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中国商学院院长们谈MBA教育 1.清华大学经管学院赵纯均院长 从《北京青年报》记者李俊兰对赵院长的采访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清华经 管学院发展的历程。 在有近百年历史的清华校园,经济管理学院称得上“后起之秀”,这不仅在 于那座崭新的白色品质的“伟伦楼”于蓝天、碧草间发散出的年轻气息,也不止限 于楼堂大厅处其院长朱基的题字和“中国经济学泰斗”陈岱孙半身铜像所显现出 的不同凡响,在这卧虎藏龙的清华园,经管学院频频引人注目,也缘于近期频频推 出的“大手笔”。 在2000年10月,十几位世界著名跨国公司的董事长、总裁及国际著名学者聚首 于此,出任经管学院顾问委员会顾问,这其中有:柯达公司总裁费舍尔、高盛集团 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帕尔森、哈佛商学院院长克拉克、诺基亚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 行官奥里拉……一水儿的成功人士组成的顶级阵容。而兼任经管学院院长的朱镕基 总理,以国事繁忙日理万机之身回校参加全天的盛事,更成为当日新闻的一个亮点。 “经管学院1984年成立,如果说有后发优势,那就是‘高起点、入主流’”— —经管学院院长赵纯均谈起经管学院发展的历史、目前正在实施的举措和所锁定的 未来目标,温和、稳健的话语中,传达出的是“老清华”严谨务实的传统校风,同 时也跃动着“新清华”瞩目全球的志向追求—— 赵院长谈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需要宏大的管理队伍,而管理学与经济学是两 个概念、学科。 “从1979年办系到1984年建院,经管学院是改革开放的产物,是适应社会主义 市场经济的需求发展起来的。‘文革’前我们国家几乎没有现代意义上的管理教育。 计划经济下的经济管理,主要内容是成本核算。改革开放后经济快速发展,管理干 部奇缺的问题突出,党中央高瞻远瞩,以开放的姿态在全国开展各类培训教育。20 世纪80年代初我们也举办过企业干部研究生班,培训企业厂长、书记、工程师300 多人,后来这些人中约有10人成为省部级干部。 “清华经管学院有较大的发展,是在1992年小平南巡讲话之后,是在明确了‘ 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个前提之后,我们提出要主动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 需求,培养一批高质量的管理人才。我们进行了学科调整,增加了财务管理、会计 等专业,并在MBA (工商管理硕士)项目上逐步确立起优势。 “一段时间以来,社会上包括一些政府部门把经济学与管理学混为一谈,尽管 经济学可以为管理学提供理论基础,但它们还是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学科。一个社会 能成为经济学家的只是少数人,但一个社会却需要大批量的管理人才,所以有的院 校提出‘大管理、小经济’的办学方针。中国高层次管理人才的稀缺与需求,正是 我们这类院校发展的机遇。” 其次,赵院长认为:MBA 教育要高起点、入主流,与强者牵手,除知识外,管 理学更应教人以智慧。 “在工科院校办经济和管理专业,我们的优势是没有包袱,我们就是要进入到 经济管理和工商管理的学科主流中去,借助国际一流管理学院的办学方法、师资力 量,与强者牵手,达到学习、掌握市场经济一般规律和运行规则的目的。 “1996年,我们和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开始了MBA 师资培训合作,5 年 来有20名中青年教师到斯隆学院听课、与教授一起讨论,这门课程正是其在清华所 教授的课程,实际上是给他们5 个月的时间到斯隆学院备课。回清华讲授一段时间 后再给两个月时间到斯隆学院,使其再度提高。MBA 课程就是这样一步步与国际接 轨的。 “2000年我们与哈佛大学商学院签订了协议,从2001年1 月起在北京联合举办 4 期高层经理研修班,内容为‘网络时代的管理’和‘WTO 与世界经济一体化’。 培训结束后,由哈佛商学院和清华经管学院联合颁发证书,这是哈佛商学院在海外 第一个联合品牌的高层经理培训项目,双方都非常重视。为此,经管学院将在两年 时间内,派30名教师和4 名管理人员到哈佛商学院,参加当地的经理人培训,学习 他们的理念与经验,设计和完善我们的培训项目。 “此外,我们同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毅伟商学院、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 学院都有合作项目,沃顿商学院每年派两名教师到清华授课,清华派10名教师到沃 顿。 “当然,最让学生感兴趣的还是清华顾问委员会的成立。我们聘请了包括波音、 微软、索尼、劳斯莱斯在内的共30多位跨国公司的董事长、总裁、总经理担任顾问, 并给学生讲课。这些大老板的人生经历就是一部部生动的教材,有许多东西都是正 式课程中学不到的。我有一个观点:学管理与学理工不太一样,除学习知识外,还 应该学习智慧,学习对问题的洞察力、对事物的判断力,以及在洞察力和判断力基 础上的决策力。大老板的演讲,是学生们得天独厚的第二课堂。 “与一流院校合作,我们从中学到了一些有益的方法,譬如MBA 学生暑期工作 途径。1997年暑期我们送20个学生到香港公司,两个月下来双方均有收获,学生得 到一个‘热身’的机会,公司方面试用了学生,有的为毕业后的就业打下了基础。 目前已有美国通用汽车、高盛公司、摩托罗拉、联想、四通等61家企业与我们签订 了接收MBA 学生暑期工作的协议。” 此外,赵院长还提出了清华经管学院的远景规划。 “1984年,朱镕基院长参加经管学院成立典礼时,就提出了‘办世界第一流的 管理学院’,说老实话,当时我认为那非常遥远,不敢想。如今经过十几年的努力, 特别是通过国际合作,我们在MBA 项目、在高层经理培训和研究工作三个方面向世 界一流学院的方向跨近了一步,但还有距离。 “2000年MBA 招生考试,我们计划招收400 人,结果报名2 ,700 人,是全国 报名人数最多的。4 门考试课程,其中3 门的平均分数列全国第一,一门第二。我 们的MBA 项目在国内具有一定吸引力。 “我们的会计专业,直接采用加拿大CGA 教材,英文授课。CGA 每年在全世界 的考生有五六千人,我们的学生两次摘取第一名。 “目前,院里为每个学生都开设了终身使用的电子邮件账号;进行了图书情报 中心的硬件建设;总面积18,000 米的高层经理培训楼破土动工……这一切,都使 我们的底气足一些了。 “有人问我‘办世界一流学院你觉得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是不是资金问题?’ 我承认,钱是一个要素,如果有更充裕的资金,我们可以聘请大师级的教授,师资 力量会更强。但从十几年的发展经历来看,真正困扰我们的是一些固有观念,在国 家转型期办世界一流学院,非常困难。譬如几年前办MBA 时,就有人反对,人们对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认识是逐步加深的。 “尽管如此,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特别是最近几年的快步发展,我们离这个目标 还是近一些了。现在整个国家、社会的形势更有利于教育的发展,照这个路子走下 去,再经过不懈努力,在2011年即清华建校100 周年的时候,我们有可能跻身这个 行列。虽然困难重重,但我们还是要向这个目标努力。” 除了对清华经管学院MBA 教育的回顾与展望之外,赵院长对中国MBA 教育的师 资问题也有很直率的见解,他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的采访时指出:师资力量 不足,一因MBA 教育发展太快,二因教师待遇不够高。 清华经济管理学院100 多位教师中,80% 是副教授或有博士学位。谈到教师资 格问题,赵教授认为首先是要敬业,这适用于全体教师;第二要有很好的理论训练 (全面、系统、牢固的训练);第三要有实践经验,这带有MBA 教育的特殊性。但 赵院长说:“要求有实践经验,并非是强求MBA 教师一定要在企业担当过职务。真 正具有企业管理经验的全职教师少而又少。这种实践是广义的,包括对企业的咨询 工作。而学校为了弥补这种不足,也经常请一些企业界人士来做兼职教师,他们来 不仅仅是作一两次讲演,而是主讲半门课。诺基亚的总裁、BP副总裁、世界银行的 副行长都来过这里。” 什么样的教师最适合教授MBA ?赵院长这样回答:“我无法说谁‘最适合’, 只能说谁的课讲得最好。从全国20世纪90年代初的9 所MBA 学院、80多个学生,发 展到现在的56所院校、8 ,000 多名学生,这样快的速度,我们的师资很难一下子 适应也是无可厚非的。各个学校一直都在努力培养自己的教师队伍。像我校,从1996 年开始,就送教师去MIT (麻省理工学院)进修5 个月,只专注于一门课,从内容、 教程、方法进行学习。送去的18个教师,现已回来16个,效果很好。哪些教师课讲 得好,学生最有发言权。我们每学期让学生给教师打分,分数低的,就查找原因, 嘱其尽快加以改进,实在适应不了的只有换下去。” 赵院长又强调,MBA 师资不足,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从事管理教育的教师待遇 不够高。“国际一流的师资需要在国际上有竞争力的工资,国内一流的教师需要在 国内有竞争力的工资。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在教育投入、分配机制、MBA 学费标 准等方面进行全面的改革。” MBA 到底培养学生什么?赵院长的回答是:“智慧。一般人往往会把智慧与聪 明等同起来,而聪明似乎又是先天得来。其实,英文中的智慧有几层意思:首先是 知识、学识、才识,然后是知识的运用,最后是洞察力和判断力的结合。所以,智 慧是可以后来培养的。只要你在学习过程中,无论是课堂内外,自觉地、有意识地 去学,就可以得到。我们的教师,很大程度上就是智慧的引导师。 “社会对MBA 教师提出很高的标准并不为过。我们并不讳疾忌医,目前MBA 教 师队伍的确在许多方面亟待提高:博士比例不足、英文水平不够、编写及讲授案例 的水准不高等。有些教师对所授之课的基本内容还不十分清楚,一方面有教师的自 身原因,另一方面也许因为学校从来没开过这门课,没有规矩可循。这可能也是事 物发展的必然,一种事物发展太快,必然有利有弊。师资问题是我们不可回避的焦 点!” 赵院长认为,清华经济管理学院与MIT 合作的国际管理方向MBA 很有特色,应 该说是自己的优势。 2.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张维迎副院长 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张维迎教授是中国MBA 教育界中的一位活跃人物,对 MBA 在中国的教育有许多独到的见解,对中国的经济和企业也很有研究。他在接受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张东生的采访时指出,中国MBA 需要体制改变! 记者问道:如果说10年前我们还在争论“中国需不需要MBA ”的话,今天这已 经不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了,作为一个致力于中国企业建设的学者,您认为MBA 教育给中国带来了什么? 张副院长回答道:有两个方面有比较大的改变,一是对中国教育体制本身带来 了很大的变化。在传统上,大学的教育还是一般的学术训练。而MBA 是一种职业性 的训练,它使得中国职业化的教育渐渐进入大学,而过去是很少的。MBA 的教育一 定要面向市场,而我们传统的教育更多的是面向政府。 在教育体制上,还包括收费。MBA 教育更多的是作为一种个人的投资行为而出 现的,过去我们认为教育一定要由国家包下来,而MBA 需要学院自己去投资,学校 提供产品;学生和学校的关系也变了,过去我们把学生更多的是看成一种产品,教 授的产品,学院的产品,而MBA 更强调把学生当成客户,所以在教学中,必须了解 学员的需求,知道他想从MBA 教学中得到什么。 还有,比如MBA 毕业一般要做的是一个项目报告,一般的研究生要做的是论文。 但由于我们的体制套用了研究生教育的体制,所以我们的MBA 学员也要像其他研究 生一样写毕业论文。 还包括考试录取制度。我们过去的传统教育一直都是书面考试,而未来管理人 才所需要的素质单靠考书本是考不出来的,国外对他实际的工作能力非常重视,所 以面试很重要。但我们国家现在依然用联考的方式来招收学生。 另外收费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们过去一直认为教育就是政府投资,尽管现 在已经开始收一些费用,但根本不能弥补它的成本。MBA 是一种投资行为,如果我 们的MBA 收费依然像其他研究生收费一样有国家统一制定标准的话,那很有问题。 不同的学校质量不一样,声望不一样,统一的标准就是相当于强迫一个低档产品和 一个高档产品卖同样的价钱,这样很不合适。 尤其现在很多国外的商学院进入中国以后,它们开始和中国的学校合作,它们 的收费是自由的,而中国的商学院仍然要由中国政府批准才能进行。 对教授的挑战也很厉害,可能过去一个很受本科生研究生欢迎的教授,在MBA 的讲堂上不会受欢迎。