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四天前,我在沿着棕榈滩大洋北道那美丽无比的白沙滩上遇到了苔丝。 我总是以“奈德。凯利”介绍自己。就像那个逃犯的名字,要是在一间酒吧, 周围满是吵吵嚷嚷的人群,听上去就比较合适。除了几个喝啤酒的澳洲佬和英国 佬,没人知道我在嘟哝什么。 那个星期二,我刚把我上班的那所房子的凉台小屋和水池都打扫干净,正坐 在海滩墙上休憩。我算是索尔。罗斯先生(我叫他索尔)雇的兼职游泳池清洁工, 有时还附带着给他和他的朋友们跑跑腿。他的豪宅属于那种建筑平铺散布、佛罗 里达风格的房子,你要是从礁岛北面的沙滩望过来,准会惊叹,哇,那是谁的房 子? 我帮他清理泳池,擦拭他收藏的敞篷老爷车,为他送取干洗衣服;甚至有时 候还在傍晚时分和他在池边打上一两盘金拉米牌。他把车库上方的库房中的一间 租给我。索尔是在一家名叫“禁”的酒吧认识我的,当时我在那儿做周末夜班的 侍应生,同时也是中心海滩的兼职救生员。索尔一边说笑着,一边给我开了个我 无法拒绝的价。 想当年,我还上过大学,尝试过“真正的生活”。在堕落颓废以前,我甚至 还在老家北部教过一段时间书。要是让我的哥儿们知道我还曾经差点念完硕士, 他们一定会惊讶死。我是在波士顿大学读的社会教育学。“什么硕士?”他们准 会问,“海滩管理学?” 那个美丽的日子,我正坐在海滩墙上。我朝在沙滩散步遛狗的米亚拉姆挥了 挥手,她住在隔壁地中海式样的大房子里,总带着她的约克夏、尼古拉斯和亚历 山德拉等名犬。有几个孩子在离海滩大约一百码的海面上冲浪。我正想着我可以 先沿着沙滩慢跑一英里,接着游回来,然后再快跑一圈,同时也盯着点海面上的 动静。 就在那时,仿佛在梦里一样——她出现了。 她身穿蓝色比基尼站在水中,海浪没过了她的双脚。她那红棕色的长发盘起 编了个结,发尾像藤蔓般自然飘逸。 不过马上她又显得有几分惆怅。她正漫无目的地向远处的地平线眺望。我隐 约看到她正拂去泪花。 我脑海中突然闪现:沙滩、海浪、这个漂亮的失恋女孩——她不会做出什么 傻事吧! 在我的海滩上。 于是我跑到她身边,“嗨……” 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庞跃入了我的眼帘。 “要是你在想我以为你想要做的事,我可不建议你这么做。” “想什么?”她抬头看着我,满脸惊讶。 “我不知道。我在海滩上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正轻轻擦拭着她的双眼,孤 独无援地望着大海。这不像某个电影镜头吗?” 她笑了。那时我可以确信她刚才的确哭过。“你是说,电影里的姑娘在炎热 的午后来畅游一番?” “是的,”我感到一丝尴尬,耸耸肩说道,“就是这意思。” 一条细细的金链子挂在她脖颈上,她晒了一身漂亮的古铜色。 有外地口音,可能是英国来的。我的天,可真是个美人儿。 “我想我只是担心出事。不想在我的海滩上发生什么事故。” “你的海滩?”她说着瞥了一眼上面索尔的房子,“那也是你的宅子了,我 猜?”她笑着说道,显然是在拿我开心。 “当然啰。你看到车库上面那个窗子了吗?到这边来,你就可以看到了。” 我和她换了个位置,“穿过那片棕榈树。如果你再斜过来点……” 似乎我的祈祷很灵验,我让她笑了。 “奈德。凯利。”我伸出手去。 “奈德。凯利?就像那个逃犯的名字?” 运气狂好。以前还从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我站在那儿傻笑。 别以为我会轻易错过她。 “悉尼来的,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她一口澳洲音。 “我波士顿人。”我也朝她笑笑。 就这么开始了。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谈到她是怎么在这儿住了几个月的,还 有她总是在沙滩散很长时间步。她说她明天或许还会路过这里。我说我也可能会 在这儿。当我看着她离去的时候,我在想她可能正躲在她那副四百美元的夏奈尔 墨镜后面偷偷嘲笑着我。 “哦对了,”她突然转身说,“有部电影,叫做《小夜曲》,琼。克劳馥演 的。你该看看。” 当晚我就租了《小夜曲》的带子,漂亮的女主角在电影的结尾慢慢走向大海 自尽。 星期三的时候,苔丝回来了。她一袭黑衣,戴着顶草帽,显得更加性感了。 她看上去不再忧伤。我们一起游了泳,我告诉她我可以教她人体冲浪,她跟了一 会儿。接着我让她自己来,她踩着浪花,像职业选手一样跃上浪尖。她从岸上笑 我说,“小傻瓜,我从澳大利亚来的,我们也有我们的棕榈滩,就在悉尼北面, 过了鲸滩。” 我们约定在两天后的巴西庭院酒店一起午餐。那儿就是她住的地方,沃思道 再过来几个街区,是这一带上流顶级去处之一。那两天对我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我的手机每次响起铃声,我都会以为是她打电话来取消约会。但是她没有。我们 在布露德咖啡厅碰头,那可是你得提前一个月才能预订到座位的地方,除非你是 像罗德。斯图尔德那样的人物。我就像第一次外出约见女友的毛小伙一样紧张。 她已经坐在那儿,穿了件性感的露肩装。我的眼睛一刻都离不了她。我们都没等 到上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