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两天后,我得到许可飞往波士顿,不过不是为了我期望过的那个原因。警方 终于交回戴夫的尸体。我们在布洛克顿的圣安妮教堂为他举行葬礼。 一名刚从训练营出来的年轻的执行警官赫克特。罗德里格斯陪我一路前往。 因为葬礼是在另一个州举行,所以超出了保释的规定。 当然,我还要冒飞行危险,我已经有过不少危险了。赫克特一路上一直跟我 形影不离。 我们把戴夫安葬在我哥哥约翰·迈克的墓穴旁。在场的每个人都相互拥抱着, 泪流满面。我挽着母亲的胳膊。这就是别人说的爱尔兰人,对么?我们知道如何 埋葬亲人,我们知道如何节哀,我们早在丛林帮的时候就已经习惯失去亲人。 牧师问是否有人还有最后的话要说。令我意外的是,父亲走上前去,他请求 单独待一会儿。 他走到光亮的樱桃木棺材前,把手放在棺盖上,轻声细语着。 他会在说什么呢?我从来不曾想让你遭受这样的结局,儿子?奈德不该把你 扯进来? 我看了一眼顿兰神甫,他点点头。我走到墓穴前,站在弗兰克身旁。这时开 始下起雨来,冷风抽打着我的面颊。我们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弗兰克摩挲着棺木, 没看我一眼,而是深深咽了下喉咙。 “他们需要一个中间人,奈德,”父亲磨着牙说,“他们需要有人加入组成 一个团队,就可以实施抢劫了。” 我转身看着他,但他始终盯着前方。“是谁,爸爸?” “如果你指的是妻子,不是。或者他们杀的那个大块头。” 我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爸爸。” 他闭上眼睛。“事情原本只是中间一环,奈德。本来没有人会受到伤害。你 以为我会把米奇推到那样的火坑里去?鲍比、迪……上帝啊,奈德,我认识他父 亲都三十年了……” 他转过身来,在他瘦削的脸上我看到了泪痕。我从未见父亲哭过。他近乎生 气地看着我,“你再想想看,孩子,我会让他们去抓你?” 此时此刻,我内心崩溃了。在我胸口,在雨中,在我兄弟躺着的地方,积聚 起称之为“憎恶”的东西。我曾决心见他一面,我做了。我感到眼中咸咸的,仿 佛马上就要喷涌出来。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伸出手去轻轻地将手裹在他按在棺 材上的手上。我可以感受到他火柴杆似的手指正在颤抖,我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 恐惧。在那一刻,我知道了惧怕死亡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他直了直腰,说道,“我会一直承受下去,不管 有多久。不管怎么说,小奈德,”——我看到隐隐一笑——“我很高兴你没事了。” 我嗓音沙哑了。“我怎么会没事,爸爸。戴夫死了。我要去坐牢,上帝啊, 爸爸,是谁?” 他把手紧紧捏成拳头,接着长长舒了口气,仿佛他正在同保守多年的誓言作 斗争。“我多年前在波士顿认识他的,不过他离开波士顿了。离开对他有好处。 他们需要从小地方来的一队人马。” “谁?” 父亲把名字告诉了我。 我挺起胸,怔怔地站了一会儿。一刹那,一切都明了了。 “他要一支从小地方来的人马,”父亲再次说道,“而我手里有人,对吧?” 他最后看着我,“就是白拿一样,奈德。就像去银行,他们交给你一百万。一对 A 分牌那样的运气,奈德。你知道我指什么吧?” 他用手来回在打磨得光滑锃亮的棺盖上抚摩,经过雨水冲打,棺木更光滑了。 “甚至戴夫都会理解吧。” 我靠近父亲,把手搭在他肩头,“是啊,爸爸,我知道你指什么。”