因为MBA 更重视实用性知识和技能的培养,课程内容要和现 实问题紧密联系,因而要求老师有非常好的理论功底和对现实的敏感。我们过去的 老师可能有一定的理论功底,但对现实却知之甚少,这样他讲的东西可能对没有工 作经验的人很适用,但对有工作经验的人就会不适用。 带给中国的第二方面,就是使我们真正认识到管理企业需要职业化的管理队伍。 我们以前培养了几万名MBA ,加上国外回来的MBA ,他们在管理中起着很大的作用, 包括北大毕业的MBA 都走上了非常重要的管理岗位,从而使中国的管理队伍逐步走 向高知识、职业化,也使全社会认识到对MBA 的投资是一种非常有价值的教育投资。 记者在谈到跟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MBA 现在还有哪些差距时,张维迎指出: 我们的整体差距还很大,在质量上、数量上都很大。美国每年毕业的MBA 学生就有 8 万多,而我们一年才招几千人。但我认为和国外最大的差距不在于我们的数量和 质量,最重要的在于我们的体制,国外是一种竞争型的体制,我们还是由政府管制 的体制,这样我们就很难适应市场的变化,这可能是制约中国MBA 教育质量提高的 重要问题。 在谈到国外和中国合作办学是否有助于制度创新时,张副院长认为合作办学现 在可以说都是一些三流以下的学校,还不能提高中国商学院的办学水平。中国商学 院办学质量的真正提高,有一条就可以了,就是体制放开,谁爱办商学院谁办去。 我所谓的提高,就是那高水平、低水平,要在竞争当中体现出来,出来十所二十所 最后的商学院,代表了它的水平的商学院,所以要提高商学院的水平最根本的还在 于教育体制的改变。只有竞争才能出高质量的产品,才能出名牌,靠政府管制不可 能出品牌。 在回答中国MBA 将来靠什么进行国际竞争时,张维迎副院长认为: 在信息时代,我们面临的是国际竞争,而不是国内竞争。当前中国的商学院已 经感受到了国际商学院的压力,中国的学生可以去美国上,也可以选择留在中国; 甚至外国的大型商学院也到中国来办学。我们的体制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的话,那 么我们无异于作茧自缚。学校和企业一样,一定要有它充分的自主权,依靠竞争来 维持,竞争以后大家会注重声誉,才能够创出品牌来。现在我们担心教学质量降低, 所以我们依靠政府来管理,靠政府来审查,最终使得我们只能维持一个很低的水准。 如果真正放开,让我有充分的自主权,我的质量越高,学生就越愿意来,就越会多 付钱,我的收入越高,我就越可以聘请好的教授,从而提高教学质量,形成一个良 性循环。我坚信,像任何一个产业一样,教育也是要通过竞争才能提高的,靠计划, 不可能办出国际一流的商学院。 其实,谈到优秀师资的问题,我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商学院成败的关键。而北大 光华学院则非常重视吸收优秀的师资到其教师队伍中来。 1999年,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吸收优秀师资的风头颇健:先是向全世界的优秀教 授们频频招手——?一套三室一厅住房,一次性发放15万元人民币作为安家费,年 薪20万元起步……由此,请来了年仅37岁的哈佛大学博士、经济学家邹恒甫,香港 科技大学的会计学家项兵,牛津大学管理学博士生导师凯亚(德国人);继而,以 每本20万元稿酬的天价向海外招募MBA 教材作者;随后,欣然接受华远集团出资500 万元设立中国首位冠名教授…… 张维迎副院长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说:没有一流的师资,哪有一 流的学生?好教师要从别的地方挖过来。一流的大学是与外部竞争,而不是内部竞 争。我们靠品牌、靠待遇、靠氛围挖了很多教师过来,国内、国外的都有。这还不 够,我们还要把所有现有的年轻教员送到美国西北大学凯洛格商学院轮训半年;另 外,还要外聘1/3 的兼职教员。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建立一支世界级的师资队伍。 “从3 年前开始,来光华的教师必须要有博士训练。现在,有博士训练者在全 体教师中已占到51% ,其中海外博士已占到1/3 ,而且不少来自名牌大学。商学院 是靠众多的学科组合起来的,其中经济学是最重要的,而这些历来是北大的强项。 我作过统计,美国一流商学院里,经济学家占1/3 强。当然,我们必须增加其他学 科背景的,如心理学、法学、统计学等。” 什么样的教师才是好教师,尤其是针对MBA 这种培养职业经理人的专业?记者 同样问了张维迎这个问题。 张副院长毫不犹豫地说:“首先,要有理论水平,受过系统的理论训练;其次, 要有洞察力,对现实有一定的参与,但要进得去,出得来;再有,要有语言魅力, 讲课讲得好。现在老有人说大学教师是纸上谈兵,只有理论,缺少实践。其实恰恰 相反。不好的教师正好是理论不足,要有理论倒好了。” 谈起MBA 教育的特殊性,经济学家出身的张副院长颇有些像企业家:“MBA 是 特殊的职业教育。主要不是培养老板,而是培养职业化管理阶层。过去把管理只当 做一门科学来研究,没有把它当做实用性的可操作的技能。我们已经意识到,与其 他教育不同的是,MBA 教育的市场导向很强,学生学这个是为了赚钱。选择其他专 业也许只是一种爱好,而进了商学院却明确是一项投资。好比学生交给你一块钻石, 要让你分割、加工,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行。所以,我们把MBA 教育看作是一 种服务,学生既是产品,更是客户。你就得揣摩客户需要什么,要能满足他们的要 求。” 既然学生是“客户”,那么,客户就有权力挑剔“供应商”。对此,张副院长 表示理应如此:“没有挑剔的客户,就没有超级的产品。具有挑战性的客户,才使 我们有压力,也才能成熟。商学院本身就应该当做一个公司来经营,当然,经营的 是特殊产品。学生3 年后出来,什么变了?表面看不出来,可能只是老了一点,实 际上是身上的附加值变了。” 针对目前对MBA 教师缺乏实践经验的指责,张维迎指出:“教师的实际运作经 验既重要但又不能代替其他。有些大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请来讲一次课会很精彩, 可第二次他就可能不知所云了。所以,教师必须要有系统的理论思想,能把错综复 杂的东西简单化,要能概括、总结。” 张副院长还明确说明,MBA 教育之所以要招收有工作经验的学生,正是因为没 有工作经验者,很难体会到理论的重要性。 一流的教师要挖过来,那么,一流的学生怎么来?光华管理学院不愁生源,但 如何才能从千军万马中找出最堪培养的那部分苗子?从2000年开始,光华招收MBA 学生的面试成绩将占到50% 的比例,也许就是一个鲜明的表态。 一名好的老师应该掌握一套好的理论,这套理论可以穿透现实中的问题。