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决定去看看源源。路上我在心里总结着这第一次的卧底行动,虽然没有跟曼 丽进行深入的交谈,但是起码发现她的美容院里没有我想象的那种装饰品,这其实 正是我所希望的。 下一步该怎么办?忽然间我有了办法。 源源看到我冒雨赶来很是惊讶,我告诉她因为下雨没法去完成任务,所以有时 间过来看看她,她知趣地没有再多问。 今天源源反常地欢快,一扫连日来的憔悴和忧伤,让我觉得很奇怪。源源神秘 地说:“郭风,你会解梦吗?”我愣怔着摇摇头。 “昨晚我梦见小朋了,他泡在水里直勾勾地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你说是不是 小朋在向我托梦?”见我没有回答,她自信地说:“南方桥多水多,小朋泡的水应 该就是我们家附近的那条河。我有预感,这次回南方一定能查出小朋的下落,而且 我敢保证,小朋没有死。相信我,我的感觉不会错。” 又是这句话,源源的自信以往让我佩服,现在却让我难过。为了心爱的人,她 已经走火入魔了。我不好再说什么,就换了个话题,告诉她在路上把我们俩这几天 经历的事再好好回忆回忆,别忘记什么重要的线索,发现问题一定要及早告诉老郝。 她认真地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告诉我的那些事我觉得差不多都汇 报了。”她掰着手指一一列了出来:已经有的物证包括那四幅油画、提货通知单、 门上的钥匙、花圈、一张似曾相识的老照片、不锈钢盒子和算帐本;可疑的事件就 是小朋带回来的女人、跟他一起逛街的女人、老太太死前保姆见到的女医生、深更 半夜跑进我房间的神秘人物、到殡仪馆送花圈的神秘女人,总之都是跟小朋有关系 的女人。 她还特别提到,还有一些线索已经证明没什么价值,比如钥匙、茉莉花的香味 儿、小朋丢失的手机、跟曼丽很像的水粉画和照片,还有不锈钢盒子和帐本, 老郝 他们一直没有追问,估计价值不大。源源到底是精明人,几天来错综复杂的事情让 她一说,脉络立刻清晰起来。 末了她总结了一句:“以上这些都是我知道的,如果还遗漏了什么,那就是被 你隐瞒了故意不说。”她的话让我一震,我心虚地站起来假装倒水喝掩饰着尴尬。 我确实对她和警察们隐瞒了很多,可是现在我实在不知道那些是不是案情的关 键。 比如今天在曼丽的美容院里看到的一切,尤其是曼丽脸上的蝴蝶。 今天的蝴蝶怎么看起来那么不自然?好像剥落的彩色壁画,斑斑驳驳的,是光 线的缘故吗?我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水倒在了杯子外面。 “是不是想你的那个曼丽哪?”源源假装嗔怪着: “我可告诉你,她可是我心 目中的嫌疑人,你可别重色轻友啊!”我红着脸擦拭着桌子,含含糊糊地说:“怎 么会?别瞎想,我们俩没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咳嗽一声,小声解释说,“石警探 他们早上告诉我,他跟陈亮查过,那天跑进我房间的那个人不是曼丽。”源源现出 失望的表情,面带疑色地问:“真的是这样?” 从源源的语调我听得出来,此时她开始对自己的自信产生了怀疑,这样也好, 也免得她希望越多失望也越大。 本来我是想在源源临走前跟她商量接近曼丽的办法,以便尽快取得想要的信息, 可是看到源源黯然神伤的样子,我决定还是自己再想办法,于是就想提前告别,源 源愣了一下,摆摆手说:“你别急,我觉得今天说不定就能知道小朋的消息呢。” 我知道老郝他们今天确实去调查小朋的事了,可是源源怎么知道?难道她也是 “卧底”?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既然不好反驳,我干脆坐了下来看着源源收 拾衣物。 她带回来的衣服真不少,每一件都整整齐齐地包在花花绿绿的袋子里。她挑出 一件华丽的裙子比量着,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女人真是爱美的动物,出了这么大的 事,还有心思打扮?我瞥了一眼裙子,心里悄悄嘀咕着。 裙子?这不正是我最需要的东西吗? 在我离开美容院赶往老太太家的路上,我想到了曼丽身上一个奇怪的现象—— 她总是穿着高领长衫,即使在烈日下也不见她换成短装。如果她穿上这样的裙子会 是什么样? 我直截了当地对源源说希望她把这条裙子卖给我,我要用它完成重要的任务。 “任务?是假公济私吧?”源源斜睨着我,一本正经的问。我有点被扒光了的 感觉,可是也知道骗不过眼前这个精到骨子里的女人,就老实地说:“就算是吧。 那你卖是不卖?” “不卖!”