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在斯托顿27号公路旁的豆城汽车旅馆落脚过夜,这儿离凯尔蒂酒吧有几英 里路。 晚间新闻里报道的全都是这个事情。布洛克顿人遇害。我朋友们的照片。还 有我们在沃思湖的房子的镜头。看了之后睡意全无。 第二天一早八点钟,我叫了辆出租车把我送到伯金斯,在离我父母的房子还 有几条街的地方下车。我换上了牛仔裤和大学时的旧运动衫,头掩在红袜棒球队 的帽子下。我有点害怕。我认识这儿的每一个人,尽管已经过去四年,这儿的每 一个人也都还认识我。但是我害怕的不光是这个,是我将再次见到我的母亲,这 么多年后,以这种方式回家。 我也默默祈祷警察千万别在那里。 我匆匆经过几幢熟悉的带斜坡走廊和棕色小院的老房子。最后,我认出了我 们家薄荷绿色的维多利亚式样小屋,看} 二去似乎变得比我印象中的小多了,也 不怎么经得住风吹雨打。我们当初究竟是怎么在这个地方过日子的?老妈的丰田 四轮驱动车停在车道上。弗兰克的那辆林肯不知去向。我猜邻居托马斯。沃尔夫 正要回家,对么? 我斜倚着路灯柱盯着我们家看了几分钟。看上去一切正常,于是我偷偷从房 后潜入。 透过厨房的窗户,我看到了母亲。她已经梳洗穿戴好,穿着苏格兰费尔岛毛 衣和灯芯绒裙子,正坐着喝咖啡。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现在看上去老多了。怎 么会不老呢?一辈子和“白小子”弗兰克。凯利打交道能不老吗? 好了,奈德,该是做个男子汉的时候了……你亲爱的朋友们死了。 我敲了敲后门的玻璃窗格,妈妈抬起头来,脸色煞白。她站起来几乎是冲到 门口把我迎进来。“上帝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奈德? 哦,小奈德、小奈德、小奈德。“ 我们紧紧拥抱,母亲使的那劲儿就仿佛刚把我从死神手中拽了出来。“可怜 的孩子们……”她把脸贴在我身上。我可以感到她在流泪。接着她一把把我拉开, 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奈德,你不能在这儿。警察已经来过了。” “那事不是我干的,妈妈,”我说,“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向天发誓,我向 我哥的在天之灵发誓,那儿发生的一切跟我无关。” “你用不着跟我说。”妈妈把手紧紧贴在我面颊上。她把我的帽子摘了下来, 看着我那头乱糟糟的金发还有我晒得黝黑的皮肤,她笑了。“你看上去不错。看 到你真高兴,小奈德。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时候。”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妈妈。” 是啊,也很高兴回到家里的厨房。有这么一两刻,我感到浑身轻松自由。我 取下贴在冰箱上的一张科达相纸冲印的照片。是凯利家的三兄弟:戴夫、约翰。 迈克和我在布洛克顿中学后面的球场上拍的。约翰。迈克穿着红黑两色的橄榄球 运动衫,23号球衣,助攻型后卫,是在三年级的时候…… 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母亲正凝视着我,“小奈德,你得投案自首。” “我不能。”我摇摇头,“最后我会的。但现在还不行。我得见见爸爸。妈 妈,他在哪里?” “你父亲?”她摇摇头。“你以为我知道。”她坐了下来,“有时我都认为 他睡在凯尔蒂酒吧了。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了,小奈德。他需要移植肾脏,但是他 已经过了医疗保险理赔的年龄。他现在是个病人,小奈德。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想 结束生命……” “相信我,他还会活得很长,继续给你带来烦恼。”我不以为然。 我们突然听到外面有车停到路边的声音。车门砰地关上。我希望是弗兰克。 我走到厨房窗户边,掀起百叶帘。 不是我父亲。 两男一女从车道朝我们家走来。 母亲冲到窗户前,眼里满是担忧。 我们看着父亲一次又一次地被带去监狱,以至于对法律都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