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淼 萧越的眉头皱了一皱:“私人侦探?您是说刘东方私下里还干着跟踪、*** **、非法取证之类的勾当?呵呵,这个刘东方,侦探小说真是没白读,挺知道活 学活用的。” 赵秀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黑色的名片,递给萧越:“这是我昨天早上出门 时,在我们家附近广场上捡到的。” 萧越接过名片,只见名片正中印着“黑衣人咨询公司”几个大号黑体字,下面 用一行小楷列出了主要业务范围:看场子、追债、跟踪监控、婚姻调查。底下是一 个带有区号的电话号码。名片背面的正中,则是两行醒目的行楷:只有你想不到的, 没有我们办不到的…… “别小看了这类咨询公司和地下侦探所,能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而且生存下来, 就说明他们是颇有市场的。”赵秀兰淡淡一笑说:“存在即合理嘛。” 萧越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说:“要是他们管用,还要我们这些穿制服的干什么?” 他想了想,又轻轻点了点头,“您的推测是有道理的。从刘东方种种表现来看,他 还真的具备是一名私人侦探的可能。如果他是一名私人侦探的话,那是不是就是说 他通过暗中侦查和走访,有可能掌握了什么人的隐私和把柄。而这也很有可能正是 他被害的原因?” “不错。不过现在我所说的,只是根据表面现象做出的一种怀疑和猜测。这可 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有时候这其实是我们这一行非常忌讳的。”赵秀兰有些烦恼地 挠了挠花白的头发,“要证明我的怀疑和猜测是对的,关键的问题还在于事实和证 据。目前来看……” 萧越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看了一下号码,说:“申屠打过来的,看来陆洋 已经被截住了。”等他接听完电话,赵秀兰说:“这样吧,萧队长。我们分一下工, 等陆洋被带回来,你和申屠副队负责对他展开询问。我和周灿马上去走访李飞雨和 张淼。你看怎么样?” 萧越快速而坚决地点头:“就按您说的办。”他看着赵秀兰,眼睛里笑意盎然, “我看您对周灿的印象不错。” 赵秀兰露出了欣赏与赞许的表情,说:“这一点,我毫不掩饰。这个小姑娘很 机灵,假以时日会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刑警。” 赵秀兰和周灿来到217 房间时,房门大敞着。张淼头枕着两只胳膊躺在床上, 两眼木然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另一个人,背对着门站在拉开的塑钢窗前,正朝窗外 吐痰。他转过身,看到周灿身后身材瘦削、面容温和的赵秀兰,先是皱了皱眉头, 然后瞪大了眼睛。 “我说老嫂子,你怎么和人民警察在一起?”他扫了一眼外形漂亮但表情庄重 的周灿,眼神骤然变得有些阴郁,再次望向赵秀兰,“明白了,搞了半天,你老人 家也是个公安?我靠!真是想不到。” “没想到吧?”周灿微微一笑,“这位女士是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的原副总队长 赵秀兰同志,她也是10?24 跨马山宾馆杀人案专案组的特邀成员。” 陈晓光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扬起了下颌,习惯性地提 了提裤腰带。张淼半张着嘴,定定地注视着赵秀兰,从床上慢慢地站了起来,神情 局促而略显慌张。 “哼哼,官还不小呢嘛,至少是个正处级吧?不过是个‘原’的。”陈晓光瞪 着周灿,“你们有没有好好调查过他和他老公?难道他们俩就没有作案的嫌疑?就 因为她是而且不过曾经是你们圈子里的人,你们的领导?” 周灿锁紧了眉头,偷眼看了看赵秀兰。赵秀兰平静如常,不动声色。 “陈晓光,请你不要那么激动。案子发生了,对知情者进行询问,开展调查, 从中寻找证据和线索,是侦破案件必不可少的程序。尽早让案子水落石出,难道不 是你的心愿吗?所以,请你务必配合我们的工作。”周灿目光锐利地望着陈晓光, 不等他接腔,语气平和而坚决地继续说道,“现在请你回避一下,我们要单独和张 淼进行一下交流。” “你们怎么不先和我交流?我……,还有一肚子话呢。”陈晓光嘴上这样说, 人还是悻悻地往外走。 “那好啊,既然你有一肚子话,你就先说吧。”赵秀兰说,“张淼,那就请你 先出去一下,让陈晓光先跟我们谈。” 陈晓光愣了一下,烦躁地摆摆手说:“算了,你们先谈吧。我等着。” 赵秀兰伸手拦住了他:“请等一下。” “干什么?”