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父母都活着。感谢上帝,但他们都吓坏了,几乎傻了,面无血色。某种愧疚充 溢着薛静的心,那种心疼叫薛静泪如雨下。在给父母割开胶带时,妈妈终于从做梦 般的感觉里恢复过来,抱着薛静痛哭了起来。过了一阵儿,等父母平静了一些,回 到屋内时,薛静给父母拿了毛巾到了水,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是流窜犯偷东西, 叫他们遇上了,还好,都过去了。在用毛巾擦去眼泪和冷汗后,父母似乎也恢复了 过来。接下来,通过父母的讲述,薛静知道发生了什么。 饭后父亲到院子里去了,妈妈在厨房里洗漱。后来妈妈听到有动静顺着水管传 下来,有点儿纳闷,声音像是从隔壁薛静的房间传过来的,以外她回来了,就喊了 一嗓子,然后果真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妈妈又说了句:“吃饭了没?”这时一个 人出现在身后,母亲回身时,手里的碗掉到了地上。那是一个被女性丝袜挤压的变 了型的脸,手里还拿了一只枪,喝令妈妈别出声,抓着她走出去又把薛静的爸爸控 制住,径直送到地下室去了。 讲诉这个过程让父母重新陷入了惊恐里。薛静搂着妈妈的肩膀,安慰着她,在 使他们放松了一些后。她走了出去。她已经快被丢枪的事情弄垮了。这个现实叫薛 静茫然不知所措了。那一刻,她站在门口,看着夜色宛如迷失了方向。心是空的、 大脑是空的。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清楚对于警察没有什么比丢枪更耻辱和责任重大 的了。如果这枪流落到社会上变成凶器,后果不堪设想。 想当可能发生的一切,以及那一切不明的前景带来的后怕,薛静几乎虚脱了。 她在台阶上坐下来。此刻已经十点了。木纳了一阵儿,想到受了惊吓的父母,薛静 再次进屋去看了他们。 父亲毕竟是男人,此刻已经恢复过来,并且已经在安抚妻子了。最后老两口上 楼去躺下了。 无措和孤单再次把薛静包围了。大脑依然在懵懂,薛静强迫自己恢复过来,为 此把整个脑袋伸进了水龙头下。当她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照镜子时,那个美丽 而充满英气的警察似乎不见了。薛静叹息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感觉上那个带面具的人很有可能是那个发射缝衣针的人。于是她想到了卫雯的 那个司机。只是这个眼下还无法确定。问题是父母是不会认出他来的。他们已经吓 坏了,加上当时那个家伙又带着丝袜。否则她或者可以安排父母偷偷地去辩认一下 那个人,可现在这行不通。她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 立刻把丢枪的事儿告诉老周。最好是能立刻找回来。 薛静无所适从了。只是找回来的念头渐渐占了上风。她像所有丢东西的人一样, 寄希望于自己把东西放到那儿忘记了,骤然间却一下子发现就在眼前。这个想好叫 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把每间屋子都找遍了,包括地下室在内,结果却叫她绝望地 抹起泪来。坐在通向地下室的台阶上薛静变成了小女孩儿了。只是在哭过后,她接 受了丢枪的现实,她给赖锦祖打了电话。电话通了的那一刻,委屈一下子涌上来, 再次抽泣起来。赖锦祖吓了一跳。薛静还从没这么哭过。 “老天,怎么了静静?” 薛静连哭加说。半个小时后赖锦祖赶回来了。当看薛静见赖锦祖的车在门口停 下时,充满于心的委屈重新涌了上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赖锦祖跑上来把 她揽到怀里,由着薛静宣泄了一会儿。