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港商碰到了多淑珍 郝贵田把赫二爷请到办公室,先是一通儿捧,说得赫二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后他才亮底牌:“有位香港大亨在报上看到了您的大号,专程来北京要品您的菜, 而且点名要开‘八珍席’。您瞧,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您已然名声在外了。” 赫二爷瞪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你甭勺叨我添堵玩,什么事儿,照直说吧。” “‘八珍席’?嗐,他认准了‘八珍席’。今儿晚上怎么样?上‘八珍席’。 您是不是……”郝贵田挤咕一下小眼睛说。 “他急着要走,是吗?” “不,他今儿个刚来。” “那急哪门子?你是想让我砸‘京海’的牌子吗?‘八珍席’,那是勺子碰炒 锅,一掂就能出来的吗?光备料就得几天。” “您瞧,我已然跟他说了,您想想辙。”郝贵田有意想将赫二爷一下。 赫二爷不知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想了想说:“既然您这么瞧得起我,我不 能不替你遮个面儿。可是今儿晚上要开‘八珍席’不行,我给他备八道菜吧。至于 说‘八珍席’,让他再候两天。他不是不急着走吗?” 赫二爷能说出这种打圆场的话,实属不易。郝贵田见好儿就收:“行,就照二 爷说的办吧。” 那天,赫二爷挺卖力气。上的八道菜让赵玉山开了眼。“龙凤朝天”、“孔雀 开屏”、“凫泛瑶池”、“四海上寿”、“叶底鸳鸯”、“南极星辉”、“玉钗飞 燕”、“五牛吐金”,最后又找补了一道“八仙斗宝珍珠汤”。 甭说每道菜的色香味,单说这些菜名,就让这位赵先生连竖了二十多次大拇指 :“好,好!”他乐得嘴快咧到了腮帮子上。 赵玉山品过这八道菜,对郝贵田说,要见见厨师。 郝贵田只好陪他奔了厨房。 “大师傅受累了。您的手艺真是这个,‘南博万’!”赵玉山竖起拇指说了句 英语。 赫二爷不以为然道:“您高抬了。今儿上的这八道菜,不是‘八珍席’。” “赫师傅说了,‘八珍席’是他的绝活儿,有日子没外露了。为了让您细品, 他得好好备料。您等着瞧好儿吧。”郝贵田接过话茬儿道。 “噢,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大师傅笑纳。”说着话,赵玉山从西装 口袋里摸出一个挺鼓的红包,要往赫二爷的手里塞。 “您这是干吗?”赫二爷往后退了一步,笑道,“现如今,干我们这行,可不 兴这个了,您要谢,谢我们郝经理吧。” 这几个人正说着话,给赫二爷打下手的多淑珍,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冲人 们微笑着走过来。在跟大伙打招呼的时候,她多看了赵玉山两眼,愣怔了片刻,脸 上掠过一道阴影。 赵玉山瞅见她,先是一愣,胖脸骤然一紧,后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就在 他打愣儿的工夫,多淑珍已扭脸走出厨房。 “这位太太是……”赵玉山望着多淑珍的背影,问郝贵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