他应 该让学生学到分析问题的框架,而不仅仅是讲述一个故事。这也是商学院成败的关 键。 那么如何让优秀的教师能集中到你的商学院中来呢?我想这需要一套自由的竞 争机制。我们并不惧怕今后更多的国内国外商学院的出现,因为只有这样才会促进 商学院之间人员的流动,才会带来竞争的环境。商学院的教育是面向市场而不是面 向政府,因此好的商学院终将会在市场竞争中产生。 那么北大商学院的竞争力何在?我们认为,一所好的商学院不仅要培养未来 的商界领袖,还要培养学界领袖。 在谈到MBA 是在提供一种什么样的教育以及中国对MBA 的需求时,张维迎副院 长在回答《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指出:MBA 是在提供一种职业化的训练。它是 随着大型企业和新兴行业的兴起,继而管理上升为一种科学而出现的。MBA 的训练 可以说是在企业管理过程中被公认的一种“工作语言”。 需要指出的是,MBA 不是在培养老板。从一名MBA 毕业生走到企业管理者的位 置要经过更长时间的检验。做老板也未必适合每一个人。现在的情况是,许多MBA 的期望值太高。 而MBA 与一个企业家的主要差别在于:企业家要去做一件正确的事,而MBA 只 要把这件事做好,他要忠诚。当然这二者间并没有一个绝对的鸿沟。 从社会需求的角度看,中国对MBA 的需求会越来越大。正是这种教育使管理变 为一门书本上可以学到的知识。跨国公司管理层的本地化,民营企业的发展和国有 企业的改革都需要新型的管理人才。但中国的问题是许多企业领导者的知识水平有 限,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去雇一个MBA 管理企业呢?所以有时MBA 找不到工作, 不是因为MBA 太多,而是太少。 除了张副院长,北大光华管院的厉以宁院长对MBA 教育也有很多很好的论述。 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院长厉以宁教授对中国MBA 的教育来说也是奠基人之一,对 北大光华管院的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我还记得2002年在北大光华教授和员工的 迎春招待会上,厉院长热情洋溢地描绘了光华管院更加辉煌的未来,包括再投资兴 建一所比目前光华管院教学楼更大的光华管院大楼,扩大光华的规模,朝着世界一 流商学院的目标迈进。此外,厉院长还宣布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在2002年承办全球金 融年会。这是全球金融学会第一次在亚洲举办,首选北大光华管院。这也显示了北 大光华开始在国际上显示出影响力。 3.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副院长张国华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是中外合作办MBA 项目的一个成功的范例。中欧国际工商学 院是中国和欧盟共同创办的按国际规范办学的独立商学院,是已经国务院学位办特 别批准的,不受办学期限限制的中外合作教育项目。英国《金融时报》近期对世界 各国的MBA 项目按学员成就、师资力量等15个标准评估排名。中欧的EMBA和MBA 项 目双双进入世界500 强;EMBA排名全球第29位,MBA 排名全球第92位。中欧从零开 始,办学7 年,到跻身百强,这是在国内商学院中不多见的。 中欧张国华副院长在2001年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柳剑能、周默鸣的采 访时说:现在,国际上对工商管理教授资源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主要原因是20世 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的时候整个工商管理教学走了下坡路,很多在商学院拿到博士 学位的人都到企业里面去工作,留在学校做教授的人相对减少了,这样就形成了教 授资源的短缺。90年代末到本世纪初,工商管理教学在全世界欣欣向荣,教授资源 在国际范围内也出现了紧缺,工商管理教授的待遇在随之往上涨。美国SalarySurvey (薪资调查)上有这样一种情况,如果一个学校评这个教授是15万美金,但如果它 从外面请一个教授可能要20万美金,这说明市场上教授价格在上涨,全世界工商管 理教授资源短缺。中国很多最好的工商管理学校都在国际上寻找合作伙伴,清华、 北大、交大、复旦,都是要找就找国际上最好的学校进行合作。中欧也是这样。 除了请国外的教授以外,我们还注意招收国外的留学生,我们要求我们的留学 生的比率大概能达到20% ~30%.我们还广泛开展了交换学生的项目,我们现在和国 际上的16所学校进行学生交换。交换学生的好处是我们的学生能参加到国外的课堂 中,在那里接触很多的外国学生和外国公司。外国的学生到我们中国来,和我们的 学生交流在一起,他们也能了解中国的经济发展情况。他们和我们的学生又能互相 参加对方的校友会,对学生的职业发展能带来很多的机遇,对中国学生开拓外国市 场也能带来很多好处。国际化是我们中欧很大的特色,教授来自于全世界,课程的 设计按照国际上最先进的标准,学生也能通过交换在交叉文化背景下进行学习。 在评价中国的MBA 教育水平良莠不齐,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时,张国华副院长指 出:我们国家是从1991年开始试点办MBA 的。之所以这么晚,我想这和我们国家整 个的政治、经济体制有关系。1952年到1979年,学校里没有管理专业。后来要办管 理专业了,很多教师,在理工大学的,都是从工科转过来的,在综合性大学的是从 经济学、数学转过来的。比如现在很多国内著名综合性大学中,管理学院的教师很 多都是从经济学博士转过来的,真正的管理学博士不是很多。现在已经有的几十所 工商管理学校中,之所以出现良莠不齐和办学质量差异大的情况,和我们国内本身 商学院的条件是有关系的,教师还没有达到能教授MBA 课程的水平。 在谈及一方面市场需求这么大,一方面可以响应的市场资源又不是很多,怎么 办时,张副院长认为:让我们以中欧为例分析这个问题。中欧正是在市场环境下走 出来的。当时我们很清醒地感觉到市场的需求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一定会 到来的。 