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现在,他的意图已经非常明了了,可我并不欣赏。我想,弗兰克与那家信用社 的关系比我最初想象的还要密切。这倒并不是说,他会帮助盗匪抢劫这个地方。这 我还不怎么相信。不过,也许他已经与埃米尔达成了一项交易。也许是为了保证那 笔钱的安全,为了让埃米尔远离他的合作伙伴,他才利用西屋公司的案子将埃米尔 送进了监狱。也许,也许,也许!我可以说出一连串的“也许”。 回到家,我在门口遇到了一个造访的客人。 佩妮·拉德已经登上了通向我家一楼公寓的两级台阶。她还是穿着那件背心和 短裤,她的皮肤在红彤彤的太阳光下泛着古铜色。她将那副时髦的太阳镜推到了鼻 梢,通过墨镜注视着我。 “我想,今天上午我们相处得并不怎么愉快。”她说,“我想,也许你在调查 跟我父亲有关的什么案子吧。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说不定还可以洗清他的罪名。” 她这话是在给我下台阶,这让我们彼此都好办。我走上台阶。“你这么说就对 了。我只是想查出事件的真相。”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我从她的身边走过,打开了我的公寓。“请进,想喝点儿什么?” 她笑得很灿烂。“你有什么我就喝什么。” 进屋后,我给我们倒了两杯伏特加马提尼酒。喝第一口时,她显得有点儿费劲, 喝第二口时便顺畅了一些,喝第三口时就像是喝着妈妈的乳汁一样。我把我的酒调 得稍微淡了一点儿,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她谈到她的父亲。 “说到爸爸,历历往事就像是在昨天一样,爸爸一直喜欢把我的小学艺术习作 贴在冰箱上。”她俯身越过厨房里的餐桌,从我以前记录思路用的笔记本上撕下一 张干净的纸。“感恩节时,我给他画了一只手形火鸡。”她将一只古铜色的纤纤细 手伸了过来,抓着我那毛茸茸的手,将它放在了那张纸的中心,然后用一支蓝色的 笔描出我那只手的轮廓。等我把手抽回后,她便画完了一只火鸡:手指当做火鸡的 尾巴,大拇指便成了火鸡的头和脖子。“当然,我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拥有了全套的 蜡笔。” 我朝她笑了笑。“我想,我的整个衣柜都装满了雪糕棒拼成的雕塑。要是你听 了我老爸的唠叨,你会以为我就是列奥纳多·达·芬奇。” 我意识到,她的手还放在我的手上。她知道我已经意识到了,可她依然把手放 在那儿。她的手非常温暖。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把手抽了回去,眼里充满了期望。 “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父亲的游艇就叫普雷蒂·佩妮。我想,这游艇现在是我 的了。” “真的吗?”我不露声色地说道。 “我想去那儿看一看。”佩妮说道,“我无法想象它与这些事有什么瓜葛,可 我心里老是想着这事。”说话之间,她心不在焉地将那火鸡手绘图突然翻转过来, 画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手形。 “太好了!”我说,“你刚才根本不用描。” 她笑了起来。“我其实就是描的。那笔迹透过了纸的另一面。我只是在轮廓上 画了一下。”她把纸和笔推到了一边,问道,“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去那只船上看一 看呢?也许,你会发现一些我没有看到的情况。” 我不想承认我曾经跟踪过她,所以,我同意第二天下午在码头上与她见面。她 给我说出了具体的方位,我点点头,好像我是第一次去那儿似的。我告诉她,我还 得去医院探望一位朋友,四点钟,我会在普雷蒂·佩妮游艇的甲板上与她碰头。 随后,她和我吻别了。她的吻让我久久地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