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海茫茫情归何处 凌道风辞别了青合刀刘江,挑灯夜读,琢磨那火炮准星之事。仔细翻了半天那 本《仪象法式》,从观测天体运行之术中突然想出个点子来。 次日,他便亲临火炮校场,让人在炮前的支架上加一个了望筒,刻上十字架, 十字架的纵轴线正好对着炮膛的主轴,做准星。又在转盘的一侧三尺开外另设一个 了望筒,也刻上十字,和主了望筒的横轴线齐平。下面牵动着一组机关轴盘,引出 一根指针。瞄准之时,便通过主了望筒调整转盘,使炮膛主轴对准目标,而偏转侧 了望筒,使目标落在十字架心,那侧了望筒的偏转就通过一组互相齿合的轴盘放大 数百倍引动标针,将目标至于依次不同距离,记下标针的偏转刻度,标上距离。再 结合火炮支架的距离刻度标尺,火炮的精度便大为提高。 两三日过去,新的瞄准系统装好,亦是日落西山。汾水鬼凑到凌道风身前,低 声道,“掌门,你如何便宜了那姓刘的小子?居然把倪家刀法传给了他?” 凌道风呵呵一笑,“武功不论门第派别。我看他内力深厚,为人正直,和小诚 王如今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日后若成大器,必是我们凌海商行的鼎力助手!” 汾水鬼道,“只是他究竟是个外人!谁知道心里打什么算盘?” 凌道风道,“人无内外之分,我这凌海派也是松松散散!你倒是应该好好识点 字,看点书,把那周易八卦五行之术好好琢磨琢磨。这倪家刀法精髓便在这易经的 卦相变化之中,周易领悟得越精深,刀法才能上一个层次。” “只是那倪天就懂这周易么?如何他的断魂刀使得也是鬼神莫测?” “这个我倒是也想过。依我看,这倪天满脑子忠君爱国,对周易知之甚少,武 功到如此境界,想来这刀法自他祖上师父传给他的时候,或许另有别的学法,却不 肯给我们说。只传了些一般人无从领会的东西,学不学得成,全看个人造化。” “凌大哥也是博学,方能从周易之中领悟出了倪家刀法的精妙。我学了多日, 刀法就始终没得什么长进!”那蓝廷讪讪道。 “你的武功以快见长,以内力深厚为根基,招术朴实简单,和倪天本来就不是 一个路子。况且他的刀法和你的剑术相比,逊色太多,你学不学得会,也无大碍。” 正说着,迎上刀神谭和青合刀刘,那刀神谭伤势已好,要回云霄派和云霄派的 盟主商议讨伐小诚王之事。那青合刀道,“父母尸骨未寒,我只想留在金州,在父 母的坟冢前,好好习练刀法,日后报仇雪恨,再图重振清河门,却不想假借他人之 手!” 那谭青道,“小诚王势力庞大,只怕若不请动韦盟主,报仇无望!不过也好, 有父母的灵位在旁,或许练起武功来精进得快一些!”说罢便上了一条小船,和刘 江告别,辞金州而去。 看着孤帆远去,凌道风道,“我看云霄派的韦盟主也未必肯出手襄助!” “凌大哥如何断定,我爷爷也是云霄派的刀神使,在云霄派也是举足轻重的人 物,话说出去,总有些份量!” “只是那韦盟主却是一心要图谋什么中原武林霸业之类的,哪会理这些边疆海 外之事,要不然怎只让谭老爷子一人而来!” 青合刀刘江虽然不语,只是凌道风却是一语道破问题所在。这谭青伤病之余, 牢骚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免不了和孙子扯起自从老盟主去了,换上了少盟主,云霄 派的各人地位也是微妙的变化了不少云云。这谭青虽是德高望重,只是一朝天子一 朝臣,不免让少盟主很不待见。只是这一些中间的细节刘江也不好明说。 几日来,凌道风将倪家刀法和易经中阴阳转承变化相合的地方点给了刘江看。 那刘江出身武林世家,他父亲刘志杰虽是江湖人物,却也闲时读些四书五经,刘江 也是从小读书识字,耳濡目染,领悟起这倪家刀法来比起蓝廷和黄河四鬼大不一样, 经这凌道风一点拨,武功却是一日千里,三日之间,便让人刮目相看。凌道风看得 刘江的武功已渐入佳境,便和蓝廷筹划起回扬州的事来。 只是回扬州前,凌道风又把周掌柜和曹掌柜叫来,吩咐了造新炮船的事。