当时上海市政府已经概括地提出来为什么要搞这样一个项目:第一点,国有企 业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所有的企业领导都需要学习西方先进的管理理念和方 法;第二点,上海要想成为全国的经济金融中心,最缺的是人才,我们在金融方面 的人,对金融衍生工具的掌握不够,在证券市场、保险市场和各种投资银行,我们 的人才是非常缺的;第三点,上海要改善它的投资环境,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 要培养人才,使跨国公司人才本地化能在上海得以实现,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按照国 际惯例来办这样一个学校,使我们培养出来的人能适应这种需要;第四点,当时是 考虑到教学改革的需要。中国的教学改革怎样才能走出一条新路来?我们需要通过 这种合作办学的方法探索出一条新路来。也就是像李岚清副总理说的办一所“不出 国也能留学的学校”。 此外,张国华副院长在接受《经济观察报》记者张梦颖采访时还表示:“要用 Business的方法来办BusinessSchool”,这是中欧基于自己的性质和生存环境选择 的生存方式。 张国华的话其实可以从两个层面上理解。首先是,一个优秀的商学院是必须用 商业化的方法去成就的;另外一个层面是,在中国社会与国际全面接轨的情况下, 一个商学院所面临的生存环境实际上与一个企业所面临的商业环境几乎是完全相同 的。 张国华用一个例子来说明商学院对商业化环境的渴望:“达登是弗吉尼亚州立 大学下属的商学院,最初它的资金是州政府负担5%,自己筹措95% ,但是因为有州 政府的5%,它就在教授薪资、学生构成方面受到很多限制。而为了参与全球化的教 学,为了更具有竞争力,达登的院长决定不要州政府5%的预算,完全自己筹资。这 表明商学院的院长首先就应该经营好自己的学院。” 商学院教授的内容就是有关商业的规律和方法,而这样的性质也成了不少商学 院选择商业化生存方式的主要原因。 作为上海市政府与欧盟合作的项目,中欧的模式是很特殊的,从一开始它就是 中、欧各占50% 股份的自主法人主体。而因为从一开始就对国际化办学标准——诸 如17个月的教学时间和非论文的结业方式的坚持,中欧颁发的学位直到2002年1 月 才得到国家教委的承认。不过,也正是这些条件促成了中欧在很多方面脱离了传统 教育模式的限制,更快地达到了国际标准的条件。 中欧对自己实力的理解就是像所有的MBA 毕业生一样自信。“如果说中欧创造 了一个模式可供借鉴,我的理解是这样的,”张国华说,“第一个就是我们不是把 所有的条件都创造好再办学,我们是充分利用全球的资源来办学。我们最初就确定 了一个国际化的方向以及要做亚洲最好的商学院的标准,然后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按 照这个标准到全球范围内去寻找所需要的条件。” 按照这个原则使中欧受益最多的就是师资方面。因为在《金融时报》进行排名 的21项指标中,“师资全球化比例”指标这一项,中欧达到了71% ,与许多世界上 炙手可热的商学院达到了同一水平。而张国华认为这项指标其实对目前中国的MBA 教育是有很大的借鉴意义的。他说,在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欧洲最好的商 学院规模都很小。因为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所以它们就在这个基础上 进行互相合作。比如一个学校在财务方面比较弱,那么我就从财务方面强的学校请 教授来自己的学校讲课。其实这就是“为我所用”,而直接得到的结果是比较短的 时间就能把办学的质量提高到新的水平。 张国华认为,中国目前有几十所商学院,要在短时间内提高教学质量,这种开 放式办学绝对是一条路子。这意味着即使没有条件从全球吸收资源,也至少能从全 国吸收教授资源。而随着开放式教学使商学院中的教授得到了社会的认同,一个 “教授市场”也会随之形成,这不但是与国际接轨的体现,而且还会吸引更多的人 才到商学院去任教。 张国华对“中欧模式”的第二理解与市场和价格有关,显然有更加浓厚的商业 气息。 “在早期的学费标准制订中,我们请国外的教授,但是没有把价格定得和国外 的商学院一样高。而我们给中资机构和政府顾问人员的奖学金非常高。因为当时的 背景是,中国很多人不能理解进行管理教育需要钱。此外,基于当时的实际情况, 中欧在早期MBA 学员的招收上更把很多只有大专学历但掌握着企业命脉的人纳入到 自己的教育体系中来,大约占当时招生比例的30%.而发展到现在中欧每年的学生中 有3%博士生、24% 本身有硕士学位的研究生,大专只占到10% 以下。”在这个过程 中,我们的品牌培养起来了,赢得了市场,我们的学费收入也上去了。“ 商业化的管理成了中欧迅速成长的另一个强有力的保证。在张国华对此的阐述 中,一些用来描述企业的词语出现得更加频繁。 “我们是想发展这个学校的品牌,归根结底靠的是商业运作的方法。这集中于 对质量的控制,而这种控制可以细化为三个具体方面:教授质量、学生质量以及学 校对学生服务的质量。” 前几年中欧请来了一位全球知名的企业战略专家,他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日 本、韩国的企业在20世纪50、60年代规模还不是很大的时候,它们的很多企业已经 到了国际化的程度?他很困惑,他说他只能认为这是因为中国企业缺乏抱负,缺乏 想象力。 当然,中国的企业家是决不愿承认自己是缺乏抱负和缺乏想象力的,这也是与 当时封闭的环境和政策的不利有关。可是今天,在加入WTO 以后,可以说中国企业 的国际化已经扫清了障碍,也可以说中国更加需要国际化的人才。而当经济全球化 促使越来越多的企业不断强调自己的“国际化”的时候,对于一个好的商学院来说, “国际化”就被赋予了很重的含义。 “国际化”首先可以说是商学院生存的背景。在经济全球化和跨国公司经营全 球化的情景下,大量需要能够在一定范围内顺应市场生产的需要,有效地开展经营 活动的人才。张国华的理解是:“一方面,全球经济中,跨国公司经营需要人才本 地化,但在跨国经营开始阶段需要派出大量的人,有时候交叉地从本国派人或聘用 当时的人才,也是因为有国际化的眼光。比如GE公司培养高级人才就是把这个人今 天放在法国、明天放在德国、后天放在中国,就是为了让人才有国际化的视角,有 全球眼光,这对企业今后的全球化经营、不断做大是很有好处的。” 所以,“国际化”自然而然地成了今天商学院教育中一个必须遵循的重要标准。 参考国外的情况,“国际化”首先是从讲课的教授的角度来说的,还有就是广 泛地招收留学生。除此之外,欧美的很多商学院广泛地开展交换学生,这种交换学 习的方式始于美国,先是美国的学生到欧洲,然后有了欧洲的学生到美国,现在开 始扩展到全球。 张国华说:“我们的定位叫中欧国际商学院,就是希望能够办成一个国际化的 商学院。我们的教授国际化程度很高,从一开始我们就从全球聘请教授;我们也已 经开展了学生的交流学习。中欧目前已经和28个国外的一流商学院交换学生,让学 生结识不同国家商学院的MBA ,拓展自己的圈子和视野;我们积极地采用国外的案 例来进行教学;国际化教育还包括每年组织一部分课程到别的国家去上,特别是EMBA, 比如北美、欧洲、加拿大等地。