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 雨蝶跟在阿寂身后,跟阿寂保持着距离,他们走了好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阿寂突然回过头,盯着她:“你怕我?” 冰冷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心,可是她一点都不畏惧。她挺起胸,昂起头,目 光与阿寂对视着。“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为什么要离那么远。” “我只是不喜欢跟一个杀人犯在一起。”雨蝶恨恨地说。 阿寂冷哼一声,说:“走快一点!” 林中杂草遍地,荆棘丛生,雨蝶光着脚,走得很痛苦,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她 本就不是个轻意退缩的人,更不可能会对阿寂诉苦。正走着,她看到前面放着一双 皮靴,再看阿寂,已经是光着脚默默地走在前面。 这双皮靴穿在她脚上显得很大,但已经比光着脚不知要舒服多少倍了。 又走了好久,雨蝶终于忍不住说:“停下歇歇行不行?我好累。”她一直跟着 阿寂走了半天没有停过,她虽然还想坚持,可是两腿发软,痛得要命。 “休息一下吧。”阿寂停了下来,看看她,说。 阿寂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雨蝶坐在远离阿寂的一棵树下。过了一会,她 说:“你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去做杀人的勾当?” “能不能不用勾当这个词?”阿寂有些不满。 “不是勾当是什么?”雨蝶尖锐地问,“难道你以为杀人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谁都不想杀人,但有些事情是谁也没有办法选择的。” “为什么不能选择?有人逼你杀人?还是有人送上门来让你杀?” “你根本就不明白。”阿寂有些厌恶地说。 “难道杀人还需要别人明白?”雨蝶话中带着讥诮。 “我生来就是个杀手,根本就没得选择。”阿寂脸上带着复杂的情感,不但有 悲哀、无奈,还有痛苦。 “铁石变宝剑,虫子变蝴蝶,枯木变石油,泥土变高楼,人也是一样可以改变 的。”雨蝶意味深长地说。 “改变?”阿寂冷笑,“能改变什么?死人能变成活的吗?” “可是你死了吗?”雨蝶大声地问。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阿寂站了起来,“要是被他们追上,就真的死了。” 林中很幽静,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芳香。雨蝶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她觉得周围 的一切都充满了生命和活力,不像实验室那样狭小压抑,没有死气沉沉地气氛,更 没有那浓重而刺鼻的药味。 要不是那个讨厌的杀手在,她倒愿意一辈子都呆在森林里。她看着阿寂的背影, 心里不禁有些恨恨的。 “你能不能不带我回去见我父亲?”她终于鼓足勇气,对着阿寂的背影问。 “为什么?”阿寂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回去。”雨蝶不安地看着他。 阿寂脸色变了,变得有些阴沉,雨蝶以为阿寂生气了,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接 着,她才知道阿寂根本不是在生气,他是在竖耳倾听——他听到了什么? 雨蝶什么也没听到,但阿寂已过来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跑了起来。雨蝶不知道 他听到了什么,心里愈加的害怕。 跑了一会儿,雨蝶就听到了空中传来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阿寂拉着雨蝶躲 到一棵大树下,雨蝶抬头一看,只见一架直升机正从树顶上飞过。 “快走。”看见直升机离开,阿寂拉着雨蝶就跑。草地上的荆棘割着阿寂不穿 鞋的脚,割出了一道道血痕,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知道更大的危险就在 后面。 但雨蝶的身体却承受不了这剧烈的奔跑,两腿一软,人就倒了下去。阿寂看着 脆弱不堪的她,眼中露出了深深地忧虑。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前面不远有一处泥坑, 不禁有了主意。 他叫雨蝶躺进泥坑里,只露出头来,靠着后面的坑壁。泥坑里不但有腐叶,还 有动物的尸骨,散发着一股难味的恶臭。阿寂把泥巴抹到雨蝶的脸上、头上,把她 糊成了一个泥人,雨蝶只觉得自己快要呕吐了。 现在看上去,雨蝶就像是已跟坑壁溶为一体。阿寂还不满意,又把坑边的野树 弯了一弯,把野草压了一压,做了一些掩护,这才放心。 又一架直升轰鸣着飞过去,接着上慰就带着十几个手下出现了——他们并不是 全部都去追黑寡妇和阿昌,而是兵分成两路。这样一来就对阿寂和雨蝶构成了危险, 但黑寡妇和阿昌却因此减少了危险。 