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曝光 看到斯多被黑客折磨得寝食难安,他的女朋友玛莎·马休斯想出了一条妙计。 玛莎是一位24岁的伯克利法学学生,她生性安静,与斯多的狂躁形成鲜明对比。她建 议说,既然这个电子流氓对军事机密如此感兴趣,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设个套?搜集一些政 府的公开文件,把它们伪装成绝密军事情报,然后放在LBL的计算机里作为钓饵,何愁鱼儿 不上钩呢?斯多恍然开窍。 两人立即着手搜集了好几百页枯燥的政府文件,为这些文件单独建立了一个账户,每个 文件都被精心地重新命名,使看到的人以为它们是在描述一个协调“星球大战”研究的新网 络。在其中一份文件里,他们甚至插了一封信,邀请人们写信索取进一步的信息,包括《星 球大战网络连接须知》、《1986一1988年星球大战网管理计划》,甚至《星球大战网络成 员秘密名单》。斯多把这些文件进行了巧妙的安装,使得只有他和任何假冒系统管理员的人 才能看到。剩下的事情就是守株待兔了。 几天后,黑客照例到LBL巡视一番。果然,他在几分钟之内就注意到了有关星球大战网 的文件。他在里面“淘”了1小时之久,这使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 追踪者得以成功地查到他的电话。他住在汉诺威的某个地方。 1987年6月27日傍晚6点,位于汉诺威的福克斯公司依然是一片繁忙景象。公司总裁 乌都·福洛尔正要下班回家,门铃响了。门外站着7个人——2名联邦刑事部侦探,4名不 来梅警察,还有一位地区检察官。检察官向福洛尔出示了搜查证,罪名是电脑诈骗,而嫌疑 犯则是马库斯·赫斯。 福洛尔吃惊不小,他知道赫斯骨子里有股冒险精神,所以听说他从事黑客活动并不感到 意外。但许多程序员都爱好入侵计算机系统,这是预料中的事情,甚至还可以说,赫斯的部 分工作就是检验系统的安全性。福洛尔怎么也不能相信,赫斯犯下的罪行有这么严重,需要 兴师动众前来调查。 赫斯也很吃惊,但并不慌乱。警察搜查了他的办公室,又驱车前往他的公寓搜查。两小 时后搜查结束,赫斯一刻也没有停留,径直去了一个酒吧参加黑客们每周一次的聚会。在会 上,他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第二天他照常去上班。 但经过这场事变,赫斯不再进行黑客活动了,但他并没有停止向卡尔和瑟吉提供软件。 这笔钱来得太容易了,许多软件他不过是从福克斯公司的计算机上拷贝下来的。 与此同时,斯多越来越不耐烦。第一次追踪成功已经过了5个月,但当局却连调查进行 到哪一步都不让他知道。 最终,在6月底,斯多接到了联邦调查局的电话,告诉他已经抓住了那名黑客,他的家 和办公室也被搜查过了。但他们仍拒绝透露黑客的名字。既然黑客已经就擒,LBL就不必再 设钓饵了。于是斯多立即更换了实验室的口令,加强了安全防卫。神秘入侵从此消失了,斯 多也恢复了他的日常工作。他和同事谈起这起计算机入侵的道德含义。斯多认为,计算机网 络是科研人员、计算机专家和学生共享信息、合作研究甚至谈情说爱的工具,用户必须相互 信任。随着网络的扩张,这种信任感也必须加强。那么,如果类似汉诺威黑客的家伙出来滥 用网络,计算机专家怎样才能建设和维护像互联网这样的开放网络呢?对斯多来说,这一事 件暴露了一个难以走出的困境:要安全还是要信息交换? 他开始考虑写作一本书,描述他追踪西德黑客的过程。1988年初,他整理出一份写作 提纲,并为一家计算机杂志撰写了一篇技术论文。但4月的时候,就在这篇论文得以发表之 前,一份名为《迅捷》的德国杂志捷足先登,披露了汉诺威黑客事件。