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佛利抬起头来。 “从技术上说并不尽然。顺便说一句,欢迎你回来。” 荷莉都来不及说上一句问候的话。 “你说的并不尽然是什么意思?” “根据《书》上所说,不管我们有多少魔力,只要泥土人能从我们这儿要到黄 金,他就有权力保有这些黄金,直到他去世为止。所以如果他还活着,那他就赢了, 就那么简单,就算参议院也不能违背《书》的意思行事。” 鲁特抓抓下巴:“那我还该不该为这事操心?” 佛利干笑一声:“不用,那几个家伙就跟死了差不多。” “差不多和够好可是两码事。” “这算是命令吗?” “是,士兵。” “我不是士兵。”佛利说着按下一个按钮。 巴特勒大吃一惊。 “你把金子还给他们了?” 阿特密斯点点头:“还了一半,我们还有一笔为数不小的储备金。按今天的市 价,大概折合一千五百万美金。” 一般情况下巴特勒不喜欢多问,可现在他不得不问:“为什么要这样,阿特密 斯?能告诉我吗?” “可以,”阿特密斯微微一笑,“我觉得我们欠了修特队长一个人情,她帮了 我们那么多忙。” “就这些?” 阿特密斯点点头,没必要提及那个愿望,那样会被人认为自己软弱的。 “嗯。”巴特勒若有所思地说。他似乎比看上去要聪明。 “现在我们该庆祝一番了,”阿特密斯热情地说,“来点香槟吧。”他巧妙地 转换了话题。 没等巴特勒仔细看出他的真实用意,阿特密斯就大踏步走进了厨房。 等到其他人赶到,阿特密斯已经把三个杯子都斟满了。 “我知道,我还是未成年人,不过我敢肯定妈妈不会在意的,就这一次。” 巴特勒感到有事情要发生了,然而他还是接过了玻璃杯。 朱丽叶望着高大的哥哥。 “这就完事了吗?” “我想是的,”他抽了口气,“你知道我爱你,是吗,妹妹?” 朱丽叶皱起眉,往哥哥身上击了一掌——她这副样子不知迷倒了多少当地的傻 瓜蛋。 “作为一个保镖,你未免太多情了点吧。” 巴特勒目不转睛地望着阿特密斯的眼睛。 “你要我们把这个喝下去,是吗,阿特密斯?” 阿特密斯毫不回避地迎着巴特勒的目光:“是的,巴特勒。” 巴特勒一言不发地把酒一饮而尽,朱丽叶也跟着把酒喝了。巴特勒马上尝到了 镇静剂的味道。虽然他有足够的时间捏断阿特密斯。法尔的脖子,可他不想在最后 的一刻让朱丽叶伤心。 阿特密斯看着朋友倒向地面。欺骗朋友让他感到内疚,可要是他们事先就对计 划警觉,他们的不安会抵消镇静剂的作用。他凝视着在自己杯子里打转的泡沫,是 时候来迈出计划中最大胆的一步了。他毫不犹豫地吞下了带镇静剂的香槟酒。 阿特密斯静静地等着药性发作。他不用等很久,因为每一份剂量都是根据每个 人的体重计算好的。当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时,他忽然想到也许自己再也醒不过 来了,可转而他又责备自己,现在怀疑已经太晚了。想着想着,他就完全陷入了昏 迷。 “导弹已经发射成功。”佛利在主控台前站直了身子说,“从现在开始情况就 不由我控制了。” 他们透过偏光玻璃窗看着导弹的运行轨迹。这是一样不同寻常的武器,它的威 力主要靠光实现,爆炸后的原子尘可以被精确地限制在一定范围以内,导弹核心部 位的放射性元素是solinium2 ,solinium2 是作者虚构的一种放射性元素,并不存 在于现有的元素周期表上。——译注。半衰期只有十四秒。这也就意味着佛利可以 把导弹精确调整到只清洗法尔山庄而不多损及一片叶子。不到一分钟时间,建筑物 本身也将不再受辐射波影响。万一有一些solinium强光蔓延到目标区以外,时间场 也会保证它们不溢出场外。这样导弹对敌人的杀伤力就更强了。 “导弹的作战路径是事先设定好的。”