她故意挺着脖子,我心里一凉。“我送给你!”她严肃地说,“我 知道你要送给曼丽。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每个女人都是不一样的。曼丽是个特别的 女人,我喜欢的她可不一定喜欢。”听了这话我心里又是一凉。 源源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裙子,深深叹了口气,忽然眼中泛着泪光,幽幽地说, “不过,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喜欢男朋友送礼物给她。如果她爱你,那么即使你送她 的是一根草,她也会当成宝贝一生一世地去珍爱。把裙子送给她吧,也许还可以试 探出她是不是对你也有这样的深情。”品味着源源的话,看着她幽怨的表情,我心 里一阵莫名的酸楚,连“谢谢”都忘记说了。 她把那件裙子细心地折叠好,小心地摆放到印制精美的纸袋子里,郑重地交给 我,说:“其实我希望她跟小朋的案子没有关系。那么美的一个女孩子应该有你这 样的人来呵护。”我的眼睛潮湿了,默默地接过裙子。 我还是要跟她告别,她没有再阻拦。我刚走到门口,忽然手机响起,我一看是 陈高发来的短信:“人皮化验初步认定是同一个人的,AB型血。怀疑是老年男性, 已经送到省里再验,这段时间你就跟小于联系。”下面是民警小于的联系方式。 刚刚看到“AB型血”的时候,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因为小朋就是AB型血。再 一看后面的“老年男性”,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意味着那些人皮不是小朋的! 小朋有可能还活着! 我突然间想大声喊叫,激动得肩膀颤抖起来。源源奇怪地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慢慢冷静下来,用平缓的语气对她说:“你的预感可能是对的。” 源源紧紧地捂着嘴,眼睛瞪得几乎冒出来, 忽然泪水喷涌而出,浑身不由自主 地抖动起来,她放声大哭着。哭吧,这是这段时间里唯一值得用眼泪庆祝的事。 我轻轻拍着源源的肩头,说:“我要去完成任务了,希望你也能为我预言一下。” 源源含着眼泪点点头,许久才止住哭声,真诚地说:“小朋会保佑你的。” 天色已经放晴,我拎着源源给我的纸包,像拎着定时炸药,心绪复杂地向美容 院走去。美容院已经开门了,但是挂着“今日不营业”的牌子。美容院门口停放着 一辆简陋的手推车,跟城里走街窜巷的小贩车一个样子。一半摆放着一盆盆高高低 低的花草,另一半是大大小小的破烂儿。 我绕过车子推开了玻璃门,大厅里曼丽正在往一个矮小的老太太手里塞钱,老 太太极力推脱着,曼丽固执地说:“必须拿着。”老太太还想说什么,看到我进来 了,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低下头,曼丽趁势把钱塞进她的上衣口袋里。 老太太没有说话,捡起脚边的几个瓶子,低着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曼丽盯着 她的背影,眼神中充满关切。直到我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才收回目光, 表情尴尬地解释着:“那么大岁数还干这么重的活,怪可怜的。” 我回头看了看,也有了同感。老太太戴着半新不旧的太阳帽,穿着已经褪了色 的旧军装,一个布袋子斜挎在肩上,正吃力地推着不知比她重几倍的手推车。车子 转弯的时候有些歪斜,老太太趔趄了一下,曼丽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我赶忙冲出去帮老太太扶正车身,又往前推出一段,老太太感激地说声“谢谢”。 我觉得有些南方口音,就随口问:“您是南方人吧?”老太太没说话,弓着身 子,把头低得更深。 我也没在意,帮她把手推车推出街角就返回美容院了。曼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脸色有些苍白。我心疼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她摇摇头感激地看着我, 站起来伸出手帮我擦拭额头的汗水。 第一次这样被心爱的人关心,我还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把手里的纸包塞给她, 说:“给你的。” 曼丽接过纸包,迟疑着取出里面的裙子,用问询的眼神看着我。