依凌 道风的意思,几人合计过,这新的炮船应比神龙舟小,长十八丈,宽六丈,深二丈 半,吃水深一丈半,船尾一丈处架起了一个八丈多高的大风轮,四片桨叶足有三丈 半长,近半丈宽,船腹靠前离船头六丈处立十二丈主桅,帆展阔七丈,船腹中央偏 后离船尾七丈之处并立七丈辅桅两个,帆展阔四丈。主桅前船头和二层船搂上各配 了一门重炮。帆下是船搂,藏着风轮的传动装置,两侧开得舷窗,底楼各伸出轻炮 两门,二层船楼上备了八门小号的火云车,两侧开得窗口若干。船底尾部装有一个 双盘旋浆,船舷两侧另有四条丈长的船橹,引风动之力推动船体前行。 凌道风笑道,“呵呵,按朝廷法令,船不得过三桅,不可装铁跑,我这船只有 三桅,装的却是钢炮,而不是铁炮!” 这一艘炮船算下来需得七万两银子,凌道风粗算一下,每月的船务税银保证在 十五万两,除了维持金州船务司的给养,恰能支撑得起凌海船坞和铁火坊一月赶造 一艘炮船,于是便命寻个良辰吉日开工造船。 安排停当,凌道风便留着四鬼负责金州事务,自己带上准备贿赂朝廷官员和向 萧家提亲的十多万两银子,押上几个月来抓来的海盗头和倭寇头目,开起神龙舟, 朝江南开拔。只是临行时,命人把神龙舟上的重火炮撤去,只留得几门小火铳,众 人道为何撤掉防身的家当,路上万一遇上小诚王的人寻仇怎么办? 凌道风道,“当今圣上耳目众多,锦衣卫遍布天下。疑心又重,此去京城,不 可过分招摇。开着火炮船去,只怕我上了岸就得掉脑袋!小诚王固然得防,只是朝 廷更信不得!这神龙舟船速极快,装得十几枚火云珠即可!” 一路船行之下,又是快到十月天,凌道风和蓝廷不免感慨万千道,“一年之间 恍惚而过,当日我们坐着一艘萧家的商船下扬州。一个萧家的下人已经是凌海商行 的大掌柜,百万两银子的身价,我一个开封的小捕头,如今坐到了辽东的总兵,官 至三品!” 小玉道,“终非池中物,焉在池中行。海上有神龙,龙行天地中。” 凌道风恍然大悟道,那天机道人果然神机妙算! 小玉道,“岂止呢,连老婆都算到了,海棠花似锦,还有……”瞅瞅海棠,却 是笑而不语。 尚海棠道,“怪不得将军的坐船叫神龙舟,原来是应验了仙人的指点,只是后 面呢?” 那小玉嘿嘿一笑道,“不能说不能说,你们家官人,你得管严实了!” 凌道风道,“有什么不可说得,海棠花似锦,白云落俗尘。逝者如潆乎,来者 若子名。那个白云大概就是苏白云吧,不过她现在凝香宫,是敌非友,只怕天机道 人要失算了!只是后面两句,我却不是很明白!” 那尚海棠哦了一声,叹道,“将军和那个神仙姐姐关系的确不一般!不过男人 有个三妻四妾倒是很正常!” 凌道风一阵窃喜,只是嘴上却是顺水推舟,话题一转,“这话用到蓝兄弟身上 倒是最合适,人家正经的发妻没进门,做妾的都已经上门了!哈哈!”那凌道风一 阵大笑。蓝廷是一脸尴尬。 小玉却是叹了一口气,嗔嗔地问道,“蓝大哥,你真的很要娶大小姐么?” 蓝廷涨红了脸道,“有时候,有种感觉总是不可思议!” “你娶了大小姐,还会理我么?” “哈哈,他敢不理你?我们大家替你作主!”凌道风是一阵大张旗鼓。 蓝廷想了想道,“一切还是听凌大哥安排!” 小玉只是喃喃道,“我只希望你能把对小姐的心思分一点点给我,我就心满意 足了!” 尚海棠却是凑到凌道风耳边,低声道,“将军要是有一天也娶了别人,会不会 冷落海棠呢?” 凌道风愣了一下道,“这个……我还没想过娶别人的事……” 说着,尚海棠突然一呕, “恩?你怎么好端端的,开始晕船了?” 小玉道,“怕不是晕船,是害喜了!” “啊!”凌道风一阵惊愕,一把海棠的手腕,果然喜脉涌动,尚海棠却是一脸 绯红。 “哈哈,我凌道风也要有后了!来人,抬口小火炮来!” 百斤的小炮上得甲板,凌道风亲自前膛上药装弹,点着引线,冲着空空的海面 开了十余炮,吓得船围的海鸟惊惶失措,近边的鱼虾四处逃窜。凌道风看着鱼鸟四 散,合着隆隆的炮声,仰天大笑, “哈哈,这东海之上迟早是我凌家父子的天下!” 小玉道,“嘻嘻,还没生下来呢,怎么知道是个儿子?” “感觉,感觉!感觉这东西很微妙!” “那还让你的宝贝儿子吹海风啊!还不把你的小媳妇扶进舱去!” “是,是,一切以夫人为重!一切为夫人为重!” “恭喜凌大哥!”蓝廷也是上前道贺, “呵呵,贺礼呢?你可是凌海商行的大掌柜,总得有点与众不同的大意思才行!” “这个?”