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京海钓着了一条大鱼 一下车,赵玉山笑眯眯地瞅着饭店门口的“御膳房”招牌发愣。“好好,这个 店名起得好,书法也地道。”赵玉山笑起来。唇下的痦子在肉皮上跳了两跳。 当班大堂经理见赵玉山进来,以为他是会客来的,及至他的秘书小胡走过来订 客房,他才醒过味来,立马儿给总经理郝贵田打电话。 “你先钓着他,千万别放跑了这条大鱼。”郝贵田在电话里叮告大堂经理。 “京海”出于业务上的需要,在顶层设了五套“高间儿”,档次不亚于五星级 饭店的总统客房。这是郝贵田的精明所在,他是用这五套“高间儿”钓大鱼。这会 儿“高间儿”正住着两位台湾来的客商。 郝爷照着镜子换了身“行头”,在头发上抹了点儿发乳,用梳子把几根不听话 的硬发理顺,挺着胸脯下了楼。 一阵寒暄过后,郝爷摸着了赵玉山的脉。老爷子是老北京,一九四八年去的台 湾,以后落脚到香港,此后一直没挪地方。这次来北京,一是故地重游,二是想在 北京投资做生意。在飞机上听到别人说北京有个“京海”,“京海”有个“御膳房”, 特意来品这一口儿。 “老北京人嘛,当然讲究吃了。”郝爷干不疵咧地笑了笑。他已然从赵玉山的 言谈举止上看出点儿棱缝,觉得这是块肥肉,叼住就不能撒嘴。 他让值班经理遮了个由子,把住在“高间儿”的台商请到别的客房,让赵玉山 住进去。 中午,备了桌酒席,为赵玉山接风。俩人从老北京的旧闻轶事聊起,直到饮食 业和“御膳”。郝贵田把肚子里的那点烹饪常识都抖落出来,把赵玉山唬得一愣一 愣的,以为他不是烹饪大师也是烹饪协会的主席。 “哎呀,您的知识真是太渊博了,听您聊天,像是上课。”赵玉山操着满口的 京腔儿啧啧道。 “哪儿呀,我说的都是一些皮毛而已。”郝贵田虚头八脑地笑道。 饭桌上,赵玉山是口无遮拦地聊天,郝贵田却是察言观色,在心里跟他斗法。 一顿饭的工夫,他已然把赵玉山的脾气秉性和心里的路数,摸了个底儿掉。 单瞅外表,赵玉山是商界大亨,生意口儿上的翘楚,可是他的心性儿却像个乳 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显得那么天真幼稚,道行比起郝贵田差远了。 不过赵玉山却是一根筋,郝贵田绕来绕去,他始终没忘“御膳”俩字,而且心 里明白,“御膳”的极品是“八珍席”,好像憋了几十年,就为到北京吃这一口儿。 “今天晚上就开‘八珍席’怎么样?”他有点儿等不及的意思。 “今儿就开‘八珍席’?哈哈,赵老板可真是急茬儿。”郝贵田知道他已然上 了钩,并不急于“下刀”,嘿然一笑道:“您得容我跟厨师核计一下。” “好好,一切都听郝总的。”赵玉山笑道。 这天,正赶上掌灶的崔志昆感冒发烧,歇了病假,赫二爷看灶。赫二爷看灶并 不上手,只是在旁边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