陈晓光没好气地问。 赵秀兰目光下移,盯着他的腰带扣,用手指了指,笑着说:“裤子上的扣子哪 儿去了?” 果然,陈晓光裤子拉锁顶端的裤扣不见了,造成拉锁没能拉到头。陈晓光下意 识地双手一捂,神情相当窘迫尴尬,面色微微发红,干笑着说:“裤子有点紧,可 能是掉到哪儿啦。” 赵秀兰和颜悦色,语气温和:“是吗?那还是赶快找找吧,要不就再找一粒扣 子补上。这么帅的小伙子,让人看见,可是有失雅观呦。” “那是,那是,赶快找。”陈晓光脑门上急速地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低头走了 出去。 周灿望着陈晓光的背影,趴在赵秀兰耳旁小声说:“我看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做贼心虚。” 对张淼的询问随即开始。赵秀兰随意地往窗外望了一眼,问:“你最后一次见 到刘东方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晚饭的时候,餐厅,时间是七点到七点四十左右吧。”张淼的脑袋始终垂得 很低,视线游移不定,不时伸手抓一抓后脖颈子。 “晚饭前的那段时间,他是不是一直在屋里?有没有出去过?” “我记得好像出去了两次,先是出去了没有一分钟时间,就回来了。在屋里转 了一圈,就又出去了。这次时间长点,大概有三五分钟吧。” 周灿抬眼看看赵秀兰,大眼睛闪了闪。赵秀兰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他在 房间里都有什么举动,或者让你感觉比较异常的行为?” 张淼拧紧眉头,做努力思考状,有点迟疑地说:“没觉得他有什么异常。就见 他趴在那张桌子上,”他用手指了指紧靠西墙放着电视的桌子,“在笔记本上写什 么东西。” “他写了什么?你看到了吗?” 张淼摇摇头,笑笑说:“没有。人家写什么,咱哪好意思够着脑袋看。” “刘东方一件行李也没带,空着手来的?” “是啊。咱们算是一路来的,您应该知道的。他这个人,总是与众不同。况且, 就是个两日游,也确实没必要带什么东西,尤其是男同志,大大咧咧惯了。” “据你了解,除了在你们公司上班,刘东方还有没有其他的兼职?” “不清楚,我跟他走的不近,对他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自己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哪还管得了别人。”张淼语气有些 颓唐而自嘲地说。 “你不是英州人吧?老家是哪里的?家里父母身体都还好吧?”赵秀兰语气柔 和,目光温煦。 张淼依然没有与赵秀兰进行视线交流。他使劲点点头,一只手在裤子上摩来摩 去:“老家在宝泉县,哼哼,山沟沟里的,离省城500 多公里呢。爹妈都是面朝黄 土背朝天的农民,日子还过得去。” “这样说来你还是挺不容易的。你目前住在英州什么地方?” “在春城新里跟人合租了一套房子,一月房租一千五,我们俩平摊。” “你是怎么到的盛开公司?在这里工作几年了?” “大学毕业后,在别的公司也干过。去年春节探家回来后,想换个环境,看到 了盛开公司的招聘启事就来了。” “你和何崴崴是恋人关系吗?” 听到这个问题,张淼愣了一下,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歪着嘴笑笑,似 乎很吃力地说:“算是吧。” “那你和陆洋存在什么矛盾?昨天上午在龙山湖加油站为什么差点动起了手?” 张淼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他伸出手指头刮了刮英挺秀气的鼻子,清了清喉 咙,慢吞吞地说:“也没什么矛盾,闹着玩儿呢都是。” “不会吧?从上车你们俩一照面,就有点剑拔弩张的。到了龙山湖,火药味可 就更浓了。如果只是闹着玩儿,陆洋怎么可能那么愤怒,骂的那么难听?你们老板 怎么又会发那么大的火?”赵秀兰保持着平稳的语速。 张淼咬着腮帮子,呼吸似乎粗重而略显急促。 “人命关天,对我们提出的问题,请你最好能够如实回答。因为你提供的情况 或许会对侦破这宗案件很有帮助。”周灿说道。 张淼又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嗓门也似乎提高了一些:“怎么说 呢?我只能说,陆洋这人心胸太狭窄,”他说着,在上下衣服口袋摸了一圈,掏出 一包烟来,像赵秀兰投去征询的目光:“我可以抽烟吗?” 赵秀兰和善地点点头:“当然可以。烟灰不要弹在地上就行。” 张淼把床头柜上的小烟灰缸抓在左手里,抽了一口烟,狠狠地弹了一下:“人 家何崴崴愿意选择和谁在一起,那是人家自己神圣的权力。这种事情,你们说说, 能强求得来吗?” 赵秀兰和周灿的目光集中在张淼微黑的脸上,都没说话。 