佛利解释道。周围的人都在全神贯注看 着导弹运行,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在说什么。“它将先飞入山庄大厅然后再爆炸。导 弹的外壳和导火装置都是塑料合金制成的。一旦爆炸,会完全解体。” 鲁特和荷莉注视着导弹飞行的弧线。果然不出所料,它悄无声息地从炸毁的大 门飞了进去。荷莉将视线转到导弹头部的相机。一瞥眼间,她看见了那条富丽堂皇 的走廊,不久前她还在那里做俘虏,可现在那儿却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人影。阿特 密斯真的有办法逃走?也许吧,只是也许,她想。可是当她看见佛利和他指尖下的 高科技设备时,刚才的想法又被推翻了,那些人真的跟死了差不多。 生物炸弹被引爆了。一小团蓝色的强光轰鸣着,致命的射线漫向山庄的每一个 角落。花草枯萎了,昆虫被烤焦了,鱼在水缸里死去。法尔山庄的每一寸土地都不 能幸免于难。阿特密斯。法尔和他的同伙自然也不可能从中逃脱。 生物炸弹引起的震动开始慢慢平息,荷莉叹息一声,转过身去。阿特密斯空有 宏图大志,最后还是难免一死。不知为什么,荷莉心里觉得有点怅然。 鲁特倒是很讲实际:“好,全部穿上防护衣。” “百分之百安全,”佛利说,“你难道没在学校里学过。” 指挥官哼了一声:“去你的科学吧,佛利。在某些科学家向我们保证辐射已经 散去时,辐射常常还会在附近停留一阵。没有防护衣谁也不准走出空间站。当然你 除外,佛利。制服只适合两条腿的穿。不过我还是要你看着监控器,万一……” 万一什么?佛利想。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还是省省吧,免得鲁特再说“我告诉 你”之类的话。 鲁特转向荷莉。 “准备好了吗?队长。” 荷莉一点也不想再回到法尔山庄认领那三具尸体。可这是任务,她知道。她是 惟一一个对山庄内部了如指掌的人。 “是,长官,可以走了。” 荷莉从架子上选了一套防护衣,套在自己的伞兵服外面。拉下硫化风帽前,她 还很专业地检查了一遍量表。风帽压力稍有降低就会引起开裂,长远来看会闹出人 命。 鲁特让缉捕队候补队员在外面列队站好了,准备向法尔山庄进发。队员们个个 跃跃欲试。 “你肯定那个大个儿死了吗?” “是,凯尔普队长,不知怎么的他已经死了。” 特拉伯不信:“那家伙太厉害,我以为他也有魔法。” 格拉伯下士咯咯地笑起来,这一笑耳朵立即被人拧了一下。他咕哝了几句要去 告诉妈妈什么的,就连忙把头盔戴上了。 鲁特的脸又变红了:“出发!你们的任务是找到并要回金子,小心陷阱。法尔 活着的时候我不信他,现在他死了,我更不信他。” “陷阱”一词令每个人都警觉起来。要是有个杀伤炸弹在头上开了花,那就有 整个军队忙活的了。谁也造不出像泥土人那样残酷的武器。 作为缉捕队下级警官的荷莉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即使山庄里没有敌人,她的 手还是不自觉地滑向了微中子2000. 整幢屋子里除了最后的solinium强光发出的咝咝声,静得令人毛骨悚然。整个 山庄变成了一片死亡地,荷莉几乎能闻到寂静中飘着的死亡的气息。那些中世纪墙 壁后面藏着无数死去的昆虫,地板下面则是蜘蛛和老鼠的冰凉尸体。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近大门,荷莉用X 射线扫描仪把四周扫描了一遍。石板底下 除了泥土和一窝死去的华盖蛛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