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返人间 是村庄吗?司徒玉好显得很兴奋,因为她听到远处传来的些微人声,还有炊烟 袅袅,像是欢迎他们的到来。 我们走快点,司徒玉好向着那个方向加快了脚步。石还是像平常一样。 果然是一座古朴的的村庄,村庄外面有围墙和篱笆围着,村内房屋错落有致, 远远看到的街道,村民正在做着简单的交易,各种各样的人影相互交错。最让司徒 玉好开心的是,村口几个小孩正在玩着石子,欢声笑语的,这些,足以垒满她那颗 饱受创伤的心。 作为大姐姐,她怀着一颗童心向孩子们走了过去,本想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解一下。谁知,孩子一见到她就惊慌地逃开了,边跑边大叫“丑八怪”,不一会消 失在村庄里了。 司徒玉好怔了好久,又仔细往自己身上端详了一下,衣服破烂不说,她用手在 脸上抹了一下,居然抹了一层灰。她哭笑不得,“丑八怪”这个词根本不应该形容 在她身上。若是平时,她随便打扮一下,怕是孩子会叫“仙子姐姐”了。 她和石走进了村子,结果一见到他们所有人好像一下子变了样,男女老少都怔 在那里,就只一瞬间所有人又逃进了屋舍里,到处是关门的响声或者是东西散落在 地的嘈杂声。 一群健壮的青年拿着锄头木棒菜刀冲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几个样子凶悍的妇 女。刹时和他们两个人对峙了起来。一个长者从他们队列站了出来,所有人都盯着 他,仿佛在赞叹他的勇气。他指着石道,滚,我们这里不欢迎南蛮子。 一个妇女泣道,天杀的南蛮子,作恶还作不够么? 甚至有人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长者挥了挥手,这群人终于静下来。两个青年和他交头接耳,显然他们是不知 石后面是否有马贼而顾虑,不愿冒险杀人。 司徒玉好所有的兴奋和欣喜顿时化为凉水,一直浇在她心头上。恶人要对付她, 连善良的人也在拒绝他们。 石转身就走,村庄的人直至他们消失在广阔的林路上,才作鸟兽散。 会好的,回家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司徒玉好一直安慰自己,掩饰着自 己的伤感。 所幸他们在路上遇到一队有实力的商旅,不仅有武士保护,更重要的是物资丰 厚。石用金子和他们换干粮,衣服和马。商旅的老板很高兴,这是他们的第一笔生 意,却已经羸得了十倍的盈利。 换过了衣服,司徒玉好和石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村民一般。衣服布料很粗糙,这 种布料司徒玉好从来连手都不屑碰的,这是下人穿的。有身份的人用的是绫罗筹缎, 香巾艳粉。但现在,司徒玉好很喜欢,有谁会拒绝一身干净的衣服呢 有了马,他们两天路程就到了益州,一进城,司徒玉好的血都快要沸腾了,她 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半刻都嫌慢。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客栈茶馆,虽然她平时 坐着轿子不曾露面,但时常在轿子子向外窥视,这一切,她再熟悉不过了。她的心 正扑咚扑咚地跳,一腔热泪,满肠心伤,如何跟亲人诉说。驰骋在马上,她的泪一 颗颗地滑下。 石跟在后面,以他惯有的平静冷眼瞧着司徒玉好,其实他的心里没什么打算, 司徒玉好的亲人他一个都不想见,跟她来这里,也许只是好奇,又或者他需要更多 的金子。因为除了康慨地使用金子,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在这里生活。 这里的人显然都很富足,石有时也想过可以抢,但他的傲气拒绝了他,即使在 南荒杀了马贼强盗,他也很少去动他们的东西,除非是非常需要的。金子是例外, 他觉得是很特别,很好玩的石头,许多人都把它当命一样。 这里难道不是司徒家吗?司徒玉好正在问一座大宅子的守门人。因为守门的换 了,牌匾换成了李家的。 不是,这是李家。守门不耐烦地回答。 原先这里不是司徒家吗?司徒玉好眼睛充满着疑惑。 司徒家早搬到了城西了。守门还是很不耐烦。 奇怪,司徒玉好的心里满是疑问,我家怎么会搬到城西了。哦,对了,二叔曾 说过城西有一块风水宝地,早就和爹商量要搬过去。一定是这样。想通了一些,她 又轻松了一点。 