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我似被怒火吞噬,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升头顶,无暇顾及颜鄂的表情,不过即使见了 也会失望透顶,因为他的声音显示着极端地不信与愤怒:“是你?” 我冷笑得说不出任何话。 颜鄂的语调明显经过压抑,嗓音嘶哑:“是不是你?” 我从冷笑变成苦笑,心脏似不知被东西什么重压着,透不过气来。 颜鄂的语气已经证明了他在怀疑,我说不是,他会信吗?不说又显得理屈:“我在 你房前,看到一个灰影,追来就见她躺在地上,已经死了。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说,我不 清楚。” 黑夜中颜鄂的神情像一头即将发难的猛兽,格外清晰的愤怒可以触碰每一条深纹。 这目光在我的脸上烙印般停留许久,转到小张身上,阴森的语调在夜晚使人全身发寒: “最后给你次机会,说明白。” 小张还是通体颤抖,牙齿打颤的声音在极静的环境里清晰可闻:“小的四处张望寻 找夫人,见花海里有个人影,走进一看,像……是像小姐,怀里抱着一个人,小的再看, 那……那是夫人啊,所以……所以就叫别人过来。小的没半点瞎说啊。” 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个阴谋,一个小喽罗无论如何没这胆量。一进颜家 我就步步逼近陷阱,如今正在中央急速下陷。 颜蓄看了看颜鄂和我,思索片刻道:“掌门,事情似乎另有蹊跷,仅凭下人之言, 不能武断认定。” 颜鄂艰难地闭起眼睛,面部肌肉不住抽动,忽地睁眼问:“第一个发现云吟失踪的 是谁?” 颜蓄答道:“是齐惋,她找夫人说话,刚进门便见一人抱着夫人从窗台跳出,情急 之下四处呼救。当时你在正厅,我一面让手下通报,一面自己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 颜鄂道:“叫齐惋。” 我一听这名字就知大事不妙,颜名死了,他老婆即使看到的不是我也会说成是我。 何况,冷静下来想想,此事跟她会不会有直接关系?她有最充足的理由进行报复。虽然 颜名不是我杀的,可他的死却是我造成的。颜弃总不会傻到说是他补的一剑吧。 齐惋走到颜鄂面前,惊惧却不忘礼数:“见过掌门。” 颜鄂不语。 颜蓄沉声问:“看清是谁了吗?” 齐惋一怔,低头想了片刻,微颤:“没看见。” 颜蓄冷然道:“你知道知情不报的后果。” 齐惋恐惧地闭起双眼,睫毛微弯,形成美丽的弧线,再次答道:“没看见,真的。” 白痴都能看出在撒谎,不过也好,一个小喽罗总不至于能冤得上我吧,我要是颜鄂 再讨厌自己女儿也不会相信一个下人。 颜蓄皱眉,尽量放缓语调:“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真的没看见?再想想。” “没……”齐惋刚吐出一个字,骤地看见颜鄂的眼神尖利得像把刀,透过浓黑的夜 色射向自己,声音接近忍耐的底线:“知情不报者死。” 齐惋突然跪地,大颗汗珠从额头滚下,鼓足勇气扬脸看我:“是她!” 我气的心脏病脑淤血并发,心想我干脆一脚踢死你算了,你这女人比马夫人还恶毒! 唰,所有人齐看向我,一时间接收到各种复杂的眼神,惊愕、鄙夷、不屑……但都 诉说着一个意思:原来真是你! 我终于尝到绝望的滋味。 面对颜弃时,明白逃生毫无可能,只觉苦涩。 如今才知道,真正的绝望,无色无味。 摸不到,不能压制,假装无事。去找,躲在死角,任你喊破喉咙不现身。 讨厌的东西,除非死亡,不然休想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