眼泪冲掉了一些东西,渐渐地理性回来。到 了屋里薛静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是谁?为什么?”赖锦祖问。 是啊,为什么?丢枪的慌乱叫薛静条理乱了。可不是,妈妈说那个人在她的房 间里发出过响动。薛静拉上赖锦祖去了她的房间。此刻她的眼泪已经停止了,长长 的睫毛上还挂着残存的泪水。这会儿薛静才注意到电脑被关上了。而她记得最初把 那些象形文字存储进手机时,电脑是开着的。 她忙打开电脑,调出一个软件,这个软件会自动记录键盘和鼠标移动过的指向 和和痕迹。 软件上记录着在八点十五分时有人拷贝过那些想象文字的文件。薛静恍然大悟, 明白问题的根本了:她的手机被监控了。这个发现叫她出了一身冷汗,那个人是在 监听到她和老周的通话后到他家来的。这个发现叫她震惊不已,可事到如今她什么 也做不了。 赖锦祖坐在床上,爱惜地看着她。他到更喜欢这个看上去一下小了许多的漂亮 的小女孩儿。其实他并不在意薛静所受到的惊吓,在他看来她所受到的职业熏陶会 很快使她从惊吓中走出来。而他真喜欢这个小丫头,她抵御了所有其它女性对他的 诱惑。和男人们闲聊时他时常会流露找个美女是忠诚的最好保障一类的话。此刻, 看着薛静时,她那零乱的头发,汗泪相映下的漂亮的脸蛋,这一切都唤起了他心里 最柔情的所在。他申出手臂去,想把她纤细的身体抱进怀里,告诉她好了,一切都 过去了。可薛静却比他更快一点儿地说了话,告诉了她耻辱不已的事儿。这话把赖 锦祖也吓了一跳。 “我的枪丢了! ” 这是中国,一个警察丢了枪事关重大。赖锦祖被震了一下,他看着薛静,他看 不出来也无法想像这件事儿给薛静带来的压力。不过,在他心底的深处,他的骨子 里,其实他并不太担心。原本他并不希望薛静一直干警察这个行业的,这工作即危 险又累人,只是薛静喜欢,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对于有些女孩,她们只有在自己喜 欢方式下生活才回快乐。不过,丢了枪情况就不同了,要是薛静愿意,就此辞职算 了。不过赖锦祖明白,在枪没有找回来之前薛静不会这么做的。于是他开口告诉了 她一个办法,要她把枪串号和枪的型号告诉他。要这个干什么?他知道枪的下落? 薛静不大敢相信,眼睛睁得老大,说道:“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赖锦祖是想到境外克隆把一样的枪,给她顶帐。 这注意一般人想不出来,薛静一时反不上话来了。不过她知道这太荒唐了。一 想到那只枪流落到社会上会造成的后果,而她却拿着把克隆枪,启不是犯罪?更叫 薛静吃惊的是赖锦祖总有些出格的想法,都不是正经人会想出来的,就像个黑道大 哥。她烦着呢,他却出了这么个注意。薛静差点儿发了火,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她还是愿意相信他这么做是因为有病乱投医。 “你这什么注意呀。”薛静说。 “丢了枪回怎么样?”赖锦祖问。他想起了一部电影《寻枪》,只是电影他没 看过,好像是姜文演的。 薛静摇了头。除了责任重大和丢人外,薛静也说不准回怎么样。不过这会儿薛 静倒是彻底冷静下来了,她不能再拖下去了,拖下去也没意义。薛静决定告诉老周, 她要了赖锦祖的电话,以防止被窃听。薛静想了想怎么说,开始拨号,可刚拨了两 个号码,她的手机先想了,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薛静接起来说。因为发放的警察联系卡时常有陌生的电话找她,并不 奇怪。不过,这个电话却叫她的肾上腺素小跑般地增加了。无论如何薛静也没想到, 这个电话竟然是那个拿了她枪的人打来的。这一刻薛静倾向于这个家伙偷了枪后害 怕了,想还给她。 “你只要把枪还给我,别的都好说。”薛静表明了态度。 