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章淼和李智平在核查出的三十六笔、涉及八千三百万的工程列支中,通过秘密 的笔迹鉴定确认了其中十一笔是陈家俊签名的,金额合计二千八百多万,这些钱最 初的流向都到了一家香港嘉丰的工程项目公司。调查到这家公司后就没有近展了, 因为这家公司于一年前注销了。而花旗银行在没有确凿的中国司法证据,拒绝调查 相关的账目往来情况。但即便如此,陈家俊的问题也浮现出来了。相关的情况已经 上报了中纪委。老周又从厅里抽调了人,对敏感人物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 纪律要求的很严格。薛静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我怀疑徐萱的死可能和这些资金非法转移有关系,同时鲁斌也是,他们都是 因为接触到某类核心秘密而死的。” 不过这只是一种推测,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做出这种指 控。吴兰这一阵儿一直在研究萱萱的日记和相册,在其中的一些日记和相册上有些 奇怪的象形文字,她把它们通通摘录了下来。抄写那些字儿像画画儿似的,累得她 不轻。大家传看着。薛静也不认识,但她知道徐萱在埃及住过两年,她曾经想在考 古上有所作为。正是在非洲,她最终喜欢上了马戏。 “这可能是埃及的古象形文字。”薛静断言说。 研究埃及古文字的人很多,这种研究已经很有成果了。 “可以求助一下外国的学术机构。”薛静说。 老周让薛静负责调查一下。薛静下午回了趟家,她需要上网和相关的网址。父 母在家里摘买来的野菜。他们对小时候因生活困难而使用过的东西有一种怀旧般的 衷爱。回到家脱去外衣,换上拖鞋,顿时有种放松、轻快的感觉,薛静拿上个苹果 到自己房间去了。她打开电脑,看了眼摄像头的监控录像。每天十二小时,有光敏 开关控制录像。画面上有经过的人,但没有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事儿。间或有汽车开 过别墅的门前。薛静一边吃苹果,一边打开了网页,准备向全世界的学术机构求解 那些象形文字的意思。那些字是没法用电脑写出来的,但可以用扫描仪把字儿扫进 去。在等待着扫描仪预热的那一刻,薛静大脑闪过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画面,她继续 咬苹果,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瞅着电脑,神采已经飘到别出去了。那个念头索绕在她 眼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老天,是什么呀?扫描仪已经预热完了,薛静一动也没 动。她看过什么呢?只有监控录像吧?薛静重新把录像打开,渐渐地她知道是怎么 回事儿了,一辆汽车,那像是一种召示,薛静明白她看见了什么又被忽略了。那是 一个警察的潜意识,现在苏醒了。薛静慢放着那个画面,一辆面包车驶过她家的门 前,却停在了一侧。尽管花墙下的冬青和蔷薇把孔洞都挡住了,但透过缝隙,间或 可以看见那辆车停在哪,而画面的时间显示九点十五,那车至多停了两分钟,之后 就开走了。这个画面叫薛静哑然了。这是陈绢遇害的那个晚上。某些念头把她的神 定住了。片刻后她打了两个电话,又把象形文字扫描进电脑,发布了出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关于象形文字有了回复,三份回复的内容相差无几,那些字 写的是银行保险箱的姓名和密码:中国银行埠城银库,徐萱,密码是她生日的倒写。 薛静知道徐萱的生日,并为此给她送过礼物。薛静在手机上敲出了那几个字,存了 起来。 今天是不行了。薛静给老周打了个电话,把大致的情况说了。老周叫她休闲, 明天银行一开门他们就过去。虽然有很多工作上的事儿要考虑,但薛静女孩的情节 依然无法阻止。总算这个晚上可以休息一下了,心里立刻有了丝轻快。她给赖锦祖 打了个电话,想约他晚上一块儿吃饭。不过赖锦祖晚上有个商务约会,虽然这样的 结果叫薛静有些失望,但也仅此而已。她叫他少喝酒,之后去他们的新房子了。家 里虽然有些乱,但还算干净。薛静打扫了下卫生,把赖锦祖换下来还没有拿到洗衣 房的衣服收到一个袋子里,准备带走,放到自己的车上,抽空送去干洗。 橱柜上摆放着她和赖锦祖亲密无间的照片,薛静看着心里的甜蜜感叫她微笑了。 冰箱里有不少吃的,大都是她买下来的,赖锦祖没动。她就手拿了瓶饮料,喝着看 着电视。此刻黄昏已经快要结束了,天空一片黑夜来临前暗兰。光线变得很有层次。 透过窗户,远处的海面上还残存着一抹金光。 爸妈打电话叫她回去吃饭时,薛静一点儿不饿,告诉他们先吃,不用等她。薛 静仰卧在榻榻米上,某种幸福的舒适包围着她。不过时间不长,她的心思又被案子 打扰了。 