我咧咧嘴,非 常不自然地笑笑,说:“送你的礼物。”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曼丽睁着美丽的灰眼睛看着我,如果是以往,我会被 这眼神迷醉,会把它看成是满含爱恋的注视,可是现在,我竟隐隐有被怀疑的感觉, 于是笑容在我脸上凝结了。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你是我的……你认为是吗?”我没有勇气吐出“女 朋友”三个字,我忽然感觉曼丽似乎还没有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可是我仍然充满期 待地看着她,我不希望她拒绝我,因为源源说男人可以通过送礼物来判断女人是否 对他有意,我不知道一旦她拒绝了我的礼物我该如何收拾残局。 我心怀忐忑地盯着她,好像面临一次极为重要的考试。曼丽看了看我,羞涩地 低下了头,轻轻展开裙子支在眼前欣赏着,躲避着我的目光,半晌才说:“谢谢你。” 尽管她的声音不大,可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我有飞上云端的感觉。我顿时忘 乎所以地围着她转起来。曼丽看着我像孩子般的样子笑了,指了指沙发说:“你在 这里等等我。”她转身上楼前特意叮嘱我:“不要跟上来。”我只好窘迫地点点头。 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忽然感到有些冷,可是大厅的空调并没有开。我顺 着冷气的招引,上了二楼,在第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正喷射着冷气的通气孔,看样子 是中央空调。我在门后找到开关顺手关闭了它。一会儿工夫,温度似乎提高了,我 觉得舒适了很多,就坐在一张小床上,喊着:“我在这儿等你呢。” 过了一会儿,曼丽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紧张的表情问我:“怎么这么热?空调 坏了吗?” 我告诉她是我觉得冷,就把空调关掉了,她却毫不犹豫地一下子拧开了开关。 我心里一沉:她怎么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曼丽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解释说 美容院里的化妆品需要低温保鲜,只能这样。 我释然地笑笑,忽然看到她长长的连衣裙后背的拉锁还没有拉上,就要替她拉 上。她没有躲闪,搂起长发,羞红着脸转过身去。 她洁白的脖颈暴露在我眼前,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气息扑鼻而来,顺着她光洁 的脖颈向前望去,她起伏的胸脯竟然若隐若现,我一阵眩晕,一股热血几乎喷涌而 出,情不自禁地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轻声说:“曼丽,你真美。” 曼丽的身体颤动着,她没有转过身,也没有拒绝我的拥抱。她那柔软的纱裙摸 起来那么细腻,让我不禁浮想联翩。我一把扳过她的身体,疯狂地吮吸着她火热的 嘴唇。她被我的激情融化了,不再试图挣扎,反而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顺势把她压在小床上,她绵软的身子在我身下不停地战栗着,呼吸急促起来, 这更增加了我的热情。我手忙脚乱地撩起她的纱裙,她那弹性十足的腰身就全部掌 握在我的双手里。 曼丽极力挣扎着,喘息着哀求:“别这样,我求求你,会让人看见的。” 我喃喃地说:“给我吧……”,双手继续着粗暴地抚摩。她的肌肤是如此光滑, 就像上好的锦缎,这么美的皮肤竟然整天被裹在厚衣服里,真是暴殄天物。我的心 跳更加慌乱起来,双手更加肆无忌惮地向上进发。 突然她奋力地推开了我,“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在我脸上炸响。我顿时懵 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她也吃惊地看着我,忽然哭泣着抚摩我发烧的脸颊,痛苦地 自责。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我渐渐清醒了。我终于注意到她那身华丽的连衣裙已经被 我揉搓得皱皱巴巴的,她紧紧抓着胸口的领子,极力遮挡着,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整个人像一朵凋零的花。