那些佣兵手拿着武器,一边小心冀冀地走着,一边仔细地四处搜寻。有个佣兵 甚至站在雨蝶的头上,在他的脚踩之下,一些泥土从雨蝶的眼前落下来,她紧张得 心都要蹦出来!幸好那佣兵站了一会就走开了。 上慰走在最后,他停了下来,狼一样的眼睛仔细地扫着四周。他看了看那处泥 坑,看了好久,似乎看到了什么,然后他掏出枪,慢慢地走了过去。 雨蝶心跳得厉害,紧张得全身都僵硬! 上慰越走越近,离那处泥坑只不过是几米了…… 这时,阿寂像一只巨鹰,从浓密的大树上扑了下来。上慰听到身后异响,刚转 过身来,阿寂已扑在他身上。两人同时倒在地上,扭打了起来。纠缠中,上慰手指 按下了手枪扳机,“砰!”的发出一声清脆的枪声,惊得那些佣兵出了一身冷汗。 阿寂抓住上慰的手腕猛地砸到地上,上慰手松开,手枪撒手飞出。同时,阿寂 的手枪顶在上慰的太阳穴上,上慰便不敢动了。 十几个佣兵都已回头,所有枪口对准阿寂,慢慢地围拢过来。 “谁要敢乱来,我就杀了他!”阿寂冷冷地看着佣兵们,威胁说。 “你们都不许开枪。”上慰识趣地向佣兵们发出警告。 阿寂叫上雨蝶,劫持着上慰,慢慢地倒退着走出去。看到佣兵们跟着过来,阿 寂在上慰耳边说:“叫他们别跟来。” “你们都停住,一个都不要跟来。”在上慰的命令下,佣兵们都停住了脚步, 不敢再跟着。 他们三人渐行渐行,那些佣兵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 “阿寂,你果然有一套,以前我真是低估你了。”上慰敬佩地说。 “走快点!”阿寂推了他一把。 “你那两个兄弟呢?是跟他们走散了,还是你们分两边走?你们打算在哪会合?” “你话太多了!”阿寂冷冷地打断了他。 三人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上慰又回过头问:“你们打算把我带到哪里?”见 阿寂不说话,他又问:“你不会是想在半路一枪把我砰了吧?” 阿寂发出一声冷笑,说:“幸好你提醒了我。” 听到阿寂的话,上慰不禁怔住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阿寂冷喝一声:“跪下!” 上慰脸色立刻惨变,以前他曾经叫阿寂跪下,现在却反了过来,难道是命运开 的玩笑? “跪下!”阿寂再重复了一遍。 见上尉没动,阿寂抡起枪柄狠狠地砸在他头上,“我叫你跪下!” 上慰无可奈何地跪了下去,阿寂后退了一步,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上慰的眉 心。 “你真的要杀我?”上慰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极度恐惧,声音也颤抖起来。 “不杀你,留着你祸害人间?”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上慰苦苦地哀求着,眼泪已流了下来。 “原来你也怕死?”阿寂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我怕死,我很怕死,怕得要命。” “你很快就不会怕了。”阿寂面无表情。 上慰又向雨蝶哀求:“求求你,别让他杀我!” “阿寂,不要再杀人了!”雨蝶看着阿寂,眼中带着怨恨。 “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个混蛋!” “起码他是个生命!”雨蝶据理力争。 “求求你,别让他杀我……”上慰向雨蝶爬过来,一边哀求一边流泪,而且眼 泪流得更多了。 阿寂一阵反胃,一脚飞出,向他踢翻在地。 “你要杀他,就先杀我!”阿寂想不到雨蝶竟然挡在了上慰前面,他冷冷地盯 着她,她也冷冷地与他对视,毫不示弱。 阿寂咬咬牙,一手揪住上慰的衣襟,然后一掌击在他的脑门上。上慰闷哼一声, 软软地倒了下去。 “你竟然杀了他!”雨蝶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悲愤之情。 “没有,我只是打晕他。”阿寂将上慰的皮靴脱下来,穿到自己的脚上。 有了皮靴,他走得更轻松了,雨蝶还是跟在他身后,跟他保持着距离。 “你刚才是不是真的打算杀他?” “是。” “你除了会杀人,还会做什么?” “我不杀人,你现在还被关在基地里!” “我宁愿关在那里。” 阿寂看着她,感到很无奈,遇到这样的女人,他是一本办法都没有,他只好闭 上嘴不说话。 “佛祖都可以割肉喂鹰,我想不通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阿寂不说话,她却 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问:“你有没有听过割肉喂鹰的故事?” “没有!”冷冷地回答。 “没有那我可以讲给你听。释尊有一次外出,正好遇到一只饥饿的老鹰追捕一 只可怜的鸽子。鸽子对老鹰说‘你放过我吧! 你现在……” “你好烦啊!”未等她说话,阿寂便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 “我就是烦,烦死你!烦死你!”她气极地折下树枝扔到阿寂身上,阿寂却不 理会她。 他们不停地走,渐渐地已到黄昏,整个森林变得更加阴凉。 “好饿啊。”雨蝶嚷道。 阿寂这才想起他们在森林里走了半天了,还没吃过任何东西,他固然无所谓, 但雨蝶却已挺不住。