蓝廷顿顿道,“凌道风一不缺金银,二不缺稀奇古玩,我如何送出 个与众不同的礼来?” “我可要一份天下人只有蓝兄弟给得起的大厚礼!”凌道风却是嘿嘿一笑。 “但凭凌大哥吩咐,小弟已经送上!”那蓝廷却是想不出来。 “这份厚利就是日后你要收我儿子为徒,把你的绝世武功传给他!” “呵呵,这个倒也不难!凌大哥不嫌弃,小弟就将这身武功倾囊相授!” 凌道风哈哈大笑,“有蓝兄弟做师父,我就高枕无忧了!” 船上众人也是无不恭贺。不知觉,长江口在望。 远处江边几艘船上,一阵敲锣打鼓,歌功颂德之声此起彼伏。一看船头旗号, 却是“金沙帮”的字样。 “这金沙帮果然招摇,十分想挫挫他的锐气!”凌道风愤愤,心道,我凌海派 雄踞金州,纵横渤海,来个扬州,也没如此张扬过。这金沙帮几条破船在内河里转, 势力才发展到长江口,就目不得自己姓甚名谁了! 船靠了岸,那锣鼓之声更是震天动地,裹着红妆的礼箱从金沙帮的船上陆续卸 下,岸边围观的人群也是水泄不通,那礼队排开,绵延竟达数里,。凌道风纳闷, 拉了个岸边的旁人一问, “这位官爷还不知道扬州城这么轰天动地的大事?江南第一大帮金沙帮的公子 要迎娶扬州第一豪门萧家的大小姐!” 凌道风一愣,蓝廷是心底一沉,船上下来的众人知道情况的无不脸色尴尬,只 有小玉脸上浮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凌道风转眼一看蓝廷,见他面无表情,眼神 迷惘,竟无半点生气,心中暗道,这可不好办哦!只是转念之间,却是强打精神哈 哈大笑,“怕什么!天地还没拜,我们一起上去搅了他金沙帮的喜宴,先把他的礼 队给劫了再说!” “这可是临近天子脚下,不知道大人怎么个劫法!” 凌道风道,“这有何难?官家打劫自有官家打劫的法子,你们从我们船上抬一 箱海外私货来!” 说着,又找来偏将,“你去扬州府通禀一下,就说有歹人借娶亲送彩礼之名, 私藏海货运入扬州,望与查办!” 几个下人依命行事,然后又和蓝廷轻声吩咐了几句,蓝廷脸上一阵心喜。 这金沙帮好面子,故意做得让扬州人人知晓,这礼队虽然多,只是要绵延数里, 还得把礼车一辆和一辆之间拉得极开。行进之时,突然半路杀出一个老叫化子,在 路中央一个踉跄,瘫在地上不起来了。那扬州百姓自然是喜欢看热闹,纷纷从路边 凑了过来, 那金沙帮的人自然是蛮横惯了,“什么人敢拦你家大爷的道!” “什么,你说我是你大爷?” 众人是哈哈大笑,原来这老乞丐耳朵不好。人群中便有几个江湖人物,早看出 这老叫化子武功不弱,显是来找金沙帮的茬的。 那金沙帮的喽啰却是没得眼力,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找死啊!” “什么,你说你妈活得不耐烦了,想寻死?”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那喽啰再不多话,举起鞭子就抽了过去,那老叫化子却是 眼疾手快,一伸手,竟然将鞭子握在手中,一拽,那喽啰就滚下了车。众人这才看 出这老叫化子不一般。那金沙帮的几个管事的也看点道道来,纷纷下车, “原来你觉得马儿跑得不快,老叫化子倒可以帮你一把!” 那老叫化子狠狠的一扬鞭,那为首礼车的马儿一声痛叫,疯了似的拖着礼车冲 了起来,一路上横冲直撞,众人赶紧闪开。临到一个小岔口,突然那马头象是被什 么东西一击,扭头转向,冲进了一个小胡同。 那金沙帮的几个管事的大喊一声,“不好,这一车可非同寻常!”急忙追了出 去,追到那岔口,却见一个身着虎豹官服的大员牵着那枣红马拖着礼车而出。 正在这时,一阵鸣锣开道,却是扬州知府赶到,见得那大员行得官礼道,“下 官见过金州卫辽东总兵凌大人!” 那凌道风仔细看了看这扬州知府,不禁大喜道,“这不是叶继祖叶兄弟么?一 年不见,已经做到扬州知府,官至五品了!” 那叶知府道,“这还得多谢凌大人,有的方太傅的举荐,小弟才可以谋得一官 半职,一展平生抱负!”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蓝廷也走了过来,“叶兄弟终于出人头地,可以仰 首于天地之间!” “原来是胡兄!