此外,我们的〖HJ*5/9〗经营管理人员都是国际化 的,他们中间有来自于英国、德国、西班牙等地的,带来了国际化的办学经验、比 较好的观念和方法。我们的管理委员会是由两个中国人和两个外国人构成的。目前 整体上员工有100 多人,今年可能会增加到150 多人。其中外国员工10% 左右。还 有很多有海外工作经验的归国人员。” 不过,中欧在国际化的进程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困难。比如交换学生从一开始 就遇到困难,因为要和国际上最好的商学院交换学生,在办学时间还很短的条件下 谁会相信你的教学质量和学生素质?同样的原因也使困难同样发生在招收留学生的 问题上。 这样的困难实际上说明,国际化与学校的品牌是有关系的,如果品牌达不到, 是招不到好学生和好教授的,也必然会影响到国际化的进程。 中欧除了张国华副院长对MBA 教育有不少独到的见解之外,前中国社科院副院 长,中欧国际商学院的院长刘吉在一次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李丽萍采访时,谈 到MBA 教育要培养企业家的生活方式。 刘院长认为:21世纪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家应该具备3 商、4 种能力、1 种 素养。 3 商首先是高智商,这很好理解,一个弱智的人怎么培养也成不了企业家,但 仅有高智商是不够的,企业家必须和社会,和自己的团队打交道,所以必须还有高 的情商。同时,他还需要有“胆商”,也就是胆略:要做企业家必须该出手时就出 手。它不是盲目的,是善于抓住机遇,我们常说“时间就是金钱”,其实时机才是 金钱,谁抓住时机谁就能赚钱。21世纪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家必须是3 商结合。 他说,MBA 学校的任务就是要开发这3 商,GMAT考查的是智商,面试主要是测 试情商,另外我们还看背景,这可以考查其胆商。 4 种能力首先是创新能力,企业竞争必须依靠它;其次是应变能力,MBA 要学 会在任何条件下都能赚钱,在银根松的时候可以挣到钱,银根紧的时候也能挣到钱。 在法制健全经济发达的国家、地区能挣到钱,在法制不健全的不发达国家也能挣到 钱;第三是公关能力,要善于营造一个良好的周边环境,和同行、政府、客户都要 有良好的关系;第四是组织能力,能够把自己的团队凝聚起来。 一种素养是必须有多元文化的素养,这是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竞争的需要。无论 是在跨国公司工作,还是创立自己的国际型企业,都必须了解世界上不同国家和民 族的文化。 刘院长还表示,中欧国际商学院现在已经开始招收外国学生。刘院长也鼓励MBA 学员进军外企。刘吉认为,中国应该培养21世纪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家和高级管 理人才。 他鼓励MBA 学员进军外企。虽然他们不可避免地要为外国人赚钱,但只有学习 外国人怎么赚中国人的钱,才能知道将来怎么赚外国人的钱。他们同时也能成为引 进外资和先进技术的桥梁。 在学好国际经济运行机制后,这些中国的经济精英既可回到中方企业,重新创 业,也可以继续留在外企工作。经济全球化趋势将带来跨国公司的本土化,未来的 他们可能成为外国公司的总裁。 刘院长还认为MBA 学院应完全面向市场。由于有很长时间,中欧没有全国统一 认可的学历文凭,它的MBA 毕业生进入国企时不被承认,而更多地流向了外企。 “好在MBA 是一个面向市场的教育,市场已经承认了我们。我们的学费很高,将近 9 万元,但还有很多人报名,因为他们毕业之后,年薪少的都要十几万,最多达60 万,我们的学员受到了很多大企业的欢迎。不仅市场承认我们,同行也认可了我们。 我们和世界各国很多有名的商学院交换学生。” 刘吉同时举例说,二战以后,美国总裁一级的企业家有1 ,500 多人、总经理 一级有2 ,000 多人是从军事院校毕业的。这给我们敲响了警钟,MBA 教育绝不只 是学院式教育。有位西点军校毕业的企业家说,“在商学院学的是领导课程,但是 我在西点军校学的是领导的生活方式。”那里培养了他一种在逆境中求生存的能力。 刘吉指出,MBA 教育要努力培养这种生活方式。 4.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徐二明院长 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徐二明院长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欧阳解丽采访时谈 到师资问题,他同意北大张维迎教授的观点:“教师确实需要一定的理论水平。如 果从研究学问的深度以及国内外的名气来看,目前各校的MBA 的教师队伍,确实可 以划一个小问号。各学院都有几位很出名的教师,但还不能形成一支很强的教师队 伍。在国外的名校,所有教师必须有博士学位。我院105 名教师中,85% 的教师具 有副教授以上的职称,中青年教师中有博士训练的占50% ,还有27% 正在攻读博士 学位。 “教师不仅应精通理论,也应熟悉国内外的经济管理实践。如国有企业改革问 题,作为MBA 教师是应该清楚的。但有的老师(不单指人大),在讲授管理课程时, 对某些领导人物的专著都没有读懂,或是通过别人转述过来,就会产生一种谬误,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对教师进行培训的原因。MBA 教育指导委员会下了很多工夫去 培训教师,包括对教师的知识结构进行调整。当然,对MBA 教师而言,必不可少的 还有实践。管理本身的理论性就离不开实践。 “人大的教师,应该说或多或少都参与过对企业的经营或咨询。我们是由工业 经济系、土地管理系、贸易经济系、外国经济管理研究所4 个系所合并而成的,这 些系所都成立于20世纪50年代,特别是工业经济系的企业管理教研室和贸易经济系 的一些教研室,从一开始就介入到我国的经济发展中。比如3 年自然灾害期间,贸 易系就参照美国二三十年代的经验为国家制定了供应券制度。在教学过程中,教师 必须去参加实践,参与国家政策的制定和企业的实践。所以,我不能说我们的教师 没有实践经验,只能说对企业问题的了解深浅不同而已。目前,我们正在酝酿成立 董事会,请国内外著名的企业家担任董事,从而可以让我们的教师更了解实践,教 学更符合社会的需求。管理学院的教师比较富有,就是因为他们一直在为企业进行 咨询。” 至于肯花多少钱请来优秀教师,徐教授说:“过去,我们没有张扬,其实花的 钱也不只50万。我们想尽办法请了一位在哈佛做了3 年研究员的老师,她曾是老校 长的硕士生,后在美国康奈尔大学获经济学博士,目前在风险投资领域卓有成就。 想想看,光是一套2 室1 厅住房就是多少钱?