我的心忽然抽搐起来,无地自容地冲出了美容院,一直跑 出好远才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呆楞着。 此时艳阳高照,我却好像掉到了冰窖里。 许久我才镇定下来,给老郝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无力完成他交给的任务, 我怕会辜负了他的信任。很快他回复了我的短信:“我理解。先回宾馆等我。” 又有什么事了?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刚回到宾馆,老郝就敲开了我的门。“有新的变化。”老郝的表情异常严肃, 让我不禁紧张起来,问:“怎么了?” “我已经查出丁曼丽的母亲在市中心医院住了大半年,丁曼丽一直在陪护。这 件事就不需要你去查了。” 老郝说他是在查小朋的医疗记录时,看到他十九岁那年曾在市中心医院住院治 疗脚气。老郝就联系到了市医院的一个主任,是他的老朋友,于是他顺便让老朋友 帮忙查查,是否有丁曼丽妈妈张艳华的住院记录,结果竟然真的查到了。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不需要我去查了,天助我也啊!我松了口气。 “不过丁曼丽陪护的后期医院里发生了一些怪事,而这些可能就跟我们的案子 有关。”老郝的话让我的心又提了起来,我急忙问:“什么怪事?” “医院曾经抢救过一个濒死的老年男性,他没有亲属陪伴,但是交纳了足够的 住院费用,只住了两天医院,最后死于肺癌。” “肺癌?”我不明白这个男人跟曼丽有什么关系。 “对,是肺癌。他入院的时候已经无法救治。那个男人临死前提出要见一个人, 一定要把身上的一样东西献出来,就像现在很多志愿者捐献眼角膜一样。”老郝说。 什么东西?老郝的话吊足了我的胃口。 “皮肤。” 什么?皮肤?我惊得瞠目结舌。 “对,皮肤。而且那个男人特别提出他的皮肤一定要给他要见的人,用来做医 学研究。” “谁?”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总觉得老郝的话是指向曼丽 的。 果然,他清清楚楚地说出了“丁曼丽”三个字。 “为什么?”一时间我呆若木鸡,脑子一片混乱。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老郝的话让我更加糊涂,难道他还没有得到答案? 老郝说那个男人到死也没有吐露姓名,只知道他是O 型血,身患多种疾病。根 据医护人员的描述小石画下了老人的头像,我们怀疑他就是许小朋那个失踪多年的 爸爸——许易。 什么?许小朋的爸爸?他死了?我完全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郝看出我的表情反常,他停了一会儿说现在只是怀疑,毕竟老男人的面容跟 许小朋爸爸当年相比有很大的变化。 此外他的情况跟那四幅油画上的人皮没有符合的地方,而且医院并没有按他的 心愿去做。因为许易去世的时候丁曼丽正好在医院外给她妈妈买换洗的衣服,她回 来后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极为震惊,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丁曼丽学的是外科,研究人的皮肤是正常的,据说现在她的美容院也能做割 双眼皮、皮肤清疮等外科手术。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有开美容院,许易怎么会有那么 超前的预感?”老郝似乎在自言自语,但他的话已经告诉我他在怀疑什么。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许易凭什么非要主动献出自 己的皮肤呢?也许丁曼丽当时确实不知道原因,可是不等于她现在不知道原因。而 且,说不定她原本就知道原因,只是迫于某种压力不能说出原因。”老郝说着话拿 眼睛瞟了我一下,可是我已经被他的绕口令般的话语彻底搞糊涂了,呆坐在那里, 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他疲惫地揉揉眼睛,看看我,笑了笑,满含歉意地说:“所以,郭教授,又要 难为你了。”我心里一惊,紧张地看着他。 老郝的表情很不自然,犹豫片刻,说:“这个案子有些复杂。上午小陈去查访 许小朋小时候的老邻居,他们说许小朋爸爸许易在1977年秋天就失踪了,第二年夏 天他们家那一片儿发生了火灾,整个机械厂住宅区化为灰烬,损失很大。