今天在家里时,那辆面包车之所以引起了她的注意,是因为她想到了物业保安 烧毁的那辆车。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什么,但她还是给交警队老赵打了电话,叫他 给查一下那辆车现在在什么地方。老赵也不能回答他,说给查一下。假如那辆车有 问题,那意味着什么呢?那么“D ”这个家伙很可能就隐藏在小区里,或者就在保 安当中,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可疑的就是保安主任了,从年纪上讲,他与“D ”是 唯一吻合的。 有很多事儿需要做,得调查一下那天陈绢出事儿的晚上保安主任活动的情况。 薛静给陈队打了电话,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他。陈队正为局里拒绝他们上电台和观 众互动引出“D ”的方案而沮丧呢,薛静的电话叫他重新活跃起来,口气也变成了 另一个人,说他马上查这个保安主任。 “他叫什么?” “白景安。……” 薛静被这两个案子缠绕着,大脑沉浸其中后,对周围事情的感觉变得迟钝了起 来,当她的眼前突然般的浮现出鲁斌死去的面孔时,吓了一跳。此刻天已经黑下来 了。这段时间以来,薛静无法理解为什么鲁斌的那张脸老是浮现在脑海里,如果说 是因为死时的惨象所导致的恐惧,根本说不过去,她见过的恐怖比这要多的多。某 种预示吗?可他要预示什么呢?这种超乎自然的无法解释的东西所产生的神秘感叫 薛静心里充满了异样。她自是知道没有鬼,也毫不相信的。可她充满鬼魂的文化里 长大,无论是《聊斋志异》还是那些形形色色的民间传说,在她小时候都听到很多, 并吓得她瑟瑟发抖。而随着长大,很多科学上无法解释的自然之谜,反倒刺激了那 些超自然的感觉了。此刻,黑夜和涌现于心的各种念头叫她有些茫然若失了。她不 想在待下去,穿上鞋,从榻榻米上下来,准备回家。 不知不觉已经八点了,夜色珊栏。薛静沿着海边往家里走。有不少人出来散步 了。某种惆怅盘桓在她心里。路过物业保安的房子时她站在远处眺望着。远远地他 看见两个保安正坐在院子里抽烟。那个叫白景安的人不在那儿。薛静没有过去,等 明天调查后再说吧。 海风徐徐,薛静在海边活动了一下,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大约九点的时候她往 家里走去。这是一个平常的夜晚,除了内心的忧郁外,薛静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然而家里却出事儿了。薛静对此的意识是当她看见家里的灯光全都熄灭了时,骤然 冒出来的。她在心里叫了出来,飞快地往家里跑去。无论在什么时候,即便父母到 院子里去纳凉,也不会把所有的灯都关掉。出于安全他们晚上外出时也开着一盏灯。 而附近并没有停电,大多数的别墅此刻都亮灿灿地。院门也没关,薛静冲进院子, 对可怕场景的想象把她吓坏了,她一边儿叫着:“妈、爸…..”一边朝屋里飞跑进 去。恐慌使她忘了潜藏的危险,她冲进厅里,立刻打开了灯。可厅里没有人,几个 卧室也没有。在厨房里有两个碗碎了。不祥之感叫薛静眼泪快出来了。她跑进自己 的房间去拿枪,然而枪已经不在包里了,薛静彻底慌张了。天啊!薛静浑身冰凉, 四下看着,人已经茫然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在。那只她吃过变黑的苹果核也在 小托盘里。 薛静又跑到院子里,用手电四下里照,一圈下来,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她 开始不断地叫自己冷静,坚信父母不会有事儿,也许他们出去了。只是理智上,她 又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她重新走回屋内,开始仔细检查各种迹象,看看究竟发 生了什么事儿。厅里没有什么发现、卧室也没有,从厨房的破碗处薛静发现水滴向 外头滴去,越来越小,从水滴看,妈妈在洗碗时发生了什么事儿,手也没顾得上擦, 到屋外头来了。而在那棵银杏树下,爸爸的小茶几和小登都在,茶杯也在。父亲是 喜欢饭后到院子里喝茶的。现在茶杯的水还温热。薛静明白,肯定是发生什么事儿 了。她用手电四下找寻着踪迹,终于,在通向地下室的台阶上又发现了水滴的痕迹。 她的心陡然跳到了嗓子眼。眼前就是而通向地下室的关着的门,那里头放着些不用 的杂物,而此刻它们却变成了鬼魅之所。瞅着那门,薛静竭力想驱散脑海中的恐惧, 可门后可能有两具尸体的念头还是把她吓坏了。 “爸、妈……”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泣之下,什么也顾得了,薛静跳起来, 把地下室的门一脚踢开了。 在冲进地下室的一刹那,薛静反手打开了门旁的灯,整个地下室顿时亮了起来, 而眼睛的一幕叫她失声大叫道:“爸、妈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