很快,《纽约时报》 也在头版刊出西德黑客的故事,并提出利用网络从事间谍行为的可能性问题。LBl 为此召开 了记者招待会。 几天之内,有关西德黑客在机密的美国计算机系统中横行无阻的消息就传遍了各地。一 个机灵的记者甚至设法打听出赫斯的名字予以公布。许多媒介打电话到他家里。 赫斯竭力躲避记者。他猜想他在LBL的黑客活动被迫踪了,但他没有想到他受到斯多如 此严密的监视。(迅捷》的报道更令他大吃一惊:上面赫然登出他坐在电脑前的照片!那是 通过他公寓的窗户偷拍的。 这一事件本来会被人逐渐遗忘,如果不是出现了那份电传的话。 1988年初,慕尼黑警察局想在慕尼黑和威斯巴登的联邦警察总部间建立一条高速数据 专线,以传输电传信息。由于电传通讯的特殊要求,编程工作既费力又不讨好,警察局请利 多富公司(NixdOrf)来做,利多富则把它转包给柏林的一家小软件公司。凑巧的是,这是 潘戈新开的公司。此时的潘戈还在技术大学读书,但他已经放弃功课一心追求金钱。他开玩 笑说自己已成了雅皮士。 潘戈的公司正愁没活干,当然不会放弃送上门的机会。潘戈觉得此事十分滑稽。他,一 个西德有名的黑客,为苏联人服务的“左翼人士”,现在开始为警察局效力了!他的同事帮 助警察局架好了线,然后请慕尼黑警察局输送一段电传样本,以便拷贝到磁带上,带回柏林 试验用。这位同事把电传打印出来给潘戈看,潘戈十分得意。上面有一封红色旅发给西德研 究部长的恐吓信,还有两位警察局高级官员的旅行日程,附带计划中的保安措施。当海格巴 德到柏林来访友时,潘戈忍不住把电传拿出来炫耀一番。 海格巴德此时的处境每况愈下。他屡次进出精神病院的戒毒中心,对他头脑中的幻想更 加坚定不移。他认定艾滋病的缩写AIDS的真实含义是“反光明会摧毁系统”,而自己正是 艾滋病的起源,上天让他感染上这种病毒是为了彻底消灭光明会。他的毒痛越来越重,因 而,当一位汉堡的记者找到他挖掘有关计算机入侵的材料时,他告诉他们,自己是最强大最 有才能的黑客之一,但他们必须高价收买他的故事。 他声称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的入侵。记者们想亲眼见识一下海格巴德的本事,就给了 他500马克,让他到汉堡的一家高级饭店住一晚。他们甚至还出钱让潘戈来了一趟。西德黑 客对媒介的这种做法习以为常:他们一向靠泄露秘密换取报酬。记者们告诉海格巴德和潘 戈,如果故事能在(迅捷》之类的杂志上刊出,他们还会付更多的钱。 在汉堡的饭店里,海格巴德对记者发表了一通黑客宣言,当然不乏海格巴德·西莱恩上 尉和光明会之类的故事。他透露,美国国家安全局正准备发动未来战争——一场以“软炸 弹”即电脑病毒为武器的电脑战。“是的,”海格巴德总结说,“这场电脑战,我们的软战 争,已经开始。” 但当记者请海格巴德坐到计算机前时,他根本无法证实自己的神话。他试图进入好几个 地方的电脑系统,但都悲惨地失败了。他知道自己必须拿出更有说服力的东西。 所以,他想到了潘戈给他看的那份电传。他向记者炫耀说,黑客们甚至打入了慕尼黑警 察局的系统。 这时已是1988年7月,黑客故事已发表了3个多月。报刊上有关此事的喧嚣仍未平 息,潘戈开始害怕。他对“星球大战网”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全西德的人都在谈论间谍案, 这使他十分不安。他与海格巴德议过此事,但海格巴德已陷入疯狂状态,对许多记者胡言乱 语。他对道伯抱怨海格巴德的多言,道伯安慰他说,没有人会相信海格巴德说的话。 然而西德电视记者阿曼和莱哈特听说了海格巴德的电传故事,径直到柏林寻找潘戈。