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送饭的男孩站在门口,不安地看着一声不响的陆波和依云。 陆波看见男孩,眼睛一亮,向他招了招手。男孩没有走进来,只是歪头看着 陆波,仿佛在示意他,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 自从那晚老太婆带男孩来过之后,男孩似乎就不再害怕这外来的三个陌生人, 态度友善了许多。 “你能帮我们把老婆婆找来吗?我们这里有一个人失踪了……失踪,你明白 吗?”陆波小心地解释,生怕把男孩吓跑了。 男孩歪头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向山寨里走去。 陆波从来没有听男孩说过一句话,难道,他是哑巴? 陆波在焦急中等待着,事实上,他并没有等多久,老太婆就随男孩来了。她 用不安的眼神看着陆波,然后目光停留在依云身上,其中仿佛有种轻叹。直到依 云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老太婆才把目光移开。“失踪?你是说那个小伙子不 见了?” 陆波点点头,详细地述说了下午他们看见那个山头有人,以及叶晨去查看等 情形。 “不是叫你们不要乱跑吗?你们怎么……这么鲁莽……”老太婆也着急起来, “完了,不会是进入禁地了吧?……” “禁地?”陆波数次听到老太婆和山寨人提到禁地,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 的地方。 “总之是禁止任何人进去的地方,如果进去了,就永远出不来了……”老太 婆似乎对禁地颇有顾虑,不愿多说。 “永远出不来?”陆波吓了一跳,“可是您上次不是说您女儿从禁地里出来 了吗?” “那……那是不同的……”老太婆叹了口气,“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您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明白呢?”依云好奇地接上话。 “唉,我们山寨里流传着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有关禁地和我们祖先的。本 来不应该说给你们听,因为这个故事是不能流传给外人的,但既然要解释禁地, 就不能不说这个故事。希望你们当做故事听完就算了,不要再向外人提起。这个 故事是个不祥的咒语,每次说起的时候,就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因为这个故事, 本身就是个不祥的故事。” 老太婆说话啰啰唆唆,但她反复念叨的这几句话,仿佛本身就是一个咒语, 在这漆黑的夜晚,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族人本来不是住在这么偏僻的山里 的,但在一次和邻族的战争中,我族战败,被赶出了世代居住的地方。族里有个 女孩子,叫水漪……”依云听到这里,忽然打了个寒战,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太婆。 “在打仗之前,水漪刚和情人订了婚,但情人寻剑却在订婚后就上了战场, 战败后成为俘虏。” 陆波也瞪大了眼睛,他看看老太婆,又盯着依云:“这不是小悠编的那幕歌 舞剧吗?” “小悠?那个长得像我女儿,死后失踪的女孩?”老太婆的记忆超人地好,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是的。”依云点点头,“她还是我的好朋友。” “哦……”老太婆意味深长地看着依云,继续说道:“后来你们也应该知道 了。寻剑逃了出来,四处寻找水漪,却找不到,于是就加入了一群山贼,在一次 打劫中,寻剑终于找到了水漪,只是,水漪已经被那伙打劫的山贼杀死了……” 老太婆的声音里透出无限的伤感。 “再后来呢?小悠编的歌舞剧只到这里,后面就没有了。”依云急忙问道。 “寻剑为了给水漪报仇,杀掉山贼头目,寻找到了流浪的族人。但此时,寻 剑和族人已经成了众人的公敌,山贼和想斩草除根的邻族,四处追杀他们。最后, 寻剑带着族人逃到这山里,看见这深山无人,于是在此定居下来。由于族人受够 了邻族的欺侮,又害怕他们和山贼会找来,因此除了建成很牢固的山寨外,还在 深山里建了一个禁地,万一山寨被攻破,族人就可以有个躲藏的地方。”老太婆 的故事,把陆波和依云带回山寨的过去,并感受到了那种惊恐不安的流落感,此 时,陆波和依云能深切地体会到。如果再早些时候,他们没有来到这个山寨,谁 对他们说这样一个故事,他们一定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最终禁地谁也没有进去,山贼和邻族都没能追入这个深山。但为了防止再 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禁地里的情况就要由族人一代一代传下去。但是,为了防止 禁地情况外泄,这个秘密只能传给族里指定的人。后来寻剑娶了水漪的妹妹,并 生下一个女儿,这个秘密就由寻剑的女儿这一系人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您的意思是说,您的女儿就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陆波瞪大了眼睛,他 发觉自己的思维被老太婆弄得有些混乱起来,“那么,您的女儿是这一系的传人, 您不就也是这一系的传人?她知道的秘密,您也应该知道啊。” “对啊,您不是说您女儿和外来的年轻人进入禁地,但年轻人去寻找出路没 回来,您女儿既然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不自己带他出来呢?”依云也奇怪起来, 虽然中间的事情是后来听叶晨转述的,但有些细节叶晨说得也不是很清楚。 老太婆点点头:“你们都是很聪明的年轻人,但我想有些事情是谁也不能解 释,也是解释不了的。这种对禁地秘密的继承,并不是由谁刻意传下的,这种记 忆是天生的。” “这种记忆是天生的?”两人夸张地看着老太婆。 “没错。就是说,在这一系的人中,必然有一个人,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人, 在一出生就在记忆里继承了禁地的秘密。而且,当下一代的人继承了这个秘密后, 上一代的继承者,就会将这个秘密遗忘。” “记忆遗传!”陆波叫了起来,“那您女儿已经过世,这个秘密到你们这里 不就断了?没人知道禁地里的情况了?” 老太婆看了陆波一眼,没有说话。 “那么,如果你们这系人中,某一代有很多子女,又怎么能知道谁是继承者 呢?”依云觉得像是在听神话故事。 “所有的继承者,很奇怪,都是女孩,如果这一代中只有一个女孩,那必定 是她。如果这一代中有很多个女孩,最终的继承者是谁就很难说,只能在祭祀大 典上,让她们走进禁地,最后走出来的那个,肯定就是继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