当年听得胡兄一番话,让小弟茅塞顿开,一番寒窗苦读之下, 功名有的小成,算起来当真是胡兄的功劳啊!”那蓝廷又是一番客气,那几个金沙 帮的管事却已经听得不耐烦,只是忍住不发作。 那叶知府道,“凌大人是从北方乘车马而来么?” 凌道风是嘿嘿一笑。“我这半路见一个马车横冲直撞,就跳上去收了缰绳,拾 掇了过来!也不知是谁家丢的牲口!” “是我们金沙帮的!” “见着官府,应该自称‘贱民金沙帮’的!”凌道风是趁机戏谑,特意将贱民 两个字强调了一下。 “你们金沙帮为何纵马狂奔,扰乱地方安宁?” “不是我们作乱,是一个老乞丐抽的鞭子,惊了马匹!” “你说的老乞丐呢?” 那金沙帮的管事回头一看,那老乞丐已经无影无踪。 “回知府大人的话,那老乞丐趁着人乱,溜了!” “呵呵,刁民嫁祸他人惯用此招!”凌道风是嘻嘻哈哈,故意煽风点火。 “你们是迎亲送礼的队伍?” “是!” “这车上装的是何物?” “这一车是白银二十万两,作为迎娶萧家大小姐的彩礼!” 凌道风听道一阵窃喜,看了一眼蓝廷,诡异的一笑。 “哦,开箱验银!”早有官兵进得车上,卸下礼箱,打开礼箱一看,一箱装得 是香料、檀木等海外走私之物,一箱装的是百把倭刀,另一箱装的却是火药。 叶知府大怒道,“有人报你们的聘礼中藏有海外私运之物,没想到实则更甚之。 你这百把倭刀和一箱火药也是要来扬州迎亲的彩礼么?” 那金沙帮管事的几个面面相觑,心道,真是怪了,当日眼见得老帮主把二十万 两银子放进去的,如何变成这些东西?是旁人做了手脚,还是老帮主为了掩人耳目, 连我等也瞒住了? 凌道风是语气凝重,一脸严肃状,“这个罪名可不轻,叶大人要细细盘查,出 海营私,可是触犯王法,这百把倭刀有暗通倭寇之嫌,私运火药莫非是要在扬州造 反起事不成?” “嗯,凌大人言之有理,来人,这礼车要一个一个搜过,细细查验!” “叶大人刚直不阿,秉公办理,佩服,佩服!我们有事,先行告辞!” “公务在身,恕不远送!二位,后会有期!” 凌道风和蓝廷与叶知府别过,一路上嘻笑道,“金沙帮用二十万两银子买我这 些东西也不算亏他。” “只是凌大哥这生意有点强买强卖之嫌!” “我看那金沙帮的脸色,只怕本来就有鬼,反正也不是什么良民,被人栽赃陷 害一下也无妨!” 二人说笑着,便直奔萧家而去,靠近醉波楼,已是人山人海,各派江湖人物云 集,处处红妆尽裹,喜气洋洋,蓝廷却是心中一片酸楚。尚海棠和小玉已经在众人 的簇拥下先行到了萧府,道是辽东总兵夫人,便在醉波楼上安排得雅座坐下。 凌道风和蓝廷踏进醉波楼,早有人报道,“辽东总兵金州卫指挥凌海派凌掌门 偕琉球国凌海商行蓝大掌柜到!” 迎上来的却是一个绿衫女子,“原来是萧二小姐,一年不见,愈发冰心丽质了!” 那凌道风倒也不惜言辞。 “没想到一年前一个开封小铺头今天已经是官至三品的朝中大员,名不见经传 的凌海派已经威震江湖!恭喜恭喜!” “二小姐年纪长了点,话也说得精伶了!你们萧家今天这么热闹是做什么啊!” 凌道风望着萧婷婷,脸上泛起一丝欣慰之色。 “是我姐姐出闺的日子!” “嫁给谁啊!” “金沙帮的少帮主上官云!” “呵呵,只怕那上官公子惹上了官非,一时半会这天地是拜不了了!” “啊,不是凌大人要公报私仇吧?” 凌道风摇摇头道,“我倒是想报当年醉波楼的旧怨,可惜这扬州不是我的地界。 倒是他们金沙帮自己不规矩,在彩礼中暗藏了倭刀和火药,犯了朝廷的大罪,我看 你们萧家赶紧断了这门亲事,免得受了牵连!” 正说着,门卫有金沙帮的探子匆匆跑来,在上官云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上官云 神色大变,来不及褪去新郎妆,便匆匆和萧剑秋寒暄了几句,赶出门去。众人四下 一打听,方知道彩礼中查出了倭刀和火药,大厅内的气氛一下凝重了起来。 凌道风也不理会众人,上了二楼雅座。 小玉道,“莫不是凌大哥出的馊点子吧?” 凌道风道,“这金沙帮骄扬跋扈,朝中早有意给他点眼色看看!我不过是举手 之劳,顺乎天意民心。这回金沙帮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那负责查办的是当年的叶书 生,那个人死抓着理不放的,又清高得很,金沙帮想拿钱摆平都不容易了!” “蓝大哥呢?” 