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马戏团的女驯兽员徐萱被老虎咬死的消息,薛静是早晨上班后才听说的。她正 在吃早点呢,看着报纸的同事大罗一声:“萱萱被老虎吃了!”把薛静吓得一怔愣, 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给油条咽了一下,打了个喷嚏。这功夫大家已经被这消息吸引 了,聚拢过去抢着看那份报纸。看来是真的了,薛静心里一沉,脸都失了相,干紧 凑过去看。大家把报纸让给她了,小赵和大罗都知道薛静和徐萱认识。 “昨天下午动物园发生了悲惨的一幕……” 报纸上配发了老虎“仔仔”的照片,它怕在那儿,看着镜头。边上是徐萱的照 片。好一会儿薛静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一个大活人被老虎吃了,这个概念所形成的 画面和联想叫薛静觉得太不可思意了。徐萱是那么漂亮,她们俩最初也是因为这个 而开始的。薛静喜欢健身和游泳,她俩就是在游泳馆认识的,等得知徐萱是驯兽员, 而薛静又是刑警时,两个人都为对方这个不敢相信的职业而笑起来,好感同时油然 而生。谁都不知道的是薛静有马戏情节,小女孩的时候她在乡下看过一次马戏表扬 就喜欢上了。不过虽然认识有一年了,但两个人除了相约一起游了两次泳,吃过几 次饭后,来往的并不多。主要是警察的工作太栓人了。 看着报纸上不幸的消息,往事逐渐变得鲜活起来,薛静眼睛红了。此后的两天 她跑了马戏团又去了徐萱的家里,她想进朋友的最后之力,看看有什么需要她做的。 不过这两趟跑下来,她才感觉到徐萱是个很有来头的人,尤其当他看见市长的坐车 和出出进进的人时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了。更把她吓了一跳的,那天她去徐萱家, 四下找车位时看见了自己男朋友赖锦祖的车。想来虽然她和徐萱认识那么久了,可 和赖锦祖在一起时从没提到过萱萱,因此她一点儿不知道他们俩还认识。薛静到丝 毫也没想自己的富翁男友和徐萱是什么关系,并为此担心,但她那做警察的脑袋还 是被这样的事儿吸引了。而她走进屋没几步就看见赖锦祖正在和市长的第一秘书在 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看见走进来的薛静时赖锦祖也露出了讶异,停止了说话,朝 薛静走过来。 “静静?你怎么来了?”他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彼此都太了解了。薛静知道他 这个动作的含义,他想确定是她来此是公务还是私人拜访。 “萱萱是我朋友。”薛静不想让他猜测,没有别人了,只有她一个。 而无论是宅第的豪华,还是出入的宾朋的地位,都叫薛静意识到萱萱背景的不 同凡响。不过,直到晚上,当她和赖锦祖一起吃晚饭时,她才第一次知道萱萱是陈 家俊市长的小姨子。虽然薛静对于权贵并没有一般人的那种仰慕,不过她对萱萱还 是有了种特别的敬重。回想和她认识的一年来,她一直是那么落落大方,没有丝毫 的自以为是,因此薛静对于她“显赫”的背景没有丝毫的查觉。至于赖锦祖出入于 此,以他的为人和财富的位置一点儿也不奇怪。在中国绝对的富有是需要权力做为 支撑的,即便这种支撑建立在清廉的基础上也是一样。 几天后薛静参加了萱萱的葬礼。那天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由于不少官员出席 了,整个殡仪馆像在举行一个庞大的葬礼。事实上去的人并不太多。主角是市长夫 妇、徐萱的哥哥。中国的文化是不赞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因此萱萱的父母没有出 席。在哀乐声中,看着静卧在鲜花丛中的朋友,那种生死离别的悲伤使劲地抓着薛 静的心,眼泪倏然而下。 半个小时后,薛静和赖锦祖打了个招呼,坐进陆虎车先走了。她驶上公路,回 首群山,看见火化场高耸的烟囱里冒出的青烟时,她默念着萱萱一路走好。对于人 生来说生命是多么的短暂啊。不久后的某一天她或许也将在此步入天国吧。被忧伤 抓着心,薛静小心地开着车。 薛静从来没有怀疑萱萱的死和阴谋有什么关系,直到两个星期后,当表哥胡子 铭从北京来到埠城秘密约见她时,薛静才第一次听说了关于徐萱的一些事儿。自打 薛静在那次协助国家安全部侦破了那起朝鲜核走私的案件后,胡子铭一直希望薛静 到北京去工作,但有两个原因叫薛静并不想去,一个是赖锦祖,她不想和他分开, 其次是父母,他们年纪逐渐大了,她希望留在父母的身边。 当得知表哥是因公找她时,薛静赶到了酒店。见了面,薛静才知道今天上午听 说的韩闯警官的牺牲正是因为调查萱萱的案子而死的。 “他一定掌握了什么,所以才被杀的。”表哥说。 表哥说部里要成立一个独立调查组,由厅里和部里抽调人员组成一个专案组。 “我希望你参加。” 如果萱萱的死有不白之冤,她有责任,也愿意搞清楚一切。不过由一个独立调 查组来办理案子,事情应该是很严重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案子的背景很复杂,涉及到上层。具体我知道的也不多。” 薛静没参加过类似的行动,她不知道行政上如何安排。 “这个我会安排的。” “好吧。”薛静说。 由公安部的刑侦专家周志虎做组长,薛静认识他,因此心里觉得有些踏实。这 天晚上离开酒店薛静开始考虑徐萱遇难以来的一切。但就目前她还不知道从那儿着 手调查。凶手是老虎,这叫薛静转不过弯儿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么个家伙。 不过薛静知道在马戏团里萱萱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老虎“仔仔”,一个是大象 “卡拉”,那头象是萱萱从斯里兰卡弄回来的,据萱萱说她是为了“拉拉”才到马 戏团去的。薛静和“仔仔”、“卡拉”一起照过相,它们给她的感觉都那么驯良, 虽然要不是由萱萱给引荐她并不敢去摸“仔仔”的脑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