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边疆 欲说黑客好困惑。困惑源于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 在人类即将进入下一个千年之际,世界文明正面临着历史上少有的几个伟大的转折点之 一。社会的核心组织力量正在被崭新的光和硅的技术所重新塑造。 技术变革的速度令人目不暇接。10年前,拥有计算机的人数才刚刚具有统计学上的意 义,现在,似乎一夜之间,它已成为中产阶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东西。电子百科全书5年前 还不存在,现在销量已超出用纸张印刷的百科全书。曾几何时,移动电话是富人的象征,今 天,普通人手持大哥大已成为寻常景象。我们刚刚还在担忧下一代过多暴露在电视暴力镜头 下,现在,互动式电子游戏已经开始向他们演示,怎样打断三维仿真的坏蛋的脊梁骨。 比速度更重要的是技术变革的范围。今后几十年中,我们不仅会看到我们的生活、工 作、娱乐和交流方式发生变化,而且,商业策略、市场机制、国与国竞争的方式、财富创造 的过程,甚至政府的角色,都会不同于以往。不管我们怎样称呼它——互联网络、多媒体、 互动式电视,还是信息高速公路——数字化革命都将改变阅读本书的每个人的未来。 然而,随着新的机会的出现,新的挑战也会到来,对于这些挑战,人类没有参照系可资 评判。所以,毫不奇怪,当我们展望未来时,既激动万分又忧心忡忡。毕竟,我们中的大部 分人还不能说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一世界”的运行规律,逞论“下一个世界”了。 当这场数字化革命完成了它改变社会的使命之后,比女队说,在50年以后,我们将会 看到,社会生活的基本结构和模式都焕然一新。在这一过程中,数字化革命会创造它自身独 特的价值观、经济和社会关系、政治机构、信仰体系,乃至思想、真理、偏见和教条。 在美国,人们常常把数字化革命与19世纪的西部拓边相提并论。像旧时的荒蛮西部一 样,今天的数字化边疆充满了危险,充满了争夺统治权和资源控制权的严峻斗争,充满了不 同价值观的剧烈冲突。同时,它促成了一种狂热的个人主义文化和不断进取的企业家精神。 我们在《网络为王)一书中曾写道:“互联网仿佛一个刚被发现的巨大金矿:淘金热疯狂来 临。涌入这座金矿的人当中有冒险家。独行客。饥饿的人、歹徒等等,不一而足。一些人会 暴富,一些人眼看着美梦从眼前溜走,一些人会陷入牢狱之灾,还有一些人则会死去。土生 土长的人如果碍手碍脚会被毫不留情地清除。贪婪和好奇的力量改变了每个人的生活。这一 切过去之后,金矿会变得跟其他的定居地没什么两样。但暂时地,所有的规则都悬在空中, 所有人的性格都被扭曲或强化。美和丑都以最极端的形式出现。这就是今天的互联网。” 难怪黑客们常常以牛仔自居。美国人创造了黑客,就如同他们创造了牛仔一样。史蒂 文·利维说,三代年轻的电脑程序员有意带领其他人脱离IBM及其集权化的大型主机,使电 脑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60年代~70年代早期,第一代黑客聚集在大学计算机系教室里,利用分时技术把主机 变成了事实上的个人计算机,扩大了计算机的使用范围。第二代黑客在70年代后期发明并 生产了个人计算机,领头人是乔布斯,伍兹尼亚克和费尔森斯但。作为坚定的反文化分子, 他们使计算机王国的老大1BM公司颜面丢尽。第三代人则是80年代早期的软件黑客,他们 为个人计算机设计了各种应用。教育和娱乐程序。这当中的典型莫过于米彻·凯普,他发明 的Lotus 1-2-3电子报表程序促成了IBm PC的成功。 从那以后,斯图尔特·布兰德指出,又出现了第四代黑客革命者。他们发明了包罗万象 的电子公告牌和自由平等的Usenet,与此同时,他们将美国国防部的阿帕网变成了一种叫 做互联网的全球数字化流行病。互联网现有上千万用户,平均年龄为30岁。这一代黑客深 信,就像个人计算机改变了80年代一样,互联网将改变90年代。他们遵循着利维所说的 “黑客道德准则”,使用任何人都可以得到的“免费软件”和“共享软件”(shareware) 作为工具,塑造着电脑技术的未来。 互联网堪称一种全新的计算机体系。大多数传统的计算机系统是分级的并且为人私有, 它们依靠注册过版权的软件来运行;这种金字塔型结构赋予高高在上的系统以专制的权力。 与之相反,互联网是开放的、民主的,就像一个公社,连接着全球5万多个网络、共计500 多万台独立的主计算机。 互联网的一个重要特点是:用户人人平等。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只要他/她拥有必要的 设备和入网手段),而参与者被剥夺了财富、权势、容貌和社会身份等种种外在装饰,只凭 他们的思想和表达思想的能力被认识。在网上,如同《纽约客》杂志上的漫画所画的,没有 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从长远来看,互联网的重要性怎么说也不过分,”微软公司副总裁保罗·莫里兹说, “它真正为群众打开了交流的大门。”现在正是群众开始聚集的时刻。从没见过哪一项技术 像互联网一样获得如此奇迹般的发展。黑客们长久以来被单独的桌面电脑及其有限的通讯能 力所制约,现在发现了一个可供探索的新世界——他们毫不犹豫地投入了探索。然而,电子 边疆基金会的创始人约翰·佩里·巴娄却说:“如果现在看起来像网络的鼎盛期,不妨再等 一段时间。还没看出什么动静呢。” 巴娄把他一手创立的维护电脑化空间权利的组织命名为“电子边疆基金会”,正是因为 他将电脑化空间视作当年美国的西部边疆。就像牛仔们逃避城市人的控制和。纠缠而独立生 活一样,电脑化空间的居民怀有同样的反抗心理,他们认为自己是新时代的“拓荒者”。巴 娄的信条很简单:免除政府的干涉,废止版权——网络上所有的东西都应当是自由的。“我 们必须把思想视为有权利的生命形式。”这样的态度使人回想起60年代,如斯图尔特所 说,互联网好像反文化运动的回归。 然而,与19世纪及本世纪60年代有所不同的是,90年代的“拓荒者”面临的是一场 更深刻的革命。仅就计算机领域而言,实际上停止做一名“拓荒者”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被 信息革命的快车甩下来摔死,或是有意跳下这列车。事情发展得如此之快,周围的一切还没 有来得及制度化,就被更新的东西所取代。在20年、30年、40年之后,“计算机革命”仍 然在不浙扩散,渗入社会的新的角落。任何真正起作用的事物都已经过时。 如果一个人始终在努力做一名“拓荒者”,那么这个词就开始失去意义。当事物以极快 的速度变化时,“拓荒”不再是引进更稳定。更有组织性的“其他事物”,它本身就是不断 变化的“其他事物”,是事物的本来样子。“拓荒”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世界上不存在“永 恒的革命”,这种说法是自相矛盾的。如果“动荡”持续得足够久,它就变成了一种新的社 会——历史的游戏仍在继续,但却有了新的参加者和新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