到城西恐怕还要一个时辰,正值晌午,饥肠辘辘,他们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一家酒楼似乎很热闹,整条街有一半人都拥到那里了。幽幽菜香把司徒玉好吸 引住了,这是一股熟悉的味道,“登香楼”!不错,这间就是益州最大最好的酒楼, 司徒玉好吃腻了家中厨师做的菜,经常都差丫鬓来这里买些菜肴回去打牙祭,否则 她有可几天都吃不下一粒饭。他二叔疼她竟想把登香楼的厨子请过来。只因为那厨 子太有名,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吃他的菜,谁把他独占了反而会得罪人。 我们先进去歇一歇吧?司徒玉好说道。 石点了点头,其实他有点慌措。来到益州让他见识了很多,但这么热闹他实在 不习惯。 系好了马他们进去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小二马上迎上来了,两位客官想要 点什么? 司徒玉好道,当然是吃饭,你就先来几样好菜好了。 小二笑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店里好菜有的是,只怕两位客官吃不起。 司徒玉好心想,是不是天下所有开店都是势利眼,狗眼看人低,她想起“酒店” 的那一幕,却不敢多想。 石又想掏出金子,司徒玉好制止了他,道,我是司徒家的人,你把帐记在司徒 家帐上就行了。 小二笑着道,你是司徒家的人,难道你是司徒家的千金? 司徒玉好道,不错。 不料周围几个人也跟着小二大笑了起来,一个粗糙的男声说道,司徒家的千金 会亲自登香楼吃饭,那可要见识见识了。 一个面相极为猥琐的人向司徒玉好走了过来,直盯着她,大笑道,小妞,还有 点姿色吗?来陪我玩玩,我让你当公主! 周围的人也哄笑起来,他居然还想用手去碰司徒玉好,只可惜石在,石只是手 一伸,谁也看不清他的手做了什么,那个人就向后飞去,直哼哼。周围的两个和他 好的汉子站了起来,但却不敢向石动手。 长柜也凑了过来,他一向见机行事,道,客官要打人到外面,这里是吃饭的地 方。 那两人扶着躺在地上的那个溜了出去,边走边恶狠狠地盯着石。 哼,自找苦吃。司徒玉好说道,你们是不是都不信我是司徒家的千金? 那小二插嘴道,司徒家的千金谁见过呀,我说我是天皇老子你信吗? 长柜瞪了小二一眼道,司徒家的千金我们的确没见过,本酒店也不赊帐,除非 是熟客。 司徒玉好嘟哝道,我家来光顾这里已经好几年了,难道还不熟么?只不过平时 你们见不到我而已,平时即使出门我也是坐轿子。 小二还想着要嘲笑她为什么现在不坐轿子,但长柜在他不敢出声。长柜很从容, 以他圆滑的性格,一方面如果她真是司徒家的千金,他当然不敢得罪;另一方面, 如果她只是来骗吃喝的,酒店岂不是血本无归。暗中思量了一下,他笑笑道,如果 日后查明你真是司徒家的千金,那么我一定带上登香楼的全席菜上府赔罪;但现在, 我的确没见过司徒家的千金,而且司徒家的千金与一陌生男子在此吃饭,也不太可 信! 司徒玉好道,你到底想怎样? 长柜道,公平买卖。 石还是掏出了金子,马上长柜小二都怔了一下,像金子这样贵重的东西,拥有 他的人肯定身份不低。小二开始后悔刚才出言不逊。 长柜急着对那个小二道,还不上菜,愣着干吗? 小二机灵地溜去厨房了,长柜则继续赔笑,他真开始相信这位“司徒家千金” 了。 司徒玉好又是很失望,她对这些势利的长柜小二已经厌烦得恨不得他们死掉。 心里琢磨着将来怎么出气。但这些,比起她在南荒的遭遇不值一提,能回到家,这 是她最开心的事,即使不能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一顿饭在长柜小二的殷勤下他们很满意地吃完了,石吃得很饱,他开始知道世 界上是有比烤肉野菜更好吃的东西了。这里的生活比在南荒舒服多了,但这并没让 他放弃对他人的戒备,因为他没有忘记父亲说过,他最大的敌人平秋也说过,这里, 比南荒可怕多了! 究竟可怕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以前他甚至以为这里也是贼盗的天下,或者有 可怕的猛兽。这是小时候的想法。 他们上马了,往城西去,经打听,西北巷口有座大宅子,以前是将军住的,只 不过这开罪了人被抄家了,现在被司徒明高价购来,经修葺,焕然一新。 不久他们就见到了这座宅子,司徒玉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