但对方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声音伪装了,听上去很沙哑,叫人无法辨别。而这 个声音沙哑的家伙很直接地说要和薛静做个交易。 “你说。” 他竟然是要薛静阻止独立调查组去明天去银行。薛静的感觉像是被打了一棍子, 她感到哪儿不对头。她竭力想想起点什么来,没有马上说话。 “我已经报告了,我恐怕阻止不了。”薛静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她知道哪 儿不对头了:这个人窃听了她的手机,或许这一阵儿她的手机一直处于被监控的状 态下。 “薛小姐,我没伤害你的父母,所以现在你得帮我了。” 没有伤害她父母,到也算是。 “谢谢你,不过我没法帮你。”薛静说。 薛静即不会帮他也做不到,老周恐怕已经把工作都布置好了。然而这个声音沙 哑的人却想好了阻止明天行动的办法了。他说道:“那我告诉你,我想你可以编一 个理由,就说那些想像字儿翻译错了,换个说法不就行了?对你这没有任何麻烦, 因为没有人认识那些字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薛静几乎微笑了。 “那你明天就给我枪?” “明天我会和你联系。” “好,一言为定。” 对方打得是固定电话,百分之百是某个公用电话。薛静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转先赖锦祖,叫他在她房间睡觉。 “你帮我照顾一下父母,我得出去一趟。” “你不是去见他吧?” “他不会见我的。……” 因为害怕有监视,薛静出来后没敢开车,绕道出了小区,之后拦了辆出租车。 酒店里老周他们还没睡。心里装着事儿,走得又急,看上去薛静的表情也不对。 “怎么了静静?”老周问。 虽然都想好了,但薛静还是迟疑了一下,当她把丢枪的事儿说出来后,所有的 人都被震傻了。不过薛静顾不上理会大家了,接着又把后头发生的事儿说了。 “我想咱们先一步行动,现在就联系银行,把保险箱里的东西取出来。” 很好的注意,老周立刻同意了。只不过这意味着有很多问题马上要解决。时间 太晚了,即便警察也无法随便出入银行的保险库。老周立刻请示了部里,要求部里 和银行方面达成谅解。 等把一切手续办理好,电话打回来时已经十二点了。几个人立刻开车去了银库。 他们到达时,本地中国银行分行行长已经和一个付行长等在那儿了。握手寒暄的同 时,他们往银库走去。此刻薛静到友协担心,那不准这个保险箱时否真的存在,然 而翻译的很准确,很快就找到了。箱子感觉并不沉,薛静一个人就抽了出来,放到 了台案上。薛静对照纸条,在密码键盘上按了起来。当把最好一个数字按下去后, 箱子“咔嗒”响了一声,门自动弹开了。好几个脑袋同时瞅进去,里头几乎是空的, 只有一个MP3 可怜巴巴地躺在里头。 一回到酒店,薛静忙开了电脑,把MP3 打开。512GB 的存储量仅用了一点儿零 头,有几首可能是徐萱喜欢而录下的歌儿,其次就是一个文档文件。薛静点开它后 一切都昭然若揭了。萱萱在前言里陈述了这份文件的来龙去脉。萱萱说这份同类型 的文件一共有两份,一份她将交给鲁斌,一份存放在银行里以防万一。文件很长, 里头列举了陈家俊伙同秘书赵柯贪污工程款的记录。后来因为担心中央审计,他们 采取了一个措施,叫赵柯伪造陈家俊的签名,通过财务主任把原先的发票顶出来。 但后来财务主任开始担心出事儿,他们决定干掉他,一箭双雕,一来可以封住财务 主任的嘴,二来一旦查出问题来可以把责任推到这个主任身手。他们在财务主任的 茶叶里下了一种植物碱,它会导致心脏衰竭。萱萱因为想彻底摆脱陈家俊的纠缠, 暗下里搜集了这些资料。 “应该立刻抓捕他们。”吴兰说。 这主意吓了薛静一跳。千万别,这样一来更打草惊蛇,丢失的枪可怎么办。薛 静一说,大家觉得也是,都不说话了。老周说:“现在休息,明天早上行动。”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