后来在现 场发现了一具烧焦的男尸,地点就在许小朋家旁边的弹棉花的窝棚里。警方怀疑是 许易,为此还把他妻子韩宁当成嫌疑人讯问,可是有人证明韩宁那段时间一直和许 小朋在外婆家住,没有纵火的时间,而那具尸体很显然是被烧死的,也就是说,不 是毁尸灭迹。” 火灾?是不是王未他们说过的那场“鬼火”?我想插话问一问,但老郝还在滔 滔不绝地叙述着:“小陈查到那场火灾还造成一个小女孩儿受伤,据说是弹棉花的 那对夫妻的女儿,有人证明当时她就被送到医院抢救了,但是始终没有看到孩子的 父母。后来又怀疑那具烧焦的尸体是小女孩儿的父亲。” “是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吗?”小女孩儿的事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告诉老郝, 我常常做梦听见小姑娘在哭,小县城当地人也总说那里闹鬼,能听见小女孩儿的哭 声。 “对,小陈也说过这事。”老郝说完沉吟着。 “那小女孩儿后来怎么样了?”我关心地问。 “没有下落。” “怎么回事?不是有人送她到医院的吗?难道医院没有记录?” “没有记录。‘文革’乱了那么多年,医院档案哪还能保存得那么全乎?你想 啊, 77 年我还没摘掉‘帽子’呢,这个小县城哪能那么快恢复正常。” “那……跟曼丽有什么关系?”我吞吞吐吐地问。 “源源一直坚信照片上的小姑娘就是丁曼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丁曼丽就是 那个受伤的小女孩。她在火灾中被烧伤,长大后想整容,需要植皮。如果是小面积 烧伤,用自己的皮肤就可以,如果面积大,可能就会另想办法。”老郝看着我,似 乎话外有话。 “您是说,小朋爸爸其实是想把他的皮肤给曼丽用来植皮?”我吃惊地问,老 郝说有这个可能。 “可是,你们不是查出丁曼丽的身份了吗?她有自己的父母啊,怎么会是弹棉 花的那对夫妻的孩子呢?而且年龄也对不上号啊?” “所以,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小陈目前正在对她的身世进行复查。而现在我 需要你的帮助。”老郝盯着我不再说话。 “我……我还能干什么?”我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现在我们急需知道她身上是不是有烧伤的痕迹,因为她的医疗记录里没有受 伤的经历,所以得暗查。其它的情况如果你能顺便查出来更好,但首要的是看她有 没有烧伤。”老郝郑重的强调让我一下子恍然大悟。 我有些犯难,因为二十几分钟前在美容院里那一幕实在令我尴尬,我的脸现在 还隐隐作痛,我怎么敢再接近她?更何况她柔嫩的肌肤曾经被我握在手里,我分明 感受到了那份令人神魂颠倒的滑腻,怎么会有烧伤呢? 老郝见我沉默不语,就换了个商量的语气说:“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合适不 合适。”他顿了顿说:“你可以让她再当你的人体模特啊,这对你们艺术家来说是 很正常的。当然这事也不是那么好办。要不是时间紧迫,我一定会派个女警察来办 这个……”老郝竟然也吞吞吐吐起来,看来他真是十分为难。 我动了心,告诉他我可以试一试,老郝感激地点着头,小心地嘱咐我一定要快 点把结果告诉他。 他交代完这些站了起来,说已经给源源打了电话,她马上会到这里来跟他们汇 合,然后要一起坐车到市里的飞机场去,顺便让她把这个房间退了,我可以回到老 太太的家里住,因为源源不一定会回来了。这次他们跟源源到南方不仅是调查小朋 的事,还要查查那对弹棉花的夫妻的情况,因为老邻居们都说他们是南方人,当地 派出所也有他们简单的身份记录。 南方人?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突然窜出了一个形象,可是又瞬间消失了。 我正琢磨着那个一闪而过的人是谁,老郝说要回房间收拾行李了。他走后不久 源源就到了,她帮我退了房间,这期间陈亮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老郝告诉我石 警探不跟他们去南方,他还有其它任务,我以后也可以跟他联系,然后他们三人就 坐上县里派来的车,奔向了市里的飞机场。 再过一个半小时,他们就会登上去南方的飞机,此行会得到小朋的消息吗?我 站在宾馆门口凝望着天空,心里沉甸甸的。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