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酿造计算机俱乐部 当“牛郎星”的故事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电子》封面上时,为“资源一号”及《人民的 伙伴计算机》工作的人们都兴奋异常。凯斯·布里顿(Keith Britton)意识到,“计算机 僧侣统治”结束了,黑客们需要更加直接地进行信息交流。弗莱德·摩尔向旧金山湾地区的 计算机迷发出传单。“你在制造自己的计算机、终端、输入/输出设备、或是其他数字黑箱 吗?还是在分时服务机构购买使用时间?”传单上这样问道。“如果你正在这么做,何妨来 参加我们的聚会!我们和你有共同的兴趣。我们可以交换信息,交流看法,组织讨论,完成 项目,一句话,怎么都行。”传单宣布成立“自家酿造计算机俱乐部”。1975年3月5 日,俱乐部在弗兰奇·戈登家的车库里正式开张。 费尔森斯坦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驱车前往。戈登住在门罗帕克(Menlo Park),这个小 镇位于硅谷边缘,离斯坦福大学很近。大部分与会者都散居在附近,但也有不少人,如史蒂 夫·伍兹尼亚克,从更远的地方,即硅谷的深处来。 聚会的环境亲切随和,人们不加修饰地穿着脏乎乎的牛仔服,无拘无束地讨论他们在阁 楼或车库里研制的计算机。一位成员报告了他前往MITS公司参观的经历。另一位则演示了 他订购的“牛郎星”。还有一位无偿地捐献出他拥有的一块8008芯片供别人使用。所有人 都感受到一种同志般的气氛。 很快,戈登的车库就装不下越来越多慕名而来的黑客了,俱乐部转移到斯坦福大学的一 个报告厅中。费尔森斯坦接替戈登成为主持人,在他的推动下,俱乐部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松 散结构。它既没有会员证,也不收会费,对任何人都是开放的。俱乐部兔费散发的通讯成为 联结会员的纽带。 费尔森斯坦的主持方式别具一格,每次活动时间分为三部分,首先是简短对话时间,会 员们扼要地提出他们的问题或计划,交换一些重要信息,或说明自己的兴趣,费尔森斯但有 时会作出回答或评论;然后是正式发言时间,通常都是由某一位成员介绍自己的最新发明; 最后则是自由研讨时间,每个人都可以随意结伴交谈。这种方式运转得非常良好,很多伙伴 公司就是在这样的轻松气氛中形成的。 自家酿造计算机俱乐部并不仅仅是许多硅谷微机公司的发源地,它还是这些蹒跚学步的 “儿童”的营养库。公司的总裁和总工程师们在商场上是竞争对手,在这里却是同志式的会 员,既会为各自设计的产品的优越性争得面红耳赤,也会利用这一论坛宣布自己的新想法。 俱乐部对各种微机产品都严加品评,会员们眼光敏锐,任何蹩脚的产品都逃不过他们的法 眼。坏的东西会招致严厉的批评,而优秀的技术则受到热烈的赞扬。渐渐地,俱乐部成为新 公司的新产品的试金石。会员的一句评论,就可以使一家公司改弦易辙。俱乐部造就了一大 批高技术企业家,这是美国工业发展史上企业家精神最为光彩夺目的时期之一。 然而,自家酿造计算机俱乐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为一个上千亿美元的产业催生。它 沐浴着自由的精神成长,在费尔森斯坦的主持下,俱乐部坚持一个信念:使用计算机造福人 民,而不是反对人民。大多数会员都是IBM这样的大公司和既有体制的反对者,一些骨干分 子则是辞职的大学教师和;日金山湾地区反主流文化潮流的积极参与者。如同布里顿所说: “俱乐部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我们都是颠覆者。我们在颠覆大公司处理事情的方式,我 们使既有体制感到惶恐不安,把我们的价值加诸整个工业。我们能持续不断地聚会,而没有 人带着刺刀来逮捕我们中的许多人,这一直使我感到惊奇。” 