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小娜。 “别担心,我已经通知你的爱人来看你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和你爱人谈 谈,让她去找何医生想办法让你出去。”小娜说。 我爱人?我怎么觉得爱人这个词语咋离我是那样的遥远呢? 门又开了,走进来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 的纱巾,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秀丽的面庞上有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她上身 穿着淡紫色的羊毛衫,下身穿着深红色的长裙。 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她的美丽她的气质让我着迷。 “师母,你终于来了,周老师又想出院了,你快和他好好谈谈吧。”小娜对 她说。她和这个陌生的女人似乎很熟悉。 我说您是? “咳。”女人轻叹了一口气说,“周正啊,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呢?算了, 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了。但我决定了,在你没有出院的这段时间里,我不……不 再提出和你离婚了。” 我说离婚? 女人走到我的身边,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按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她就 坐在了我的身边,注视着我,目光里闪着泪花。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对我真的很陌生啊!她居然是我老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问她:“今天是几月几号?” 她说今天是10月14日。 她就这样注视我大约有五六分钟的样子,什么都不说,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边走边擦脸颊上的泪水。 我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老婆,麻烦你去找何医生谈谈,让我出院吧!”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问小娜我老婆叫什么名字? 小娜说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总喜欢叫她做“大玲子吗?!” “大玲子?!”我轻声重复着这个让我胆寒的名字。 大玲子怎么会成为我的妻子呢?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还有老魏那浑球会同 意吗?我的内心里只是对大玲子有过非分之想,要她做我的老婆我还是会很犹豫 呢。《宛城晨报》那场火是什么时间燃烧的呢?报社大厦里的奇怪现象又作何解 释? 小雪临别的时候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一眼?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程菲真的没有死?! 或者说是自己已经回到了过去不成?难道让我改变未来?改变未来能够解救 很多人的生命我是很愿意去做的,真的。 我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努力去想,努力去回忆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是从哪开始的呢? 我只记得自己清晨起来去参加程菲的葬礼,然后就开始了这段迷离恐怖的经 历。对了,那个闹钟!自己床头的那个闹钟,闹钟让我的记忆突然清醒起来,我 是在接完小雪的电话后,顺手拿起了身边的闹钟……这么说自己当时是坐在或躺 在床上做这件事情的。我设定闹钟报时的时间绝对是凌晨3 点!可又是谁给我把 设定的闹钟时间改变了呢? “睡吧,谁的电话?” 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悄然响起,我的眼前模糊出现一个女人的身体轮廓,她 正穿着粉红色的睡袍躺在我的身边! 难道……难道当时我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不成?是这个女人偷偷改变了我设 定的闹钟时间?!这个女人又是谁? 小雪打来的电话都说了哪些内容呢?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又是漆黑的午夜 我真的不想睡去 你会知道我在思念谁 惆怅黑暗的来临 惧怕寂寞的侵袭 好想再爱你一回 真的只一回 我甘愿化成灰 这是谁写的破诗啊?像只苍蝇在我的耳边嗡嗡…… 手机,我的手机呢?我睁开眼睛对着小娜喊。 可是,房间里早已再没有其他人了。房门紧闭着,四周白色的墙壁在窗外射 进来的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白森森的冷光,让我深深打了一个寒战。我走向窗子, 向下看去,从高度上看,我仍然处在三楼的位置上。我再向下看去,我看到一条 幽深的小路直直地通向前方,路的两侧是两人高的小松柏,松柏下是翠绿的草坪。 三个人正急匆匆顺着小路走着,走在前面的是何镜医生,他的身后紧紧跟着莲子 护士和那个叫麻将衰的保安。 小松柏渐渐挡住了我的视线,他们就如我的幻觉般,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 踪了。 我试探着推开了窗子,想着怎样能从窗口爬下去,我想快速地逃离这里,回 到属于我的城市里去,去找回我自己。揭开这让我痛苦的经历和神秘的面纱! 突然,我感觉有一双手在我的背后猛地一推,我惊恐地“啊”了一嗓子,身 体向楼下扑去…… 我拼命地用脚勾住了窗沿,两只手扑在滑滑的墙壁上,浑身战栗着。 “救命!救命啊!”我本能地呼喊着……有一双手正在用力地扳着我的脚丫 子,是我没有穿袜子的缘故吗?我感觉这双在谋杀我的手很嫩很滑,所以我断定 这一定是他妈妈的女人的小手!要是掉过来扳我的手该有多好?还能让我看看她 的芳容什么的,我想。 我使劲扭动着身体,努力不让这女人的小手得逞。 我看清了,地面是坚硬的水泥面,假如我很实在很结实地大脑袋冲下摔落到 水泥面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我鱼一样挣扎的时候,那双小手竟变成了一双粗糙的大手,抬起我的脚 丫子,死死扣住我的脚腕子将我悬在了半空中,我充血的脸憋得难受,脑袋发涨。 我的心狂跳不止,恐惧到了极点。 我想我真的要完了。 那双手将我的身体上下动了动,我就知道了,他要把我的身体向下扔了。瞬 间,那双手在把我的身体提高了半拉身位后,便用力向下一使劲,松开了手爪子, 让我大头冲下直直坠向水泥地面。我拼尽身体的全部力气,将双手推在墙壁上, 尽量把身体脱离墙壁远一些,同时双脚下摆……我终于滚落在了水泥路旁的草坪 上了,草的叶子大多已枯黄,不是很柔滑,但我仍滚出了老远,身体最后撞到了 一棵小松柏上,停了下来。我匍匐在草坪里好一会才缓过神儿来,动动胳膊腿, 还都灵活好用,就爬了起来,抬头向楼上望去。我要看看推我出来和扔我下来的 人的模样,那三楼的窗子“啪”的一声关上了,我看到一个白衣黑发的身影一闪 消失在窗子里。 我的面前是一幢六层白色的大楼。 我也顾不了许多了,撒腿就向小松柏树林深处跑去。脚下的草坪很柔软,但 仍阻挡不了我飞快的步伐。我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以前每晚做仰卧起坐、练倒立的 运动,这让我的体魄很是强壮。但我又想那家伙可以把我身体用双手抓起,也足 见此人的块头了。 前面出现一面红砖墙,足足有两人多高,我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只好顺 着墙根儿转悠。终于转悠到了一扇小角门前,小角门紧锁着,我抓着门的铁栏杆 爬了出去,我的脚刚一落地,听到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你跑出来又有什么用 呢?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我惊恐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见一条羊肠小路弯曲的向下延伸而去,路的两 边都是茂密的白杨树林,声音是从杨树林里的某个地方传出来的。 我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高喊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出来!有种你就 给我出来!我管你是人是鬼呢!我不怕!”我的声音落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样的寂静让我恐慌,我拼命地朝着小路奔跑下去。穿过了白杨树林,我的眼前 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不时地有大客车和大卡车呼呼奔驰而过。我长长舒了一 口气,回头再看看白杨树林,仿佛有一种似曾来过这里的感觉。我以前真的来过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