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柳庄 府城向南约三里,便是小柳庄。 道是可容三辆大车并行的南北大官道,又宽又直。路两旁的行道树,都是合抱 粗的大柳树,浓荫蔽日十分壮观。 小柳庄,实在应该叫做大柳庄才对。 时将近午。 一男一女顶着烈日,不徐不疾款步而行。 白衣是向天歌的惯常装束。何碧何姑娘则依然是一身碧绿衣裙。 自那日在嘎嘎镇小酒店中,向天歌力挫群雄,特别是只一招就破了鬼手龙仗以 成名的“闪电擒拿手”之后,何姑娘对他推崇备至芳心暗许,男女间的距离一下就 拉近了不少。 到小柳庄找程小青,最初本来是向天歌一个人的事。后来,何姑娘反倒比他更 加热心,一定要陪他一起走。 跟漂亮姑娘结伴走路,向天歌虽未喜形于色,心里却也是十分的欢喜惬意。毕 竟,他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风华正值当年。更何况,何姑娘又是第一个能令 他怦然心动的女子。 郎才女貌,结伴行侠双宿双飞,当然是最理想的事。 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事绝无可能。 道不同,不相为谋。纵然是红颜知己,也是一样。他们,迟早总是要分开的。 他早已有这个预感。 但至少,现在还可以在一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路仅三里,不能说远,但也不能说近。因为大白天不好展开轻功在大官道上飞 赶。 俏女郎,美书生,衣着丽都的少年情侣。结伴徒步已招不少路人侧目,又怎能 在行人车马络绎的大道上,亡命似地飞赶? 但再远也毕竟只有三里。透过浓浓柳荫,小柳庄已经在望。 “向公子,你好像有心事?” 何姑娘不仅人生的美丽漂亮,也确实够聪明,头脑灵活善解人意。 “是的。”向天歌轻声答道。 “是担心么?” “是。” “为什么?” “不知道。”向天歌剑眉微蹙,“但我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太多心了吧?”何姑娘启齿轻笑,“公子若是做了捕快,说不定倒会成为一 位名捕。” “真的呀?”向天歌也笑了,“就像这位程小青程捕头一样?” “公子,”何姑娘忽然一改话题,轻轻道,“在那个小酒店里,公子说的话, 可都是出于真心?” “哦,是哪些话呀?” “百万灾银,公子真的也会动心?” “你不相信?” “我不知道。”何姑娘轻轻叹气,“可是我,倒真的是为这笔银子而来。” “哦?”向天歌似乎并不意外。 “我的师父师叔已经到了南阳,我……”何姑娘神色一黯,语声顿住。 向天歌轻叹一声:“我明白了。” “你一定会笑我的吧?” “不。”向天歌摇头,“我很理解。” “你……” “这世上,真正能过的了钱财这个大关的人,可谓凤毛麟角。何况,又是百万 巨资!我自己先已动心,又怎么会笑你?更何况,也许你另有苦衷……” “向兄!”何姑娘忽然一改称呼,嗓音微颤,“我们……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 事么?” “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那,以后呢?” “以后……利害相关,冲突肯定是免不了的。” “难道,真的毫无办法么?” “是的。除非你我之间,有一方愿意放弃初衷改弦更张。” “你……” “我不会的。”向天歌星目朗朗,“不管发生任何变故,我的初衷决不会改变。 不达目的,绝不会中途罢手的!” “为此不惜牺牲一切?” “是的。当然包括性命。” “可是这,值得么?” “值得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名为利,流血拼命是很平常的事。更何况 又是百万巨资!” 向天歌心里一阵阵发疼。他已明白,这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姑娘,正在渐渐离开 他。更叫他感到发疼的是,他却非这样作不可! “我倒是衷心希望,令师能够改变初衷。” “你知道家师是谁么?”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这不可能的,向兄。”何姑娘依然对他抱有希望,双目中有热切的光芒闪现,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改变主意。” 向天歌摇头。 “那……对了向兄,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呢?”何姑娘一下兴奋起来,“百万 银子不是小数,打主意的人都不是寻常之辈。多一个人便会多一份力量,多一分成 功把握。这样对双方都有利!” “我不习惯同任何人合作。”向天歌望着她,轻轻摇摇头,“原谅我不能答应 你。” “你可以慢慢考虑,向兄。我们如果能够取得一致的话,你我日后一定会成为 最佳搭档。并肩行道双宿双飞,在江湖武林大放异彩!” 何姑娘娇嗔满面艳若桃花。但是向天歌却感到她是在撒网。英雄难过美人关, 何况像他这样年轻的花花公子?只要网撒出去,鱼儿落网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有着如此强烈露骨的暗示作饵,足令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为之神魂颠倒,不惜 为之赴汤蹈火! 但是,向天歌却偏偏没有一头撞入罗网。 “请姑娘转告令师,咱们互相考虑如何?” “这……也好。” 何姑娘并不认为她已经失败。反正还有的是时间,欲速则不达,操之过急反而 只会坏事。她绝不相信,这世上会真的有什么鲁男子,柳下惠。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令人扫兴的事情。”向天歌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轻轻 笑道,“不管以后各自考虑的结果如何,至少我们现在目的相同。” “小柳庄?”何姑娘美目闪动如秋水。 “程小青。”向天歌的眼里,却似有忧虑之色一闪再闪。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