我们也能拿50、70万的年薪吸引海内 外优秀人才,但实际上,优秀教师的资源很有限。花园的花儿艳,你不能都摘到自 家怀里,土壤、酸碱度不适合,花最终要枯萎。再说名花多了要生事,还不如我一 枝枝借来,资源共享,常摆常新。 “作为院长,对自己的教员要鼓励,人尽其才、才尽其用。教师中有的存在方 法问题,有的缺乏理论,有的缺乏实践,扬长避短就行了。我们正在与一些大公司 联系,尽快推出ChairProfessor制和主讲教授制。当然,不可能要求歌手都是郭兰 英,也不能要求都是郭兰英级的教师去讲授音乐,只要达到一定水准就行。如果都 是郭,郭也就不存在了。” 人大凭什么吸引生源呢?徐教授的解释是:“这个问题要倒过来讲,首先看出 路,给人找什么样的工作、给予什么样的回报。不同的学校培养不同的学生。可以 这样说,清华在工程管理方面很强,北大则强在经济学研究,而人大的强项恰恰在 于工商企业管理(市场、金融)。我与清华赵教授在美国访问完MIT 和哈佛后,到 波士顿的一家高新技术公司访问。那里都是MIT 或哈佛的毕业生,我们就问公司总 裁,这两个学校的学生有什么区别。他指出:MIT 的学生任何时候要靠数据进行谈 判说话,哈佛的学生却没有数据也能说半天。开个玩笑,一般来说是MIT 的学生创 业,到一定程度后,哈佛的学生就来接管。”笔者问:“人大出来的学生属于哪一 种?”徐教授笑而不答。 最后,关于谁将成为最好的MBA 教育学院,徐教授说,慢慢走着看吧。 5.北大国际MBA 项目美方院长杨壮教授 北大国际MBA 也是目前国内中外MBA 办学最为成功者之一。“中国面临着人才 匮乏和大量流失的问题。在许多企业中,常常是离开了某个CEO ,就难以运转,这 是中国目前存在的问题。”北大国际MBA 项目美方院长,美国福坦莫大学商学院副 院长杨壮博士在北京大学面对《北京青年报》记者贾红兵的采访时不无忧虑。 “如何培养WTO 大背景下中国合格的职业经理人,中国的MBA 教育将直面挑战。” 杨壮认为:中国进入WTO 之后,中国企业的职业经理人必定要接受考验,经历 一个痛苦的改革过程。“在我教授的MBA 班上,我与这些都是公司大老板的学生讨 论:”作为公司的老板,如果公司离开了你,这家公司是否还能够继续生存?‘非 常有趣的是大部分人认为他们的公司将无法生存!“ 如果把这个问题放到整个中国,大多数企业也将有这种感觉。“无接班人”现 象在中国的企业相当普遍。 原因何在?首先领导人对周围的人没有用一种信任的感觉去培育发掘自己的接 班人。而中国的文化教育也促使了这种结果的产生。在中国由于社会经济环境没有 一种机制去帮助他培养造就接班人。如果一个人在企业中提拔了一个人,而这个人 在能力或其他方面胜过于他,提拔者将面临下台的可能。所以在中国的企业内每个 人都要考虑在其中的生存问题。在公司治理结构不完善,董事会只起形式作用,缺 乏有效的选人机制的情况下,容易造成领导者自己最强,其次千方百计任用比自己 弱的人或者千方百计保护自己的位置。 由于国有企业中缺乏明晰的产权制度,企业的代表人、产权的代表人虚置。在 这个位置上很难信任地去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导致中国企业缺乏接班人这一现象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中国的文化教育。中国企 业很普遍的现象是规模小,难以做大。这是因为这些企业多是家族企业。在这样的 企业内,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建立在血缘、地缘、朋友、亲戚甚至战友同学的关系 之上的。 这从王安公司的失败中可窥一斑。1984年王安公司实力雄厚,具有33亿美元营 业额,雇佣24,800 员工。王安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缺乏员工之间凝固的社会基础。 王安本人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对本家族外的高层主管不放心,也不信任,因此 当外部环境发生变化,公司经营遇到困难时,把公司大权交给自己的儿子,而本应 继承权力的美国经理却遭到冷落,导致许多有才华的经营主管在关键的时刻离开公 司,公司业绩一败涂地。 值得认真思考的是,王安公司的案例在中国并非特殊。中国许多企业,包括一 些国有企业、私人企业、海外公司以及港台中小型企业,长期以来发展缓慢,打不 出名牌效益,实现不了竞争规模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缺乏使企业增长壮大的社会 资本,缺乏对人的信任程度和合作精神。众多私人企业的老板管理手段简单粗暴, 武断专横。公司治理结构原始落后,用人方式任人唯亲。企业高层领导对亲朋好友 重点提拔,而对圈外人则另眼相看,不予重任,生怕自己的位置被人剥夺。这样的 企业怎能招聘人才,留住人才? 入世之后,中国的职业经理人要意识到信任的基础,不能建立在“血缘”、 “地缘”上,而应该建立在专业化知识与表现上。不管是大鼻子、小鼻子、黑头发 还是黄头发,企业需要的是专业化程度高、热情与激情兼备的职业经理人。 中国的一些企业老板总是过于自信。在我们MBA 班开学之初,各个公司的老板 坐在一个教室里互相看不起,觉得别人是“刘阿斗”,自己是诸葛亮。在国外也有 这种例子,如今网络业的雅虎公司,从企业总裁到一般管理者都非常注重团队意识, 雅虎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已形成了自己一套独立的经营理念。 雅虎在创业过程中形成了一种模式,为自己创立了一种高雅的文化,新进的人 员要适应这种文化。在雅虎业绩蒸蒸日上之时,这种文化开始起反作用,排斥与雅 虎不相关的文化。在企业兼并过程中遇到与自己文化不相融的企业,雅虎就会怀疑 对方。一年前,雅虎要与eBay(美国一家网上拍卖公司)合并,但eBay公司的文化 特性与雅虎不相融,由于不信任对方,雅虎因此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弃了合并。 当互联网的冬天来临之时,雅虎股票从200 多美元跌落到十几美元。 中国企业中这种现象也很普遍。 在一个组织中,人们的相互信任不但决定了个人是否能够在组织中充分发挥出 自己的才能和智力,而且也是是否能对企业聚集员工的知识智慧乃至发挥出企业的 凝聚力的关键。 在企业竞争中我们遇到的许多案例证明,“企业竞争最大的问题在自身”。我 的MBA 班上的金正老板讲:“通过我的体会,公司的竞争对手不在外部而来自于内 部。管理者太多的时间花在内耗上,内部管理成本非常高。于是在经济不景气时就 会迅速垮掉。” 中国企业的强人对企业控制得非常紧。这些强人给人一个假相:好像一个企业 家要管理好一个企业必须以强人身分出现。