者易仆,可为寒心。吾 今方追使君,庶免其难。若奉使君以还,将以付子。”二人曰:“子其行矣,是吾 心也。”于是斌将侠客晨夜追种,及之于太原,遮险格杀送吏,因下马与种,斌自 步从。一日一夜行四百余里,遂得脱归。种匿于闾、甄氏数年。后徐州从事臧旻上 书讼之。会赦出,卒于家。 注⑵:献帝纪曰:“辅帐下支胡赤儿等,素待之过急,尽以家宝与之,自带二 十余饼金﹑大白珠璎。胡谓辅曰:”城北已有马,可去也。‘以绳系辅,踰城悬下 之,未及地丈许放之,辅伤不能行,诸胡共取其金并珠,斩首诣长安。“ 注⑶:叟兵即蜀兵也。汉代谓蜀为叟。 注⑷:献帝起居注曰:“頉户开,大风暴雨,水土流入,抒出之。棺向入,辄 复风雨,水溢郭户,如此者三四。頉中水半所,稠等共下棺,天风雨益暴甚,遂闭 户。户闭,大风复破其頉。” -------------- 玄幻小说精选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