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草莓采摘者(8) 她穿着她的超短裙和一件无袖T 恤,都是黑色的,外面套着让我眼红的灰色 亚麻衬衣这件衬衣只有在借给别人的时候她才脱下来,而这种情况也很少见。 “我有来客。”她说。 “也就是说你没去学校。” 卡萝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旷课,有时候她直接不起床,有时候走到路上了又折 回来,她到现在还没被开除简直是一个奇迹。 她脸上一副讨厌我像老妈一样唠叨的表情,开始用勺子舀酸奶。 “来客?”我寻根究底地问,“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是。” “重要的事儿吗?” 她耸了耸肩膀。 也就是说她又和吉尔结束了。我打开放在盘子旁边的书,如果她不想说的话, 那好,我不会强迫她。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她能让我安安静静的,上午已经够 让人筋疲力尽了,漫长、无聊、徒劳的六个小时,什么都没带给我。 卡萝站在压缩咖啡机旁边那是我母亲为了庆祝我们乔迁很大方地捐赠给我们 的。“你也来一杯吗?” 我摇摇头,指了指我的茶杯。 卡萝端着浓缩咖啡再次坐到桌子旁边。当她拿糖罐的时候,袖子滑到了上面, 露出了左边小臂上一道恐怖的红色划痕。 “卡萝……” 她迅速地把袖子抹下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伤害自己了,什么时候又开始了?为什么呢? “关于这个你想谈谈吗?” “不。” “但是如果你……” “那么我一定会深信不疑地找你和梅勒的,我保证。” 她老是向我们保证,但是从来没兑现过,你必须得对她进行突然袭击,让她 没有反抗的机会,在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让她把事儿说出来。这种方法不总是 管用,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都奏效。关于她的一些事情,每次我们都会多知道一点, 然后一点一点地拼起了一个完整的卡萝。 她来自一个完全破碎的家庭,虽然父母和卡萝的弟弟卡勒还住在同一屋檐下, 但是他们互不相干,大家都各干各的。 爸爸打妈妈,妈妈打孩子,孩子打另外的孩子,情况一直如此,一个连卡萝 也逃不开的暴力恶性循环。可是她不去伤害别人,只伤害她自己。 “我想恋爱。”她若有所思地说。 “你一直都在这么干,从来没停过!” 卡萝一直在恋爱,几乎还没等适应这一个,就已经对下一个敞开大门了。 “不是那样的恋爱,是真正的,”她把一块方糖塞到嘴里咬得嘎嘣嘎嘣响, “长久的、永恒的恋爱,懂吗?完全庸俗的、真实的、伟大的爱情,直到我们生 命的最后一天,”她转动着眼珠,“如果他们还没有死的话,他们会一直生活到 今天,阿门!”她笑着抓起第二块糖。她的身材经得起她这么折腾,她身材苗条, 通常吃得像只麻雀。 “你想安定下来吗?”我喝着我没有加糖的茶,味道像是用热水泡过的干草。 “就像听起来一样,安定下来,但是对我来就说是这样的。好吧,可能我想 安定下来,有什么意见吗?”她从桌子那边递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如果你告诉我,你在皇冠马戏团找到一份走钢丝的工作,我想我更容易想 象一些。” “我才不会给这样的资本家马戏团工作呢!即使真的要去,也不会去干走钢 丝、吞火这样儿的活儿,而是去当小丑。” 这很适合她,对这个角色来说,她的短发和大眼睛让她不需要再加太多的修 饰就已经趋于完美了。 但是为什么她又伤害自己呢? “不要转移话题,”我说,“你跟吉尔怎么样了?” 她把空酸奶盒子放到桌子上,用食指把它弄倒,勺子叮当一声掉了出来。 “应该和他怎么样呢?” “你想和他安定下来吗?” 她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分开了,上个星期。” “那么你又马上找到替代的人了?” “那又如何?”她挑衅地看着我,“难道我还得后悔上一个星期?” 我不喜欢她把我推到道德信徒的位置上。“我说你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