凌道风回头一看,“他居然没有跟着我上来!?”想了想转念道,“呵呵,想 必是跑到后院见新娘去了!” 小玉轻轻了“唉”了一声, …… 萧家后院萧若虹的厢房中是一片寂静,下人都被叫退,萧若虹一个人对着梳妆 镜发呆。 “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萧若虹淡淡的说。 门“之嘎”一声被推开,走进来的是蓝廷。 “你终于来了!” “嗯,大小姐真的要嫁给上官公子么?” “我不知道,只是一个人的命运不一定掌握在自己手中!” 沉默,没有人说话,很久。 “我们是要沉默下去么?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蓝廷想了很久,“我只想知道,你一身之中,可曾爱过我么?” 萧若虹是一阵冷笑,“你不觉得你问这个问题很可笑么?我一直都把你当我的 弟弟!” 蓝廷的眼神有点茫然,“除了姐弟之外,没有一点别的感情么?” “可是你懂得什么叫爱么?” 蓝廷一脸的茫然,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他只是知道自己总是在想着见到 大小姐,而这对他而言便是源于一种他认为刻骨铭心的爱,而他最想知道的便是他 爱的人是否爱他,而究竟什么是爱,他却从来没有想过。 蓝廷愣了半天,最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有 问题呢?是比上官公子差么?” “并不是因为上官云,而是因为你自己,唉!”萧若虹深深的叹了口气,“即 便你的武功天下无双,能挣到万贯家产,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也许,很多事情本 来就不需要理由!” 而蓝廷却听得越来越茫然,一个女人到底需要什么? “唉,的确很多事情本来不需要理由!或许你对我真是一点感觉没有,凌大哥 说过,感觉,感觉这东西很微妙,是我自作多情了!”蓝廷的心头一阵一阵的痉挛, “无论你嫁给谁,我都祝你幸福!”说着便泪光滚动,转身退了出去, 镜中,萧若虹的眼角挂着泪花 …… “蓝兄弟,你死到哪里去了!你这一不见,小玉要和我发脾气了,女人很头疼 的!”凌道风一阵嘻笑,却发现蓝廷的神色异样,似乎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啥, “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可别乐傻了哦!那萧家和上官家把婚事取消了, 那上官家惹上了官司,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是么?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蓝廷冷冷一声怪笑,也不多言语, 突然挥出青枝,在醉波楼前一阵狂舞,内力宣泄而出,只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寒煞 之气逼人而来。醉波楼上的江湖人物无不愕然,这剑招之快,剑气之强,实乃平生 所未见。那蓝廷身影越来越快,到最后已是无人能分得出人影青枝。只是听到一团 蓝影之中传来几声笑声,却是如鬼魅一般凄惨,想来人已是癫狂之极。突然一根青 枝飞出,直插入醉波楼得大柱上,仅露出个头来, 铁拐神丐大叫一声,“一剑飘血!” 众人一惊,那凌道风忙道,“老乞丐喝多了吧,一剑飘血一年前早被我在这里 一剑毙命了!” 那铁拐神丐半信半疑道,“只是他抛剑的感觉真的很象老叫化子见到的那个一 剑飘血!” 凌道风看着那团人影飘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不免一阵感慨。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