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死了四年 " 哈喽?" 我喊道。 现在离我只有几步的距离了,我能看到门上有一个像绳子的阴影一样的东西。 在那个影像的右边,用黑红颜色胡乱地在地上写着一个巨大的字母M 。它正直盯 盯地看着我。 " 斯特西,"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几乎要僵住了。心跳猛烈地撞击着我的胸膛,血液不停得冲击着我的皮肤, 使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多么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我一定在哪儿听过。可那不可 能。毛拉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四年了。 " 斯特西," 毛拉的声音重复道。 泪水立时从我的脸上淌了下来。由于恐惧我的胃开始膨胀,而且伴随着剧烈 地疼痛。我感觉好像要吐。我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试图平静一下我的胃。 " 你怎么啦?" 她问道。" 是胃痛吗?" 那个弯曲的阴影在不停地运动,从上到下,然后又开始旋转,像一个跳动的 绳子。我又向前移动了几步,走到门边。但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只有那个跳动 的阴影。我能听到她的声音,她正在唱着我教给她的那首" 玛丽马克小姐" —— 除了有些字词不同: 玛丽马克小姐,马克,马克,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黑色。她有一把小刀, 小刀,小刀,插进了她的后背,后背,后背。她不能呼吸,呼吸,呼吸。她不能 喊叫,喊叫,喊叫。所以她乞求,乞求,乞求。她乞求死亡,死亡,死亡。 " 谁在那儿?" 我大声喊道。" 这时谁在唱?为什么唱这些?" 歌声停止了,但接下来我却听到了毛拉的尖叫声。我使劲撞击、踢打着那扇 门,但我马上又感觉到自己一阵恶心。我无法控制。 " 斯特西," 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你会遵守你的诺言吗? " " 什么诺言?" 我尖声喊道。" 你在说什么?" " 至少是在一周以前," 那个男人说道。 我张开嘴想要尖叫,但嘴里似乎已充满了胆汁。充满了胃里的东西。猛地从 我的嘴里喷出来。 " 斯特西!" 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用力拉我的胳膊。 " 她在那儿!" 当我的喉咙畅通时,我脱口而出。" 跳动的绳子。" " 斯特西!" 安波重复着,把我从梦境里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四下看了看,逐渐苏醒过来,我的心跳砰砰地敲击着我的胸膛。我仍然在 瑜珈班里。 凯根正站在我的身边,她那长长的黑色的螺旋状的头发接触到了我的胳膊, 让我产生了一丝丝凉意。" 你好些了吗?" " 是的。" 我擦去嘴角残留的呕吐物,看到身边的垫子上有一小堆儿污秽物。 " 我想我刚才做了些不该做的事。" 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不去浴室把自己洗一洗呢?" " 正像我经常说的," 安波开始说话了," 当身体不适时吃餐厅的食物绝对 不是件好事。" 我站了起来,走进浴室,这时我注意到我已经打扰了绝大多数的瑜珈功的练 习者,使他们从那近于死尸般的练习中苏醒过来。我把浴室的门关上,用水洗了 洗脸,尽量放松自己,用手指洗掉我嘴边的污秽物。我照着镜子,盯着我那金黄 色的眼睛——有点儿像我的祖母的眼睛。不过,她的眼睛充满着力量和勇气,好 像什么都无所畏惧。而我的眼睛则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像脉络般的血丝穿过我的 瞳孔。我低头看了看她送给我的那个紫色的小圆环——一块粗胖的小石头,它正 轻轻敲打着我。 已经将近一周了,我仍然猜不出为什么我会梦见那个古老的幽灵。我开始变 得焦急,因为如果我仍然猜不出,就可能意味着有人会死亡。 安波和我回到我们的房间,坐在我那交叉腿的床上,我已经喝下了整整两公 升的麦酒。 安波重新拧了拧那个潮湿的抹布并递给我。" 那么——我们需要谈一谈。卓 尔现在不在这儿。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 你想要说什么?" " 看着我,斯特西," 她说,一边转动着她的眼睛。" 我并不傻。我知道在 瑜珈班里你又做梦了。而且我还知道你的睡眠伴随着许多奇怪的行为反映,这对 你来说一定意味着在梦中发生了许多坏的事情。" " 啊?" 我一边摸着我那隐隐作痛的头。 " 不要拒绝我的问题。今天下午和那天早上的反常行为表明在公共休息室里 ……发生了什么?我能知道你在梦中唱的是什么吗?" " 你说什么?" " 在瑜珈班里……我想,那时你睡着了。你唱了一些好像是' 玛丽马克小姐 ' 的挽歌。" " 我唱的?" 她点了点头。" 有点像亚当斯家里的乐曲。" 这次我告诉了她一切——关于我在瑜珈班里所做的噩梦的全部细节和噩梦怎 样使梦中的我,当然也包括现实中的我的胃产生恶心。 与先前她在自助餐厅里与皮杰的表现截然相反,安波看起来像我一样沮丧。 她抓起地上的那个带羽毛边的枕头,不停地往外拔那些伸在外面的羽毛。 " 什么是' 对凶手的探寻' ?" 我问。" 你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 " 那是指巴朴," 她说。 " 巴朴?" " 是的,你认识," 她举着那根羽毛强调着。" 在呕吐之前。那个有目的的 呕吐改变了一切。现在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去年的你那次令人讨厌的 尿床。" " 是的,如果不是那次尿床,我决不能挽救卓尔;我决不会发现她。" " 那么这次的呕吐又将会怎样帮助我们呢?" 她叹息着说。" 这次谁又可能 会有麻烦呢?" " 我不知道。但就像我过去所说的,梦见已经死去的人总比梦到将要死去的 人要好得多,不是吗?" 我用那个抹布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注意到那个抹布原来是一条潮湿的皮带, 皮带的前面用丝网印刷术印制着一个怒目而视的、体态丰满的令人奇怪的女人。 " 这是什么?" " 这是我能找到的惟一的一件干净的东西。" 这时,我们房间门开了。是卓尔。我迅速地把那条皮带抹布藏在我的被子下 面。 " 怎么啦?" 她把背包扔到地板上,然后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们。 " 没什么," 我说。 -------- 书连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