张淼又使劲抽了一口,说:“陆洋看何崴崴跟我走得近了点,从那以后就特别 记恨我,有两回趁我不在的时候黑过我的电脑,还扎过我的电动车胎。你说这人是 不是挺猥琐、挺卑鄙的?还算是个男人吗?我实在是气不过,找机会把他拉到公园 揍了一顿。” “陆洋是什么时候进的你们公司?”赵秀兰问。 “××年吧,有三四年了。” “何崴崴呢?” “比我早一年。” “这么说,陆洋一直在追求何崴崴,而且在你之前?” 张淼讪笑着晃了晃脑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一厢情愿,又有什么用? 何崴崴从来只是把他当做一般同事和普通朋友,从来就没答应过他什么。只能怪陆 洋他自己陷得太深。” “那这次,你们的冲突公开化,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要不说这小子心理阴暗呢。何崴崴告诉我,至少有两次了,下班的路上都发 现陆洋在后头悄悄地跟踪她。” “跟踪?是不是在来跨马山之前又发生了?” 张淼抬起眉头,目光闪烁地瞟了赵秀兰一眼,声音很小地说:“不错,前天又 跟踪了何崴崴一路。” “你看到了?确定是陆洋在跟踪何崴崴吗?” “我没看见,都是何崴崴告诉我的。” “何崴崴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就在当天……当天晚上。群英街蓝色梦幻游戏厅。我俩……约好了在那儿见 面。” “单位不都成电脑了?干嘛还非要跑到游戏厅里去玩?”周灿盯着张淼,不紧 不慢地问。 “……我喜欢玩实况足球游戏,单位的电脑总觉得没有游戏厅里玩的带劲。” 张淼很勉强地笑了笑,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赵秀兰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昨天才要对陆洋动粗的?” “算是吧。其实我也没动他,只是警告了他一下,让他以后注意点。” “聂索菲,你们老板,和陆洋有什么矛盾?他们俩为什么在车上发生争吵?” “他们……,争吵了吗?”张淼眼神飘忽地扫了扫赵秀兰。赵秀兰神态安详, 视线专注。 他皱起眉头,做思考状,点点头说:“对,好像是吵了一会儿。他和老板有什 么矛盾,这我可就不是很清楚了。平时看上去,似乎还说的过去。” “那我问你,你上车之后,对陆洋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 陆洋表现的非常愤怒。” “哪句话?” “还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那是你的胃出问题了,我给你按摩按摩怎么样。 我的手艺可不亚于专业人士哟。’”赵秀兰望着张淼,视线沉毅坚定,语调和缓: “你是这样说的吧?” 张淼的眼睛有点发呆,过了几秒钟,尴尬地一笑:“我只是……,随口那么一 说。” “随口一说?这种话是随便可以开的玩笑吗?”周灿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目光如炬,说:“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陆洋跟你开这样的玩笑,你什么感觉?” 张淼微黑的脸在一瞬间似乎变成了黑红色,手指有些颤抖着再次从烟盒里掏出 一棵烟,点着,吸了一口,然后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陆洋这人,你别看他貌不惊人,沉默寡言的,像个文弱书生似的,其实他在 那方面挺有瘾的。” “哪方面?请说清楚点。”周灿干脆地说,漂亮的脸上表情沉静。 “他喜欢点击黄色网站,电脑里存了不少色情片子。好像还在QQ上加入了一个 什么裸聊吧。”张淼脑袋垂得愈发的低,“有一回,我和何崴崴晚上一块逛街,路 过一家洗头店,看见他从里面……,从里面出来。” 赵秀兰绷起了嘴,和周灿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屋内出现了半分钟的寂静。 “你和聂索菲的关系怎么样?相处融洽吗?”赵秀兰声调低沉地问。 张淼脸部肌肉抖动了一下,嘿嘿一乐,说:“还可以吧,说得过去,老板和打 工者之间的正常关系,仅此而已。” “你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摩擦、矛盾?” “人家是老板嘛,脾气那是肯定有的,有时候拿底下人撒撒火,那也是很正常 的。咱也不能往心里去不是?” “据我所知,聂索菲对你与何崴崴的事情很不看好,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