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刚才所提到的这个丹尼斯。斯特拉顿正在那间能够俯瞰大海的奢华的日光浴 室里,跷着二郎腿坐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桌上好几路电话都亮着来电灯,他不 停接着手机,耳朵就像被钉在了话筒上。 棕榈滩的探长弗恩。劳森在一旁踱来踱去,跟在他身边的是斯特拉顿夫人莉 丝——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美人,身穿米黄色休闲裤,浅蓝色的羊毛衫当围巾搭 在双肩。一个拉美裔的女佣端着盘冰茶正跑进跑出。 管家领艾莉进了房间。斯特拉顿并没有理睬他们。艾莉对眼前所见到的富人 的生活方式目瞪口呆。这些人越是有钱,就越是把自己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与 其他人相隔绝,壁垒越厚,关卡越多,门槛越高。 “六千万,”丹尼斯。斯特拉顿朝电话另一端狂吼,“今天就给我派个人过 来,不要那个有个什么艺术学位的本地小警察。” 他掐断了电话。斯特拉顿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稍稍有些谢顶,目光炯炯 有神。他身穿灰绿色紧身T 恤,白色亚麻裤。他总算盯了眼艾莉,那眼神好像是 在看一个令他讨厌的喋喋不休地询问他纳税情况的会计助理。“你在底下都找到 想要找的东西了吗,警探?” “特工。”艾莉纠正他道。 “特工。”斯特拉顿点点头,脖子扭向劳森,“弗恩,你去看看这位‘特工 ’是否还需要查看房子里的其他地方。” “不必了。”艾莉唤住那个棕榈滩本地警察,“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 看一遍失窃清单。” “清单?”斯特拉顿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已经过目三遍了吗?他将一张纸从 中国祭坛的漆桌面上拨了过去,艾莉估摸这桌子是18世纪初的古董。“我们从塞 尚那幅开始吧。盛着苹果和梨的碗……” “作于普罗旺斯,”艾莉突然插话,“1881年。” “你知道这画?”斯特拉顿显得兴奋起来,“太棒了!或许你可以让那些白 痴保险公司相信它到底值多少。接下来是毕加索的《吹笛者》,还有那幅挂在卧 室的波洛克巨画。这帮狗娘养的可真会挑东西。光买这几幅我当初就花了一千一 百万。” 这价让人宰了。艾莉咯咯笑出了声。这世上,有些人就靠附庸风雅努力跻身 于上流社会圈子。 “别漏了哥摩……”斯特拉顿翻了翻腿上搁着的那沓文件说道。 “亨利。哥摩?”艾莉问。她检查了清单,很吃惊地看到这个名字。哥摩是 个相当不错的后印象派画家,作品还算比较值得收藏,不过三四万的价格相对于 其他那几幅,简直是个零头。 “我太太的最爱,是不,亲爱的?这就好像有人拿刀要刺我们的心脏,让我 们伤心欲绝。我们必须把它找回来。听着……”斯特拉顿戴上眼镜,搜寻着艾莉 制服上的名字。 “舍特莱夫特工。”艾莉说道。 “舍特莱夫特工。”斯特拉顿点点头,“我想说说清楚。你看上去是那种很 细心的人,我相信你的职责就是到处查看查看,做些记录,回局里面起草个报告, 然后下班休息……” 艾莉听得血管都快要爆了。 “不过我可不想让我的案子被当做一连串普通案件中的一个扔在本地警长的 桌上。我想要回我的那些画。每一幅。我想要你们派最好的人来办这个案子。钱 对我来说无所谓。这些画保了六千万的险……” 六千万?艾莉暗自笑了笑。可能最多也就值四千万。人们对自己所拥有的东 西总有一种夸张的印象。那幅塞尚的静物并不特别珍贵。她在好几个拍卖会上看 到过这幅画,从来没拍到超出底价。那幅毕加索的出自其“蓝色时期”,也就是 画家刚开始形成绘画风格的时候。那幅波洛克——艾莉不得不承认这幅波洛克的 确不错,也许买画时有人给他指了路。 “可是他们偷走的都是不可取代的艺术品。”斯特拉顿始终盯着艾莉,“其 中还有哥摩那幅。要是联邦调查局管不了,我会自己找人调查这案子。我有能力 做到,我想你明白这点。把我的话转告给你的上司。派最好的人过来。你会转告 的吧,舍特莱夫特工?” “我想我已经了解了我需要的信息,”艾莉说着把失窃清单折好夹进自己的 笔记本,“还有件事。我可不可以知道昨晚你出门时是谁打开报警系统的?” “报警系统?”斯特拉顿耸耸肩,朝他太太看了眼,“我不知道我们还要这 么做。莉拉在这儿。不管怎样,室内报警器一直都是开启着的。那些油画的报警 器都直接连往本地警局。我们还有移动探头、监控摄像。你刚才都看到了。” 艾莉点点头,她把笔记本放进公文包。“还有谁知道密码?” “莉丝、我、我们的产权管理人米高、莉拉。还有我们女儿瑞切尔,她在普 林斯顿念书。” 艾莉近距离地盯着他。“我是说室内报警器。” 斯特拉顿把手头的文件一甩。艾莉注意到他眉头一皱。“你想说明什么呢? 凭有人知道密码这点?这能说明他们是怎么闯进来的吗?” 他开始变得面红耳赤,扭头朝劳森说,“怎么搞的,弗恩?我要训练有素的 人来调查这起案子。专业点的,不是什么瞎猜一气没有工作经验的小警员……我 知道棕榈滩警局按兵不动。能不能在这件事上尽点力啊?” “斯特拉顿先生,”那名棕榈滩警局的探长脸色有些难看地说,“昨晚出的 事可不止您这儿这一桩。还有五个人遇害了。” “还有一件事,”艾莉说着向门口走去,“可否告诉我室内报警系统的密码?” “报警器密码。”斯特拉顿双唇紧绷起来。她看得出来他不高兴被问到这个。 斯特拉顿习惯做的是扳响手指头,看着人们被他使唤得团团转。“10一02—85,” 他慢吞吞地背出来。 “你女儿的生日?”艾莉凭借直觉试探性地问道。 丹尼斯。斯特拉顿摇摇头。“是我首个公司上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