正是在这个俱乐部里,伍兹尼亚克在1977年推出了新型的微型计算机。 1962年,年轻的伍兹尼亚克从仙童半导体公司的工程师手中搞到了几只晶体管,制造 了一台加减器。他把他在加州库帕提诺的家变成了一个小公司,亲手把各个部件焊好。这台 机器在当地的一次科学竞赛上拿回了电子类最高奖,而熟悉伍兹尼亚克的人对此丝毫不以为 异。 对他的朋友们来说,伍兹(这是伙伴们对他的呢称)聪明过人,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 情。而且,一旦他对什么东西入了迷,简直10头牛也拉不回来。两年后,跨入高中的伍兹 很快成为数学成绩最优异的学生,不过电子学仍然是他最大的爱好。如果他仅仅钟情于此倒 也罢了,那样会使他的老师和教务主任省去好多麻烦。 可是,虽然伍兹崇拜的爱迪生说过,天才就是九十九分汗水加一分灵感,伍兹的天才却 似乎完全体现在捣乱上。他是那种典型的“坏小子”。他酷爱恶作剧,精通打破清规戒律的 各种小窍门。他懂得开动脑筋努力工作,但也擅长开动脑筋好好玩儿。他搞恶作剧时的投入 和机敏劲儿,似乎不亚于做作业。在课堂上听课时,他把很多注意力集中在怎么痛快地作弄 别人上面。眼见自己的恶作剧弄得别人狼狈不堪,自己却毫发无损,伍兹暗地里窃笑不已。 当然,骏马也难免有失蹄的时候。一次,他制作了一个电子节拍器,将其偷偷放在一位 同学的书桌中。节拍器一下一下地响动,附近的人都听得十分真切。同学吓坏了,以为那是 一枚定时炸弹。校长英勇地冲过来,一把抓起那枚“炸弹”,跑出楼外将其扔掉。伍兹在一 旁把肚子都笑破了。校长对这个玩笑的处理却有失君子风度:他勒令伍兹停课反省两天。 显而易见,伍兹觉得学校里教的课程太没意思了。他的物理老师看出来,伍兹需要一个 真正的挑战,一个十分难解的问题供他去琢磨。虽然他喜爱电子,但仅仅上电子课无法满足 他的愿望。老师于是与附近的一家电子公司取得了联系,安排伍兹每周去玩一次计算机。伍 兹在那里如鱼得水。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一台真正的计算机的威力。他常玩的一台机器是 DEC公司出产的PDP-8小型机。“玩”对于伍兹来说,是一项紧张而令人着迷的活动。他像 读连环画一样津津有味地读PDP-8的使用手册,还有芯片的说明书。他脑子里充满了指令 集、寄存器、比特以及布尔代数一类的概念。 伍兹“爱”上了电脑。他把公司里各种型号的计算机都摆弄了一遍,研究它们的设计, 并画出草图,把应该改进的地方一一列举出来。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要设计出一台真正的计 算机,对此他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有一件事令他烦恼:他想现在就制造一台。 在伍兹读高中的日子里,二随着半导体技术的进展,新型的计算机不断地制造出来,体 积越来越小。这正是小型机的鼎盛期。PDP-8独占鳌头,但数据通用公司1969年出产的 Nova却是最优越的。伍兹对Nova情有独钟。程序员仅用很少的指令就赋予Nova强大的能 力,它的软件设计十分“紧凑”。写一个臃肿的。能做许多事情的程序并不难,难的是软件 简洁,能做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少。Nova的机架设计也深得伍兹的欢心。在他的同伴狂热地 追星时,伍兹卧室的墙上钉的却是Nova的照片和数据通用公司的宣传品。他那时就决定 了——那成了他人生的最大目标——有一天他将制造一台自己的计算机。 在硅谷长大的年轻人中;怀有与伍兹同样梦想的大有人在。但在某种意义上说,伍兹是 这群少年的一个原型。他有不少同学的父母都在电子业工作,孩子们对新技术从来就不陌 生。他们是伴随着新技术成长起来的,常常看到父亲们拿着示波器和电烙铁在工作。中学的 老师们也鼓励学生对技术产生兴趣。