于是他们找了个地方做下来。 阿寂看了看雨蝶,突然脱下了身上的衣服。“你……你要干什么?”雨蝶害怕 起来。 阿寂把外套丢给她,说:“把脸擦一擦。”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脸上还是沾着 泥污。看到她把手和脸擦干净,阿寂才拿出从村庄里带来的一个饭团,分成两份, 把大的一份递给雨蝶,自己留下小的。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雨蝶冷言冷语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跟你 这个杀人狂在一起?”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在一起?”阿寂冷冷地回应她,“要不是答应过你父亲, 我才不会去救你!” 一听到父亲,雨蝶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她的脸本来就白,现在更白得有些吓人。 她沉默着,安静地咬着饭团,然后说:“我口渴。” 阿寂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点水来,很快就回来。” 他不敢走远,只在附近找,找了许久,什么也没找到,他担心雨蝶等久了,只 有返回去。 他回到雨蝶呆着的地方,不禁怔住了——地上只有那件军外套,雨蝶却不见了! “该死的!”他狠狠地骂了一句。他不得不去找她,要是找不到她,他们这些 时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走了几分钟,他发现地上的一些土屑,估计是雨蝶身上的泥块碰到树枝掉下来 的,跟着这些土屑应该能够找到她。但是他却变得更加不安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 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既然他能够跟着这些土屑找到她,那上慰的人也可以找到她, 她身上满是污泥,他们一路走来,肯定在路下留下了痕迹,说不定上慰的人现在已 经追上来了。 雨蝶独自林中走着,走着,一刻都没有停歇,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二十 几年来被禁锢的灵魂终于得到解放。 虫儿在跳舞,鸟儿在歌唱,她心情舒畅极了。 她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她越走越远,越走越幽深,她迷路了。林海苍茫, 她不知往何处去,只是不停地、没有目的地走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她是一只迷途的小蝴蝶,在荆棘中穿梭,那么孤单、那么无助,她开始害怕,甚至 后悔,后悔一个人偷偷逃走。 她渴望能遇到人,带她走出这片森林,她很快就听到了人声,她心情先是一阵 激动,很快变成了恐惧——她遇到了那些雇佣兵! 见到她,雇佣兵们一阵骚动,大声叫喊着包围上来。 上慰看见他,很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片,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看着她,脸 上带着仁慈的笑容,说:“快跟我回去吧。” 雨蝶一转身,拔腿就跑。上慰在后面喊道:“停下来!否则我开枪了!” 雨蝶不理会他,继续奔跑。 上慰对空开了一枪,清脆的枪声响彻整个森林。雨蝶依然没有理会,继续奔跑, 求生的欲望使得她跑得更快了些。 雇佣兵们疯狗一般地叫喊着,朝雨蝶追了过去。突然,一声枪声响起,一名雇 佣兵应声倒下,其他雇佣兵受到惊吓,都停下了脚步。 雨蝶回头一看,见是阿寂,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感到高兴起来。 雇佣兵开枪向阿寂射击,阿寂在草丛里一滚,躲开了子弹。 趁这空隙,几个想立功的雇佣兵立刻冲了过去。“砰”一声,一颗子弹从草丛 里飞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佣兵立刻中弹,仰翻出去! 阿寂像条野狼般从草丛中飞出,白光一闪,他手中的匕首割断了另一名佣兵的 喉咙,鲜血狂喷而出,溅到了雨蝶面前,将她前面的绿草都染红了。她吓得脸都白 了,腿也僵住了。 后面的几个佣兵见此情景,纷纷倒退。 上慰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将手枪轻轻架在手腕上,慢慢瞄准…… ——这是他的招牌动作。 ——杀人的招牌动作。 这一次,他的枪口对准的是雨蝶。 雨蝶头脑早已一片混乱,茫然无助、失魂落魄,并没有意识到即将来临的死亡。 阿寂侧头一看,就看见了上慰邪恶的笑容,还有那邪恶的动作,他想都没有想, 本能反应般地飞身扑在雨蝶身上,两人紧紧抱着从山坡上滚下去。佣兵们对着他们 滚下的方向乱枪扫射,但他们已越滚越远。 “追!”上慰一声令下,佣兵立刻饿狼扑食般朝山坡下扑去。 雨蝶害怕地闭着眼睛,紧紧地抱着阿寂。急速的翻滚和加速度,让她觉得世界 都在旋转,天地都已经颠倒。