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绿茵场上的光明 绿茵场上,有黑暗就一定会有光明,否则足球早就灭亡了。即使在那些最黑暗 的时刻,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光明的存在,那就是人类的良知在熠熠生辉。 下面两则故事,应当可以为绿茵场上的光明留下一段真实的写照。“如果它射 中了,我一定没命。” 1986年10月11日,星期三,米歇尔。佛特罗飞抵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为一场 国际足联形容为“最高风险”的足球比赛担任裁判。哥伦比亚国家队要在主场迎战 以色列国家队,争夺1990年世界杯外围赛的最后一个出线权。由于这场洲际附加赛 的结果关系重大,球场上或看台上发生骚乱而使局面失控、球赛蒙污的可能性极大。 在哥伦比亚,贩毒集团控制了足球比赛的黑市赌博,对他们来说,威逼裁判是 件很普通的事情。那些贩毒头子甚至曾扬言要杀害一名哥伦比亚裁判,理由是他的 裁决导致贩毒集团下了大注的一支球队落败。但这阻吓不了佛特罗。“我知道这个 国家有毒品战争,”他抵哥时对记者说,“也知道贩毒头子试图控制足球比赛,但 我并不怕。” 佛特罗房间里的电话一直在响,但是话筒的那头没人说话,除了时不时传来几 声清脆的枪声和几个男人粗野的咆哮。佛特罗想了想,让旅馆的总机小姐切断了他 房间的电话。要知道,能够查到他房间号码的人,绝不是一般的角色。 那场球赛在接着的那个星期日如期举行。在90分钟的比赛里,佛特罗一秒钟都 不敢放松,他跟着22名球员不停奔跑,对每个犯规动作都明察秋毫,没有出过一次 错。虽然难免有球员对裁决提出抗议,但他都冷静地用动作解释他要那样做的理由, 让两队球员的情绪都安静下来。一番剧战之后,哥伦比亚队最终以1 ∶0 取胜。波 哥大的大都会球场并没有发生任何暴力事件。 国际足联选派佛特罗前往波哥大,是经过审慎考虑的。他作风顽强,以正直无 私、敢作敢为闻名世界足坛,在球场上可以说从未作过错误的裁决。佛特罗的正式 职业是统筹法国贝桑松市各学校职业训练计划的主管,做足球裁判只是他的义务工 作。不过在足球场上,他同样展现着他作为足球裁判的专业水准,他不但必须确保 球赛公正而流畅地进行,还必须在两名巡边裁判协助下极迅速地作出裁定,而眼睛 则必须分秒不离足球和球场上的球员。和所有运动员一样,他也有一套严格的日复 一日的体能训练计划。一场比赛下来,他虽身为裁判,也像球员一样,感到精疲力 竭。 裁判会随时遇到意想不到的难题。一时心不在焉或者犹豫不决,都可能使球赛 转眼间演变成混战。抗议者可能声势汹汹,而裁判对付他们的武器,只有一个用来 使比赛暂停或者结束的哨子,一个表示对犯规球员发出正式警告的黄牌,一个用来 驱逐严重犯规的球员离场的红牌。在绿茵场上,一场比赛的胜负可能意味着比赛的 一方可以增加几百万美元的收入,而另一方则损失几百万美元,因此裁判不容有失。 1989年9 月在巴黎,佛特罗在巴黎圣宅芒队对波尔多队的比赛中,果断地判给 巴黎圣宅芒队一个点球,波尔多队的守门员约瑟夫。贝尔和他的队友立刻包围佛特 罗并向他谩骂,试图强迫他改变裁定。当时大多数人,包括球迷在内,也认为他的 判决是不公平的。可是,佛特罗并没有退缩让步。他坚持他的决定,冷静地等待抗 议风暴平息。比赛完毕后,波尔多队更衣室内群情汹涌,几乎不可收拾,场外的球 迷也是人声鼎沸。最后只得依靠警察的帮助,佛特罗才得以从球场脱身。第二天电 视台重播球赛时,清楚地证明了佛特罗的裁定是正确的。“不论在场内场外,你都 常会受到恐吓胁迫,”他说,“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你,侮辱你,甚至威吓你。” 1985年10月在雅典,希腊国家队在一场欧洲杯足球赛中落败后,希腊领队腰间 插着手枪,像发情的狮子一样冲进佛特罗的更衣室,高叫他绝不会帮裁判避过外面 怒气冲天的球迷。佛特罗好不容易才安全回到旅馆,在士兵护卫下,提心吊胆地过 了一夜。“我从未真正害怕过,”他说,“也许除了那一夜。当时有人用特制的弹 弓不断袭击我的房间,铅弹在离我面部不到两厘米处擦过。如果它射中了,我一定 没命。” 佛特罗,这位44岁,身高1.85米,体重87.5公斤的运动健将,这位法兰西为之 骄傲的硬汉子,凭着他的公正与无畏,捍卫了足球的尊严,为绿茵场上的法官赢得 了尊敬和荣誉。1988和1989连续两年,佛特罗当选世界最佳足球裁判。 -------- 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