企业家的个人魅力,虽可在创业阶段代 替制度,也可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迅速完成企业的原始资本积累,但当行业环境 发生变化,如果不迅速建立相应的制度,没有一种力量制约其领导人,就可能出现 红塔老总因贪污而走进监狱的悲剧。没有制约的权力是无效的权力,而这种无效的 权力往往导致悲剧的发生。 中国多“强人企业”与中国长期的“人治”传统有关,也与中国社会保障体系 的尚不健全和社会环境有关。中国的企业没有运转良好的公司治理结构,缺乏保护。 因此一个人不“强”就对付不了周围的环境。强人实际上起了缓冲的作用。 从个人因素讲,在国外,通用电气、IBM 公司的老总有极大的权力,但在权力 之后是法律对他行为的约束;在这个约束之后是让他感到震惊的高额薪水。在中国 企业中虽没有让老总感到震惊的薪水,激励机制不充分,但只要处于领导位置就拥 有无限的资源。为了保住这些资源,他必须采取强势的手法。在一群鱼中不被吃掉 就要生存能力很强。对于个人,“失去了那个位置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在这种情况下他引进的人一定弱,弱人招的人一定比他还弱。如此,一个企业 的组织结构就会从上到下都呈弱态。老总一走,企业注定要垮。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认为长虹企业请回倪润峰不对劲、但还非得把他请回来,没 他不行、有他又觉得有问题的原因。 中国的MBA 教育在中国开花已近10年,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企业培养适应市 场经济条件的职业经理人。 近几年,我同时在美国和中国的两所大学执教,发现中国的MBA 教育不太注重 培养学生自身的个性。每个人的心理、领导才能、与人沟通的水平和能力决定了有 些人适合做开拓者,一部分人适合做职业经理人。中国企业要得以延续、逐步壮大 并成为有国际影响的大企业,需要一支企业家队伍。所谓职业经理人是自己领域内 的专家,在战略领域主要负责实施执行领导者的决策。MBA 培养学院对于招收的MBA 学员,要进行性格特征的分析,让学员与企业紧密联系,根据学员们在学习、与人 交往以及完成工作等方面的特殊表现,帮助他们在市场中逐步找到自己的定位。 现在MBA 培养院校激增,MBA 学生年入学人数从1991年的不到100 人增加到2000 年的11,000 人。许多学校都在扩大招生规模,我们认为一定要控制招生规模,保 证教学质量。 6.中山大学岭南学院舒元院长 中山大学岭南学院舒元院长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指出:MBA 教学要正本清源。 在回答MBA 本身的核心精神应该是什么,是管理创新、还是案例教学时,舒院 长回答:中国的学科里面,可能变化最大的就是经济学科,因为中国整个经济体制 都改变了,所以中国经济学教育应该“正本清源”。MBA 教学作为最实用的商学教 育更应如此。 MBA 的定位是Professional的,理论联系实际。第一是理论要新,第二是理论 要联系实际。这个理论应该是最新的,而且要研究怎样把理论用到实践中去。在MBA 教育中,往往有两个极端,有的像哈佛,注重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而有的学校则 太注重于理论研究,而更多的学校是两者都有。国外的MBA 教育已经有70年的历史, 选用什么教材,阅读材料和案例,已经经过了70年的检验,是由专家从成千上万的 材料里精选出来的。他们有很高鉴别能力,可以向你推荐。 中国绝大多数学校的情况是,很多老师自己都没有读过MBA ,没有经过很好的 训练。因为学校有这门课程,就开始上课。 我们去年开过一个全国MBA 管理沟通的研讨会,但是很多老师连“管理沟通” 都不懂,连基本概念都不知道。有的老师只是海阔天空地侃,从战略讲到人力资源, 根本不对。自己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对于“管理沟通”完全没有认识。我说“正本 清源”也有这个意思,MBA 是什么,教什么,怎么做起来,应该用科学来定义。 国外的MBA 一般是30几个人一个班,由4 个老师来上,这几个老师是集体备课 的。他们的教案是很讲规范的。一个案例,可能几门课程一起来用。这个案例在某 一门课里到底怎么说明才好,他们是一致的:思路是一致的,甚至关键性的用词都 一致。这就是要给学生一个认识:MBA 教育最重要的就是团队精神。 我们接触的一些老师,都说外国的案例是没有用的。他都不知道外国的案例拿 来要说明什么问题。举个例子说,其实我们不需要讲中国的可乐是什么样子的,我 们只要说清楚外国的可乐究竟是怎么样的,自然而然学生就知道中国的可乐是什么 样子了。他们应该学会举一反三。你总得先讲清楚最根本的东西是什么,而且外国 的东西特别不好讲,就是它原本是什么样,最根本的是什么东西。 所以我们课程的设置、课程的内容、教材的选择、教学方法的参照系是高标准 的,它叫WorkClub,是与国际接轨的。 另外我们还请来了香港的很多企业家来给学生开系列讲座。比如香港Dlary 公 司的集团总裁,香港国泰航空公司总经理,7 —11公司中国总经理。等到他们讲完 了以后,再轮到学生来讲。学生一个组一个组的发言,让这些企业家来打分。学生 很高兴,这些企业家也很高兴,因为这些学生做的都是关于他们的课题。 我们请过一个哈佛的老师来讲,在课堂上怎么引导学生的讨论。他说在哈佛大 学里边,包括讲会计,都是一个一个的案例。那些案例单独的看,是一个完整的故 事情节,在这些故事情节之间,它的价值观是隐含的,没有人说它对或者不对。一 个故事情节之后,通常会有一个悬念,接下来会列出几种可能性,其中有一种是你 最希望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是你非常不愿意看到的。然后它不断地告诉你, 这样的选择可能是不完整的,这实际上就是在训练人的思维。它不断地在引导你, 让你去讨论。老师的本事其实就是听懂你说话,知道你的想法,然后把话题接过去。 老师在课堂上的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学生的思想都逼出来。 光有案例不行,能不能写案例也是一个问题。如果一味的想把自己的想法灌输 给学生,那就不能叫做案例。关键是让学生学会融会贯通。 要强调一点,MBA 的学生,一定要有经验。因为要对案例进行讨论,再聪明的 学生,没有经验也不行,有工作经验的学生就有判断能力。MBA 的很多学生是在互 相学习。而且,将来的工作环境也是一个合作的环境,现在的社会已经不能光靠一 个人做事情,你不会搞Teamwork,不会搞Group 的话,就做不了大事情。连我们的 导师去MIT 进修,也加入到学生的小组中,也这样互相合作,真刀真枪去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