他们一直滚到山坡底才停止,停止的时候,她感到头 晕恶心,还有浑身的酸痛。 她慢慢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阿寂那张寂寞而冷酷的脸,他们彼此的脸 靠得那么近,他的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这时她才意识到他正压在她身上,高大强 壮的他正压在她柔弱娇小如羔羊的身体上。 这是她第二次跟这个男人靠得那么近,第一次是在直升机上,这一次却比上一 次靠得还要近,他的身体已完全贴着她的。 她甚至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到她脸上,温热的呼吸,暖暖的,酥酥的,令她几乎 窒息。 他没有动,她也没有动,两个人静静地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们忘记了危险, 甚至忘记了整个世界。 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把她的目光紧紧吸引住,再也不能离开。她 两眼变得朦胧而迷离,似乎已经被吸进了阿寂的眼睛里,她甚至看到了隐藏在那双 寂寞而冷酷的眼睛后的另一种情感。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 突然她的手触摸到了一股温热的液体,她一惊之下,又回到了现实。 她往手上一看,见的是满手的红色。 “血!” 她惊呼之下,立即翻身而起,只见她衣服上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难道她刚 才已经中枪,竟然浑然不觉? 她立刻发现血不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而是从阿寂身上流出来,沾到她身上。 “你……. ”她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什么也没有说,突然迅速站起来,拉起她,朝最高最密的草丛中跑去。 雨蝶回过头,透过草丛的间隙,她看见佣兵模糊的身影正朝下面奔来。 …… 上慰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血,说:“他一定是被我打中了,现在他身受重伤, 一定跑不了多远的。” 地上的血迹一点一滴的向前延伸着,上慰带领着手下着血迹追下去。 “你……你没事吧?”雨蝶咬着嘴唇,很困难地问。 “被子弹打中你说会没事吗?”阿寂冷笑。 雨蝶心里愧疚极了,听到这句话更是说不出的难受,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要 偷偷逃走,恨自己为什么不被那颗子弹打中!她更恨的是,她救了上慰一命,上慰 却要杀他。为什么?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阿寂腹部的血还在慢慢地流出来,一点一点地滴到地上。 “对不起。”她心痛极了,鼓足勇气说。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阿寂加快了脚步。 突然起风了,开始只是凉风阵阵,然后风越来越大,刮起地上的落叶枯草漫天 飞舞。一时间天空乌云密布,有如大军压境,势不可挡。 整个世界仿佛掉进了地狱,一片黑暗。 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又快又急,只一会,天地间已挂起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万 物茏罩在这雨幕中,十米外的景物已难以分辨。 这雨洗掉了天上的尘埃,也洗掉了地上的血腥,但它能洗掉人世间的罪恶吗? 上慰抬头看雨,“这该死的雨!”他惟有咒骂,因为这雨已将地上的血迹冲擦 得干干净净,他现在已无迹可寻。 阿寂却显得心情很好,他抬头仰望天,任凭雨水打在他头上、脸上、身上。 他仰着头,身体微微向后倾斜,手指轻轻捋了捋湿漉的头发,然后用力向后一 甩,他的长发就整齐的甩到了脑后,水珠在他发上飞舞,像跳动的珍珠。 他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却把她看痴了。这一甩似乎把她的魂都甩掉了,她变 得心不在焉,失魂落魄。 狂风暴雨放肆地摧残着她弱小的身体,她像风中的一片落叶,东倒西歪,她一 点都不在乎,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跟着前面这个男人一路走下去。 ——这已是她现在惟一的方向。 可是她这弱小的身体又怎么跟狂风暴雨对抗,她倒了下去,倒在充满雨水的草 地上。 她想站起来,可还没爬起来,脚一滑又倒了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抱了起来——是阿寂的手。 ——这本来是一双杀人的手,可是现在却用来抱她。 ——这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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