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40年底,日军从海陆两路包抄进攻,完成了对法属印度支那区的占领, 使中国陷入南北两线日军的包围之中。由云南省畹町镇直通缅甸仰光港的滇缅公路 成了当时中国惟一的陆路出海通道,数亿美元的援华作战物资由这条通道源源运往 国内。 为了尽早结束对华作战,同年7月5日,日本天皇召开御前会议,通过《适应 形势演变之帝国国策纲要》,确定了以“南进”为主的方针,准备派出2个师团的 兵力,由泰缅边界人侵英属殖民地缅甸,切断滇缅公路,以期困死中国政府。同时 扼守马六甲海峡,占领东南亚全境及南太平洋全部地区,与在非洲作战的德国军队 遥相呼应,最终达到德、意、日轴心国对全球实行军事控制的目的。 慑于日本政府在外交谈判桌上的威胁,英国内阁密电英缅总司令佛斯顿将军做 好关闭滇缅公路的准备,期望以此阻止日军入侵缅甸,避免日英宣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日本外务省发往日本驻中国南方总领事馆的《适应形势 演变之帝国国策纲要》密电全文及英国首相致佛斯顿的密电先后被美国陆军驻菲律 宾科雷吉多尔要塞的情报监听中心截获。该中心指挥官詹森。特尔少校命令莱斯。 吉姆中尉火速将两份密电送往正在吕宋岛上度假的美国远东军总司令道格拉斯。麦 克阿瑟将军。莱斯。吉姆在马尼拉城外30多公里的地方,遭到了日方武装间谍人 员的袭击……一马尼拉的夏天暴风雨说来就来。刚才还很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遮 蔽,电闪雷鸣。闪电像一道道刺眼的利剑猛劈着马路旁高耸着的椰子树,隆隆轰鸣 的雷声就在头顶上翻滚。一位华人青年匆匆雇一辆车来到一家酒店。 他叫刘怀志,今年25岁,身材魁伟,天性活泼,有一双总荡漾着笑意的眼睛。 他是广州商界大亨刘银海的三少爷,年少时调皮捣蛋,上大学时又为追一名漂 亮的女同学和别人大打出手。刘银海盛怒之下将他送往美国读书,让在华盛顿的大 儿子代为管教。 刘怀志在美国5年,勉强弄了个学士文凭。父亲来信说为他谈妥了一桩婚事, 女方是香港一位富商的千金,要他尽快回家完婚。在大哥的一再催促下,他虽然满 肚子不情愿,但还是上了路。可是来到旧金山码头时,他又鬼使神差地登上了开往 菲律宾马尼拉的客船。 此刻,刘怀志不无得意地叼着一支烟,站在马尼拉碧堤大酒店的四楼客房阳台 上,望着海风卷动的两岸,心里在想,就让那天知道什么鬼模样的小娘们多等几天 吧! 忽然,刘怀志惊讶地发现,一辆军用敞篷吉普车像一头受伤的猛兽歪歪扭扭地 挣扎着向碧堤大酒店驶来,“嘣”的一声撞在酒店的石墙上。 刘怀志来不及细想,扔掉烟头,冲出房间,赶到侧翻的吉普车旁。司机半截身 子被吉普车压着,血肉模糊,司机旁边的人脑上有个洞正在冒着血浆,只有后座上 的一个人被抛落在草地上正在挣扎,看衣着像是一个军官,左胸还有鲜血不断地涌 出来,瘦削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但双手还紧紧地捂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刘怀志蹲下身子,用英语大声询问:“喂!你怎么啦!” 伤者吃力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把公文包向刘怀志推了推说:“请你……把它交 ……交给……麦克……”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头一歪,停止了呼吸。刘怀志隐隐感 到事关重大,没敢多耽搁,拿起公文包,赶快回到房间。 龟田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疼痛原来是有极限的,上司井岗丰治一巴掌猛揍过 来,打在他那几乎要流油的胖脸上,他只觉得一阵昏旋,嘴里涌出一股腥味。 “八嘎!废物!”井岗吼叫着,“鬼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这样的饭桶派到 菲律宾来!” “我可以再组织一次行动……”龟田努力挺起胸膛大声地说。 詹森。特尔少校从碧堤大酒店现场赶回办公室,他亲眼目睹了吉姆中尉等人的 遇难惨状,据先他赶到现场的医生说,有一只黑色的公文包被一个操英语、像是中 国人的年轻人拿走了。他详细询问了年轻人的模样。 龟田坐在酒吧高高的柜台旁仔细回忆着自己袭击美国佬失败的经过和他追赶吉 普车所看到的情况。他打心眼里蔑视自己的上司井岗丰治,却也为自己的失败感到 羞愧。他下决心要把美国人搞到的密码电报弄到。 眼下,重要的是弄清楚“东西”的去向。 当时龟田也赶到了碧堤大酒店现场,因为警察和救护车先后赶到,围观的人又 多,因此只有眼看着那个黑色公文包被刘怀志拿走。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中 国小子。 他一仰脸,将残留在杯底的剩酒喝干。就在朝门口转过脸去的刹那,他忽然眼 睛一亮。 刘怀志回到酒店房间,打开了公文包一看,里面有一封信,他没有打开来看, 因为信里的内容他不感兴趣,只是觉得人家临死时把这封信托付给他想必十分重要, 可是到哪里去找这个“麦克”呢? 他把那封信揣进棕色西服上衣口袋,信步来到坐落在芭买堤河畔的坎吉河酒吧。 一支6人小乐队正在演奏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各种服饰的欧洲人和 亚洲人悠然静坐轻谈慢饮,几位美军军官醉醺醺地较为放肆。 刘怀志一进酒吧就被龟田认出来了,他让侍者将绅士派头十足的酒吧老板找过 来低声交代了几句,老板点点头,转身消失在侧门里。 刘怀志坐了一会,自斟自饮,感觉有些寂寞。 正在这时,一个身段丰腴、年轻漂亮的欧亚混血姑娘来到刘怀志的桌旁。 “先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呀?”她用英语搭讪道。 看着她那张迷人的脸蛋,刘怀志友好地笑了笑。 姑娘在他对面坐下,他感到一股撩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想喝点什么?”刘怀志很有风度地间。 “请给我一杯香槟。你的英语很棒,像个地道的美国人。” “这真使我高兴,不过,我是中国人。” “是吗?”姑娘微微一怔。 “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朱丽亚,贝蒂。朱丽亚。” “多优美的名字,听上去就像这清爽的夜!” “是吗?”她露齿一笑,丰厚、湿润的嘴唇流露出含蓄的渴望,“这酒很好, 不是吗。” “在你这样迷人的姑娘面前,我可品不出酒的滋味来,实在抱歉!” “你是一个人来吗?”姑娘不由自主地递上一个妩媚的秋波。 “是呀。” “能请我出去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吗?”姑娘主动邀请。 “你说呢!”刘怀志站起身,微笑着结完账。 看着这一对男女挽手离去,龟田露出了微笑。他放下酒杯,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