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还原记忆 水老师深夜回校 金所长他们在渡口等了约摸二十分钟,河面上终于出现了一点亮光,那应该是 挂在桅杆上的马灯发出来的光。鲁老五的渡船来了。时间是八点半。渡口除了金所 长他们。别无他人。 金所长他们上船之后,鲁老五未作停留,立马开船。 鲁老五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除了和金所长寒暄几句之外,话没有多说一句。 其实,马家集的案子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可以说无人不知,没人不晓。鲁老五和刑 侦队的同志们接触的机会和次数最多,知道的事情也最多,他和所有马家集人一样, 一直关注着案件的侦破情况,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由一个旁观着变成一个参与 者。 “金所长,这么晚了,你们还出去办案啊!” “鲁老五,我们今天晚上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啊!” “那就上岸谈——到我家里去谈,晚上没有什么人,不误事的。” “除了找你,我们还想找谢大爹了解一点情况。”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老师,您问吧!”金所长道。 “鲁师傅,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八月二十九号晚上,包大贵的小儿子包俊才有 没有坐您的船?” “八月二十九号……” “是星期五。”陈皓提示道。 “日子太长,想不起来了,人头太杂,马家集有这么多人,得有个引子才能想 起来。” “二十九号得晚上,包大贵和包二贵也坐过您的船。”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但是不是二十九号,咱说不准,咱在通 天河上撑了几十年的船,除了逢年过节,从来不问星期几。” “鲁师傅,您说说看。” “那天晚上,钓螃蟹的人开始在河边架竿的时候,包大贵来了,说到他二妹家 去——他二妹家住在桃源。” “钓螃蟹的人在河边架竿一般是在什么时间?” “大概在八点钟上下吧?” “陈老师,这个时间和包大贵说的时间一样。”金所长道。 “鲁大爷,请您接着说。”卞一鸣道,“包大贵是什么时候回马家集的呢?” “估摸是在钓螃蟹的人收竿的时候,大概是十一点钟的样子,回来的除了包大 贵,还有他的兄弟包副部长。” “包副部长带没带自行车?” “带了。当时我还纳闷,包副部长往常都是走大路,带着自行车坐船还是头一 遭。” “包大贵没有撒谎。”金所长道。 “金所长,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 “老五,你说吧!” “包家的事情是不是和马家有关系?” “老五,你说的对。“ “有一件事在我心里面已经放了好几天。“ “什么事?” “马大老爷过去从来没有做过我的船,前些天,他坐了我的船,你们说奇不奇 怪。” “鲁师傅,您能说出具体的时间吗?” “具体时间?是十二月一号。” “请您再具体一点,是上午还是下午?”卞一鸣道。 “是吃晚茶的时候。” “吃晚茶是什么时候?是吃晚饭的时候吗?” “山里人晚饭比较迟,所以在三四点钟的时候加点餐,炒米加荤油,放点糖, 再打两个鸡蛋,并不是家里人吃,这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我们这里有这个习俗。” 金所长道。 “鲁师傅,您能告诉我们,十二月一号,马清斋是什么时间回马家集的吗?” “是割芦苇的人收工的时候。” 撑船人计算时间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卞一鸣对这种独特的方式很感兴趣:“鲁大爷,割芦苇的人收工的时间在什么 时候?” “在娃儿们放学的时间。” “那么,马清斋有没有说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没有说,但这还用问吗?” “为什么不用问?” “你们想啊!娃儿们放学的时间是四点半钟的样子,他坐我的船到七里湾的时 间已经快四点了,你们说,他能到那儿去呢?” “他是到七里湾去的,他到七里湾去干什么呢?时间这么紧。”金所长自言自 语道。 “我当时也觉得蹊跷,所以才记得这么清楚。” 说话之间,船已经靠岸。鲁老五一边将跳板搭到岸上,一边道,“金所长,你 们慢一点,脚下踩稳当了。跳板上有点滑。” 老五把三个人一一扶上岸。 黑暗中,土地庙像魔鬼一样蹲在芦苇丛里面。三个人从土地庙旁边走进芦苇荡 的时候,听到鲁老五叫了一声:“金所长,等一下。” 三个人又折回头。 “我想起来了,那一天晚上——就是包家兄弟坐我船的那天晚上,在天黑以后, 有两个人上了我的船,他们让我等一下,说后面还有一个人,估计是解手,可我等 了两袋旱烟的工夫都没有见到人影。” “他们有没有说是谁?” “没有。我也没有细问。” “那这两个人,您认识吗?” “只认识一个人。” “他是谁?” “是黑熊寨刘麻子家的老二。” “黑熊寨?在什么地方?” “黑熊寨在普觉寺的西边。”金所长道。 “金所长,以前怎么没有听您说过啊!” “这是一个小寨子,现在只有七八户人家。” 鲁老五提供的情况印证了马清斋和包大贵的说法。 “陈老师,后面这个人应该就是包俊才。”金所长道, “这个人——谢大爹应该认识。” “小卞同志,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所长,马清斋曾经提到过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他说,八月二十九号的晚上,包俊才是最后一个下船的,临走的时候,还和 谢大爹打了一个招呼。” “不错,我也想起来了。走,找谢大爹去。”陈皓道。 卞一鸣的判断完全正确,谢大爹的话证实了他的结论。最后一个下船、并和他 打招呼的人就是包俊才。谢大爹还补充了一个重要的情况,那天晚上,除了包副部 长,跟在包副部长后面的还有一条大黄狗。谢大爹还证实了一个事实,当问及马清 斋十二月一号有没有坐他的船的时候,谢大爹的回答是:“马大老爷已经有好几年 没有坐我的船了。” 他们在见到了谢大爹的同时,还见到了一个人,他就是马家集小学的水老师, 他是从县城赶回来的,他的老母亲在县人民医院住院,得的是哮喘病,一到寒暑季 节就发病。 在马家集凶杀案的侦破工作中,水老师功不可没,所以,在回马家集的路上, 少不了要提到案子的进展情况,当然,因为是邂逅相遇之后的随意的交谈,只能是 东一榔头西一棒,既不连贯,更不完整。但这对水老师来讲,已经足够了。当得知 马家集两起凶杀案和包马两家的恩怨有关的时候,他惊愕不已。当听说杀害包俊才 的凶手就是马清斋的时候,他颇为震惊。 回到马家集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十点四十分左右,河岸边停满了船,有些桅杆 的上方挂着马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不难发现,挂马灯的都是有货的船。船在 水面上摇摇摆摆,不时传来波浪拍打船板的声音,马灯在黑暗之中一闪一闪的。 陈皓他们和水老师在“我来我客栈”门口分手,一个人向南,三个人向西。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