阿 曼深信汉诺威黑客案与苏联有关,所以,当上司安排他采访黑客潘戈时,他立刻答应了。潘 戈对记者们讲述了电传故事的真相。很好,记者们说,但他们现在想了解有关赫斯的情况。 “你跟赫斯熟悉吗?” “我根本不认识他。” “能不能谈谈有关黑客和间谍的事情?”记者们穷迫不舍。 “我对此一无所知,”潘戈坚持说。 阿曼并不灰心。“你听说过星球大战吗?还有北美空防指挥部?” 到这时,潘戈已喝了3大杯啤酒,开始松弛下来。 “好吧,”他平静他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确实,有一些软件交给了苏联人,但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开始讲述整个故事。记者们吃惊得几乎从椅子上掉下来。他们安排 潘戈向秘密警察自首。 自首数月以后,潘戈为自己感到庆幸:他发现,在他自首前几个星期,海格巴德已在律 师的鼓励下自首了。两人的想法惊人地一致:通过自首换取特赦。哪怕潘戈再迟几天,当局 可能就会对他立案侦察了。 到1988年底,卡尔隐隐觉得有人在监视他。第二年元旦后不久,卡尔又来到东柏林, 交给瑟吉有关莫里斯蠕虫案的报告。他相信,如此威力强劲的蠕虫程序一定是苏联人感兴趣 的。他还交给瑟吉一份由克利夫·斯多撰写的病毒报告。事情真是充满了讽刺性。 瑟吉对卡尔说,他们的活动必须暂停。他相信西方的情报部门正在监视卡尔的活动。卡 尔想,该移居西班牙了,开一家电脑公司。与瑟吉的生意越做越清淡,现在他又提出暂停, 谁知道这一事业会不会就此破产。卡尔希望到国外重打锣鼓另开张,把间谍的事情彻底抛在 脑后,这样他就永远不会被抓住,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看起来他们将毫发无损。 就在这时,警察行动了。 1989年3月2日凌晨,道伯、卡尔和赫斯在不同的地方同时被捕。当天晚上,300万西 德电视观众从阿曼和莱哈特制作的“广角镜”节目中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节目的第一个 画面是柏林格列尼克大桥,这是东西方交换间谍的场所。黑客的侧影被打在屏幕上,接着, 镜头切换成一幅世界地图,上面有许多箭头,由硅谷指向莫斯科。观众意识到,这是一起重 大的间谍案,预示着一个新的高科技问谍时代的到来。克利夫·斯多出现,讲述了发生在 LBL的事情。他凝视着观众,若有所思他说:“有人侵入我的计算机寻找有关星球大战的信 息。” 节目主持人宣称,黑客间谍案是1974年纪尧姆案件以来发生的最大间谍案,在那起案 件中,联邦总理威利·勃兰特的密友和助手冈特·纪尧姆被发现是东德秘密警察的一名上 尉。全国大哗,勃兰特被迫辞职。这次,西德秘密警察的头目称黑客的行为“是一种新的恶 意侵入我们的数据网的手段。”内务部发言人则说,逮捕这些黑客“给了克格勃狠狠一击。” “广角镜”在媒介引起了连锁反应。间谍在西德人中向来是一个敏感话题,他们尤其对 这种新的阴险的间谍活动方式感到震惊:心怀不满的青少年发现计算机的薄弱环节,利用它 们威胁西方的军事安全。官员和计算机专家不断强调说,北约的一些最机密的数据,就藏在 赫斯和其他黑客进入的计算机中。即便他们获取的数据是未加保密的,苏联人也可能根据这 些数据推测出绝密情报。 但是,没有多久,内务部就开始从给克格勃狠狠一击的说法上退缩。随着新闻最开始的 轰动效应的减弱,多疑的记者开始询问:这一群黑客问谍到底给国家安全造成了多大损害? 他们出卖了高度机密的情报吗?还是仅仅一些无害的公用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