如果说伍兹有什么特异之处,那只是他比其他孩子都更 执著地追求梦想。 然而,这一梦想却是非常不现实的。1969年,计算机根本与个人无缘。即使像PDF-8 和Nova这样的小型机,也动辄上万美元,只能卖给研究机构。伍兹只好继续做他的梦。 伍兹不费劲就通过了大学入学考试,但却没想好上哪所学校。他的最终决定与学习无 关。和一些朋友一起参观科罗拉多大学时,这个来自加州的大男孩第一次看到了雪,便把科 罗拉多大学当作他的理想学校。、在科罗拉多大学,伍兹把大量时间用来打桥牌(这倒与盖 茨差不离),“纸上谈兵”地设计了更多的计算机,搞了更多的恶作剧。他造出某种装置干 扰寝室里的电视机,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同屋说电视的接地不好,要想看电视就必须挪动天 线。当一个信以为真的同学爬上房顶,金鸡独立。手持天线时,他却将干扰装置偷偷关掉, 要那个同学保持这个姿势,牺牲自己以便让大家看上电视。 伍兹并不想学业有成。两年后,1971年夏天,他在一个计算机公司里找到一份工作。他 干得十分带劲,竟然不再回校上学。也是在这个夏天,伍兹和他的一位高中同学比尔·费甫 德用当地公司的一些外表有残损的零件组装了一台计算机。 两人先是把零件弄到费南德的卧室中,一周后,伍兹拿出了一张用铅笔画的图纸。“这 是一部计算机,”伍兹对他的同学说,“我们动手干吧。”他们从早到晚地苦干,焊零件焊 得累了就喝上一口苏打水。最后,计算机终于制成了。与3年后的“牛郎星”一样,它有灯 泡和拨动开关。他们亲切地把它称为“苏打水”计算机。 伍兹和费南德打电话给当地报纸吹嘘这台机器。一位记者和一位摄影师闻风而来,感到 他们可以就此作一篇天才少年的故事。当两人插上插失让“苏打水”运行程序时,电源线开 始滋滋冒烟。计算机真正地“烟消云散”了,与之一起消散的还有伍兹成名的机会,至少在 当时是如此。伍兹像看到一场恶作剧一样哈哈大笑,继续埋头“纸上谈兵”去了。 除了帮伍兹造计算机以外,费南德还将他介绍给另外一位年轻的计算机迷。很多硅谷的 孩子对电子感兴趣是由于父母的原因。伍兹的父亲是一位工程师,费南德也是一样。但他的 朋友却有点例外,其养父母都是与计算机没有多大关系的蓝领工人。这位朋友是一位内秀又 不乏热情的男孩,留着一头长发,名字叫做史蒂夫·乔布斯。 虽然伍兹长乔布斯5岁,两人却一见如故。除了共同的对电子的爱好以外,两人都是怀 有热情的人,虽然他们的热情表现在不同的方面。伍兹热衷于寻求智力上的挑战,有一股不 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乔布斯缺乏这方面的力量,但他却不乏雄心壮志。 乔布斯其实是一个很认真的年轻人,但他承认自己从小“不学好”。如果不是遇到了一 位明师希尔大大,“我也许会进监狱。”希尔太大为了不让他跟一个恶少交往,特意让他跳 了一级。她还用钱引诱乔布斯学习。“两星期她就把我驯服了。她说,‘如果你做完这本作 业,我就给你5块钱。’”不久希尔太大为乔布斯买了照相机全套配件让他组装。乔布斯的 精力终于有地方发泄了。他很快就迷上了电子。 乔布斯由此获得了以后从来不曾动摇的自信心。虽然他在某些方面显得羞涩,但有时胆 子大得出奇。一次,他在制作频率记录仪的时候用完了手头的零件,便拿起电话,直接打到 了惠普公司的休利特那里请求帮助。他也具有游说别人的神奇本领。由于家庭出身的缘故, 他不像其他中学同学那样手头宽裕,就靠买卖电子设备赚钱。他会购买一台音响,加以改造 后,再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 但对伍兹来说,他和乔布斯友谊的纽带却不是电子学,而是恶作剧。他发现乔布斯也是 一个爱搞恶作剧的人。这个共同的爱好导致了他俩的第一次商业合作,只不过这次合作颇有 点暧昧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